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太郎又更進一步地感受到何謂遭人玩弄。


    ……我的待遇好歹也和u.a.h.j.的課長相當啊。


    「啊~不要亂動啦,執事長~不然很可能變成圖紋,發動術式喔?」


    站在他眼前的侍女,一邊往他臉上撲粉底一邊說。


    地點是在學生餐廳裏特別隔出來的休息室,算是男用。不過四法印學院是魔女學校,會用的也隻有他而已。


    至於現在在做些什麽呢——


    「為什麽我要扮成侍女?」


    紅發侍女將一塊金屬牌塞到自己的眼罩底下,並說:


    「就是那個嘛,孩子小時候當相反性別去養,可以避開一些不好的東西那個。今天會有很多魔女放下身分在這裏玩,你一個男人不小心一點怎麽行。」


    「我的被動型護佑術式可是全國頂尖的耶。」


    即使故意用酸一點的語氣,侍女們仍不為所動,從眼影到口紅,用各種光太郎平時不會接觸的名詞替他「變裝」。


    途中,堀之內頭探進隔間布幕——


    「光太郎,你準備——」


    一看到他就噴笑了。堀之內嗤嗤嗤地壓低聲音別開視線後,布幕另一邊也有聲音傳來。


    「堀之內同學,裏麵怎麽了?該不會光太郎先生悲劇了吧!」


    真不想讓她看啊……!雖然光太郎痛切地這麽想,但他遲早要出去見人,隻好先幫自己做心理建設了。平時作下人的總是替人準備,今天也是如此,不過……


    ……從參加的一方來看,氣氛應該有點不同吧。


    隔間外傳來學生聚集的聲音。


    今天這場盛會規模頗大,遍及餐廳內外。外頭多點了幾盞路燈,似乎還升了幾座營火那樣的火堆。自己的工作和平常沒兩樣,就是製作餐點與送餐。


    「你們不用變裝嗎?」


    「咦?啊,最後的最後才要啦。到時候還要請執事長再變一次裝,麻煩配合一下喔?」


    「那我現在根本不用弄成這樣吧!」


    負責唇妝的侍女將口紅一把擠在他嘴唇上,麵無表情地說:


    「啊~抱歉喔,執事長~要是不安分點,臉上可能一不小心就跑出即死圖紋,請你暫時安靜一下~」


    ●


    大家扮得都滿普通的嘛。杭特心想。


    有兔女郎,還有隻是改耳朵尾巴的狗女郎和貓女郎,山羊女郎算是惡魔的象征嗎?此外,還有棒球員或足球員——


    「各務,那是什麽運動?」


    「那是卡巴迪,特征是經常會有人左右跳來跳去。再過去的是藤球,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手球員呢……」


    身穿巫女服的各務,以一副引以為恥的表情咬牙切齒。一旁有保齡球瓶走過去,希望那不是使魔什麽的。至於杭特的裝扮——


    「杭特同學,你那個是格鬥遊戲的角色嗎?」


    「啊,嗯。『雷霆默示錄』的主角,用空手道服和劍道護胸就能扮了。還有結合空手道的高爾夫球杆。」


    「我妹很喜歡她的宿敵喔。」


    「看來她喜歡用暴力角色輾人嘛~」


    這時,有個囚犯來了。雙手扣在條狀木板上,腳踝還拖著鏈球。


    「啊。準將、第四名,你們都在這啊。」


    「你平常都是劊子手,怎麽反過來扮囚犯啦?」


    「這是同學的點子,我原本也是想扮劊子手。」


    杭特雖覺得她也太沒想像力,但沒有說出口。問題比較大的是——


    「那個,你的手怎麽辦啊?」


    瑪麗的手扣在串成一線的開口中,隨杭特發問動了動,並輕輕往後抽。


    「嗬,不過是變裝,有需要馬上就能解——」


    木板發出手腕卡住洞口的聲音,然後就沒了。


    「…………」


    再試了幾次,還是動不了。杭特心裏為她可憐,眼皮半垂地問:


    「你朋友很用心想整你吧?」


    「……準將,可以用消滅切斷這個嗎?」


    「會從囚犯變成逃獄犯喔。」


    「再說拆掉的話,那就隻是穿破舊睡衣的人吧?」


    「你、你竟敢這樣說……!」


    「我說的是實話嘛。」在杭特這麽說時,堀之內穿過一群扮成英國皇家衛兵的女孩,往這邊來了。


    「咦?」


    疑問聲是來自瑪麗。


    杭特很明白瑪麗在訝異什麽,各務亦然。


    「你們換裝啊?」


    口中泄出莫名苦笑的同時,她也為下意識對麵而立的兩人說出評語:


