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瑜開始哐哐鑿門,衝著門板喊:“你還有完沒完了?再不出來我可撞門了啊!”


    片刻後,洗手間門從裏麵打開一條縫,沈瑜輕輕推開,勾著頭看到沈喬站洗手台前,水龍頭開著,嘩嘩流水聲傳來。沈瑜走過去,眯起眼睛問:“你這是……幹嘛呢?”


    沈喬拿著刷子,對著水龍頭,小心翼翼清洗著剛剛從馬桶裏撈出來耳飾。她說:“耳墜掉馬桶裏了,撈出來刷刷。”


    “那是什麽?”沈瑜聲音驟然冷了幾分。


    沈喬順著他眼神,看到自己手中小刷子,無所謂說:“牙刷。”


    沈瑜不死心,咬牙切齒問:“誰?”


    沈喬蹙眉想了一會兒說:“好像是你。不過你放心,用完會還給你。”


    沈瑜:“……”


    沈喬拿起洗幹淨耳飾控水,牙刷水龍頭下隨便衝了衝,便再度放回沈瑜牙杯裏,接著便轉身走出洗手間。


    沈瑜不可思議望著這一切發生,他已經氣完全說不出話來,甚至忘了要攔住沈喬好好教訓她一頓。沈瑜站原地平複了一下心情,抓起牙杯扔進垃圾桶裏,但是不解氣,連帶著沈喬也一起扔了!


    清晨,冬日暖暖陽光懶洋洋灑進窗欞。沈喬還睡,放床頭電話突兀響了起來。沈喬費力夠著手機,根本沒有看是誰便摁下了免提。


    電話彼端人咋呼道:“聽沈瑜說,你不去爬長城了?”


    沈喬迷迷糊糊中應了一聲。


    張啟問:“為什麽?”


    沈喬喃喃:“累。”


    “別啊,幹什麽不累啊?”


    沈喬揉了揉耳朵,好看眉毛微微皺起:“你們去吧,也不差我一個,祝你們玩開心。”


    “我都跟大家說了你要來,你忽然不來多掃興啊。”


    沈喬呲鼻笑:“七少爺,您知道掃興怎麽寫嗎?”


    “你不會是……不敢見老楊吧?”


    沈喬忽然清醒了不少,故作平靜說:“我怎麽那麽閑呐我。”


    “你不覺得對……唉算了。”張啟本想說“你不覺得對不起他”,但是想了想,還是不要多這個嘴了。


    後,張啟這枚說客以任務失敗告終。沈喬縮回被窩裏繼續睡覺,但是瞌睡勁已經散了大半。不多時,電話又響了起來,沈喬雙眼圓睜直勾勾屏幕,良久才緩緩接通,“有事兒嗎?”


    “張啟說剛剛忘了通知你,讓我再來囑咐你一聲。”


    “什麽?”


    “來時候帶著簡餘墨一起。”


    沈喬幾度張了張嘴吧,終也沒有說出個所以然。楊乾隔著聽筒低笑:“怎麽了?一提到他就傻了?”


    沈喬咽了咽口水:“我沒說要去啊。”


    楊乾像是根本不乎她答案一樣自顧自繼續說:“他說你要來,記著別忘了,人多熱鬧,掛了。”


    “喂喂……”沈喬無力看著隻剩下忙音電話,哭都哭不出來。


    沈瑜已經發動了汽車,沈喬忽然拉開門鑽進去。沈瑜偏頭看著她,不解問:“你不是說,不去嗎?”


    沈喬扣上安全帶,咧嘴笑著:“出門轉轉,順便買一打牙刷回來,屯起來慢慢用。”


    沈瑜:“……”


    天氣幹冷,雖然豔陽高照,依舊寒風刺骨。沈喬知道自己不應該理會楊乾挑釁,躺家裏看電視才是上上之選,何況醫生剛剛交代說她不能走太多路,雖然她腳現已經恢複無恙。但是,她還是鬼使神差來了。


    他們約好箭扣長城腳下見。除了沈喬和沈瑜,還有周先生和周太太,楊乾和盛夏,張啟還有他們好兄弟梁韶宇。


    大家都穿著厚厚衝鋒衣,沈喬和秦念極其有默契一人帶了一個口罩。兩人對視一眼,嘻嘻笑了起來。


    “我也應該帶著口罩來,待會兒走起來空氣又幹又冷,肯定特別不舒服。”盛夏拉著楊乾說。她額頭傷隱藏劉海後麵,不細看已經不太能看出來。


    楊乾笑了笑,體貼幫她把掖衣領裏頭發拿出來。回頭衝秦念問:“還有口罩嗎?”


