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天氣轉涼後,黃小和律師發現他的體重一泄千裏,不管是扣著吃,還是運動不息,反正腹部以一種可觀的速度鼓了起來。他摸著隆起的那塊肉,不無憂傷地想,該有四五個月了吧。


    年紀到了,新陳代謝慢了,他自怨自艾,“不中用了,再怎麽努力也不行。”


    吳明和馬主任同時抬起頭,三人在開一個小會,關於事務所的管理。沒想到黃小和突然冒出來這麽一句,他倆摸不著頭腦之餘,同時覺得不能被黃小和打擊士氣,不約而同開口道,“你在說什麽?!”


    馬主任聽到自己的聲音帶了回響,立刻反應過來,他和吳大狀意見統一了。不過吳大狀是事務所的合夥人,他隻是普通的行政人員,所以馬主任很自覺地閉上嘴,把批評的權力讓給吳大狀。


    黃小和羞愧地一笑,“我在說我這個肚子,怎麽喝水也能長肉。”


    吳明很淡定,“不用擔心。我會給阿姨發一張營養食譜,你按那個吃。還有,明天早上起,我會來找你跑步。”吳明信奉有好的身體才有革命的本錢,365天每天早上跑8公裏路,再開始一天的生活。


    番茄、黃瓜、白菜、雞蛋、還有偶爾一見的牛肉,能生吃就不煮,能白煮就不煸炒,……黃小和已經看到未來的夥食,眼前一黑,有點喘不過氣。麵對老夥伴和小夥伴關切的目光,他擺擺手,有氣沒力地說,“你們討論,我都讚成。”


    事務所的合夥人有三個,除了黃小和跟吳明外,還有一個比黃小和更老的老律師,早已不接官司,也從來不來事務所。除了年底會計送來的分紅審批表上能反映有這麽個人,所裏其他地方已經沒有他的聲音。事務所的具體工作,主要由吳明和馬主任在主持,吳明管業務,馬主任管後勤,兩人合作甚好,黃小和負責簽字蓋章還有一些對外的應酬。他從法院出來的,又在法律援助處幹過,在老的一輩裏人脈廣。


    “我們所有兩個問題,第一個問題是律師的提成太高。”馬主任推了推老花眼鏡,“我讓小孫打聽過了,有的所提成隻有60%~70%,我們這最高的已經95%。當初定提成標準的時候,我們所還是小所,接的案子不多。當時為了吸引人才給出的優惠方案,已經不適應今時今日我們所的狀況。”


    黃小和看了一眼吳明,後者雙手交叉放在膝上,一付洗耳恭聽的樣子。他清了清嗓子,“一下子變動太大,會不會有人離開?”吳明說,“那讓他們走。”隻交管理費的那幫家夥,他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他們對事務所沒有歸屬感,沒有團隊精神,仗著手上有案源完全不聽所裏的安排,對所裏安排的案子挑肥揀瘦,搶資源,卻不願奉獻絲毫。裙下之臣·霸占新鮮小妻


    “幹活的人會不會太少?”黃小和仍然下不了手,畢竟十年的夥伴。


    馬主任翻到筆記本的下一頁,“這是我們所的第二個問題,律師多,助理少。”他翻開人事架構表,糾正自己剛才的說法,“不止少,是沒有,我們所沒有助理。”兩個實習生考了公務員,金小田和小徐又開始獨立接案,所裏一下子沒了幹雜活的助理。光靠金小田一個人兼著做,已經不夠了。馬主任肯定地說,“我們得招兩個助理來幹活。在此之前,我可以做一部分,我個人對法律很感興趣。”


    黃小和也是中年踏上這條路的人,聞言鼓勵道,“我看好你,馬主任,加油!”


    馬主任用力一點頭,“我會努力的。”


    吳明不像黃小和那麽煽情,說了句實在話,“有什麽問題,你都可以來問我。”


    “謝謝!”有吳大狀指點,馬主任自認不會比金小田差多少,最多比她多用幾年來考試,隻要努力,早晚能到達目的地。最差的情況是到退休也隻是助理,對於他來說,反正隻要能做相關的工作,值了。


    馬主任從筆記本裏拿出兩份資料,送到黃小和跟吳明麵前,“這是我擬定的方案,如果合夥人同意,請在上麵簽字,我去落實具體工作。”


    黃小和仔細地從頭看到尾,吳明卻一覽而過,這是他和馬主任商量過的方案,隻差說動老板。黃小和簽字後,吳明也簽了字,馬主任收起來,“電子格式的文件我已經發到兩位郵箱,這個我掃描後發給大家,找個時間討論實施。”


    黃小和仍然有點不放心,“要是大家反對意見太大,我們再商量。”


    裏麵開小會,外麵也開小會,律師小徐拿了幾枝酸奶,晃到前台小孫旁邊,“老大們在商量什麽,關門已經兩個多小時了?”


    小孫笑納了酸奶,嘴上安慰著他,“別急,有事早晚要跟大家商量了定。”


    小徐見到一個中年婦女東張西望地走進來,連忙迎上去,“您好,有什麽事能幫您?”


