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周後的二月中旬。聽早乙女小姐說這一天有「predra cup」讀者投票的中間報告。我來到生駒老師的工作室,兩個人一直等著早乙女小姐的聯絡。


    「來……來了!」


    生駒老師的手機響起,她緊張地接起電話。


    「嗯,嗯……咦……?…………」


    生駒老師驚訝到呆住了。她究竟是高興還是受到打擊……現在這樣還看不出來。不久後,電話結束了。


    「生駒老師!怎麽……」


    「她說,第三名……我們的漫畫……」


    「咦……?」


    第、第三名……?這項事實讓我大受打擊。


    雖然隻是中間發表,之後結果改變的可能性還很大……但是不是第二名,而是第三名?


    「其、其他……其他排名呢?」


    「第一名是八雲紫小姐……第二名羽柴朱音。我們第三,碧同學第四……」


    「……!我、我們的漫畫還輸給羽柴小姐嗎……」


    「羽柴朱音她好像……在piiv跟推特舉辦『從投票與轉推的人之中,接受數位指定題材繪圖』……那女人在piiv的粉絲好像很多,所以賺了不少票數……」


    生駒老師打從心底不甘心地說著。


    我記得我聽說過,piiv是一個可以將插圖或漫畫在網路上公開的sns網站。她居然用這種手法……雖然隻是利用自己的人氣所以不算是作弊,但是老實說,還是覺得有點卑鄙。


    「生,生駒老師你……沒有在piiv或推特之類的地方宣傳嗎!」


    「咦,那兩個東西我都沒在用。推特我以前用過,不過不知為何被鬧帳號,早乙女命令我砍帳號,要我以後都別再用了……」


    「…………這、這樣啊……」


    被鬧帳號……你到底說了什麽問題發言啊——!雖然我非常好奇,但是實在太可怕了讓我沒有勇氣開口問。


    不過……這樣下去,別說八雲小姐,我們還會輸給羽柴朱音嗎!我絕對不能接受。我們明明畫出了自認為水準最高的漫畫!


    生駒老師也一臉嚴肅地沉默不語。我想她比我還要不甘心。


    ——怎麽辦。這樣下去,我打算讓那個人認可漫畫的計劃就泡湯了……


    這時候,工作室的電鈴響了。


    「……?是誰……?」


    「……!」


    不妙,該、該不會……怎麽辦,居然在這最差的時間點……!


    生駒老師並沒有發現我焦急的模樣,她走向玄關打開門。


    「……!媽、媽媽……!」


    「茉莉,打擾了。」


    ……我的預測猜中了。生駒老師的母親無視呆住的生駒老師,自行進入家中,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不理困惑的生駒老師,將一本書丟在桌子上。


    那是……《pretty dragon》這個月號的附錄小冊子《pretty dragon cup》。


    「……!為、為什麽媽會……有這個……?」


    「茉莉,媽很驚訝。沒想到你畫的漫畫,居然是這麽下流的漫畫。」


    「……!」


    生駒老師母親的話,讓生駒老師受到很大的震撼。


    「……!那、那個……容我插話,您有沒有至少……看過生駒老師畫的那部分漫畫呢?」


    我不禁插嘴。


    「咦……?等等,為什麽……君島同學你會說這些……?」


    「哎呀,把這本冊子寄來我家的……就是你吧?似乎煩勞你費心了……但是不好意思,因為內容過於下流讓人看不下去,所以我沒有看。畢竟我沒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會畫這種對教育有壞影響的東西。」


    生駒老師的母親一臉無奈,深深地歎了口氣說道。她果然沒看啊……也許是她在仔細看之前隨手翻翻,因為有情色場麵,於是就不看了。聽到母親的話,生駒老師驚訝地看向我。


    「等等,君島同學……這究竟是……!」


    「那麽……我稍微看了一下,這個要投票決定名次對吧?那茉莉的漫畫現在到底第幾名?」


    生駒老師的母親向生駒老師提問……她居然會問名次,真是意外。


    「……!這、這個……嘛……」


    母親的問題,讓生駒老師難以啟齒地低著頭。


    「……目前第三名。不過這是中間發表……還不知道結果會怎麽樣!」


    我代替生駒老師,回答生駒老師母親的問題。


    「你說第三名……?四組裏第三名?哈……果然不該畫漫畫的,這就表示茉莉根本不適合畫吧!」


    生駒老師低著頭,聽到母親的話讓她肩膀抖了一下。


    「那、那個……拜托您,請您……一次也好,仔細地看一次!您女兒畫的漫畫……」


    我硬是把丟在桌上的《pretty dragon cup》小冊子,塞給生駒老師的母親。她母親雖然困惑,卻還是收下了。


    「!君、君島同學……為什麽……」


    「不好意思,我不懂這些東西有什麽好看的。茉莉,最後結果要是不行,這次一定要放棄當漫畫家回到家裏來!知道了嗎?」


    生駒老師的母親最後留下這句話,離開了工作室。


    「君島同學,怎麽回事……!」


    當隻剩下我們倆時,生駒老師淚眼汪汪地瞪著我。


    「是你……擅自寄給她嗎?寄給我媽……!」


    「…………」


    生駒老師說得沒錯……是我把《predra cup》的小冊子寄到生駒老師的老家。


    先前,生駒老師的老家曾經寄很大的包裹(內容好像是食物)來工作室,當時領包裹的工作落到我身上。我趁機把送貨單上她的老家住址用智慧型手機拍了下來,因為我想要送小冊子到她老家。