    “實不好意思,隻有一個,我都用過了,再借給盛夏不合適。”秦念怪聲怪氣說,眼神狠狠瞪著楊乾。


    楊乾看向沈喬。秦念拉著沈喬手,緊握著,沈喬回握她,對著楊乾微微搖頭。


    張啟看隻有沈喬自己,便蹭過去,嚷嚷著不樂意:“不是專門通知你帶簡餘墨一起嗎?你怎麽還是把人家給撇下了?”


    沈喬隨意說:“他忙,沒空。”


    “那待會兒回去,喊著他一起吃飯。”


    沈喬瞥開目光,看著遠方山巒,“待會兒再說吧。”


    秦念一腳踹張啟身上,他“嗷”叫著跑開。


    沈瑜和張啟打頭陣,兩對情侶中間,沈喬和梁韶宇收尾。起初還好,走路沒什麽異常,但是爬到一半就不行了,沈喬開始覺得左腳酸疼,抬腳很費勁,隻能被迫放慢速度。


    沈喬偏頭對著梁韶宇笑,白色哈氣模糊了彼此麵容,她說:“要不小宇你先走吧,我這幾天家吃太多體力跟不上。”


    梁韶宇無所謂說:“沒事兒,反正是玩兒,慢就慢點兒吧。”


    沈喬不好意思笑著點點頭。他們和其他人距離拉越來越遠,沈喬專注於走路,努力不露出異樣。她開始後悔為什麽要來呢?真是病不輕。


    梁韶宇終於還是感覺出了什麽,拉住沈喬胳膊,低頭仔細打量著她:“你是不是不舒服?”


    沈喬搖頭,“沒有啊。”


    梁韶宇盯著沈喬額頭涔出細密汗珠,低聲問:“怎麽出這麽多汗?”


    沈喬配合拉開外套拉鏈,扯開圍脖,“穿太厚,有點兒熱。”


    這時,張啟從上麵跑下來,一看到兩個人就開始說:“你們倆這速度行不行啊?怎麽回事兒,過年沒吃飯啊?”


    梁韶宇嚷回去:“你意見怎麽那麽多?”


    張啟苦口婆心說:“我這也是為了大夥進度啊,爭取一上午完事兒,中午咱們吃大閘蟹去,地方我都定好了。”


    沈喬揮手說:“你們先走吧,別管我。”


    張啟上上下下打量著沈喬,眉頭皺起一臉好奇問:“你不會是,也懷孕了吧?”


    沈喬愣了兩秒,隨手撿起一塊板磚,就要拍他腦門。張啟趕緊小心求饒道歉,才免了被開瓢慘重後果。


    沈喬走走歇歇,身邊跟著張啟和梁韶宇,三個人說說笑笑,後終於成功到達目地。站長城上看著關內與關外風景,感歎了一下祖國大好河山。


    沈喬接過秦念遞過來水,久旱逢甘霖般大口喝開。盛夏一直安靜坐一邊,小臉幾乎皺一起。沈喬抹掉嘴角水漬,碰了碰秦念問:“她怎麽了?”


    秦念低聲說:“腳被鞋子磨破皮了,據說一走路就疼。”


    “哦。”沈喬手指摩挲著杯子,低頭冥思出神。


    張啟忽然風風火火跑過來,嘲笑沈喬道:“你看人家盛夏,腳都磨破了人家還堅持著,你說你一四肢健全外交官,體質怎麽能差到如此地步?”


    沈喬平靜點頭:“我承認我比不上人家。”


    張啟原本是開玩笑,可是當真看見沈喬現樣子,他又不知如何是好,於是有些尷尬搔著短發走開。


    休息差不多,他們開始準備返程。楊乾撫著盛夏,關切問:“能走嗎?用不用背著你?”


