半個月了,吃飯今天算算好歹也有十多天了,沒想到現在的依蘭還是這種程度,實在接受不了那雙溫柔似水的眼光,雖然這比一開始、什麽話題都沒有找到而尷尬過時間好多了。難道這幾天的日子一下來,甚至連依蘭也開始漸漸遠離人群了嗎?簡直搞孤僻了依蘭。


    “蘭兒,不需要拘束。也不要特意勉強自己。”雲荷這句話突然傳出,依蘭抬頭愣望著他。


    “希望你可以再像以前一樣,在我還是你的朋友雲荷的時候。雖然眼底多了條警戒線、多了分陌生感,但至少不會讓現在的你如此困擾。”依蘭低頭,看來她的表現也太僵了,連他都看得出來依蘭的不自在,這點真是該好好反省的。


    “在以前神界,我還是神王立場的時候,都總是希望能夠跟你兩個人獨處,哪怕是用餐、看書,即使沒有談天說地,隻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很開心。”雲荷說到這兒,依蘭臉霎時紅了,太肉麻了。


    “可這個想法換在另外一個身份上時,卻徹底不同了。”雲荷苦笑搖頭說著:“因為在輪回宮殿的時候,以輪回的身分,希望的卻是能夠與你聊天、陪你談心說話,而不是隻能夠用這種當你開口發問、然後我寫字回覆的機械化方式。”依蘭靜默不語,眼睛直看著雲荷那雙溫柔卻帶有著悲傷的眼睹。


    “看來不隻人的野心欲念會增大,其實就連神也都……”


    “即使是原始或創世之神,也都是有感情的。這個世界是因情而生,因情而動的……就連我們這些神也是有情緒、有情感的。”依蘭腦中忽然想起白天帝王告訴她的話,她脫口而出的說:“因為有情嗎?”。


    雲荷愣了下,隨即點頭,那笑容中帶著憂傷,“寧願你回到不知道我身份的那時候,至少你不會像現在如此困擾、不會像現在如此這麽拘束,甚至在與我用餐時是這麽不快樂。”


    不快樂?不快樂?依蘭腦中忽然一片亂,她簡直無法相信這個詞,無法相信這個詞從雲荷的口裏蹦出來、無法相信他以為我的心態竟是如此,一想到這兒,心底一股悶氣忽然吵著要我發出,就在不知不覺時,我已用力放下筷子,神色整個凝重鐵青。


    “蘭兒?”


    “你太過分了!你這麽說實在太……”不行,就算再怎麽生氣、再怎麽火大,都不可以用那兩個字,不可以對他說自私,因為他是與這個詞最不相幹的神。


    依蘭腦海的理智這麽警告她,所以她隻能幹眼瞪他,很生氣的繼續用其他話語來充當:“你說,希望我回到那個不知道我要找的人就在自己眼前的時候?說希望我再繼續踏上茫茫人海尋找一根針的時候?雲荷,你好絕,你知道你這麽說、這麽想時,那對我來說是種殘忍!”


    “蘭兒,我不是這個意思!”雲荷慌忙的澄清。


    “你就是!欺騙我隱瞞我這麽久,明明認出了我、明明比我先找到了我,結果卻,卻……”依蘭慘了慘了,越說越委屈,淚水都快要流下來了。“你這個混蛋……”她狠狠罵。


    依蘭飯不吃了,她起身往門的方向走,再這樣氣下去對自己或對雲荷來說都不是很好。依蘭需要找發泄的出口點,她需要調適好自己的心情,然後回來再麵對雲荷,理智的聲音這麽告訴依蘭此刻正確的作法。可就在依蘭要接近門口時,原來坐她對麵、背對門、甚至本來就比依蘭更接近門口位置的雲荷,他立即站起身來擋住門不讓她過去。


    “讓開!”依蘭負氣的說。


    “對不起!蘭兒我錯了,我不該這麽自私的說!”下一秒雲荷抱依蘭個滿懷。


    “你……”那個詞沒想到他竟然輕而易舉的說出了。因為我在乎他是神王的這身份,知道他被那些自私單蠢的人類給遺忘、給拋棄,所以我知道這種詞對他的殺傷力,所以我是這麽努力的克製自己不說。


