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麗花一走,馬主任把經過告訴金小田。


    不得不說黃麗花的動作迅速,自從上次她找金小田問到最省錢、最省力的離婚方式是協議,沒有幾天就被她抓到一次機會:巫振宇同學聚會。


    巫振宇的大學同學聚會是輪流做東的形式,畢業後各奔東西,每年去其中一個同學所在的城市,由該同學負責招待。巫振宇為此向黃麗花申請了一筆資金,也邀請她一起參加,但被黃麗花拒絕了,“聽說同學聚會都是拆散一對是一對,我還是不要去的好,不要影響你和老情人見麵。”


    巫振宇早就習慣妻子的說話方式,既然她不去就算了,他單獨去參加同學聚會。吃過飯老同學們仍覺得沒有盡興,又買了酒,回酒店房間繼續聊,流水年華以及家庭和工作。黃麗花給巫振宇打了幾次電話,他不舍得馬上就走,也不敢反抗,吱吱唔唔地敷衍了事。


    黃麗花覺得這是機會來了,她殺到酒店當著巫振宇同學的麵把巫振宇數落了一通。仍然是老一套,當初窮得一錢不值,現在戴名表開好車,全靠的她黃家。窮上門女婿,還敢背著她和女同學勾搭,有本事不要回家。


    知夫莫若妻,黃麗花深知巫振宇對同學聚會的重視,在他最想要麵子的時候狠狠揭了他的皮。第二天她得到她想要的,巫振宇跟她協議離婚了,不但沒帶走任何東西,還每個月繳孩子的撫養費二千元。


    有些東西拿在手裏時不覺得好,失去時才發現原來自己已離不開。在巫振宇掃地出門後,黃麗花首先感覺到生活上的不便,巫振宇包了小家的所有事,從清潔到洗衣服帶孩子。他一走,家裏雖然有她父母來接班幹活,但父母畢竟年紀大了,有許多家務看不到也做不到。而且孩子天天嚷著要爸爸,完全聽不進家裏其他人的話,鬧得黃麗花頭暈腦脹。工作上也不順心,她因為沒休息好,連出了兩次失誤,第二次鬧得還挺大的,被一家企業投訴。李周找她談話,說行裏希望她自動離職。


    黃麗花中專進的銀行學校,畢業後一直是櫃員,從未想過自己還有離開銀行的一天。離開了,她能做什麽?這個年紀了,雖然有本會計上崗證,但對會計實務一點都不懂,能找到的工作都比不上現在的。黃麗花苦惱中才想到,如果巫振宇還在身邊,至少有他可以安慰自己。紅顏未必是禍水


    黃麗花從來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立馬去找巫振宇要求複婚。誰知這一次巫振宇下定決心,無論她怎麽鬧,怎麽帶了孩子去糾纏,他都不再理她。昨天她再去醫院的時候,才知道巫振宇已經辭了職,據說在外地另有高就。


    黃麗花這才想起巫振宇曾經跟她提過,說有私立醫院想挖他,收入是現在的兩倍。她也沒認真聽,總以為他舍不下現在的安逸生活,沒想到他有這個膽敢去闖。三十多歲,對一般的女性來說,大多已經磨掉棱角,而對男性,才是收獲的開始。巫振宇有學曆有資曆有經驗,離開一個蘿卜一個坑的地方,也許能更有發展。


    黃麗花失魂落魄,最終想到這些都怪金小田,是她慫恿她離婚,她要找她算賬。


    馬主任跟她談了四個小時,連午飯都是小孫幫忙訂的盒飯。黃麗花從氣昂昂到痛哭流涕,又從悲傷中走了出來,意識到自己並不是一無所有,人生也不至於就此絕望。


    “這也是職業傷害,幸虧馬主任你會處理。”小孫恰到好處地輕拍一記馬屁,不過金小田認同。如果換做她,沒準就和黃麗花掀桌子了。


    馬主任保持著一貫的謙虛謹慎,“過譽了,我就是年紀大一點。她也是氣頭上,其實回頭想想,她已經算離婚婦女中處境好的,有父母疼愛,可以幫忙照顧孩子。好好跟銀行保證以後不犯同樣的錯,說不定能保住工作。就算保不住,有以前的積蓄,生活暫時也不成問題。隻要肯做,哪裏不要用人。梅城這麽個小城市,她找我們鬧,絕對是自找麻煩,我們所的大狀們,光用口水就能淹掉她。”


    馬主任您真是威脅利誘,十八般武器都能使,金小田和小孫把他的話自動進行了理解。


    馬主任沒發現她倆會心的對視,仍然沉浸在離婚案例中,“她真的已經算幸運。上次那個什麽案,上門女婿用榔頭敲死丈母娘,不就是因為丈母娘平時愛嘮叨,多嫌了女婿幾句。所以做人見好就收,千萬別把別人逼急了,尤其是三種人。”他豎起手指,“一是年青人,年青人血氣方剛,經不住撩,一撩就容易發急,什麽都不顧隻求出口氣。二是老實人,老實人受氣多,這種人很可能隻差最後一根稻草就爆發,一旦爆發,攻擊力極大,我們普通人擋不住。三是有錢有勢人,人家伸根手指能碾死人,就當我們小民百姓膽小怕事,畢竟活著才有希望。”[網王]小受養成史


    馬主任的三點說完,金小田不依,“馬主任,前麵兩點我都同意,第三點有點意見,萬事脫不出一個理。有錢有勢又怎麽,咱們好歹也是新社會,他們就不用講理了?”