    我瞞著生駒老師,將書連同一封內容寫著「希望您看看您女兒的漫畫」的信,一起寄給生駒老師的母親。


    我希望生駒老師的母親也能夠認同她的漫畫。如果她以後繼續畫漫畫都要被母親一直否定的話,實在是太辛酸了。我不想讓生駒老師一直承受這樣對待,所以才采取行動。


    我們這次的漫畫〈battle idol!〉中,在緊急修改的頁數裏,加入了原本反對女主角當偶像的母親,到最後還是認可女主角的劇情。那是充滿母女之情,感動人心的場麵,因此我有自信讓萌係漫畫迷以外的人也能樂在其中。


    順帶一提,與母親相關的場麵,坦白說是看到生駒老師與她母親的互動而想到的。


    我希望生駒老師的母親,也能像這部漫畫女主角的母親一樣為女兒的夢想聲援……抱著這樣的期待,我畫下這個場景。


    「你為什麽擅自做這種事!我媽對這樣的漫畫完全不理解,所以早就知道會變成這種狀況了……」


    「很抱歉我擅自行動……不過我希望能夠讓生駒老師的母親也認同生駒老師的漫畫。我想如果看了這個,也許會讓她認同你。畢竟我有自信這部漫畫任何人都會覺得好看……」


    「讓她認同我……?這種事……怎麽可能發生啊!我媽非但不理解這種漫畫,還反對我繼續當漫畫家!你看到先前那樣子也了解吧?可是你為什麽要擅自這麽做!」


    的確生駒老師的母親,目前仍然反對她繼續當漫畫家,可是……


    「可是,我今天覺得……雖然可能性隻有一點點,不過生駒老師的母親還是有想為生駒老師聲援的念頭。」


    「……咦?你、你胡說什麽……這怎麽可能!」


    「因為剛才,她很在意


    生駒老師的漫畫排名不是嗎?如果毫不關心,一點打算聲援的念頭都沒有……我想她是不會在意名次的!」


    「……!…………」


    我的話讓生駒老師非常驚訝,之後陷入思考。


    「媽媽她……聲援我的漫畫……?這、這怎麽……會有可能……」


    我認為隻要這漫畫奪得第一名……生駒老師的母親可能會認同她。為此我們一定要奪得第一名。結果還沒出爐,直到最後我都不會放棄希望!


    *


    之後過了兩個星期。情人節已經過了,二月即將結束。就快要……知道結果了。「pretty dragon cup」的最後結果!


    在被告知會得到結果的二月二十七日,我在生駒老師的工作室等待著早乙女小姐的聯絡。


    「第一……第一……絕對要第一……」


    生駒老師跪坐在自己的手機前,不斷地喃喃自語。也許壓力太大讓她有點異常了。


    這也難怪。生駒老師她……被母親命令,要是這次的漫畫不行的話就要放棄漫畫這條路。


    這次要是不行的話,生駒老師她……真的會放棄漫畫?她不會再跟我一起畫漫畫了嗎?我不希望生駒老師放棄漫畫,就算這次不行……我以後還想跟她一起畫漫畫。


    「那個,生駒老……」


    就在我想告訴生駒老師自己現在的心意時,她的手機響了。


    「來,來了——!」


    生駒老師太過緊張而發出奇怪的叫聲接起電話。啊啊,不管是哭是笑……這下就會知道結果了。會決定我們今後的命運……!


    「是的……嗯……是……」


    生駒老師用顫抖的聲音應答著。下一瞬間。


    「咦————————!」


    她發出令人難以置信的大叫聲。聲音大到我的耳朵都痛了。


    怎,怎麽了……?到底怎麽樣了!快點告訴我結果……!


    「是,第一名……」


    「……咦!」


    生駒老師電話才講到一半,就轉頭對我這麽說。仔細一看,她已經淚眼汪汪。


    「第一名?第一是……我、我們的漫畫?」


    生駒老師沒有回答,隻是不斷點頭。


    「真的嗎————!」


    第一……?真、真的是第一名?


    我明明一直想著一定要拿第一……不過真的盼到期望的結果,反而一點真實感都沒有。


    我們的漫畫……真的……拿到第一名……!


    不久後生駒老師講完電話,轉向我的方向。她似乎邊聽邊把結果寫在紙上了,接著她開口念出結果。


    「呃……最終結果,我們第一名,一千一百五十一票。第二名是八雲紫小姐,九百六十三票。第三名是碧同學,七百二十三票。第四名羽柴朱音,七百零二票……」


    「不會吧……那麽我們的漫畫,贏第二名八雲小姐的漫畫將近兩百票……?中間發表才第三名的說……」


    「似乎是中間發表時,幾乎都是從官方網站來的網路投票。網路投票容易被個人的粉絲影響勝負,所以羽柴朱音的漫畫會有票……而之後看過《predra》附錄小冊子的讀者回函投票,似乎得到原本的《predra》讀者們的票,我們的漫畫受到原本的雜誌讀者壓倒性的支持。」


    「原來……是這樣啊……」


    能得到原本的《predra》讀者支持……真是令人高興。畢竟這意味著他們純粹是認可這部漫畫吧?