    “是我不好,是我隻顧到自己而沒想到你被隱瞞、被欺騙的心情……”雲荷毫不猶豫的承擔自己的過錯,他道歉、他這麽對我說。


    “你……你真是……”被氣完之後,現在遺留在我心裏的,更多的是難受。沒錯,現在看到他這番誠懇道歉、那麽低聲下氣的求我原諒,這樣的落差實在很大,我很無奈,然後原來滿滿的怒氣和委屈全都消散一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力感。


    “蘭兒……”雲荷輕聲呼喚。


    我簡直哭笑不得,心裏那複雜還真是難以言喻。我露出一抹苦笑,回想他曾經跟我說過的話,當下現學現賣的搬出來用:“我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麽辦。”依蘭苦笑。


    雲荷聞言,露出一抹似紅的溫柔微笑。那單純天真的微笑涵義,這時也才讓我恍然大悟。原來,是依蘭的錯。是依蘭的錯,是我先讓他感到不安的。


    雲荷沒有錯,他說的、他提議的,按照他的思考方式以及邏輯推理,通通都沒有錯。是我自己的掩飾方式太爛,是我自己的心情轉變無法接受。隻因為現在的身分地位,隻因為昔日的懷念與想念,隻因為那崇高的尊敬、那起初因習慣、依賴而成為的愛戀,使我陷入了不知該如何麵對他、該以哪種身分模式來與他相處的思考圈圈中,找不到出口的我,繞了一大圈回來,口裏說是要和他培養感情,可實際上依舊沒有進展。看了眼前勇於承擔犯錯的他,我心裏更是愧疚難受個萬分。


    因為我的關係,才因此進而影響到他的心情,讓他感覺與我在一起的不安、不踏實感,結果讓他碰到了依蘭生平最恨人家欺騙我的這個地雷。依蘭把心中的想法給一一厘清出來,伸手環抱住讓人心憐的他,墊起腳尖,埋頭就在他的肩窩處。而如果,和依蘭在一起還得受這種苦,他又何嚐不委屈呢?看著這般委屈求全的他,又怎能讓人不心疼呢?明明我知道,他對我的愛對我的情,都是這麽的真,明明我就知道這些。


    閉上眼,我緊緊抱住他。不知道他是否看穿了我內心的自責和難受,他什麽話都沒說,後來也靜靜的雙手環住我的腰,我們兩個彼此擁抱,彼此沉默了很久很久。後麵也忘記是誰先放開誰的,也忘記是我先主動抬頭一吻,還是他先低頭落吻的,就因為那輕輕、淺淺的一吻,已經讓我徹底忘記了後麵的所有一切,我沉醉在這吻之中,是心疼、是心憐、是愧疚是贖罪,我什麽都分不出來了。愛,我確切認為我是愛他的。


    而他也愛我,這是我肯定、絕對相信而不容置疑的。隻是他的愛,我依然承受不起,這樣的愛,我沒資格擁有,也是到了後麵我才知道,原來起初我開這間依輪酒樓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什麽為了與他齊名才好嫁給他、這種這麽理所當然的好聽話。原來那隻不過是我心裏的自卑感所使然,為的就是拒絕他、為了推掉他的追求。


    傍晚因為突如其來的那事發生,結果也沒跟雲荷好好聊到,尤其是關於仙界帝王──他親姐姐的事。可心裏依舊很是在意她上午說的那段話,於是今晚,我帶著四仙物入睡了。這是自與芷雲分開後、她陷入療傷沉睡後,我第一次這麽渴望能夠入夢、去探索真實。


    夢裏,火紅的一片,我在一個富麗堂皇的大殿,四周花火延燒著,這什麽狀況啊?


