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來的時候滿腔鬥誌,走的時候兩手空空萬念俱灰。他最後一次望了一眼榻上養著病的範以安,滿心以為能看些些許遺憾。


    可惜的是,什麽也沒有。他眼神冷漠如冰,如同他母親和女人們死或離開的情景。


    清風心裏冷笑,轉過身大步大步出了範家。


    幾天之後,清風在皇上前去寺廟祈福的路上,橫空出現在了山道擋住了去路。


    護衛軍正要砍殺他,隨行的端親王攔住了:“等等,這人一直嚷著有事急報給皇上,要不讓他先說說?”


    皇上聽後來了興致:“哦,把這人喚上前來,看看說什麽也好。”


    清風上前後,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小的有大事要稟告皇上!我家主子陷害朝堂命官,其心可誅。”


    “你家主子是誰?”


    “六品國子監司業範以安。”


    皇上聽後咦了一聲,看向端親王:“這不是朝陽那個……咳咳……”


    麵首兩字差點就脫口而出了。


    “是,也是之前的探花郎,險些與方家小姐說親的那個。”


    “對,朕對他印象頗深啊……看似一身才華,誰知道卻是個軟骨頭負心漢。要不是看在他救了朝陽,朕怎麽可能答應讓他回臨安城?”


    端親王啞然失笑,皇上乃自己弟弟,說起來並不專寵誰,但他對每位寵幸過的女子都有交代,而且最厭煩始亂終棄之人。


    所以這範以安也算是觸到皇上的雷點了,而且,還和皇上寵愛的朝陽公主胡攪蠻纏,更是不能忍了。


    皇上無語地問起清風:“那你說說,他是如何陷害朝堂命官的?”


    清風低下頭,把他如何設計朝堂兩位大人之事說了一遍。


    果不其然,皇上咦了一聲:“這兩件事朕隱約有聽說,但範以安一個六品官員,他想做甚?”


    清風低下頭,身子俯得很低:“小的猜想可能是報複。小的也不甚清楚。”


    他死死記住顧連辭的叮囑,隻說範以安,千萬不要提及大公主和四皇子一個字。


    曝出官員和曝出皇家子女可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一個是替皇上分憂排雷,一個是誣陷皇嗣。前者值得誇讚,後者稍不注意就是大罪。


    他們要做的,就是用範以安引起皇上的懷疑,在他的心裏布下懷疑的種子。一旦這種子發了芽,紮了根,皇上自然能想到他們的叛變。


    “報複?”皇上嗬嗬一聲,“陷害朝堂官員,報複朕?實在是可笑至極。”


    端親王低頭問起:“你曝你主子,可是想賣主求榮?”


    “不是。”清風低下頭,“隻是不想更多人被害,良心不安而已。”


    皇上瞥他一眼:“你這動機倒是可疑,事情朕會查的。事情沒查清楚之前,你休想自由。來人啊,把這個叫清風的帶下去,好生看管起來。”


    清風半點掙紮也沒有,就被人押了下去。


    皇上回頭看著端親王:“這事你如何看?”


    端親王低聲道:“不瞞皇上,這事我那女婿早就感覺不太對勁,他悄悄替換了人,才讓兩位大人幸免於難。”


    端親王把事情一說,皇上哈哈大笑:“你那女婿倒是機靈,看來這個叫清風的沒有說錯了,確實是有這事。”


    “是。”端親王低聲道。


    皇上應了兩聲,轉身進殿燒起香來,此後,他也沒有再提及這事。


    而此時的範以安猶在家中養病,一門心思想著如何表現一番,讓朝陽公主再度信任他。


    他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習慣性地叫起了婢女:“去,把清風給我叫過來。”


    婢女吞吞吐吐:“大人,清風他、他已經……已經離開範家了。都走了好幾天了。”


    “哦……”範以安回想起來,“他染了肺病,這病可是活不了的,也罷,你去把管事叫來,我要另選兩個能幹的小廝。”


    婢女走後,範以安唉聲歎氣一番,並不是為了清風的離開,而是清風走後,還得重新尋一個可心意的人,實在是麻煩。


    他自己身份的原因,有些事不適合做,就得清風這種不體麵的下等人衝上去。


    怎麽年紀輕輕染上了那種病?範以安越想越覺得晦氣。


    下午的時候,管家帶了人來給他相看,範以安選了半天,選了兩個看起來機靈的留下來。這邊剛要交代幾句,就聽見院外傳來了門房的聲音:“範大人,宮裏來人了。”


    範以安微微皺眉:“不是請了病假麽,怎麽還要來,莫不是宮裏有什麽必須要去的宴?”


    門房搖頭不知:“小的也不甚清楚,大人還是親自去看看吧。”


    範以安揣測著,在管家的攙扶下站起來,腦中一直想著如何拒絕……自己傷還未好,行動都困難,根本不可能進宮的。


    他想了半天,結果一去,驚愕發現來的竟是禦史台的人。


    他們根本沒對他客氣,一來就嗬斥起來,讓他跟他們走一趟,有些案子得查一查。


    範以安嚇了一跳:“什麽案子?”


    “陷害朝堂命官之事,走吧!”


    範以安震驚莫名:“冤枉啊,我沒有陷害過誰啊,你們是不是搞錯了!”


    “沒有?”來的兩人相視一看,彼此眼裏都寫得諷刺,“是不是查了就清楚了。”


    接下來,他們不由分說將範以安帶上了馬車。


    當天晚上,咬牙死強的範以安被行刑逼供。在裏麵被折騰幾天後,他徹底破防……因為這幾天裏,四皇子和大公主沒有一點要營救的舉動。


    失望之後,他嘶吼著將他們都曝了出來。


    是啊,既然不能活了,那大家就一起死吧!


    涉及皇子之事非同小可,禦史台的官員馬上將供的內容呈給了皇上,誰料皇上看後,諷刺地笑了笑就將那折子收了起來。


    “此事朕心中有數,朕的兒女朕心裏清楚,朝陽與回淵均不是那等無良之輩!”


    一旁的端親王與顧大將軍試圖提醒,可皇上嚴肅起來:“他們確實有些小任性,但不可能做那樣的事,這範以安隻怕是狗急跳牆,才找人背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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