    「聽早乙女的說法,感想欄有不少讚揚角色與故事的感想。像是女主角很有個性很可愛,或是主角對女主角的心意令人感動,還有女主角與她母親的場麵很棒,等等……」


    「……!」


    這些都是靠著生駒老師畫分鏡才得以畫好的場麵。她畫的可愛女孩,得到了讀者的支持。還有……臨時重畫十頁加入與母親的場麵,反應似乎也不錯。拚命重畫總算有回報了……


    「早乙女要我傳話,恭喜你們得到第一名。總之今後連載的事還要再過一陣子,首先她想向我們直接表達祝賀之意,所以下次會用出版社的經費請我們吃飯。」


    「……!連、連載……」


    對喔,這下子……我跟生駒老師總算可以開始連載了……!我那麽憧憬的連載,終於……!


    「啊啊……這樣終於能連載了……!我太高興了!生駒老師!……咦?」


    就在我喜出望外之際,一回神,生駒老師又在打電話。


    「是啊,第一名啊。嗬……哎呀,我一開始就覺得會這樣啦!」


    生駒老師的手機,傳來些許聲音。看來她是打電話向小璃報告了。也對,我也想第一個告訴她。畢竟她是給我們的漫畫最多協助的人。


    不久後,生駒老師講完電話。


    我有個想立刻通知結果的對象。除了自己的家人,還有學校的朋友水瀨與橋本之外,還有一個人……


    「生駒老師……有個地方我想要你陪我去一下,可以嗎?」


    「咦,什麽啊?挑這種時候……」


    「這個地方生駒老師要是沒有一起去,就沒有意義了。」


    「……?怎麽回事……」


    *


    我硬是拜托疑神疑鬼的生駒老師,總算成功地說服她跟我一起來。我在智慧型手機上的google地圖輸入現在要去的住址,邊看地圖邊移動。生駒老師一臉不滿地跟在我後頭。


    「噯,君島同學。等一下!你難不成……」


    生駒老師似乎察覺到了。


    「……你、你想去我家嗎!」


    生駒老師停下腳步,開始問我。


    「噯,是嗎?我不知道你企圖做些什麽,不過我絕對不會去的!」


    我打算跟生駒老師一起,去向生駒老師的母親報告「predra cup」的結果。不過就算跟生駒老師這麽講,她也肯定不會一起來的,所以我刻意不講地點……不過生駒老師瞪著我停下腳步,之後一步也不動。生駒老師不來就沒有意義了……


    「……!生、生駒老師你不去的話……那我自己去可以嗎!我可不敢說我會在生駒老師的老家,對生駒老師的家人說些什麽喔!」


    逼不得已,我隻好講出這種話。


    「啥……!隨、隨你高興啊?你這家夥是能夠做什麽!不管怎麽樣我絕對不去!反正你八成又想去說服她了……做這種事一點用都沒有,你怎麽不懂啊!這樣反而會惹火我媽,讓她更加反對!」


    「你不試試怎麽會知道!告訴她你得了第一名,說不定她會開心,進而認可你畫漫畫啊!」


    「……才、才不可能發生這種事!我絕對不去!」


    就在生駒老師轉向反方向,想往自己的工作室走去的時候。


    被逼急的我,連忙抓住生駒老師的手。


    「等一下,你做什……咦……咦————?」


    不行,不能讓她在這裏回去。我自己一個人去生駒老師的老家報告,也沒有意義。


    著急的我,用力地抓住生駒老師下腹部的兩側,就這麽舉了起來……


    「咿呀啊啊啊!你在做什麽!變態!神經病!警察先生——!」


    我把生駒老師扛在肩上,就這麽快步走著。因為生駒老師大吵大鬧,吸引很多路人的注目,不過我試著不去在意,急忙前往目的地。


    除了這樣之外,我想不到其他帶生駒老師過去的方法。


    不久後到了生駒老師的老家。這是棟附有庭院,又大又氣派的二層樓獨棟住宅。門牌上寫著「生駒」,所以是這裏沒錯。我馬上按下電鈴。


    『——您好。』


    立刻傳來生駒老師母親的聲音。


    「呼……呼……呃,我是跟您女兒一起畫漫畫的……我叫君島!不好意思突然打擾,我有一點事……想跟您談。」


    『…………可以請你稍等嗎。』


    總之生駒老師的母親答應了,讓我稍微放心了一些。我這時才把扛著的生駒老師從肩膀放下。我想連電鈴都按了,她總不會現在還要逃走吧。而且,要是玄關門打開時我還扛著生駒老師,她母親肯定會覺得莫名其妙……


    「呼,呼……還真重……」


    放下生駒老師之後,我感覺體力到達極限,不禁坐在地麵調整呼吸。平常整天畫漫畫而體力不佳的我,居然可以在到這裏之前都沒有放下生駒老師過,連我自己都覺得是奇跡。然而右肩痛得要命,腿腰也非常疲憊……唉,這下明天大概會肌肉酸痛到沒辦法畫漫畫了……


    「你……綁架別人還敢嫌重!你這人……真是難以置信!亂來也要有限度啊……!」


    生駒老師滿臉通紅,我看不出來那是因為害羞,還是因為生氣。不……或許隻是因為上半身被倒著扛,所以血液都衝腦了?