    “已經不行了……已經不行了……”聽到女音的哭聲,那淒涼絕望的聲音使我從這片火紅呆愣中清醒,循著聲音而走,被火燃起的窗簾輕擺動著,一名坐在這大廳中豪華大椅上的女子,捂著臉不斷哭著、難過著。從指間留下的淚水幾乎源源不絕,她哭的很是淒慘、很是絕望。我看到那女子的臉孔時,腦中幾乎一片空白,再來的是兩個字,仙帝!


    “陛下!陛下!”背後焦急慌張的聲音傳來,轉頭一看,不就是在今天上午、陪同仙界帝王一塊兒來探望我的那紅衣男子嗎?記得好像是叫做什麽名字來著,回想上午那記憶,仙界帝王根本沒有把他正式的介紹給我好不好?我心中很是無言的想。


    此刻的他額冒大汗,恐也是著急萬分,與和他初次見麵的斯文穩重樣是截然不同。他先是臉色慘白的看著仙界帝王,一言不發,就這樣在她前麵站著不動。然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而在帝王終於有其他動作──邊哭邊點點頭時,紅衣男子的臉色卻是一片鐵青。怎麽回事?實在不知道他們在搞什麽,我這個旁觀者真的是一點都看不出來這戲中裏麵所演的戲碼。


    “陛下怎麽樣了?還撐得住嗎?”隨後趕過來的那幾個人,認識的一個也沒有,裏頭還有幾個認識的,是神官和那蒼狼的神獸。算算在場的人數,包括剛剛那火紅衣袍的男子,我幾乎可以肯定這在場的六人都是神獸了,畢竟神獸才有這份資格接近仙界帝王啊。燃燒的大火、帝王的悲泣、神獸的痛心,難道這就是在五十年前的宮殿內部情況嗎?也就是說這是蘇芳首國最崇高珍貴的宮殿啊,帝王所居住的貞寶殿。


    “琉璃!讓開!”這聲斥喝把我不小心遊走的神智給拉了回來,轉頭一看,一名身穿些微暴露的女子,輕披一身透明的粉色薄紗,頭上有對狐耳,怒火的眸中帶些媚、額上紅心兩點,這是否就是帝王座下那八大神獸之一的天狐?被嬌斥的紅衣男子是琉璃,他讓也不讓,此刻就站在痛心哀傷的帝王前麵,麵對同地位的另五名神獸,一動也不動,眸中閃爍堅決。


    “琉璃!”神官慌張大喊。


    “你到底想做什麽!”非神獸也克製不住情緒的喊起來。


    “陛下現在很痛苦。”出乎意料之外的,琉璃此刻的情緒是平靜得不能再平靜了,與剛剛那衝進來找仙界帝王的模樣完全判若兩人。


    “我們當然都知道,所以我們才要快點齊心去醫救陛下!我們……”


    “陛下剛剛用心中的感應,給我下了一個指令。”他打斷其中一個神獸說的話,語氣非常冰冷、似無感情的說。


    “琉璃?”或許是察覺琉璃的神色有異,其中一個年紀乍看之下最小的神獸──年約十二的他,認真且慎重的輕喊他的名。在這大火劈啪燃燒的噪音下,還有所有人都慌張失措的情緒對比下,他所表現出來的是相反,是更加的穩重,且說出來的音竟然在這種狀況氣氛下,格外清晰有力。


    “陛下要我殺了她。”所有人聽到這句話,全部倒抽一口氣。惟獨剛剛發問的那小神獸,雖然沒有露出多大的神情,但眉頭卻緊緊皺著。


    下一秒,九尾天狐憤怒大喊:“琉璃你給我清醒一點!現在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開這種玩笑!”


    “我說的是事實。”


    “琉璃不會騙人。”小神獸與琉璃的話幾乎在同一時間說出口。


    換來的卻是神官的冷聲質問:“那麽琉璃你想這麽做?遵從命令嗎?”他的眼神中散發了一絲狠戾,而更多的殺氣則是來自於旁邊非神獸的。這讓我相當驚愕,因為那些都是我從沒有看過的麵目。神獸們服從創造他們、給予他們生命的仙界帝王,那是基於為帝王著想的根本原則上,而如果當其中一個神獸要遵從命令了結帝王的生命時,正常狀況下大家的反應都是正常的,那就是解決被冠上叛徒、想忘恩負義的那名神獸!