    「各務穿巫女裝,堀之內穿聖騎士裝——這種換裝也太直接了吧?」


    ●


    說並非故意也不會有人相信吧。堀之內心想。


    想法是來自一句閑聊。補假期間,各務在兩人出外添購派對所需時提的議。


    在橫濱鬧區,醬油與蠔油的香氣中——


    「回頭想想,雖然這次魔女之夜可以找搭檔,而我和你感情好到可以叫你滿子,可是我對巫女的特性是幾乎不了解呢。」


    「你怎麽整段話都接不起來啊!」


    於是堀之內在飯店外的露天桌位坐下,點了肉包、湯和茉莉綠茶,借各務的手帕擦嘴,並說明巫女的種種。


    而各務下的結論是這樣的:


    「所以炮擊術式是你自己的技術,巫女就隻是基本概念而已吧……!」


    堀之內差點就把茶壺砸過去,不過東西不是自己的,隻好克製。


    總之,那似乎正合各務的意。


    「好,我大概知道了!既然不用炮擊,我就扮巫女吧!」


    「你到底是用什麽當標準啊?」


    「所以堀之內同學就扮聖騎士嘍?」


    ……啊?


    即使自認已經用表情充分表現懷疑,但眼前的笨蛋卻依然翻著剛從中華街禮品店買的水滸傳畫本,笑盈盈地說:


    「不過堀之內同學!我的聖騎士造型是這個世界和大雄反映我心中正義之火而產生的,我自己對聖騎士可說是一無所知啊。所以要怎麽扮聖騎士,就完全看你自己的學識了!你行吧,堀之內同學!」


    事後想想,當時沒強烈抗議真是錯大了。


    後果就是現在這副德性。


    聖騎士。


    完全照抄各務也未免太馬虎,自己又沒能力縫製動力手臂那樣的東西。


    所以隻是加上肩甲和披風,下半身穿了蓬蓬裙。全都是手工製作,非常地樸素,但是——


    「很漂亮喔,堀之內同學。」


    「你那件巫女服,是我們家的成品吧?」


    「是啊,胸圍還有個特製尺寸叫『大小姐』,真厲害啊。」


    「你、你就這麽想泄漏我的個資嗎!」


    「有什麽關係。」


    各務這麽說之後伸出手,定住不動。


    ……太奸詐了吧。


    不搭她的手,就是故意給她丟臉。


    然而,堀之內知道對她做那種事沒有意義,她也是「堂而皇之」地明知而為。


    而且還有種接到戰書的感覺。為確保自己所認為的對等關係,堀之內問道:


    「你沒有別的話想說嗎?」


    「我的手好寂寞啊,堀之內同學。你再不牽它,它就要孤單到從指尖開始壞死嘍?」


    「真拿你沒辦法。」


    堀之內牽起了手。


    周圍的人和杭特都跟著「喔~」了起來。用不著這樣叫吧?


    ……真是的……!


    堀之內也不曉得自己在對誰發脾氣,不過


    ——


    『各位來賓晚安,在派對開始之前,讓我們先歡迎校長到場!』


    扮成侍女的光太郎站在門口邊的舞台,拿麥克風這麽說並高舉雙手鼓掌,周圍侍女也立刻跟上。學生們隨即注意到掌聲,幾個穿紙箱的人和消防員拍起手來,逐漸擴散。


    「……!」


    就在眾人感到掌聲已經大到足以請校長登場的那一刻。


    餐廳門口敞開,投入人影。


    正是校長。


    她是把自己勉強塞進略小的學生製服,還綁了雙馬尾,拿自己專用的麥克風上台擺個姿勢大喊:


    「大家安安——!我是新生四法印·蘇裏潔——!」


    肚子上的鈕扣噴掉了兩顆。


    ●


    對岸,品川一帶的居民見到東京灣中央,四法印學院西北角出現甚至能照亮夜空的白光。時間約在晚餐時分,且秋老虎還沒退,許多人家開著窗通風,因此有大量民眾目睹。


    然而幾乎沒人知道那道光究竟是什麽——除了一個在品川站前開雜貨店的老牌魔女。她能從身上任何部位造出草人,另有「造形婆婆」之稱。當時她拿著用空煙盒折成的紙人——


    「那、那不是……!」


    「是、是什麽啊,婆婆!你知道嗎!」


    「那是隻有很多魔女聚在一起的時候才能發動的吐槽術式……!」


    「婆婆癡呆了?」


    賞孫子一記右鉤拳後,魔女又說:


    「而且是最高級,能將一切染白的光啊……!」


    ●


    如果在漫畫裏,會有整整三大格空白吧。杭特對這一幕不禁感慨。


    校長在第一時間就被侍女們送進後場,然後在椅子上擺個熊布偶代替她,而聚集眾人目光的女裝男擺個姿勢大叫:


    「派對正式開始……!」


    ●


    對堀之內而言,這場派對有很多意外趣事。


    因為這是不分學科學年的派對,不像校慶有校舍之分,也不像運動會需要與別班競爭。


    隻要徜徉在人群裏就行了。


    有侍女們、杭特和瑪麗陪伴,似乎也挺不錯。有很多魔女來打招呼,也有一些學妹來加油打氣,或是問能不能拍張合照。


    照片有遭人下咒之虞,隻好婉謝,但雙方還是能理解彼此禁忌,握手聊天。感到這是段充實的時光之餘——


    「呼……」


    堀之內也覺得室內空氣愈來愈悶熱,便來到餐廳樓頂的觀景台。


    手肘拄上入口邊的欄杆,一陣帶著肉香的風跟著吹來。在令人莞爾的「節慶」感覺中,她向前望去。


    眼下,是大群的燈火和人影。


    不僅是路燈,許多人手上還提著南瓜造形的燈籠。係於竹竿的燈籠,在路上撒下一塊塊橘色的光。


    有人從餐廳帶了些食物回宿舍,也有人隻是在中庭透透氣。


    光點在中庭森林中來回飄動,宛如鬼火。


    ……其實晚上也能看得很遠呢。


    在這樣的位置眺望中庭森林時,各務來到她身旁。


    「……中庭販賣機廣場還滿遠的嘛。」


    「因為靈廟在學院的中心點呀,離哪裏都一樣遠。」


    各務所望之處,森林搭成的枝葉棚蓋彼端,有個燈火通明的空間。靈廟和販賣機廣場就在那白色燈光下。


    「……堀之內同學,那座靈廟——」


    「家母不在那裏麵喔?她的遺體因為遭受過事象抹消,過世後曾經送去解剖研究。回來的時候——可能有考慮到家屬的觀感吧?傷痕全部都『治好了』,所以家母是漂漂亮亮地睡在堀之內家的土地喔。」


    「謝謝。」


    堀之內曉得,答話之人望著漫布底下的燈火和奇裝異服的剪影,慢慢低下了頭。


    不是見到或推論,就是曉得各務會那麽反應。


    所以她說:


    「各務——再哭,她也回不來了。」


    不過——


    「我很感謝你肯為她哭泣。」


    ●


    ……我、我怎麽這麽輕浮啊……!


    話說得太好聽了。


    不過,這是站在四周昏暗的光明底下才說得出口的話。


    夜晚會使人誠實這句話果然不假。因此——


    ……跟那時候很像。


    各務曾在碼頭上,聽光太郎說明堀之內之母的事情後,情不自禁地流著淚對她說——


    ……為我有傷心的回憶而難過。


    自己現在就是那種心情嗎?


    搞不懂。


    「假如……」


    「怎麽樣?」


    「假如,我想的事能和你一樣多,或是更多——對黑魔女來說,算是超越了她創造的擬真世界嗎?」


    「這——」


    各務抬起頭,麵露苦笑。


    堀之內從「唔」聲中感到臉已通紅。臉紅,是因為自己在這裏想的那麽多事,仿佛全被她一笑置之。


    「很沒禮貌耶你……!」


    「真抱歉。可是,要是有那麽一天,你就已經勝過黑魔女了。」


    「……是嗎?」


    「那當然。」


    手肘拄著的欄杆另一邊,杭特上來了。不是走路也不是上杠,而是爬繩般抓著欄杆升上來,最後站在欄杆外側說:


    「你態度要明確一點啦,堀之內。」


    「你、你什麽意思……?」


    「別緊張別緊張。」囚犯也靈巧地上了屋頂。


    「堀之內小姐。」


    加什麽小姐啊?雖覺得奇怪,不過有禮貌總歸是好事。


    「你從南極先三連射之後飛回日本,還將那設計成連續攻擊,已經可以當作超越黑魔女的想像了吧?」


    「給我來這招——」


    不過,那也不是完全不可能吧。要打倒黑魔女,當然需要火力,且魔女應該大多也是以此為基礎。然而這陣子與各務的對話中,其實還透露著更重要的因素。那就是——


    「如果想像力無法勝過黑魔女,火力再大也沒用吧。」


    黑魔女應該會懂得以怎樣的事物來描寫火力,所以能操之在手,在她想像範圍內隨心所欲地強化。


    在這樣的狀況下,沒有勝算。


    想像力才是重點。唯有想出黑魔女無法想像,或即使能想像也無法應付的戰法——


    ……才可能贏得了她嗎?


