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夏,慶豐十六年三月,冬去春來,萬物複蘇。


    董府後花園內,花花草草都該開花開花,該抽芽抽芽,安安分分生長著,散發著活力和生機。


    難得這樣好春光,今日日頭又很好,連平日裏是懶散董家七小姐也開口說要陪董三太太逛逛後花園兒。這會兒是早膳時間,七小姐正陪著休沐家歇息董三爺和董三太太一起用早膳,二少爺董玉仲,三少爺董玉川也。


    其實董三爺是有兩房姨娘,都是很小便跟董三爺身邊人。二姨娘秦氏,是生下庶女董若欣之後才被抬做姨娘,三姨娘楊氏,則是生下了庶女董若然抬做姨娘。兩人膝下都是隻有一名庶女,之後皆是再無所出,董三爺也不怎麽去她們房裏。


    董三太太對這兩位姨娘雖然不喜歡但也沒有去尋過她們麻煩,董三爺不意她們,那麽她也沒有什麽好意。董三爺既然留下了她們,那就留著吧,畢竟是有十幾年情分。隻要她們守本分,一切都好說。董三爺隻怕也是為了讓她們有個依靠才讓她們生下子女,不然怎麽都隻生了一個以後就再無所出了?


    至於她們女兒,都是董家女兒,她還不至於會虧待了她們,便讓她們跟著自己姨娘了。反正養大了,備一份嫁妝,尋戶妥帖人家嫁了便是了,也不礙著什麽。


    因為董三太太這般想法,兩位姨娘隻須每日早晚請安,其他時候卻是不要她們身邊服侍。光是見著心情就不會多好,被服侍了也不會多半分舒坦,還不如不見好。董家三太太,難道還缺服侍得好丫鬟仆人麽?


    董若玥嘴上是這麽說,說話時候卻是看著董三爺,眼睛裏滿是討好。爹爹,今天不去書房了,就讓我歇歇吧。


    董三爺看著若玥這幅賣乖樣子心裏便樂嗬,麵上卻是板著臉:“食不言寢不語,為父難道不曾教過你麽?”


    若玥也不懼他,小胳膊使勁伸著好不容易才夾了一小塊董三爺愛吃糕點進他麵前碟子裏,依舊是討好笑著:“爹爹自然是教過,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是女兒錯了。”


    董三爺見她這幅不懼樣子,臉又板了板,但一樣是將碟子裏糕點送進了嘴巴,舉止從容儀態優雅。等到吃好之後,放了筷子,這才慢悠悠對著仍舊一臉期待若玥說道:“想去便去罷,” 若玥還來不及歡呼,便又聽到了下一句,“但是,至多一個時辰,之後仍舊要到書房來。”


    眼見若玥原本欣喜小臉瞬間垮了下來,董三爺很滿意,怡怡然接過董三太太遞過來茶盞呷了一口茶水。


    董玉仲和董玉川都被自家妹妹這可愛樣子逗笑了,董玉仲連聲哄著她:“妹妹別惱,待會哥哥抱你過去可好?”董玉川也一旁附和說著:“是啊,妹妹別惱,待會哥哥們抱你過去。”妹妹懶著呢,不肯走路,兩步就累了,做哥哥隻好多疼一些了。


    董玉仲如今已經十一歲了,若玥雖懶,但人瘦很,是以董玉仲抱她還是不成問題。隻是董玉川不過九歲,哪裏能抱著若玥走哪麽遠路,不過是想要哄著妹妹罷了。


    聽見董玉仲說要抱她去,若玥小臉瞬間便煥發了光亮,立刻笑眯眯。董三爺見她這樣,又悠悠對董玉仲和董玉川說道:“待會兒陪我去書房,前些日子功課還未考問過。”


    這樣存心,真是讓人不得不惱!若玥扁了扁嘴,又扁了扁嘴,後隻能不滿撇開了小臉,再不肯看董三爺一眼。


    董玉仲知曉董三爺是不願太嬌慣妹妹,妹妹也不會真生爹爹氣,是以沒有再說什麽。董玉川卻隻知道妹妹委屈了,眼睛裏含了淚,可憐兮兮,讓人心疼。


    “爹爹,玉川可以先送了妹妹去後花園再去書房也沒有關係,不遠,隻是多走兩步路而已。”


    兩個兒子這麽小就知道疼妹妹,無論是董三爺還是董三太太當然都是很高興,隻是,現便這麽寵了,以後不是要越發不像話麽?這麽著,可是不行。還好玉仲沒有說這些,反正玉川還小,教便是了。


    董玉川這般說,若玥反而是怕爹爹因為他這話真生氣,也不裝惱了,連忙笑著對董玉川說道:“二哥,沒關係,去書房要緊。若玥可以和娘親慢慢走著去,走上一個時辰,總會到,還能鍛煉身體呢。”


    若玥聲音奶聲奶氣,偏偏說出來話跟個小大人似,逗得一屋子人全樂嗬了起來,臉上都是笑意,連董三爺也沒忍住笑。小丫頭鬼精靈,居然還知道反過來暗諷爹爹了?