    而琉璃毫不畏懼眼前幾位神獸所發出的殺氣,他輕閉上眼,身體出現了紅光,接著開始蔓延開來,就連痛哭失聲的帝王身邊也都有。


    “這是不死火!”聽到這句話,我才知道原來琉璃的身分是擁有著不死火的鳳凰,那傳說中可以毀天滅地,甚至毀魔滅神的不死火,雖然聽說它的破壞性威力強大,但是隻要能夠在浴火中撐過一場考驗,換來的卻會是起死回生的大效果,隻是就我目前在書上翻找看過的,那最重要的幾點,考驗是什麽?關鍵是什麽?都沒一個底,因為自古至今從沒有人在鳳凰火燄中重生過。


    “琉璃!快清醒啊!”眼見他的認真,其中一名神獸焦急大喊。


    “陛下想死……我想完成她的心願。”琉璃清清冷冷的聲音這麽說。


    “然後自己也尾隨而去嗎?”小神獸冷笑一聲,繼續說:“完全把我們給踢除在外?”


    “你們也想獲得死亡嗎?”這話一落,九尾天狐已經沉不住氣,妖狐的幾個青藍色火焰彈就這麽往琉璃身上招呼去了,它嘴邊狠狠罵:“要死你自己一個去!”


    我愣愣看著眼前兩方的躁動,他們竟然在這個時候打起來了,而這就是神獸們的戰爭?整個激烈壯觀無可形容的,他們用的不是肉搏不是體力,完全是精神,雙方魔法攻防不斷,就連這個在現場應該是毫無本體狀態的我,也都不敢靠太近,深怕一個什麽不長眼的東西有這種本事能力攻擊到我,這簡直太危險了!


    不過表麵上雖然是神獸們的戰鬥,但實際上卻是隻有九尾天狐跟那琉璃的,原來神官、蒼狼神獸和其餘其他的都忍不住想要插手,卻都被這個十二歲的小神獸給伸手擋下,也不知道這個小神獸是有什麽能力或本領的,大家竟然選擇表麵上的服從、心底下的咬牙切齒,他們什麽都沒有動作,就隻是在旁緊緊握住拳頭而沒有硬闖小神獸他那一關。聽到依然發出哭鳴的帝王聲音,我的注意力從神獸們的戰鬥給拉了回來,我悄悄的往她身邊靠了過去。


    現在的她想必因為藥物的關係而很痛苦吧?被迷了心智,分不清東南西北,簡直要到崩潰邊緣了,不然也不會對自己底下的神獸下這種要他殺了她的命令,我想或許是因為她早已在心中判定──死了還比較痛快的關係吧。曾經曆經過這種感受的我,突然很能了解帝王此時此刻的心態。


    我繼續不動聲色的靠近她,赫然發現,椅邊有個圓木鏡子,手掌大小而已,雖然訝異它為什麽會在帝王坐的椅子上出現,但在乎更多的卻是那閃閃發亮的鏡麵。然後從鏡中,我隱約看見一團黑影膨脹,而且似乎有越來越大的趨勢,怎麽回事?到底發生什麽事了?


    “即使是原始或創世之神,也都是有感情的。這個世界是因情而生,因情而動的……就連我們這些神也是有情緒、有情感的。正與惡、良與劣,通通都是同一個道理……因此,我的另一麵誕生了,那是我犯下錯誤的第五件。因為,在他起初誕生的那一瞬間,我有了想親手摧毀他的念頭……”


    另一麵?就當依蘭腦中浮現這三個字時,忽然在仙界帝王的背後出現了一雙白皙的手臂。我愣了,怎麽好端端的空中無故長出了一雙手?再仔細一點看,我發現事情原來沒有我想的那麽可怕,因為在手臂的出現處,周圍看到了一層層很細小、根本不明顯的白光,那是不用力的仔細看絕對看不到的接觸點。換句話說,那不是靈異現象,而是次元帶。