    不久後,玄關打開了。在裏麵的,並不是生駒老師的母親,而是大概隻有小學左右的年幼女孩。她將長發綁成雙馬尾。臉與生駒老師很像,長的非常可愛。莫非這就是生駒老師的妹妹?記得提過她很優秀……


    「……!姊姊歡迎回來。」


    小女孩一開始麵無表情,不過看到生駒老師的臉露出了些許笑容。這該怎麽形容……雖然可能是因為她乖巧,不過她給人的感覺實在不像小孩子,非常地冷靜,直覺就是很聰明的孩子。


    「杏璃……你還好嗎?」


    麵對妹妹,讓生駒老師稍微露出和緩的笑容。


    「嗯…………姊姊,這位是……」


    「咦?喔,這是……畫漫畫的夥伴。」


    生駒老師的妹妹杏璃,麵無表情地盯著我看。


    「呃……初、初次見麵,我叫君島。」


    總之我對她笑了笑,不過沒有反應。我生活周遭並沒有小孩,所以不太懂要怎麽對待她。


    「……媽媽說請你到二樓來。」


    杏璃麵無表情,機械性地對我說道。


    「那麽……打擾了。」


    明明不是我家,不過我比生駒老師先脫鞋子進入玄關。生駒老師僵住一陣子不肯進自己家門,但是過了不久似乎放棄了,也跟著我進來。


    走上樓梯,我的緊張感逐漸升高。雖然我硬是把生駒老師帶來這裏,不過就算報告了「predra cup」的結果,母親真的會認可生駒老師畫漫畫嗎?而且我也覺得插手別人家的事,其實並不是好事。我現在做的事,會不會根本就是不對的?


    我回頭看了生駒老師的臉,她低著頭臉色蒼白。看來她跟我一樣很緊張。


    我們抵達二樓,杏璃為我們開門。


    「你好……茉莉也跟你一起啊。」


    生駒老師的母親,正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她的目光轉向我們。


    「打、打擾了!很抱歉突然前來,給您添麻煩了!」


    「總之……先請坐吧?」


    生駒老師的母親雖然露出懷疑的神色,不過還是要我們坐在客廳的桌子旁,並且端茶款待。我與生駒老師坐在一起,我的對麵就坐著生駒老師的母親。一麵對麵,感覺更加緊張了。


    「杏璃,我們大人們要說些話,你可以回房間嗎?」


    「……知道了。」


    生駒老師的妹妹回答後,聽話地離開客廳。


    「茉莉……你以為自己到底隔了多久才回家?這樣都不曉得為什麽讓你在附近租工作室了。是你好幾次硬是說『在家裏沒辦法工作,會用自己的錢想辦法』,而且離家近我才答應的……沒想到你會這麽少回家。」


    「抱、抱歉……工作……太忙了……」


    「……算了。那麽……君島同學是嗎?你想說的話,是什麽呢?」


    生駒老師母親的銳利視線,轉到我身上,讓我一下子緊張起來。


    「……!好、好的……呃……」


    我想將「predra cup」的結果告訴生駒老師的母親,不過猶豫了一瞬間,往生駒老師的臉看去。因為我覺得這麽重要的事,是不是當事人自己說比較好。


    不過生駒老師沒有注意到我的意圖,隻是不安地低著頭,沉默地緊抓著裙子。她似乎完全沒有想到要自己開口報告,看來隻好由我開口了。


    我的視線回到生駒老師母親身上。


    「其、其實……我跟生駒老師畫的漫畫參加『pretty dragon cup』這項漫畫比賽,今天已經有最後結果了,我想來報告結果……」


    「……!」


    我的話,讓生駒老師的母親認真地看著我。她果然很在意結果。


    「是嗎……怎麽樣?」


    「最後結果,我們得到第一名了!」


    生駒老師的母親聽到我的話,眼睛微微睜大,表情顯得有點驚訝。


    「……第一名……這、這樣啊……」


    這個反應……說不定有點機會?我想自己的女兒在喜歡的事情上做出成果,應該沒有父母會不開心的。隻要認真地對話,她應該能夠諒解吧?我感覺似乎有些希望了,鼓起勇氣再度開口。


    「所以,那個……雖然不是我該插嘴的事……但我希望您能夠認可生駒老師以後繼續當漫畫家!生駒老師才讀高一,這個年紀就在商業雜誌上連載,光是這樣就非常了不起了。那個……您以前說過漫畫家不是正經工作……但漫畫家現在是受社會認可的出色工作!所、所以……」


    「……君島同學……」


    我希望她能認可漫畫家這份工作,希望她能了解自己的女兒是多麽了不起,所以拚命地向生駒老師的母親說明。我講完後,生駒老師用驚訝的表情看著我。


    「…………是嗎,謝謝你……茉莉能受到你這樣的肯定,為人母的我也很高興。」


    生駒老師母親的表情變得和緩許多。咦?看這反應,有效了!那麽,她會認可……?