    黃麗花被小徐嚇了跳,小夥子眉清目秀,襯衫西裝皮鞋都近乎全新,態度好得像ktv的服務人員。還是金小狀凶得有個律師的模樣,她幹笑了下,“我跟金律師約好的。”護美兵王


    金小田聽到黃麗花的聲音,朝她招招手,當先進了小會議室,“來吧。”黃麗花又朝小徐幹笑了一下,飛快地跟了進去。


    小徐碰了一鼻子灰,又晃回小孫旁邊,“金小狀今年接的案子不少,畢竟有背景好辦事。”


    小孫還是好脾氣地笑道,“你也不差。”


    黃麗花坐下來,金小田拿了瓶水給她,她不放心地問,“我隻是來谘詢,不會收我錢吧?”


    “不會。”金小田低頭打開記事本。


    黃麗花笑著拍了拍金小田的手,“是啊,我們是認得的,看上小黎份上,說錢多不好意思。再說,你們也不在乎這幾個錢。”


    金小田,不管案子大小,上門都是客。-金小田默默提醒自己,站起來抽了張紙巾,背著黃麗花,不動聲色地擦了擦被她拍過的地方。黎正說的,出手汗的手特別容易粘上細菌,抹一抹換個心安。


    黃麗花打開瓶子,喝了口水,“果然事務所比我們銀行高端,瓶裝水比我們的桶裝水強。”


    金小田繼續默默地寫,時間,地點,人物。


    “我來是想問問如果離婚,怎麽樣損失最小?”黃麗花趕緊又補充了一句,“你要替我保密,金小狀,連小黎那都不能說啊。”


    “放心,我們律師有替委托人保密的責任。”


    黃麗花看了看門外,金小田很善解人意地說,“這扇雖然是玻璃門,但隔音效果挺好的,外麵聽不到裏麵的談話。”


    黃麗花湊上一點,“我懷疑我家那個在外頭有花頭。”


    黃麗花是家裏的獨女,年輕時談過幾次戀愛,都因她家要招女婿而失敗了。後來經人介紹,認識了現在的丈夫巫振宇。巫振宇是外地人,讀的是七年製護理。家裏貧困,也急於在梅城落下腳,雙方一拍即合,他做了上門女婿。


    黃麗花結了婚,但每天晚飯仍在娘家吃。她父母都是能幹人,不消小兩口動手,兩人下班回家直接就能吃現成飯。女兒享受這種待遇是正常的,上門女婿吃完飯拎起一張報紙,連嘴上的感謝都沒有,丈母慢慢對懶惰的巫振宇有了看法。但巫振宇從小沒做過家務,也沒有做家務的覺悟。黃麗花一再提醒他,他卻完全沒有改進,氣頭上她難免有些不好聽的話。[法證先鋒]不一樣的梁小柔


    夫妻倆爆發過幾次大戰後,黃麗花發現自己懷孕了。黃麗花的父母怕影響女兒的胎教,忍氣吞聲包掉所有家務,大家和小家漸漸恢複平靜。孩子出世前,巫振宇的母親不理媳婦的再三推辭,拎著大包從千裏外趕來帶孫子。


    婆婆的長期駐紮,引發了小家庭的第二次密集式危機。當著婆婆的麵,黃麗花罵巫振宇空著身子光帶了隻鳥做了黃家的人,“擱前麵二十年,你連姓都得改了姓黃。”“你憑什麽在家裏擺男人的架子?房子是我的,孩子跟我姓,我隨時掃你出門。”


    第二次危機以婆婆的離去告終了。黃麗花把巫振宇的工資卡拿在手上,過了幾年兩人買了第二套房子。巫振宇學的專業,讓他包辦了孩子成長中的活,洗澡,喂飯,把尿把屎,黃麗花總是一句,“反正你比我懂”。


    眼看太太平平過了幾年,孩子上了小學,兩個人的收入算得上豐裕,生活變得輕鬆了。黃麗花卻發現,丈夫沒以前聽話了。倒不是他跳起來跟她對罵,而是無論她說什麽,他總是左耳進右耳出,態度很誠懇,但明顯沒放進心裏。黃麗花感覺到了危機,這時候她還發現他沉迷於微信,晚上總是掛在上麵,對同學聚會也特別起勁。


    “他肯定想作死了。”黃麗花一口咬定,“金律師你看,我要怎麽樣才能損失最小?”


    一場婚姻,無論以何種方式結束,都是兩個人的損失。金小田知道如果她這麽說,黃麗花肯定聽不懂。


    她得用黃麗花能理解的語言,“好聚好散,協議離婚最簡捷方便。”


    “他怎麽肯放棄共同財產呢?”黃麗花問。


    這……金小田哪知道啊,“最了解他的人是你,你比我更有辦法說服他。”


    皮球踢回去算了,金小田目送黃麗花出去,突然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不過這份不安瞬間即過,管他呢,她隻是站在律師的角度說話。金小田決定泡一杯熱巧克力,跟黃麗花說話,真是滿滿的負能量,連心都涼了,一定要喝點熱的補一補。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支持!群麽麽,群抱抱,打滿雞血的三更開始了!


    謝謝阿no的地雷!謝謝,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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