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家常話我自然不可能知道,更不可能同她說。我張開眼睛,首先讓她冷靜,好方便脫離那輕撫在我左右臉頰的手的魔掌就是了,不然這樣等時間一久,我的脖子一定率先遭殃。後麵請她再度點燈,我才緩緩開口那些時候我跟她擁有的緣份,而這緣份,仔細一想還真不短、不小,因為那是從四百多年前,在我不知道、沒注意的時候,悄悄開始蔓延的。


    “她果然還活著……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胡亂抹了淚水,她一臉欣慰的說。正當我想要對此事多做詢問時,卻發現她捂住口,“你!”的一聲,用那吃驚的眼神看著我。我頓時了然,低頭看了下漸漸消失的身體,我知道我就要“醒來”了,要離開這個夢中了。


    可是、可是!我張開口,有些焦急的想把後麵的話給說出來,嘴巴動了,慌張的神情她也看到了,可是我的聲音就是沒出來,依蘭就這麽醒過來了。在那秒,我的心情又是惡劣又是糟糕,該死!早不醒晚不醒的,為什麽偏偏在這個時候?太糟糕太糟糕了!被那蜀國主給占了便宜去,依蘭告知了她所希望知道的事情,但是她卻沒來得及告訴我我想要知道的!雲荷到底怎麽了?到底為什麽會在雲家?為什麽回雲城了?


    唉,依蘭終於有些體會到上當受騙的那種無力感了,雖然蜀國主或許也不是故意的,畢竟這是一場啞巴吃黃蓮的意外啊。但依蘭心裏還是不免懊惱著,真是吃虧吃虧了,被占便宜去了。難怪芷雲對公平與不公平、等價交換等等法則這麽斤斤計較,隻因為被占便宜的滋味是這麽不好受呀!原來是這樣!依蘭眼睛張開後,屋內擺設依舊。之所以會醒來,是被那一聲聲短而有力的敲門聲給吵醒的。是誰呢?也不出點聲音,就隻知道扣扣扣的敲門。我不耐煩的起身,心情明顯還在計較剛剛的虧本,揉了下眼睛,整理好服飾下床去,打開房門,看到的居然是蒼狼。


    或許是因為在夢境裏頭發生的關係,也知道眼前的蒼狼是我認識的,不是夢裏的小仆,可我還是會有些緊張狐疑的往四周,甚至後方探望。蒼狼顯然也對我的舉動感到不解,問:“怎麽了嗎?依蘭姑娘?”這下依蘭的名字都出來了,她的確是醒了,沒錯!不會又是陰錯陽差的跑到另外個接續夢境了,於是依蘭鬆口氣,微笑問:“怎麽了嗎?蒼狼有事找我?”見我轉移話題,不想談剛剛的怪異舉動,他倒也沒繼續追,對我的態度依然恭敬,麵帶微笑,他回:“猜想這個時候您差不多該醒了,來請您去大廳用晚膳。”


    聽完後依蘭瞬間有想回頭倒床的衝動。,這位蒼狼的直覺還真不是普通的糟糕,瞧見外頭星光點點,明顯夕陽西下已經過了很久,在走廊上又看到了小仆們點上的火燭燈籠,這種巡邏夜班交替的時間,哪裏是適合用膳的時間啊?為難了廚房,還得半夜爬起來為我張羅食物,依蘭嘴角上的笑容非常勉強。況且這個蒼狼,早不叫晚不叫,幹麽偏偏挑依蘭吃虧的時候叫嘛。坦白說依蘭有些泄氣,早點叫或許可以讓她脫離那個與蜀國主麵對麵逼迫的危機,晚點叫依蘭還可以進一步打聽雲荷現在到底過得如何,依蘭思及此她偷偷瞄一眼身旁高大的蒼狼,那神情有些哀怨。


    沒想到他居然馬上察覺,依舊笑臉低下頭問:“在下臉上有東西嗎?”像是做壞事、心裏罵他的事被發現了,我趕緊低頭,頭也搖得跟波浪鼓一樣,心虛直道:“沒、沒事,什麽事都沒有。放心,你臉還是跟之前一樣帥。”我親眼看到他的笑容僵住了,場麵停頓快一分鍾,我試著想要挽回現在這樣的局麵,忙開口補充:“我是說帥很好,親和力比較強的意思……”這回他終於回話了,依然是那帶笑的神情說:“這樣啊,那真是太好了。”不過他的聲音明顯有些顫抖。依蘭更加尷尬了,早知道就不要補充,越描越黑,越讓人不知究竟該如何接話,唉,依蘭怎麽會接二連三的說出這種詭異的話呢?心虛也不該這樣的。


    好不容易撐過這段時期,終於來到了大廳,除了一些剛端上熱飯熱菜的小仆外,再不見其他蹤影。或許這次知道我四處張望的原因,所以蒼狼好心的為我解釋:“柳城主在下午因為他事而出城離去了。”


    依蘭點點頭,不似在意,畢竟他之前有說過隻是因為公務路經過周城來這裏看他義父的。其實我是在找那義父的蹤影。顯然這個答案蒼狼也相當清楚,於是他又繼續補充:“城主大人也是因為有其他繁忙雜務要處理,所以今日不會回來。”我愣了下,回道:“那這廣大的地方不就隻有我一個人用餐?”


