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麒還在哭著,顧津津忙安慰她兩句,"別急,大嫂肯定會沒事的。"


    "我姐把我推開後跑得很快,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拉都拉不住..."


    "沒事,沒事..."


    商麒抽泣聲不止,"我姐夫不會放過我的,九嫂,你先別告訴他,我去找找。"


    "那麽大的林子,你去哪裏找?"顧津津見她要出去,忙拉住她的手。


    "就算一時半會找不到,我也不能在這幹等。"商麒說著,拉開門走了出去,顧津津可不想她再出事,隻好跟在她身後。


    兩人不敢聲張,畢竟靳韓聲的脾氣她們也知道,要讓他知道商麒把商陸弄丟了,他可不會顧及誰的麵子。


    林子內幸好有景觀燈,隻是原本蔥鬱的色彩被燈光照出一張張血盆大口,顧津津踩著落葉,心跳聲在加劇。


    商麒急得不住撕喊,"姐,姐..."


    顧津津腳底下的樹枝傳來哢嚓一聲,她驚得出了聲冷汗。"大嫂為什麽要找木枝?"


    "她會雕刻,而且雕得特別好看。"商麒頓住腳步,"九嫂,你別進去找了,你還懷著孩子呢。"


    "沒事。"


    商麒攔在她身前,"那你在這兒等我吧,我心急,我想快點找到我姐,但你這樣..."


    她一邊擔心著商陸,一邊還要擔心顧津津的身子,商麒急得團團轉。


    顧津津看眼四周,商陸一個人進來,應該也不會走太遠,"那我們分頭找吧,誰先找到了就電話通知。"


    "但你身子不便..."


    "我自己知道。"


    商麒聞言,猶豫著點了頭,她轉身欲要去找,隻是腳步卻頓了下,商麒支支吾吾似有話要說。


    "你怎麽了?"


    "九嫂,一會九哥肯定要狠狠說我,我..."


    顧津津垂在身側的手掌輕握。"隻要能瞞過大哥就沒事,靳寓廷不會說你什麽的。"


    商麒眼圈再度發紅,"會的,他說不定還會教訓我,到時候你幫幫我好嗎?"


    顧津津麻木地點了點頭,她看到商麒快步走出去,腿被樹枝掃到了都未察覺。


    林子深深,顧津津居然不覺得害怕,斑駁樹影落到她臉上,將她蒼白的麵色映襯出幾分駭人的荒涼。她雙目環顧向四周,腿踢到了旁邊的灌木,沙沙聲落到耳中,撕開了周邊的寧謐。


    顧津津走了很長的一段路,若是再找不到,她也隻能先回去了。


    她依稀看到不遠處好像有個身影,顧津津定睛細看,是商陸。


    她坐在地上,兩手抱緊手臂,背後抵著細細長長的青竹竿。


    顧津津麵露喜色,剛要上前,卻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另一個方向而來。


    "商陸!"


    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顧津津站定腳步,她看到靳寓廷快步走到商陸跟前,他側身站著,麵上的神情清清楚楚落到顧津津眼中。


    商陸抬下頭,什麽話也沒說,頭發淩亂的披散著,這一幕已經足夠刺激靳寓廷的視覺神經。


    他伸手將她拉起身,顧津津看到自己的老公將他的大嫂按進了懷裏。他手臂顫抖,結實的胸膛緊緊擁住商陸,"為什麽要亂跑?怎麽總是不讓人省心?商陸,你說句話。"


    顧津津的眼前一片模糊,她雙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退後不得,更加前進不了。


    一陣撕裂感從她心底往外蔓延,這種痛幾乎令她窒息,就好像有一雙大手在肆意拉扯她的心口。顧津津往旁邊站了站,將自己完全隱藏在黑暗中。


    即便這時候的靳寓廷眼裏完全沒有她,她還是怕被人看見,她不想讓自己這樣狼狽地曝光出去。


    商陸垂著頭,靳寓廷鬆開了她,兩手將她的長發撥到耳後,"為什麽跑到這裏來?"


    "我...我撿東西。"


    "你現在不能動刀子,知道嗎?那樣會傷著自己。"


    二人的對話聲清晰落入顧津津耳中,商陸拉下靳寓廷的手,"但我喜歡啊。"


    "那你趕緊好起來。"


    "我怎麽了?我哪裏不好了?"


