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媽媽生的,那媽媽為什麽還要說得這麽心虛?


    像被人踩住了痛腳,又像是多麽理虧。


    她不懂,不懂明明是媽媽生的,爸爸還要這麽質問媽媽。


    難道……她不是爸爸的女兒?!


    自己是媽媽的女兒,卻不是爸爸的?!


    千千覺得自己的臉上癢癢的,伸手擦了一下,居然全是淚水。


    出於一種自我保護的本能,千千迅速擦幹淚水,踮起腳尖跑回大門邊輕輕打開大門,深吸了一口氣,同時對著鞋櫃上的鏡子擦擦臉理理頭發,這才重重地把門關上,揚高了聲音說:“媽媽我回來了!”


    主臥的門很快打開了,爸爸媽媽走出來,他們顯然也收拾了情緒,媽媽林薇甚至笑著迎上來,然後咦了一聲:“今天陳柯怎麽沒上來啊?”


    千千隻小心地查看爸爸的臉色,他不悲不喜,卻似乎是繃出的麵無表情。


    她一下子就害怕了。


    比以前任何時候都要怕。


    以前隻是感覺得到一種隔閡,覺得是父親軍人的身份和行事作風所帶來的一種敬畏。


    現在卻是真怕了。原來,她不是爸爸的女兒。


    可是爸爸卻整整忍耐了她十七年。


    她應該更聽話更懂事,一點都不惹爸爸不愉快。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嗔怪地向媽媽撒嬌,怪媽媽為什麽不向爸爸解釋清楚。


    現在,她一看到父親的臉,就幾乎是本能地道歉:“爸--我錯了,我以後都不會這麽晚回家。”甚至不敢做出解釋,怕被看成狡辯。


    季航之隻是淡淡地點點頭:“知錯就好,回屋吧。”


    聽到這句話,千千猶豫著不知道要不要進屋。


    撞車的事情還沒說呢!


    如果說的話,明顯沒事找抽了,可不說--車那個樣子,回頭爸知道了以為她刻意瞞他怎麽辦?


    看她這麽欲言又止的樣子,林薇與季航之對視一眼,然後兩個一起看向千千,那眼神,分明在說:她不會聽到什麽了吧?


    怕被問起,千千連忙說:“爸,媽,回來的路上--不小心追尾了前麵的車。”說到這裏又連忙強調:“刹的及時,就前麵癟了一塊,扳個金應該就好了。”


    很意外地,父母都沒有問什麽,父親隻說:“知道了。”


    媽媽安慰般地:“人沒事就好,明天叫你哥開去修就好了。”


    千千知道這是父母心裏拿不準她是不是聽到什麽,才表現得一反常態。


    回到房間,千千把自己摔到大床上,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天花板的方向,卻又不是聚焦在天花板的哪一點。


    父母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對話,她真的不是爸爸的孩子嗎?


    一切前塵往事,經意間不經意間的,這時突然都向腦海湧過來,也都有了答案。


    為什麽自己跟爸爸媽媽並不像--哥哥像爸爸,而她卻不。


    為什麽麵對爸爸不論什麽時候都有距離感。


    為什麽有時爸爸看向她時那眼神中有一種深思。


    為什麽有時候爸爸什麽物質條件都能滿足她,卻又並不跟她太親近。


    難道……這一切都是爸爸對媽媽和自己最終極的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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