    異樣的空間、與平麵上所不符合的次元是芷雲嗎?此刻我腦中推想到的就隻有這一點,因為我知道芷雲有淌入這渾水過,而且她的次元時空也是數一數二的。想到此,眼前的一抹嬌影已經現身,長發飄逸著,大花袍的衣袖搖擺著,如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那姿色最美、最性感豔麗的女人降臨了。


    “哎呀,神獸也起內訌了?今天的戲可真精彩呢。”盡管是用著諷刺般的口吻,可一搭配起這嬌柔的音調,芷雲的笑聲還是這麽動人。在場的所有非人,在聽到芷雲的這般聲音後,全都打住了,身子幾乎僵硬的看著那抹妖豔身影,因為此刻她就近在仙界帝王的身邊。


    “如果……”芷雲輕喃唸著,她專注的看著帝王,金色眸中所倒映的是帝王那張受盡痛苦折磨、因無助而流下淚水的麵頰。芷雲咬牙,似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般,手突然快速深進那抹有奇怪黑影的鏡子裏,然後狠狠一說:“如果這個家夥是讓你的心無法繼續承擔那份罪惡了話,那麽我將讓它出來、讓它完好的站在你麵前!”或許是聽出了芷雲這話的涵義,也或許是知道了她後麵所要采取的行動,於是帝王淒慘的喊叫一聲:“不!!”接著,事情的發生就在轉眼之間,那雙纖白的玉手竟然已經鮮血淋淋了。


    我知道,這是帝王剛剛情緒不穩而發動魔力所造成的,可芷雲卻依舊不放棄,像是把手給埋入鏡中很深很深地方似的,突然她一個迅速抽起,一團黑色的影子就出現了,從鏡中被芷雲的手給牢牢抓出來了。


    帝王看見,原來的表情變得驚恐害怕,最後她不斷流出淚水、不斷大叫大喊:“不要!住手……不要!!”


    “陛下!”幾乎所有神獸都衝了過來,把剛剛的內鬨亂鬥情況全都拋諸於外,全部聚集在帝王的身邊,戒備緊張的看著芷雲。而被圍在這保護圈圈中的帝王,情緒則是相當不穩定,口裏喊著那些激動話語,五指整個遮住臉旁不斷哀泣著,“不要……不要……不要阿……”


    “柳小姐!您快住手!您到底……”神官見到帝王這副慘狀,幾乎所有神獸都怒瞪著芷雲。


    芷雲雖在表麵上輕笑一聲,但我看得出她此刻眼中的無奈。她晃了晃自己從鏡中抓到的那團黑影笑著說:“都已經抓出來了,琴的另一麵已經誕生了,又怎能輕易停手呢?這已經不是說停就能停的事了。”


    “那就殺了它!”帝王突然從五指中微露出眼睛,發出低沉的嗓音。


    “陛下……”所有神獸都還在恍惚之際,帝王又再度下了道命令,尖銳的喊著:“殺了它!給我殺了它!”聽此,芷雲的眼神中流露出悲傷,但她依然不改那諷刺口吻。“仙界的帝王阿,你是傻了嗎?看不出這家夥了嗎?它明明就是另一個你!另一個無法承受起責任愧疚、無法承受起任何情感的你!”


    “住口!住口!給我住口!就因為如此,仙帝不想背負這些,仙帝不要承擔這些!所以仙帝不要它,仙帝不要它,仙帝要殺了它!”帝王突然大哭大叫著。這話一落,芷雲手中那團黑影晃動了下,然後逐漸越變越小、越變越小,它似乎聽得到這邊的所有聲音,包含那應該代表自己本身的帝王聲音,那說著不要它、要殺了它、想毀了它的這種狠心的話。


    芷雲微眯起眼睛,芷雲那眸中存有的已不再是幾乎對好友無盡的包容了,她漸漸動怒,原來的忍耐似乎到了極限,“琴!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否定它等於否定你!你根本已經瘋了!”