    「身為漫畫家茉莉相當厲害,漫畫家是出色的工作……這一點我明白了。我將以前說漫畫家『不是正經工作』那句話收回。不過,我會反對茉莉當漫畫家,並不是為了這種原因。」


    「咦……?」


    生駒老師母親變回認真的表情,用告誡的語氣冷靜說著。


    「漫畫家說穿了就是服務業。就算能夠得到一時的收入,一旦不賣座了就會失去收入。不管漫畫再好看,如果與時下的流行不符,或是時機與運氣不好的話,也會賣不好吧?這樣的辛勞與酬勞不成比例。我不想要茉莉陷入不辛,希望她能在有規模的企業中,得到穩定的收入。隻要是能做到這一點的工作,茉莉想做什麽工作都可以。不過……茉莉跟你,似乎都還沒體認到自由工作者是多麽地辛苦。」


    「咦……」


    我聽了生駒老師母親的話,不禁呆住了。回頭一看,生駒老師似乎也很驚訝。


    的確,生駒老師母親說的話是正確的。我自己也曾經為了這些事煩惱。雖然我一心想成為漫畫家,而努力至今,不過我也知道漫畫家這個行業收入非常不穩定。


    就算能夠出道,如果沒能連載就沒有持續性的收入。就算有了連載,如果因為腰斬等理由結束的話,收入就中斷了。


    我們現在還是學生,受到雙親照顧也就算了,但是一旦成為社會人士,就必須用自己的收入生活。必須經常與收入上的不安定奮鬥。


    生駒老師


    的母親居然是想到這麽多才反對的……讓我非常意外。


    「媽媽……你為什麽知道這麽多……?」


    生駒老師驚訝地詢問母親。


    「……之前都瞞著茉莉,其實在茉莉你當漫畫家之後,我透過工作上的關係請人介紹正在當漫畫家的人,有聽他提過。」


    「咦……?我、我不知道有這回事……」


    「那個人幾乎每天都沒休息,也壓縮睡眠時間在工作。然而他沒辦法接到長期的連載,接的都是單篇的漫畫工作。而且,大多是其他漫畫家無法接案時,為了不讓雜誌開天窗才來委托他的。就算想接長期的工作而帶了新畫的漫畫去出版社投稿,得到的答案總是『如果畫出更好的作品再請你帶來』。因為這樣下去無法維生,所以他也會接像是助手、酬勞低的插圖工作或是成人向的工作。雖然每天拚命地工作,可是從生活麵看來,根本不讓人覺得他的努力有得到回報。即使他幾乎不眠不休地工作,月收入卻不到十萬日圓,有些月份甚至沒什麽收入,搞得既沒有錢也沒有時間,隻能以簡單的超商餐點果腹。有這麽亂七八糟的職業,讓我聽了都害怕。這樣的勞動環境比黑心企業還要可怕。」


    「這、這什麽……真慘……」


    聽到生駒老師母親這些話,讓我跟生駒老師都不禁倒抽一口氣。


    「而茉莉不知什麽時候也會陷入這樣的生活。現在她還是學生,受到我們的保護所以還好,但是我們父母也不可能一直這麽健康,所以身為父母,希望她出社會時,能過著經濟獨立、穩定、心滿意足的生活,這是理所當然的吧?就算工作不順利,如果能找到好的對象順利交往也還好,不過現在日本的未婚率不斷地上升,而且茉莉缺乏社交性與協調性……也很難保證她能夠結婚。」


    「……!什麽……媽……你已經想這麽多了嗎……?我還是高中生耶……」


    連我自己都恐懼了起來。我的確有在網路上看人提過不賣座的漫畫家收入很差,不過我沒想到有這麽慘。


    沒有休假拚命工作,什麽工作都接,這樣還不到月入十萬日圓……?光是想像自己陷入這樣的狀況,都讓我直打冷顫。


    生駒老師母親對我們說這些話的表情非常嚴肅。看她的模樣,可以感受到她為女兒著想的心意。


    她並不是隨便反對,而是有好好調查之後才反對。


    看來她是位比我想像中,更為女兒著想的好母親。不過……我也不能在此刻放棄!


    「可、可是……有生駒老師這種程度的實力,還有對漫畫的熱情,我想她陷入那種狀況的可能性很低!聽說隻要一度能夠賣座,就算下一部作品不賣座,光靠賣座作品的收入也能讓生活暫時無虞……我認為生駒老師有能夠產出賣座作品的實力與才能!」


    「……茉莉能夠產出賣座作品,隻是你的預測吧?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而且,就算能夠產出賣座作品,要是到收入用盡了還是沒辦法產出下一部賣座作品,那結果還是一樣吧?」


    「這……這個……是沒錯……」


    生駒老師母親所言甚是,使得我無法反駁。


    「茉莉一開始說她要成為漫畫家時,我以為馬上就會遇到挫折而放棄,所以並沒有反對。不過看茉莉最近的樣子,似乎想把漫畫家當作一生的誌業。既然如此,我也不得不反對了。」


    「……!我、我也知道……漫畫家這個行業很不安定。要是當漫畫家真的不順利的話,雖然我實在不想……不過要是不得不放棄的話……到時候我會放棄,好好地就業的!不會給媽添麻煩!所以……」