    盛夏笑著說:“不用,沒事兒。”


    沈喬留後才走,秦念執意要陪她一起,她也不好過多阻攔。


    沈喬已經明顯感覺到腳腫了起來,鞋子裏已經沒有多餘空間,經過一段休息,沈喬原以為會好一些,沒想到卻嚴重,腿發軟,甚至連帶著膝蓋開始微微發疼。


    秦念扶住沈喬胳膊,低聲嗬斥:“我就知道,你走那麽慢一定有原因,不舒服就別來,逞什麽能啊?”


    沈喬說:“我早就後悔了。”


    秦念沒好氣兒白了她一眼,沈喬原想回以微笑,結果咧開嘴就是苦笑。


    “打住吧,比哭都難看,”秦念歎氣,“老七也真是,整個唯恐天下不亂,不攪個天翻地覆就不罷休。”


    沈喬不語。何止是老七呢,連楊乾都是。他們幸福也曬了,她也圍觀了,心如刀絞滋味也體會到了,當年她和簡餘墨一起時他心情,大約和現她有些像吧。果然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


    沈喬隻顧著出神,一個沒注意,左腿一軟便跌倒,而恰巧那是一個坡度,沈喬便稀裏嘩啦滾了下去。所幸坡很短,且她穿厚,沒有再受其他傷。


    沈喬跌倒那一刻,秦念便驚聲大叫她名字,走前麵人都聽到了,一回頭便看見沈喬滾落姿態,那叫一個“驚心動魄”。


    秦念忙跑到沈喬身邊,撫著她坐起來,拉著她上下檢查,“傷哪兒了?你倒是說話啊?”


    沈喬咬牙忍著左腳上傳來針刺般疼,眉頭緊皺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秦念咬唇,輕輕拉開沈喬左腿褲腳,看到她腳踝,秦念深深倒吸一口氣。腳踝腫厲害,像是有淤血一般發黑發紫,登山鞋勒口磨破了她腳,血浸透襪子,和鞋子黏連一起。已經這樣嚴重,她居然還逞能說沒事。秦念雙手握成拳頭,恨不得一拳打沈喬臉上,可是看她咬牙痛苦樣子,終是不忍心。


    這時,其他人已經圍過來,他們看到沈喬腳傷,都不自主倒抽氣。張啟傻了,他完全想不到生拉硬拽來人,居然傷成這樣,而他還一而再對她冷嘲熱諷。


    楊乾盯著沈喬腳,眼神發緊,眉頭緊緊皺著。對她不知道是該罵,還是該疼。她為什麽不直說,非要成這樣嗎?也對,怎麽怪她呢?她說不要來,可是他刺激她,報複般用簡餘墨來刺激她,以尋求心理平衡和、感。可是他一點都樂,隻覺得心好疼。


    “嘶……疼。”忽然聽到耳邊盛夏聲音,楊乾才後知後覺,趕忙鬆開她手。


    沈瑜蹲沈喬旁邊,眉頭緊緊皺著,拉下她褲腳,啞聲問:“很疼?”


    沈喬看到沈瑜,便卸下了所有防備,眼淚瞬間便掉了下來。


    “我送你去醫院。”說完,一把抱起沈喬,腳步聲風般匆匆下山。


    秦念怒氣衝衝,“蹭”站起來,一步跨至張啟麵前:“你不知道簡餘墨做那些破事兒啊,你還提他做什麽?你今天安排這出爬長城,是不是就為了這個?你是專門來看她笑話對吧?你一個大男人往一個女人傷口上撒鹽,你是不是很有成就感?你不是有病啊,你他媽是沒治了!”


    張啟這會兒也懵了,磕磕巴巴說:“那天看她和簡餘墨好好,我還以為……”


    “你不止沒治,眼也他媽瞎了。”秦念氣渾身發抖,看著周子俊指著張啟說:“我今天要和這廝絕交,你自個看著辦吧。”


    說完,秦念跑著追沈瑜而去,周子俊神情凝重歎了口氣,隨後


    作者有話要說:他們那麽好,而我卻那麽糟


    這是沈喬心聲,也是我。今天螞蟻遇見一件事情,很不開心,感覺很委屈。前一刻還身處天堂,下一刻便跌落地獄……t^t


    抱歉,晚了。大家晚安,麽麽噠。


    *d^_^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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