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鐵翼麵如肅穆,輕飄飄的從天而降。


    自己已經現身,這小子居然還敢下殺手,當真可惡!


    不過,華鐵翼心中還是在暗暗的震撼不已。


    其實,在公羊儀思發出第一聲呼喝的時候,他就已經到了,隻是隱藏劍光,在半空中觀察著一切。宗門鼓勵爭鬥,不就是為了選拔出更多的好苗子嗎?


    隻是,如此這般赤/裸裸的爭鬥,卻是必須嚴厲禁止的。而華鐵翼既然已經到場,以他明性級劍聖的修為,要阻止這一切,自然易如反掌。但是,他卻沒有出手,而是靜靜的觀察著。


    在看到公羊儀思等人組成陷陣時,華鐵翼不禁歎息,畢竟是豪門世家,底蘊非同小可。區區一個連軍山,怎麽可能在陷陣之下討得了好?


    可是……連軍山那狂放搏命的攻擊,卻讓華鐵翼為之動容,甚至連軍山成功擊潰了六門金鎖陣之後,他都沒有感覺意外——有那樣感悟的人,做到這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


    “唯有以己身為唯一,一路向前,斬盡一切虛妄,見本心、明真意!唯有如此,才得大道!”


    這是連軍山當時的感悟。這修為根本不在華鐵翼眼中的小家夥的話,卻讓華鐵翼甚至也深思起來。


    然後,六門金鎖陣破,連軍山突入其中,開始大殺四方。


    華鐵翼就必須出麵了,他不能坐視連軍山殺人。不要說眼前的這六人是世家子弟,就算普通弟子,他也必須出麵。


    就更不說,這六名看似沒什麽出現的紈絝子弟,竟然也有如此血性的一麵!這更讓華鐵翼滿意了。


    萬劍宗,崛起有望!


    翌日,清晨。


    鐵毓莟和亓官倰兩人蹦蹦跳跳,一路前去尋連軍山玩耍。可是,沒等她們到達內門弟子區域,就聽到了一個晴天霹靂——連軍山被執法殿長老華鐵翼捉拿,今日就要審判,以確定刑罰。


    這讓兩個小丫頭一下就慌了,哪裏還顧得什麽玩耍?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臉已經愁得皺成了一團。


    “不對!”鐵毓莟一下跳了起來,“軍山哥哥昨天才回來的,今天就被捉起來,肯定是有人又在陷害他!”


    亓官倰大點其頭,一張清麗的小臉上滿是擔憂,可是……若仔細看,還能隱隱的看到興奮。


    “我去找我爹爹!”亓官倰眼珠使勁的轉啊轉,忽然冒出一句,這是她在向鐵毓莟和連軍山示好。


    鐵毓莟努力點頭:“我也去找我師父!”


    兩個小丫頭分頭行動,自然又是一番雞飛狗跳。獨孤印的胡子,不知道又被鐵毓莟揪掉了幾根,而亓官弈,也是被亓官倰當成了一棵大樹,爬上爬下糾纏不休。麵對兩個小丫頭的糾纏,他們無奈下,也隻能出馬——若是不應付一下,兩個小丫頭就準備拿出眼淚攻勢了。


    亓官倰可是心有餘悸,上一次……亓官倰可是足足哭了三天三夜,水米不進不說,還肆意的散發體內劍氣劍芒,險些元氣大傷!


    至於獨孤印,更是愁眉苦臉。鐵毓莟手段百出,若是還不奏效,那麽什麽拜別人為師、威脅要翹家出走什麽的,可就要都耍出來了。最重要的是,獨孤印深深的知道,為了連軍山,這丫頭當真幹得出這樣的事情啊!


    好容易培養出一個十一歲還不到的劍俠,甚至有望在近兩年晉級明性,獨孤印怎麽肯出現些許差池?


    就在亓官弈和獨孤印兩人愁眉苦臉的趕往執法殿時,趙彥魁也聽到了消息,不由心中訝異。


    公羊儀思和趙彥魁是死對頭,這是整個萬劍宗都知道的事。一個是世家首領,一個是平民領袖,爆發衝突矛盾,也是意料之中。


    可是……作為趙彥魁的敵人的連軍山,居然和公羊儀思也產生了齟齬,這又是怎麽回事?雖然連軍山出身普通,可是他的妹子鐵毓莟,卻是獨孤印長老的親傳弟子,又與趙彥魁諸多矛盾,那麽歸於公羊儀思陣營,乃是天經地義。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嘛!


    可是……連軍山在得罪了趙彥魁之後,又對公羊儀思大打出手,他到底想幹什麽?


    ***


    執法殿。


    華鐵翼端坐高台,麵目森寒。


    在他端坐的高台下,一共七人。其中六人斜倚在椅子上,隻有一人仰首挺立。


    那六人,正是公羊儀思等人。昨日,服用了搏命散,如今後果顯現出來,他們一行六人,沒有一個能夠靠自己的力量站起。而那仰首挺立麵無表情的,不是連軍山又是誰?


    “連軍山,公羊儀思申訴你無故闖入其居所,大打出手,你有何話說?”看著器宇軒昂的連軍山,華鐵翼心中是複雜的心情,麵上卻沒有透露一絲,隻是淡淡的詢問。


    連軍山默默不語。


    有什麽好說的,日後,尋得機會將這一幹人殺得幹幹淨淨就是了!


