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準備在蘇門答臘的一片高地上降落,快接近地麵的時候,高速運行的旋翼卷起狂風陣陣,也帶來了屬於熱帶的高溫。


    然而,飛機剛剛停穩,就從周圍的樹叢中衝出來一批全副武裝的人來,手裏舉著機槍,迅速向飛機圍攏逼近。


    鍾離昊天察覺事態有異,立刻轉頭看向坐在駕駛位上的東子,舉槍對準他:“東子,為什麽?”


    飛機上裝了世界上最先進的紅外線熱感器,他不可能不知道這裏有埋伏!!


    東子轉過頭來,眼神裏是對生死的漠然:“我曾經說過,沒有你就沒有我,你知道為什麽嗎?”


    鍾離昊天隻是緊緊盯著他沒有說話,東子微笑:“還記得十二年前,在蘇東的貧民窟發生的事嗎?你殺了一對手無寸鐵的夫妻,然後,你在不遠處的石人巷裏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我……”


    “他們……是我的父母,他們會去禿鷹的地盤,是去贖我的。”東子的目光裏忽然閃起了淚光,“這十二年,我對你言聽計從為你賣命,一是為了報你的一飯之恩,二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時機。我想過,如果在時機到來前,我不幸沒了性命,那就當是你命不該絕,我也無話可說。可是很抱歉,時機來了,而我剛好還活著,所以……”


    接下去的話,東子沒有繼續往下說,鍾離昊天咬著牙看他,紅著眼嘶吼:“有事情你衝我一個人來就好,不需要拉上旁人!”


    旁人?他指的是這個叫溫素錦的女人嗎?


    東子的視線轉向一直在一旁的女人,很奇怪,都這個時候了,她的臉上居然沒有絲毫慌亂之色。


    不愧是鍾離昊天看上的女人,不像別的女人一樣隻會哭哭啼啼,膽識一點都不輸給男人。


    “鍾離,既然我選擇了來找他,我就把最壞的結果都想到了,你不必為此感到愧疚。”


    鍾離昊天轉頭看她,神色複雜:“為了他,你連命都不要了?”


    溫素錦聞言,忽的笑開了:“不,不應該這樣說,我也是想要活命的,我說過我還有好多賬沒有和他算清楚。可是,如果這注定是無可避免的事,我想要笑著去麵對,無論結果有多糟。”


    鍾離昊天像是被她臉上淡然的笑容刺痛了眼,久久不語,就在外麵的包圍圈越縮越小,離他們最近的那把機關槍即將抵住機艙的時候,他忽的對東子說:“放過她。”


    東子有些詫異,這是第一次,他從這個男人的眼中看到了類似乞求的情緒。


    他不是向來唯我獨尊的嗎?怎麽這一回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說出這樣的話來?


    東子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你知道你為什麽會落到如今的下場嗎?因為……你越來越像一個人了。”


    但凡是人,總有七情六欲,如今的鍾離昊天早已不是那個無堅不摧的神話。


    他一直沒有問他,十二年前,他為什麽會對他手下留情的,因為答案於他們都不重要,可是此時此刻,他忽然覺得好奇了,到底是為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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