    “不!沒瘋!沒瘋!不能夠容忍它的存在,神不能夠接受!”


    “琴!清醒點!它就是你!它是你!是你心中的另一麵!”


    “就因為如此……所以神不要它,神不要有這種心、神不要有這種情,神不願意背負這些,神不要承受這些!”


    “你!”正當兩方人馬各執一說,都無法冷靜下來時,芷雲早已在暗處醞釀起魔力,正當要施展之際,忽然芷雲的身上被搶先給纏上了一條似堅固無比的銀色粗重鎖鏈,那是在她眼中隻有帝王的時候而不知不覺被纏住的,芷雲慢了一步,到底是誰?她尋著鎖鏈的源頭回頭,看到的卻是玉。


    “玉!”芷雲滿滿的魔力隻得化消失而空,芷雲的計劃被擾,她憤怒的喊。


    “對不起芷雲,不能夠讓你繼續這般傷害琴。”


    “混帳!你看不出來琴已經瘋狂了嗎!你讓我進入這個結界!讓我輕而易舉的躲過神獸的追蹤進入到這裏,不就是相信我這句話嗎!”芷雲破口大罵。


    “不對,芷雲你錯了,我那隻是在試探你。而琴她沒有瘋狂,是你……是你想殺了她……”


    “玉……”芷雲閉上眼,似乎試著想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想把自己心中那團火焰給努力平息。她張開眼緩緩問:“到底是誰告訴你,我想殺了琴的?”


    “琴……”玉的眼中流露堅定。


    “你相信她而不相信我?”


    “芷雲……你的身分懷著怨念和遺憾而死去的你,墮入了邪道,你的身分、你的立場,要怎能……”


    “玉!”芷雲忍無可忍的打斷,“踏入邪神的領域隻為了得到力量!因為隻有力量才能救得了琴,這全是他造成的,他一意孤行的後果,現下你這般做不過是助紂為虐!”


    “芷雲……”


    “快清醒!她的藥已經過了時效,我帶領它出來就是為了讓琴的心重獲自由,你不要讓她變得更加執迷不悟……”


    “不要相信她!”帝王突然開口打斷,她原來不穩的神智此刻竟已逐漸恢複,甚至還冷聲道:“不要相信芷雲,墮入邪道的芷雲已經與我們勢不兩立,她想殺我、想奪我這帝王之座!就如同你當初接近我這般!”


    “琴……”玉似乎被說到痛處,他愧疚的低下頭。


    “當初是當初,玉,我早就不怪你了。可是現在……”仙帝說著,往芷雲那逐漸鐵青的美豔臉龐看去,“芷雲已經墮落了,如果你還愧於神,就該想辦法幫助神!”


    “玉!你看清楚!她不再是琴!不再是你所認識的琴!”芷雲大吼。


    “玉……”仙帝哀傷的喊著。


    左右為難的玉,原來低下的頭抬起,他冷眼看著芷雲,盡管那眼神中所代表的涵義已經完全表達了,但他還是加重那句讓芷雲可能吐血的話:“玉相信琴。”


    芷雲聽到,臉色已經說不出是青還是白了,她仰天哈哈大笑:“是嗎是嗎玉,為了你所謂的好友,你選擇她?被身分立場所蒙蔽的你、被眼前的事物而擾亂的你……到底還有什麽資格稱昔日的妖王呢?你這個瞎子!”


    “芷雲……”


    “玉!瘋的是她!不需要對她感到抱歉!隻要毀了她那手中的東西,隻要殺了她……”


    “不行!琴,我雖然相信你甚至答應你要幫你,可是卻不能讓你殺了芷雲,那道理就如同我不能讓芷雲殺了你那般!”


