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柯也不敢加速,隻好安慰她:“雖然你家規矩大,但阿姨同意的,相信她會跟季叔叔解釋清楚的。”


    千千悶悶地嗯了一聲,卻在心裏歎氣:陳柯怎麽會明白她跟爸爸的關係。


    在這個家裏,爸爸對她雖然很好,卻始終都似乎有什麽隔著,再親近的時候,都會有一種疏離感。完全沒有和媽媽相處時那種無間的、家人間的親密。


    也許是爸爸是軍官的原因吧,讓她從小就有一種敬畏。


    今天爸爸這種態度,讓千千不得不好好思考怎麽匯報撞車的事情才比較好。


    --雖然明知道父親從不會因為物質上的東西責怪她,卻總是擔心爸爸因此不喜。


    一路氣氛低沉。


    陳柯從季家車庫開出自己的車,又幫千千停好車,識趣地沒有像平時一樣上樓小座一會兒。


    千千輕輕地插鑰匙轉動鎖孔,輕輕地推開家門。


    客廳的燈亮著,卻沒有人。


    她心底有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飛快地換好鞋,深吸口氣,走向父母所住的主臥。


    明明一樣是要麵對父親的怒火,但打開門看到父母在客廳沙發上等著發落她的情況,總沒有她敲開父母的房門“自首”來得好。


    手指剛要扣在房門上,卻聽到裏麵傳來母親不滿的聲音:“千千一向都很乖的。”


    很明顯,媽媽正在向父親解釋。


    千千就停在了門口,等媽媽先幫她說會兒好話,再進去豈不更好?


    “你站人家的角度想想,一個十七歲的女孩子,你要第一麵就是看到她半夜十一點了還跟個男的在路上晃,你怎麽想!”


    “千千從小到大什麽時候不是放學就回家,這不是在考駕照嗎?她運氣不好正被抽中要考夜路,你跟她哥都沒空,我又不會開車,這才請同學教教她。”解釋完後,媽媽的聲音抬高了八度,“你這麽說好像我沒有把女兒教好!”


    父親還是氣衝衝地:“這就是我剛才接到電話的感覺!”


    媽媽聲音裏也滿滿的委屈:“他憑什麽這麽說我們女兒!”


    下一秒,千千聽到了她活到現在,最晴天霹靂的一句話,父親壓著聲音問:“她是我們的女兒嗎?”


    那語氣,有一種你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似的提醒。


    千千整個兒愣住了:難道自己不是爸媽的親生女兒?!


    她呆在門口,一時間根本不敢相信父親會說出這種話來。


    急切地,千千想要聽到媽媽的回答!


    裏麵突然就沉默了下來。


    時間卻似乎是停在那裏。


    千千感覺腦中一片空白,自己的所有感觀都集中向這一道門的後麵。


    她隻想知道爸為什麽會說這話,卻似乎被什麽定在那裏,動不了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隻聽到自己呯呯的心跳聲。


    不知道時間是過了多久,千千隻覺得自己心慌得要眩暈了,才聽到媽媽像被人捏住了脖子在掙紮似的斷斷續續說:“她……我生的--憑什麽……不是我們的……”聲音越來越小。


    千千聽不懂了。


    是媽媽生的,那媽媽為什麽還要說得這麽心虛?


    像被人踩住了痛腳,又像是多麽理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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