    超越黑魔女即可。


    說起來簡單,但那與另一件事緊密相關。那是考試期間,侍女長也說過的事。


    「我還需要在對戰第一名時,找出母親對抗黑魔女的力量……」


    當各務在一旁為這低語頷首時——


    「——大小姐。」


    那是侍女長的聲音,而且來自觀景台後端。


    那裏沒有階梯,來時也沒有人在才對。


    因此,堀之內與各務、杭特、瑪麗一起回頭。


    見到的是所有人。堀之內家的侍女都在那裏。


    ●


    那是變裝嗎?這就是杭特的感想。


    侍女長穿的是軍服,而且是以德國空軍u.a.h.g.的製服為基礎的設計。


    「從來沒看過耶。所以第二〇〇師複活的傳聞是真的嗎?」


    「在我那一代已經是隸屬德國了。」


    侍女長微笑著說。


    放眼一看,她背後的侍女也都穿著不同製服。


    就杭特所知,侍女長背後的是德國陸軍空降部隊ksk。既然第二〇〇師的任務不再隻有轟炸,兩者的合作明示著德國在魔女戰術下了賭注。


    其他,有大家熟悉的英國sas、sbs,而戴藍貝雷帽的都警特勤隊d11站在最前麵,表示對魔女之夜的一切實權是以女王的意思為優先吧。


    另外,杭特在美國訓練時曾經在大西洋海扁過一次的法國gign也來了,對戰瑪麗時提供過協助的澳洲果然是派出sasr。據說加拿大的jtf-u.a.h.因為國內的地盤問題忙得不可開交,而波蘭的grom嘛,雖然其名為緊急應變部隊,但在緊急狀況已經變成日常現象的現在還有意義嗎?


    其他還有自衛隊的忍者部隊、其他地區的軍警服裝等。


    ……居然能相安無事,真了不起。


    最多的,結果還是美國。


    「……要是轉播給我們那邊的看,都能開同學會了。」


    曾經聽說marsoc出身的魔女也有曾經進入前十名的人在,今天還是第一次見。此外還有足以組成一個小隊的swat、常見的seals、綠扁帽,以及幾個穿西裝的。


    中間穿插好幾個不知是民族風還是吉普賽風的,且似乎還分了好幾種,不知是不是再以羅姆人或耶尼士人之類的細分過。誰看得出來啊。還有,最後麵那個肯定是非洲土著型魔女扮的頭套泥鬼,也未免太顯眼了吧。


    「真想不到會有這麽多。」


    「就是啊——自從夫人戰敗,這短短十年來就聚集了這麽多。」


    侍女長語畢,一個人影走出她們之間,與侍女長並列。穿的是日本u.a.h.j.戰鬥部隊裝甲服。


    摘下頭盔後,顯露的是執事長還沒卸妝的臉。


    ……嚇誰啊……!


    待會兒多吃點肉壓壓驚。這麽想時,執事長開口了。


    「大小姐、各務小姐。」


    所有人於此九十度鞠躬。


    「與第一名對戰時,我們必將全力支援二位,請多指教。」


    ●


    堀之內接受了屬下的心意。


    這樣的場麵過去也有過幾次。雖然不是穿這種服裝,對主人表示期待的情況仍是偶爾有之。


    可是這次似乎不同。


    不僅是因為排名戰在即,事關重大。


    ……我明白了。


    每個人穿上自己的服裝,也有其意義。


    隱藏身分而來的魔女,揭露了自己的出身。


    她們絕大多數都仍與自己的原屬組織有所聯係,不過頂多隻能算後備戰力。在某些時候可以成為疏通管道,但稱不上後盾。


    因此,這是在展現她們過去的榮耀。


    表示有一群曾有那些力量的人在支持著她。


    「好。」


    對堀之內而言,那並沒有給她任何壓力。縱然背負那麽多期待,承受那麽多心意。


    「讓我們一起戰勝黑魔女。」


    她都明白。若是幾個月前說這種話,多半隻是逞強;而現在,她能抬頭挺胸地那麽說。


    「——我也有同樣的心情。長久以來的每一場勝利,都不是我單打獨鬥贏來的。」


    沒錯。事實上,自從怪人來訪,她每場戰鬥都是與搭檔合作,並非獨力。


    所以她能明白,大家的期待就是她的助力。


    而她們也認為,她是值得自己托付力量的人而寄予厚望。


    她們加諸於她的並不是妄執。


    力量是可以傳遞的東西。於是侍女長保持躬姿,微笑著說:


    「感謝大小姐抬愛。」


    原以為光太郎會率先平身,結果是後方某個穿得像警察的先抬了頭又慌忙壓回去。從周圍魔女拉拉她的製服要她彎低看來,她們有充分看照彼此。


    最後眾人一同起身,光太郎說道:


    「雖然這場第一名之爭的對手身分不明,但我們同樣也有不確定因素。」


    「就是各務吧?」


    「原來如此。」一旁扮巫女的人抱起胸,唇角一揚。「就是我們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對方也不了解我們的能力吧。」


    「就算大小姐今天是單獨上場,我們也認為大小姐一定能贏。」


    聽了光太郎這句話,侍女們沒有任何動靜。


    身為服侍主人的人,他們都有必須堅守的立場。


    「各務……」


    就在堀之內想多此一舉地告訴她,那不是不需要她的意思時。


    各務先對眾人說道:


    「也就是說,我是堀之內同學在戰場上最大的依靠。」


    換言之——


    「在戰場上,你們把自己最敬愛的滿子交給了我。」


    ●


    ……不愧是準將……!


    瑪麗不禁暗自讚歎。


    ……在這裏喚出堀之內小姐的真名凝聚信賴,真是高招!


    緊接著,堀之內給各務賞了一記刁鑽的側踢。


    ●


    眾人在派對中享受節慶氣氛、餐飲和對話,沉浸於擺脫期中考的解放感之餘,心中也有一點點的缺憾。


    但是,那份缺憾卻突然填平了——因為一陣聲音。


    聲音很近,來自這個位置的上方,學生餐廳樓頂。那兩人站在欄杆之間,仿佛將那裏當成了舞台。


    「你在大家都很用心在做總結時叫我滿子是什麽意思!為什麽要突然在這裏叫我滿子!」


    「哎呀,別一直喊嘛,堀之內同學。冷靜一點。有些時候的氣氛就是很難受啊。」


    「你給我忍著點!……光太郎、侍女長,你們還笑!」


    「唉……」某人仰望著這一幕,低聲興歎。那兩人身邊,囚犯連著枷鎖歪起頭,在穿劍道護胸的空手道家聳肩時說:


    「——第二名果然厲害。」


    周圍眾人嗯嗯有聲地點頭,舉起南瓜燈籠。前方舞台上,聖騎士正揪著巫女領口尖聲抗議。


    在見怪不怪的氣氛中,大家都笑了。


    好棒的派對。在笑聲中結束,然後往未來延續。


    「排名戰。」


    沒錯。


    「再來就是最後的排名戰了……!」


    ●


    「呼~」校長在校長室輕輕一轉。


    注視穿衣鏡裏仍穿學生製服的自己。


    「這製服和我那年代差真多,現在的孩子身材都好好喔……」


    並感慨地摸摸彈飛鈕扣的小腹。雖然這樣子很丟人,她仍感到臉上是泛著笑容。


    ……好開心喔。


    以前也曾經如此的回憶立刻湧上。


    「說起來,我是放開拘束,把充代卷進來,李斯別絲幫我們撐腰呢。可是——」


    校長繼續說下去。


    「以後……不,現在就已經不是這樣了。」


    校長辦公桌上開了幾麵術式陣,顯示的都是慶典留影。魔女們的臉都受到她們各自準備的資訊隱蔽術式影響而糊成一片,而其中幾張,是某個少女戴著防毒麵具的自拍照。


    見到那樣的照片,校長不禁輕笑。


    「……差不多該把堀之內同學她們該知道的都說出來了吧。然後——」


    層層交疊的術式陣中,通訊術式陣的最後是u.a.h.的徽記。傳訊人是——


    「李斯別絲·路耶格——u.a.h.創始人之一,現任泛亞三軍元帥。我明白你真正的心意,可是你知道那會有什麽後果嗎?」


    校長確定意念般,以術式陣拍下現在的自己,附於回信。


    「——要弄成戰爭也無所謂喲?畢竟那也是魔女的慶典嘛,李斯別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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