    華鐵翼歎息了一聲,正欲開口宣判,卻不防兩個人影一下闖了進來。眉頭一樣,正欲嗬斥,卻忽然住了口。


    來的……是兩個小祖宗啊!


    別看華鐵翼威風八麵,可是麵對這兩個小祖宗,卻是無可奈何。


    要問是誰?不是鐵毓莟和亓官倰,還能有誰!


    “華爺爺!”鐵毓莟一下跳了起來,“你為什麽要捉我軍山哥哥?”


    華鐵翼麵不改色,眼中卻閃過了一絲苦惱。連軍山雖然資質不佳,但是得到了體修傳承,未來也是不好說的。更讓華鐵翼欣賞的是,連軍山心性雖然略嫌偏激,卻夠刻苦堅忍,未必就不能成就輝煌。而他如今,一則是顧及宗門臉麵、法度,二則是要消磨連軍山的戾氣。


    可是……這如何對鐵毓莟這個不懂事的丫頭說?


    還沒等華鐵翼想出對策,亓官倰也是歡樂大叫:“對啊對啊,你為什麽要捉我軍山哥哥?”


    自從亓官倰和鐵毓莟混在一起之後,她們就成了最叫人頭疼的組合……打不得、罵不得。鐵毓莟,嘴甜人乖,在一眾長老麵前,向來都是扮乖賣萌的,偶爾惡作劇,也是古靈精怪叫人不忍責備。如今,就算她氣呼呼的瞪著華鐵翼,依然叫人心裏生出痛惜之意。


    而亓官倰……拋去其宗主之女的身份不提,還是劍宗弟子!


    那可是未來能夠執掌萬劍宗的人物,身份地位,可不比長老差。華鐵翼可以嗬斥鐵毓莟,卻不能嗬斥亓官倰……如今,這兩個丫頭聯手,華鐵翼還當真束手無策。


    “哎呀,你說不出話來,證明你錯了!”亓官倰得意洋洋,小腳輕輕一點地,就到了連軍山的身邊。她一把牽住了連軍山的手:“軍山哥哥,沒事了,我們去玩吧!”


    “倰兒,你又胡鬧!”還沒等亓官倰發力拉走連軍山,門外就傳來了一個沉靜的聲音。


    亓官倰吐了吐舌頭,對著大門扮了個鬼臉,這才轉頭小聲說道:“軍山哥哥,我那個討厭鬼爹爹來了……你放心,我和毓莟一定會幫你的!”


    與此同時,另一個聲音響起:“毓莟,不得胡鬧!”


    華鐵翼深吸了口氣,有了後援在側,他可不怕兩個小丫頭再胡鬧了。


    雙眼一瞪,華鐵翼心中卻在歎氣:“哎,這兩個小丫頭,又要來找老夫的晦氣了!”


    他心中很清楚,接下來的幾日裏,隻怕自己家中天天都要被人丟石頭、掀瓦片了……


    “這裏乃是執法殿,總理宗門刑罰之事。”華鐵翼麵容森寒,瞪著亓官倰和鐵毓莟:“真傳弟子和劍宗弟子,卻也無權前來幹涉,還不退下!”


    亓官倰還待胡攪蠻纏幾句,卻見了華鐵翼吹胡子瞪眼、宗主大人瞪眼吹胡子,心中不由一怯,卻是鬧不起來了。


    鐵毓莟雖然心中害怕,卻勇敢的站到了連軍山的身邊,隻努力的瞪著華鐵翼。


    “還不速度退下!”華鐵翼麵容更加的森冷。


    亓官倰和鐵毓莟兩人雖然下定了決心要將連軍山救出,可是,畢竟還是小孩子,麵對華鐵翼威風森嚴的嗬斥,再加上亓官弈和獨孤印在一旁訓斥,還是無奈的退下了。


    將兩個惹事精送走,三人都是鬆了口氣。不過,既然已經來了,亓官倰作為宗主,自然是要關心一二的。倒是獨孤印,很是老實的沒有說話。


    他雖然號稱萬劍宗第一長老,可是執法殿卻不在他職責範圍之內。萬劍宗門規森嚴,即使同為長老,獨孤印也是不能插手幹涉,隻有亓官弈作為宗主可以查問。


    華鐵翼手一揮,一道劍氣呼嘯而出,立刻將連軍山以及公羊儀思等人籠罩在內,屏蔽了他們的一切感官,然後才開始介紹事情由來。


    聽到了連軍山昨日的表現,亓官弈不由眼神之中異彩漣漣,這小子,竟然有如此心性!看來,日後萬劍宗,又多了一名殺伐果斷之人。一旦培養出來,必能威震四方。


    隻是……對同門也如此森冷,卻是要磨一磨性子。


    得到了亓官弈的認同,華鐵翼點了點頭,不再猶豫,撤去隔絕劍氣,開始做出宣判:“連軍山,你無辜侵擾同門,更有攻擊行為在後,已然觸犯本門律令,罰你禁閉三月。”


    連軍山沒有說話,隻是瞧著公羊儀思等人。


    做出了判罰,華鐵翼再不遲疑,將公羊儀思一幹人遣回,然後又召來手下弟子:“準備一二,將連軍山壓入禁閉穀禁閉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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