    靳寓廷微彎下身,目光攫住跟前的女人,顧津津看不到他的眼神,可她不用想都能知道,他肯定是溫柔至極的。


    "那你告訴我,你能認得出我嗎?"


    靳寓廷的眸子定定看著她,商陸的潭底卻是靜若死水,他兩手握緊她的肩膀。


    顧津津麵上一片冰涼,她咬著唇,不讓自己發出丁點的聲音。


    她以為那些謠言都隻是謠言而已,可若隻是如此,他找到她時又何必將她緊緊抱在懷裏呢?


    靳寓廷深邃的眼底染了些許欣慰,幸好商陸沒有走遠,他還能將她找回來。刻在眼底的擔憂映在了商陸的眼中,靳寓廷握著她瘦削的肩膀,他覺得心頭空空的,他手臂圈住商陸的肩膀,再次抱住了她。


    顧津津眼眶再度發熱,眼淚一串串滾落出來。


    她不想再看,她垂下了眼簾,用手掌捂住臉。


    她不明白她有什麽好哭的,她最想看到的一幕,如今不是正好呈現在眼前了嗎?


    可是顧津津再也做不到坦然地拿出手機,坦然地拍下這一切,她現在就連伸手的力氣都沒有。


    商陸靠在靳寓廷身前,手掌在他背上輕輕拍打,"不怕,不怕。"


    她糊塗到還要去安慰別人,壓根不知道她走丟後,家裏會亂成什麽樣。


    靳寓廷懸起的心總算放定,"走,我們回去。"


    林子內的小路並不好走,顧津津看到靳寓廷拉住商陸的手,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兩道身影親近地交疊在一處。


    顧津津雙腿僵硬,她像是個旁觀者似的傻傻站著,更像是一個什麽都不知道的第三者。


    林子內恢複靜謐,顧津津動了動腳步,一束燈光照在她臉上,將她滿臉的狼狽都放大了。


    顧津津著急想要離開,她顧不得看腳底下,腳踝處也不知道被什麽東西給絆了下,她重重摔倒在地。


    手掌痛得握不起來,顧津津坐起身的時候,才發現她另一隻手居然是下意識護住自己肚子的。


    她怔怔將手挪開,目光落定在小腹上。


    果然啊,說謊說得太久,連她都要以為肚裏的孩子是真的。


    顧津津伸手擦拭臉上的眼淚,可是沒用,她隻能抬起手臂用袖子去擦。


    她沒有選擇原路走出去,顧津津來到林子的那一頭,看到有等待載客的出租車在門口排隊,她膝蓋處都是泥漬,她也顧不得整理。


    "要坐車嗎?請問去哪?"一名司機熱情地探出頭問道。


    顧津津點下頭,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她說了個地址,然後給趙倩打了電話。


    靳寓廷帶著商陸走出林子,商麒在外頭焦急地徘徊著,她聽到腳步聲,回頭一看,滿臉的緊張拂去,她潭底溢滿欣喜,"姐,姐!"


    商麒跑過去一把抱住了商陸。"你嚇死我了,你以後千萬別再亂跑了。"


    還好商陸沒受什麽傷,走失的時間也不久,靳韓聲那邊應該能瞞過去。


    靳寓廷眉頭仍舊緊鎖,"帶你姐姐回去吧。"


    "嗯。"商麒拉過商陸的手,她視線望了眼靳寓廷身後,"九嫂呢?"


    "顧津津?她..."


    "她跟我一起去找了啊,你沒看到她嗎?"商麒神色再度惶恐起來。"她不會出事吧?"


    "你先帶商陸回去,大哥看不到她會起疑,我再去找找。"


    "好。"商麒急忙說道。"我們一道進的林子,後來分開去找你們了。"


    靳寓廷掏出手機,給顧津津撥了通電話,手機嘟嘟聲傳到耳中,卻始終沒人接聽。


    他心裏再度一驚,不接電話,是因為出什麽事了嗎?


    "九哥,要不我跟你一起去找找吧?"


    "你別添亂。"靳寓廷扔下句話,轉身又進了林子。


    商麒盯著他的背影,眼神微冷,她輕拉住商陸的手背。"姐,我們走。"


    顧津津坐在後車座內,從臥室出去的時候沒穿外套,這會凍得瑟瑟發抖,司機將暖氣開足,"你在滑雪場出來,怎麽不多穿點?"