    董三爺領著董玉仲,董玉川去書房時候,若玥也和董三太太一道往後花園去了。開始時,被牽著董三太太,慢慢走著。沒走出多遠,就開始喊累,之後便是被丫鬟綠芙一路抱著到後花園。


    春光柔煦,春|色怡人,擺個躺椅,看看書,曬曬太陽,真是舒坦!若玥離開綠芙懷抱後看到後花園景色時,首先便產生了這樣感慨。隻是,這麽沒有大家閨秀風範事情,娘親不會同意,爹爹不會同意,真是愁人。


    若玥邁著小短腿,被董三太太牽著後花園裏轉悠著欣賞著讓人愉悅風景。陽光暖暖,照得整個人都舒舒服服。


    到底不過是六歲小孩,董三太太怕若玥累著,不多一會兒,便帶著她到了涼亭內休息。丫鬟們很就擺上了點心,熱茶。董三太太撿了塊若玥愛吃糕點,慢慢喂著她。


    被伺候得很舒服七小姐,眼睛都眯成了兩條縫,臉上笑就沒有消去過。美人娘親親自服侍,舒坦,舒坦極了!


    “四小姐,慢點兒。哎,別跑了。”


    聽見聲響,若玥和董三太太都循聲望去,卻見一個梳著童髻,膚色白皙紅潤,眉眼如畫精致小美人臉上笑得歡暢得花園內跑著,後麵一名婦人一邊喊一邊追,氣喘籲籲,後麵一些,另一名婦人牽著五小姐也走向了這邊。


    董家四小姐董若欣,今年八歲,正是三房秦姨娘生下庶女。秦姨娘生美貌,是個我見猶憐美人,董若欣好似與秦姨娘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也是個實打實美人兒。


    董若欣被養很好,光看臉蛋兒就可以看出來了,穿著用度即便比不上董若玥,卻也是不差。董三太太望著漸漸近了董若玥,原本淺淺笑意到底是淡了一些。


    董若欣隻比董玉川小一歲,她出生時候董三太太忙著照顧幼子,對她是分不出心來,便讓秦姨娘自己養著。倒是不曾想,這麽被秦姨娘養著,養出了這麽一副嬌憨性子來。不過嬌憨也挺好,或者應該說,很不錯了。


    隻是這麽府裏亂跑可是不行,到底是董家女兒,也八歲了,言行舉止也都該教了。若玥也六歲了,該讓三爺給若玥尋個女先生了,便讓兩名庶女也跟著一起學好了。四小姐生得美貌,性子嬌憨,是不必說了;五小姐不比四小姐美貌,性子也有些怯懦,但三爺心裏都是疼。


    四小姐一直跑到涼亭不遠處,瞧見了涼亭內妹妹若玥和嫡母都,這才收了步子,不敢再放肆。奶娘遠遠瞧見涼亭內有人,卻不想是三太太和七小姐,連忙追上了董若欣領著她過去行禮。五小姐奶娘見狀,也牽了五小姐去行禮。


    “見過三太太,七小姐。”


    兩名奶娘各牽著一名小姐行著禮,董若欣和董若然也奶聲奶氣喊著:“七妹妹,母親。”董若欣說話落落大方,董若然卻有些畏縮,似是有些怕董三太太。


    若玥一笑,也向董若欣和董若然問好:“四姐姐,五姐姐。”


    葉挽眉不想心情好時候訓斥人,也不想大煞風景,便隻是說道:“今日天氣很好,後花園景色也很好,四小姐恁是喜歡也要當心些,這麽跑跳莫跌了跤才是。像五小姐這般乖巧,才是好呢。”


    董若欣奶娘原本一顆心七上八下,以為要被好一通斥責,聽了董三太太話,才算是安心了一些,連忙應聲:“三太太說是,老身以後會讓四小姐多注意些。”以後是再也不敢了,魂都要嚇沒了,董家小姐府內瘋跑,這要是傳出去了可怎麽了得?


    “是,母親,若欣知道了。”董若欣恭順應話,不卑不亢。


    董三太太方點了點頭,又聽見董若欣問著董若玥:“七妹妹可要和四姐姐,五姐姐一塊兒玩?”


    奶娘好不容易安定心頓時又被揪了起來,四小姐,您安分點吧,我非要被嚇死不可!七小姐是嫡女,和三太太一道兒賞景呢,如何能說出這樣話來?!


    還未想好要說些什麽話來圓場,奶娘卻先聽見了七小姐董若玥聲音:“四姐姐,五姐姐,你們去玩兒吧。我不去了,我陪母親呆著。”


    董三太太看向若玥,忍不住笑了起來。陪我?還是嫌太累?


    奶娘順勢帶著兩位小姐走了,幾人一走,若玥立刻討好對董三太太笑:“娘,若玥陪您。”


    董三太太但笑不語,點了點若玥額頭。瞧了瞧時辰,見時間差不多了,才對若玥說道:“走罷,娘親送你去書房。”


    知道躲不過,必須得去,不得不應道:“好。”


    四小姐和五小姐被奶娘帶遠了,四小姐心中疑惑,便問奶娘:“奶娘,為什麽七妹妹每次都不與我和五妹妹一道兒玩呢?”


    因為董三太太仁厚,待兩位庶女也都是很不錯,四小姐這般年紀卻也未體會過什麽是嫡庶之別,但總歸……


    “四小姐以後須記得,七小姐是嫡女,和四小姐、五小姐都是不一樣,還有許多事情,奶娘再慢慢教給你。”


    四小姐無法理解“不一樣”幾個字含義,卻也還是似懂非懂點了頭。五小姐雖也聽見了這話,但完全不知道那說是什麽事情,隻是被自己奶娘牽著走著,神色有些呆滯。


    作者有話要說:  四姑娘和五姑娘,暫時沒有穿越女存


    滾來滾去 滾來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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