    馬主任嗬嗬一笑,“金小狀你就是個急脾氣。不是不跟他們講理,隻是我們心裏有個底,有些事講理成本太大,犯不著。要是真犯到頭上,不拚命不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人活著日子長著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到時再看誰有理。”


    反正老一套,退一步海闊天空。金小田知道糾不過上年紀的人的想法,她也沒放在心上,倒是出來才發現吳明的小辦公室門還關著,她出門時是這樣,回來後居然幾個大狀仍在僵持中。看來被新的提成方案觸到利益,有的人坐不住了。


    金小田幫吳明算過,改方案後她和小徐這幫年輕律師能比以前拿得多-隻要肯做,吳明比從前拿得少。不過他舍得放掉到嘴的肉,別人不舍得,有得折騰了。反正她看不懂他,也就不要去弄明白了。


    “你肯定是不會走的,是不?”小徐拎著咖啡湊過來問她。


    從前兩人作為律師助理,相處得算愉快。等小徐獨立接案後,他整天跑在外頭,兩人說話的機會就少了。金小田下意識地反問,“去哪裏?”


    小徐看了看周圍,“有人想自立門戶,出的價錢比現在高。”從進事務所的第一天起,他知道金小田在這裏算個特殊人物,現在透點風給她也好,拉好感之外說不定能引起合夥人重視,給他多點甜頭。他是不會走的,從黃小和到吳明,還有馬主任,都不是複雜的人,有什麽擺在明麵上,比外頭省心。


    “沒人來問我。”金小田搖頭,打開了隨身的記事本,擺出一付“我要幹活”的樣子。她多少也猜到小徐的意思,心裏難免生出厭煩,不怕被人說笨,就怕別人真當她笨、利用她。聰明人到處都有,金小田不理解生活壓力到底有多大,以至於一個個使足了勁。


    小徐不死心,還想說兩句,金小田的手機響了,她對他歉意地笑笑,表示“你瞧我真的有事。”最強女配


    “金律師你好,我是黎正的同事李周。”


    伸手不打笑麵人,金小田還了句,“你好。”


    李周是有事谘詢,他父母替一家餐廳幹了幾個月活,講定的工資每個月隻拿到500元,人事說餐廳剛開張,大家同舟共濟,工資的其餘部分在年底一次性支付。誰知離年底還有近兩個月,他父母被辭退了,沒拿到手的工資在扣除培訓費、服裝費和賠償費後,居然隻有幾塊幾毛。他父母問人事賠償費是什麽名目,人事拿出一張單子,列舉他們打破多少碗碟、超支多少紙巾,再問下去恨不得要他們倒付錢給餐廳。所謂的培訓,也隻是上崗前一個領班跟他倆講了下工作紀律而已,培訓費卻高達500元。


    李周想幫父母去勞動局申請仲裁,問題是一切沒有證據。沒有合同,連工資條都沒有,工作服和工作證被收走了,店裏的員工也不肯為他們作證。


    金小田再三叮囑自己要厚道,到這種時候還是說了一句刻薄話,“他們不是挺會對付人的,怎麽也會吃這個虧?”丁維娜被他們說得內疚了好幾天,金小田覺得,要不是她的錢全用光了,說不定真的會把車買回來。欺軟怕硬,他們隻會欺負年輕姑娘,到了黑心老板手裏就不行。


    李周沉默了一下,“要是你覺得不方便,我可以向別人谘詢。”


    “我想想辦法,關鍵是證據。”金小田看向吳明辦公室。上次那個厲害角色怎麽做到的,吳明知道的細節肯定比她多,順便還能幫他解個圍。這人,明顯已經怒到了極點,還硬憋著裝淡定。


    她掛了電話,敲了敲門,不等裏麵的人答應就直接打開門,“吳律師,我這邊剛接到個大案子,有事向你請教。”


    怎麽樣,別怪我不幫你趕人。麵對一屋子的人,金小田一本正經,絕對的小徒弟請教老師傅的誠懇,隻是眼角,偷偷露出了那麽一丁點笑意。她肯定,確定,以及一定收到吳明傳來的訊號:謝了。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大家的支持!^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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