    先前一直膽怯而沒有積極表達的生駒老師,第一次抬起頭來,麵對母親說出自己的意見。使人深切地感到生駒老師也想讓母親肯定自己。


    「茉莉,你什麽都不懂。在這個時代可是連剛畢業準備就業的人,都有很多人在感歎不見得能找到一份工作了。那麽,離開學校之後,完全沒有在社會上工作的經驗,隻會畫漫畫的人,有哪個企業會雇用你?」


    「……!這、這個……」


    母親的話似乎讓生駒老師受到打擊,讓她低著頭什麽都說不出口。此時生駒老師母親轉頭,筆直地看著我,開始對我說話。


    「雖然這是理所當然的……君島同學,你並沒有責任。不管茉莉成為大人之後的人生會怎麽樣,都跟你沒有關係。不過……不好意思,畢竟這跟我女兒的人生有關。所以我不能輕易地認可。」


    「……!」


    生駒老師的母親說得沒錯,就算生駒老師將來沒辦法靠漫畫過活,讓生活陷入困境,也與我這外人無關。不過對她的親人來說,就不是這麽回事了。


    生駒老師母親說的話全部都是正確的,使得我與生駒老師都無法做出任何反駁了。我以為隻要誠懇地說服她,就能得到她的認同,這想法實在太天真了。


    我該怎麽辦?要怎麽樣……才能得到她的認同?我不想在此時放棄,好不容易能夠連載,終於站上了起跑點……這樣下去,就算現在她不阻止,她也一定會在不久後的將來阻止生駒老師繼續畫漫畫。這對我來說也很困擾。


    我全力運作容量不多的腦袋,拚命地想著。該怎麽樣才能得到生駒老師母親的認同,有什麽我能做到的——


    「那麽……既、既然如此……」


    我緊握放在膝蓋上的拳頭,做好覺悟使勁地從椅子上站起來。生駒老師的母親略顯驚訝,我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並且開口了。


    「既然這樣……雖然我認為這樣的事不會發生,不過萬一生駒老師將來沒辦法靠漫畫過活,讓生活陷入困境的話……到、到時候……」


    「就由我來…………扶養生駒老師!」


    「…………………………………………」


    我說出這句話的瞬間,整個房間陷入沉默。


    生駒老師的母親目瞪口呆地什麽話都說不出口。


    而生駒老師本人則是滿臉通紅,看著我的臉顫抖著。


    「什……什麽?你……你你……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


    生駒老師似乎陷入動搖並且憤怒無比。她的反應也在我預期之外。


    「你、你是白癡嗎!你這樣,無視我的感受,單方麵地……!你、你是認真的嗎!而且,我、我也有選擇的權利……!」


    生駒老師麵紅耳赤,激動地對我咆嘯著。她到底在生什麽氣……?我的提議應該對生駒老師非常有利才對……


    ……咦?啊,等等……莫、莫非是!


    「不……不是!你在誤會什麽啊?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單純是提議在生駒老師生活安定下來前,由我負擔生駒老師每個月的生活費而已……!」


    咕……的,的確我的表達方法不對!我說扶養……會被當成那樣的意思也不奇怪吧!所以生駒老師的母親跟生駒老師,都驚訝到目瞪口呆……


    該死,如果有洞我還真想鑽進去!我開始覺得丟臉得要命,讓臉都熱了起來。


    「咦……誤、誤會……?…………你、你這白癡用什麽令人混淆的講法啊!而且……這、這啥意思?負擔生活費?這還是讓人搞不懂啊!」


    「咦,這很常見吧!就像離婚的夫婦,先生要每個月給贍養費或生活費……就像那種樣子,在生駒老師生活安定下來之前,由我每個月持續支付生活費的意思!」


    「持續支付生活費的意思!……少來啦!你不要一臉爽朗地提出這種莫名其妙的提議啦!我可不記得有跟你離過婚!」


    「……君島同學。」


    生駒老師的母親突然開口,讓我們停止爭執。


    「剛才的話……你是認真的嗎?」


    生駒老師的母親並沒有對我的話生氣,隻是靜靜地問著。


    「……!當、當然!」


    「你自己也想當漫畫家的話,你應該與茉莉一樣,過著不知何時會沒有收入的生活吧?」


    「……!您、您說得沒錯!可以的話,最理想的是……我自己畫出賣座的漫畫作品,如果做不到,我沒辦法當漫畫家活下去的話……到時候,不管是幹粗活還是任何工作,我會不顧一切地像奴隸般拚命工作,擠出自己的生活費與生駒老師的生活費!生駒老師如果有狀況,我會負起責任,在金錢上照顧生駒老師的生活!」


    連打工都沒做過的我說這種話,連我自己都覺得太天真了。不過我不是在騙人或唬人,而是真的這麽想著。


    「是嗎……我再問你一次,你是認真的嗎?可別說因為你是小孩,所以還是做不到喔?」


    「我知道,我百分之百是認真的!」


    我看著生駒老師母親的眼睛,斬釘截鐵地說道。生駒老師的母親用嚴謹的目光看著我的眼睛後,深深地歎了口氣。


    「……君島同學,我可以理解要是身為商業夥伴的茉莉不畫漫畫,會對你造成麻煩。不過……有需要做到這樣嗎?」


    「……就算撇開搭檔這層關係,我也希望生駒老師繼續畫下去!我個人非常喜歡生駒老師的漫畫!這樣充滿才能與熱情的人卻不畫漫畫,對於包括我在內的漫畫迷與漫畫業界都是極大的損失!」