    “堅守兩個圈圈的矛盾嗎?玉,真不知該說你蠢呢?還是殘忍呢?”芷雲苦笑,眼底透露出的是諷刺。


    “芷雲?”玉的為難表情起了點困惑。


    “好!不殺她也好!那就封印她!把他們通通都封印!神獸聽令!把他們拆散!一個封印於原來的鏡中、一個則封印於次元中!”仙帝突然大喝一聲。


    “封印,你們要封印我?”聽到這詞的芷雲,她表情微微動怒,“就憑你們!”


    “沒錯!我就是要封印你!就像當初封印妖怪亂黨一樣!既然現在的你已經墮落於神的領域了,那麽我理所當然就要,封神!”


    “封神?你要封神?”芷雲的狀況突然怪怪的,她瞳孔微微張大,嘴裏喃喃唸著這幾個字:“封神、封神……”看到現在似乎失神的芷雲,我心中沒來由的就是一陣痛。芷雲明明是表麵堅強的芷雲,明明是好心好意的她,然而看到現在誰都不願意相信她的這場麵,實在令我心寒,對這些現場盲目的人。多想抬手碰觸她,哪怕隻給她一點安慰、哪怕隻能夠給她一點溫暖。


    正當我走上前時,忽然發現,芷雲的瞳孔完全沒有對焦。芷雲似靜止不動一般,我眼睜睜的看著其他神獸張結界布陣法,而芷雲卻一點反抗的舉動都沒有,她到底怎麽了?憑著感覺,我向前往她額頭撫摸過去,卻意外的不僅碰到了應該是虛幻而無法碰到的芷雲,甚至我感覺到我的額頭也正在發熱中,一手摸了自己的,一手貼在芷雲上的,忽然之間,所有時空再度轉變,不知不覺我已經來到了一個潔白的廣大宮殿,就在走廊上。而外頭漆黑的夜幕高掛著,在這個沒有月亮的夜晚,我聽到了後方遠處傳出的某些聲音:“沒用的,那些東西……殺不死我。”


    我聞聲走近,幾乎透明的身影輕鬆的穿過了宮殿房門,最後終於在某個房間裏發現到人影。向前幾步,我看到了一名一頭黑色發絲到腰際上方的女子,還有那紫色的眼眸,那熟悉的臉孔是幻女神,是她沒錯!那麽現在到底什麽情況?幻女神竟然在這裏!她就在我的麵前!那剛剛的時空呢?剛剛那些危險場景呢?剛剛芷雲、仙帝、神獸、玉他們所待在的地方呢?


    “那麽這個呢?”金黃色的身影,他背對著我,我看不出他的臉孔,隻知道他有著璀璨的金色長發,甚至長的誇張,到腳邊,都快拖地了。然後從聲音聽來,判斷絕對是這個他沒錯。他拿起那把金黃色的劍,高高舉起。或許劍的本身有什麽玄中奧妙吧,幻女神在看了那把劍的紋身劍柄之後,竟然愣住。


    “你……為什麽……”接下來,幻女神原來高傲的臉孔撤下,她撫著心,似難過似哀痛的看著他問。


    “忘了嗎,封神之術,這還是您曾經教我的。”


    “你要封印我?為什麽?我不要!我不要!”幻女神的表情中帶著驚愕,再多的是哀傷和不敢置信,她不斷後退,直到退到了牆壁一角落,然而麵前的金黃人影依然不放過她,一步步的逼近。


    “您是會給諸神帶來滅亡的原始之神,諸神因您誕生,卻不願意因您滅亡,所以……”


    “不要!!”幻女神驚恐的想逃,她猛力推開那金黃人影,卻在要逃離的一瞬間被扯住長發,在動彈不得的情況下,意外的,她的求生**非常強烈,抬手不知用了什麽方法,迅速斬斷了自己的發絲,正當要跑出這宮殿房門之時,手腕卻被拉扯住,一刀迅速毫不偏離的從胸中刺進,鮮血霎時染紅了她整個衣裳。


    剎那,鮮血湧出,幻女神倒下的瞬間,恰巧這場景在門外的十一個孩子全部看見,其中有幾個想衝上來,卻馬上被金黃人影另外一手給全揮出去。接著他冷冷抽出剛刺進幻女神心髒處的刀,正要以幻女神殘留下來的劍上鮮血為封印點,要念出封印咒語時,或許是自覺無望、或許是感到害怕,也或許是還有牽掛,於是她無助的放聲哭喊著一個名子:“北奧丁!!”