    蒼狼笑笑:“放心吧,在下也會陪您用餐的。”我哦一聲點點頭,開始享用這些桌上飯菜。隻是眼前那再精致、再好吃的這些美食,卻不如我暗中打量玉的事,跟這位蒼狼還要來得重要。看見後者依舊細嚼慢咽的用餐,那是若無其事,還是隻是保持著單純淡定而已呢?老實說在剛剛聽到蒼狼那樣說明之後,我的眼皮在跳,隱約有股不是這麽簡單、不單純的預感。


    依蘭雖然不曉得這到底是哪裏出岔了,但依蘭表麵上依舊吃著飯菜,私底下則不動聲色的去想這些事。終於吃完飯後跟蒼狼道聲晚安,他一樣貼心的親自帶領她回房,跟依蘭道聲晚安、早點歇息等等叮嚀話語後,就離開了。不愧是玉老是掛在嘴邊,說像老媽子一樣的嘮叨神獸啊。在他離開走遠,依蘭稍微打開了門,看著他的背影漸漸淡去,然後消失在這個夜深人靜裏。


    依蘭默默關起門,坐在房內椅子上,越來越覺得有些事並不單純,應該說是不再單純了。雲荷到底怎麽了?而現在玉又怎麽了?他到底在忙些什麽?其實在那用餐途中,依蘭一直很想問蒼狼,玉到底在忙些什麽呢?可是又怕他隻回給依蘭一句城主的公務,那依蘭可該怎麽辦?畢竟他在對依蘭說明這些事時,並沒有明白指出來到底是在忙怎樣的事。似乎刻意的,不想讓我知道,把語詞限製於今天不回來,這又代表不想讓依蘭操心?可是這怎麽可能兩全嘛,真是太貪心、太狡猾了了,依蘭皺眉想著這些。


    依蘭不好的預感果然成真,這兩天玉都沒有回來。依蘭鼓起勇氣,決定問蒼狼這回事的時候,他也說是那些公務太忙的關係,這答案早在依蘭的猜測之下了,尋不到真正理由,依蘭摸摸鼻子也就作罷。這兩天蒼狼還是非常盡責的善待依蘭這位客人,每天都幫依蘭安排好了行程,看是去熱鬧的東街遊逛,還是以美食為著名的西街,玩得瘋狂也盡興,居然讓依蘭偶爾會浮出,若能一直這樣下去就好了的情緒,但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就算蒼狼再怎麽的好、怎麽的風趣,也絕對不及雲荷在依蘭心中的地位。還有玉的那些要事,那就像一個重擔,擱在依蘭心中無法擺脫。


    依蘭坐在房內椅子上,鄭重的看著桌上那四樣仙物。如果可以,再幫幫她吧,依蘭看著他們,虔誠的想。如果可以,依蘭又何嚐不想要平靜安穩的生活呢?那樣美好的日子,反而還是依蘭夢寐以求的渴望。隻可惜,事實完全是不講道理、不留情麵的。不是依蘭不願意平淡安穩的度過這漫長的神族一生,而是事實完全不如依蘭想像中的這麽好心,依蘭別無他法了。不是依蘭不相信任何人,不是依蘭要對這塊大陸所有的人事物都築起心牆,不是依蘭要對他們產生懷疑、產生戒心,而是事關依蘭和那些她所在乎的人,依蘭不能不這樣做。


    依蘭要去找真實,依蘭要自己去找事實,依蘭求求你們,幫幫她這個已經一無是處、毫無任何能力的小神吧。在桌上恭敬地磕了下頭後,依蘭拿起繡花枕頭,壓在這四仙物身上,趴在他們上頭努力睡去了。希望依蘭能借助這夢中現實,找到她要的事實。


    夢中是片黑暗,跟依蘭閉上眼睛努力進入熟睡狀態一般。常有時候,依蘭甚至分不清楚我這到底是做夢還是入夢,又或者不過單純的未睡著而已。因為一切都是如此的真。一般人在夢中時候,是沒有任何知覺的。可依蘭呢?下意識往自己的手臂捏了捏,依然會疼痛。蜀國主曾經提到,說這是同態感應,還說這是入夢的高階級狀態呢。依蘭想到這兒,她苦笑了一下。算算這樣也好,這樣依蘭才能接近她想接近的、看見她想看見的。


    黑暗過去,銀白色的光芒出現,渲染了我整個眼界。此刻我這夢中意識,居然跨越幾座大城小村,來到萬裏路不隻的地方,那憑著快馬好說也要走上十天半月、那靠著水路也要不眠不休的劃上一天一夜的地方——沒錯,我回到了雲皓城雲家的門口。下意識的往自己暗袋摸索,摸到一股熱流,果然這四仙物還是跟著我的。像是壯膽般,我吸了口氣,毫不猶豫的踏腳穿越過了雲家大門。一路上景致都沒變,隻是越往雲荷棲息的樓層位置走去,我卻發現原來隨處可見的家仆壯丁似乎有變少的趨勢。不安的快速走著,眨眼到了雲荷房門,做好了心理準備,依蘭繼續以這夢中姿態穿越過去,沒有雲荷的身影。


    這個時間他卻不在房裏,很是奇怪呀。依蘭皺眉想。因為照理說,依蘭做夢的時間是跟外頭同步的,而依蘭一個人趴在周家的桌上熟睡時,那時就已是天色昏暗了,為了不讓蒼狼起疑,按耐自己迫不期待來這兒一探究竟的心情,也好好用過晚膳的,那麽現在這個時間不回房的雲荷,很是奇怪。


    依蘭眉頭深鎖,決定往蜀國主居住的方向過去,或許從她那裏可以繼續打聽到上回沒有得知的消息,她還欠我一份情呢。打著這主意,依蘭更是毫無忌憚的連連穿牆而過,實在不想再左拐右繞的彎進去了。依蘭記得蜀國主說過,她那間客房有施加結界的,所以當依蘭快步移動與牆壁之間,也猜想自己會不小心撞到她的結界,弄得鼻子還是什麽地方幾個瘀青小傷的,也都早早做足了心理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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