    「……!什……你、你在……亂講什麽……!」


    我的話讓生駒老師啞口無言地看著我。


    「如果可以的話……這是我個人的任性,我希望能與這樣的生駒老師一起畫漫畫!如果可以與生駒老師一起畫漫畫,這點小事微不足道!」


    「……君、君島……同學……」


    生駒老師看著我的臉,臉紅了起來。雖然我自己也覺得講得太誇張了,不過這是我的實話。


    「…………」


    生駒老師的母親目瞪口呆地看著我,然後……


    「……我知道了。」


    「咦……!」


    她一臉沒輒地深深歎了口氣,這麽說道。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耳朵。


    「我……投降了。沒辦法了,隨你們高興吧。」


    「咦……?媽……這意思是,你認同我繼續當漫畫家了嗎?」


    「我不是說了嗎。」


    生駒老師的母親有點不耐煩地回答生駒老師的問題,她似乎不想再與我們耗下去,從椅子上站起來離席了。


    「……非……非常感謝您!」


    麵對她的背影,我不禁開口道謝。


    生駒老師的母親離開客廳前,在門口停下腳步。


    「茉莉。」


    她仍然背對我們,呼喚著生駒老師。


    「你與君島同學的漫畫……很好看。」


    「…………!」


    她母親的話,讓生駒老師非常驚訝。我自己也很驚訝。生駒老師的母親她……有看我們的漫畫嗎!她明明說過沒興趣的……


    「媽,您有看嗎?」


    「……既然要做,就要以頂點為目標。半調子的想法,是無法有好結果的。至於學業……至少要努力別被留級。」


    「……!媽媽……」


    「這也是為了不給這麽喜歡你漫畫的夥伴添麻煩……對吧。」


    生駒老師的母親說完,便離開了客廳。


    「…………」


    難以置信生駒老師的母親會這麽說,讓我陷入恍惚。


    「我媽她……沒想到她真的會認可……」


    我回神時,生駒老師正在流淚。看到她的樣子,連我都想哭了。


    她母親總算……認同了生駒老師的漫畫,認同她繼續以漫畫努力下去。而且,她有好好地看過漫畫,並且覺得好看……雖然真是難以置信,同時卻也令人非常開心。


    *


    「君島同學……你實在是雞婆到讓人受不了。」


    我們離開生駒老師的老家,走向生駒老師的工作室時,她突然開口說道。


    「咦……?」


    「搞不清楚狀況就對別人的家務事插嘴,擅自調查別人的老家住處寄送小冊子……你這樣,要是走錯一步就成了跟蹤狂耶?你知道嗎?」


    「……!嗚……抱、抱歉……」


    的確,我也覺得瞞著生駒老師把小冊子寄到她老家,是我做錯了。生駒老師會對我做的一連串事情生氣嗎……


    「而且,還綁架我硬是帶我回那個家裏,對我媽大放厥辭,最後還莫名其妙地說要『扶養』我……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我媽很頑固,話說出口就不聽別人說,所以她肯定當真了喔?」


    「嗚……可、可是……」


    「你還真是不顧後果……」


    生駒老師突然停下腳步,整個身體轉向我,直盯著我的眼睛看。這是怎麽了?她這樣盯著我看會讓我不知所措——


    「謝謝你。」


    「咦……?」


    「你讓我媽肯定我的漫畫……因為你做到這樣,媽媽第一次認可了我的工作。如果隻靠我一個人,我想我媽一輩子都不會認同漫畫家這份工作的。對此真是感激不盡。」


    「咦……?我、我也沒有……」


    生駒老師一臉認真地對我表達感謝。突如其來的狀況讓我嚇到了。我沒想到她會這樣感謝我,讓我相當動搖。


    「而且……在先前就算請助手,也都做不久的我底下,你說想繼續當我的助手那時……我非常開心。你因為誤會,拚盡全力想幫我避免漫畫被腰斬的時候也是。」


    生駒老師用從未見過的溫柔表情,對我述說自己的心境。


    「咦,咦!怎、怎麽會……」


    「謝謝你……肯跟這樣的我一起畫漫畫。謝謝你毫不鬆懈地全力以赴到最後一刻。謝謝你為我說服我媽。托你的幫忙才能讓我贏得連載。我自己都覺得不可能而放棄了,也是你讓媽媽認同我的漫畫。我……人生到現在從未這麽開心過。可以跟你搭畫漫畫,真是太好了。以後也要……請你多多指教。」


    「…………生、生駒……老師……」


    生駒老師客氣地向我鞠躬。她那與平時判若兩人的態度,讓我驚訝到恍神了。我不自覺地熱淚盈眶。我做這些事都不是要讓生駒老師感謝我的,但是她卻對我這樣地感謝……


    「要……要感謝的是我!可以贏得連載是多虧生駒老師的幫忙!我會更加努力的!我們才站在起跑點上而已!連載時還要更加努力地畫出賣座作品!要在《predra》上成為第一名的人氣漫畫!」


    「在《predra》成為第一名的人氣漫畫……?」


    我的話,讓生駒老師把低著的頭抬起來,看著我的臉。


    「……哼,正如我所願!要在《predra》成為第一名的人氣漫畫,然後讓它動畫化,大賣特賣!」


    生駒老師又回複平常的模樣,堅定地說著。


    「……!動、動畫化……!嗯,是啊!絕對要讓它動畫化!」


    生駒老師的話,讓我不禁亢奮起來。動畫化,嗯,真是悅耳!接下來就以動畫化為目標努力連載吧!與生駒老師一起……!