    忽然周圍點點黑光、白光齊現,原來宛如平麵中的時空,忽然被劃出了好幾刀,而就在其中相互交疊的刀刃中,也就是所有時空的交叉點中,一個棕色的大熊布偶現身趕來,然而在看到幻女神血泊於地的畫麵,還有那高高舉起正要立下封印誓約的劍時,布偶的眼中滿是血紅色的光芒,它仰天大大怒吼了一聲:“住手、住手……不要動她!!”接著四周圍的所有場景全部更動,一場大地震來臨,天地都在搖動,後來所有的一切全部化成無盡的漆黑,虛無是隻能夠拿來形容這樣感覺的詞。黑暗過後,我再度睜開眼,當自己能夠看清楚眼前事物時,現場所有已是片火紅了。


    這紅的詭異,紅的傷悲,跟在仙帝的貞寶殿有所不同,這燒得淒涼卻也幹淨俐落。因為所有的東西都消失了,包括剛剛那座應該是很龐大雄偉的宮殿,那幾乎無盡的走廊、那幾乎數不完的柱子,那寬廣到幾乎不可思議的房間全部都消失殆盡了。這才離我本能的閉上眼睛、到後來的張開眼,不過隻有十分鍾的時間。真的,所有原來在我麵前的東西都不見了、都消失了,留下來的隻有幾塊應該算是建築物地基的東西,然而那些都不是完整的,不是碎掉的幾塊,就是看不出原來是從什麽地方剝落下來的。


    如果這樣的場景真的是事實,而不是單純的東西集體轉移時空到別處去;如果我的閉眼再張開眼的時機點是真的,而不是為了縮短時間而跨越過去,這不是夢境場景的迅速轉換了話,那麽我隻能說,那隻大熊布偶真的是超可怕的存在。因為它是擁有著這麽龐大驚人的破壞力,甚至可以說是毀滅。在獨自想著這些的時候,眼角忽然被白色身影給捕捉到,我轉頭望去,發現在這烽火連天,似是燒不完、滅不掉的火海之中,一名女生在廢墟斷垣殘壁之中,不斷哭喊著一個名子,我想那應該是幻女神的。


    幻女神此刻手裏抱著剛剛那突然現身的熊布偶娃娃,隻是現在手中抱著的那隻比起剛剛的實在縮小許多、且還全身破破爛爛的。女生有著白色的微卷發,甚至長到小腿處,那對血紅色的眼睛,越看總越覺得跟剛剛那個布偶發出的火紅眼很像,隻是現在的眼睛較清澈,沒有剛剛布偶眼中那般的嗜血鮮紅,現在的布偶婉如沒有生命一般,就靜靜的躺在白發女孩的懷裏,一動也不動,若沒有看到剛剛布偶發起怒火、召集毀滅魔法的那一幕,恐怕到現在我也依舊會以為那隻不過是個普通得再普通的布偶吧。小女生,年約十五十六吧,她不斷跑在這片火海中,哭著喊著幻女神的名子。而幻女神呢?已不知去向。


    至於原來在場的十一個孩子,全都在幻女神倒地的瞬間,悄悄用了魔力而送到別處去了。而就在剛剛就在十一個孩子化成光圈離去時,我隱約看見,是清楚看見了,其中就有兩個非常眼熟,雖然尺寸大小有差、雖然臉孔也有些陌生,但我認得出來,我知道那是李米爾跟芷雲。先不論芷雲為什麽會在這裏出現好了,但我可以確信,圈圈中有一個就是李米爾,她是上古神祇之一,如果說現在的她真的就在這裏,那麽這也間接的代表這十一個孩子,錯不了,就是十大上古神。如果依照最後一個排行榜,邪惡之神的雙胞胎來看,那十一個孩子就是十大上古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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