    「啊,對、對了……還有,君島同學。」


    生駒老師突然有點害羞地紅了臉,輕咳了一聲。


    「那個,我們既然要繼續當夥伴……我想我們……應該讓兩邊的距離……再靠近一點……」


    「咦……距、距離?」


    我聽不懂生駒老師在說些什麽,不禁回問她。讓距離再靠近……到底是指……?


    「就、就是!


    以後我……叫你的時候……會、會直接喊你的名字!所以……你也要直呼我的名字!聽到沒?你、你可沒有否決權喔!這是漫畫家前輩的命令!」


    「咦……咦——!」


    生駒老師一臉害羞,卻仍然用手指著我,態度強硬地說著。命令……她總有別的講法吧……該怎麽講她……這人真是笨拙得可以……


    「等一下,君島……不對!……泉!你在笑什麽!你有意見嗎?我可是很認真地提議耶!」


    她的臉愈來愈紅了。


    「不……抱歉,我沒有意見。我懂了。我才要……請你以後多多指教呢!那個……呃……茉……茉莉……」


    一說出口,感覺比我想像中的還令人害臊。連我都臉紅了。


    以後可以跟茉莉一起畫漫畫,讓我發自內心感到喜悅。我的心境也跟茉莉一樣,覺得搭檔是她真是太好了。


    我們兩人奪得了連載這個大好的機會,絕對不能讓機會逃走。要以動畫化為目標,與茉莉同心協力,讓作品成為人氣連載!


    我們抵達工作室所在的大廈時,小璃已經站在玄關前方。


    「咦,衣實璃……?」


    「啊,兩位歡迎回來。還有……恭喜你們!」


    小璃在我們麵前拉開拉炮。


    「你們到底去哪裏了?讓我等了好久。我還買蛋糕來慶祝,今天就特別讓我出錢好了。到裏麵去慶祝吧!」


    小璃露出笑容為我們祝福。


    「衣實璃,你……」


    「小璃……謝謝你……」


    小璃對我們奪得第一名確定能連載,居然會這麽開心地為我們祝福……!


    「可別誤會了,畢竟沒有地方可以當助手我也很困擾,所以我開心的是確定連載後,我可以安定地得到工作了。」


    她態度高傲地這麽說著,但不管理由為何,小璃肯這樣祝福我們就已經值得開心。


    我們進入房間,到客廳圍著桌子,吃起小璃帶來的蛋糕。


    「對了,既然確定要連載了,以後得正式請小璃當助手了!感謝你之前肯領少少的助手費幫忙工作。以後我會多出一點薪水的。」


    「咦,真的嗎?太好了——!我可是期待著喔——嗬嗬,君島哥。」


    小璃突然叫著我,目光上瞄地看著我。


    「我現在心情很好,為了慶祝連載……我可以跟你約會一次喔?」


    「噗!」


    她微微歪著頭,露出小惡魔般的笑容,非常可愛地說出這句話。聽到小璃突然說出這句衝擊性十足的話讓我動搖不已,把果汁噴了出來。


    「等、等一下……你八成又要說我把玩笑話當真好惡心喔之類的話吧!我不會再上這種當了!」


    「嗬嗬……討厭啦——我這次沒有在開玩笑喔?我可是學校裏人稱最有異性緣的,不管貢獻多少東西,要跟我約會都沒那麽簡單,你可以感到榮幸喔?」


    「咦……!什……什麽……」


    那她這是認真的……!真是的,我明知把這種國中孩子說的話當真會沒完沒了,可是我還是臉紅了。


    「討厭,君島哥你這麽開心啊?臉都紅了耶?」


    「不、不是……」


    我正想說出否認的話,卻被一聲拍桌的巨響給蓋掉了。


    「衣實璃你……不是說你沒把君島同學當男人看嗎……?你都曝露本性了,還這麽明顯地勾引他……是有什麽企圖!」


    「討厭啦,我才沒有勾引他啊。嗬嗬……生駒老師,你嫉妒了嗎?」


    「嘖……你要是再說這種話我真的會宰了你喔!我怎麽可能會嫉妒!我是看到眼前有對女人沒免疫力的處男,隻是被人戲弄卻神魂顛倒到當真了,覺得很惡心不愉快而已!」


    「啊——好啦好啦。啊,生駒老師你不吃草莓嗎?那我拿走囉——」


    「啊等一下……你搞什麽啦——?那是我特地留到最後的你這白癡!而且一切的原凶還不都是你亂講話!」


    激怒的茉莉,以及愉快地笑著的小璃。


    我笑著看她們倆人,為了無謂的小事爭執著。


    ……十個月前,第一次來到這間公寓時,我完全沒有想到這裏對我來說,會成為如此無可取代的地方。


    以後我也要在這個地方,朝著動畫化這個夢想,全力以赴地繼續畫漫畫。


    當然,是與生駒茉莉,這個可靠的夥伴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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