    她靠著車窗一語不發,神色落寞,司機看了眼,沒再去打擾她。


    掌心內的手機響了一遍又一遍,都是靳寓廷打來的。顧津津嘴角輕挽起抹弧度,他這才發現她不在,這才想起了她吧?


    那她算什麽呢?


    靳寓廷喊著顧津津的名字,手指不住按著重播鍵。


    一次兩次可能沒聽到,但是他打了十幾個電話,始終無人接聽,她肯定是出事了。


    年關將至,滑雪場這邊遊客本來就多,魚龍混雜,真是什麽人都有。靳寓廷急得額上滲出冷汗,他讓她乖乖待在房間,她怎麽就是聽不進去?


    "顧津津——"


    林間似有回音,伴著空氣的寒冽直往靳寓廷臉上撲,他看向四周,除了滿目綠色之外,再無別的身影。


    他不敢想她可能會出事的場麵,但偏偏一閉上眼,就有各種血腥、殘忍的畫麵出現在他腦中,靳寓廷急得握緊了手掌,"顧津津!"


    林子內沒有顧津津的聲音,他急得團團轉,步子加快,一道橫生出來的細竹條打在靳寓廷臉上,抽出一道長長的紅色印記。


    他顧不得疼痛,這會,靳寓廷心急如焚,一顆心分明是被架在火上反複翻烤。


    會不會是陳家的人不肯善罷甘休,所以趁他不備對顧津津下手?


    會不會是秦家的人?說不定,真說不定!


    會不會...


    靳寓廷腦子裏亂成一鍋粥,反複喊著顧津津的名字,他嗓音更加顫抖,腳步跌跌撞撞,撞在了樹枝上,頸間又被拉出一道痕跡。


    半晌後,靳寓廷稍微冷靜下來,他真是急瘋了,他隻身進來找商陸,是因為不想被別人知道,但顧津津不一樣,他可以讓更多的人進來找她。


    靳寓廷出了林子,找到滑雪場的負責人,很快就有保安被分派出去。


    秦芝雙得知消息,急得坐都坐不住。"怎麽會沒了呢?津津還懷著孩子,不會出事吧?"


    靳永岩安慰她幾句,實在不行的話,打算報警。


    商陸回到了房間,靳韓聲給她洗了澡,她這會正安靜地坐在床沿處。


    靳韓聲用毛巾給她小心翼翼擦拭著頭發,他伸手輕摸下腦袋,"別動,頭發還沒吹。"


    吹風機通了電,嗡嗡的聲響掩蓋住了外頭的說話聲,男人動作細致地替她吹著頭發,隻要他的商陸沒事,他從來不會管別人的死活。


    靳寓廷站在林子外麵,他單手撐著腰際,一雙銳利的眸子盯向入口處。


    "不會有事吧?津津怎麽偏偏進了林子裏去?"秦芝雙話語焦急,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


    靳寓廷閉緊唇瓣不語,眼底蒙了層陰暗,他強忍著不去胡思亂想。


    半晌後,有人陸陸續續出來。


    "沒找到。"


    "林子不大,該找的地方都找遍了..."


    秦芝雙神色大驚。"這是什麽意思?"


    "她應該不在裏麵,有沒有可能是下山了?"


    靳寓廷呼吸聲有些重,秦芝雙的手機鈴聲陡然打住了那人的說話聲,她看眼來電顯示,"是津津!"


    男人眉心間一跳,看到秦芝雙急迫地接通了電話,"喂。"


    顧津津的聲音從那頭傳了過來,秦芝雙臉色微變,靳寓廷再一看,她的神情同方才完全是不一樣的,好似難以置信,又好似不肯接受。


    "媽?"


    秦芝雙垂下手臂,輕抬眼簾看向靳寓廷。"她在醫院。"


    "什麽?"


    秦芝雙轉身往外走。"你跟我過去趟。"


    來到停車場,秦芝雙撐向車門,靳寓廷掏出了車鑰匙。"到底怎麽回事?"


    "津津流產了。"


    靳寓廷死死握著手裏的車鑰匙。"她是這樣說的?"


    "這會已經在醫院了,孩子沒了。"秦芝雙說完,拉開車門坐進去。


    靳寓廷微怔,心裏說不出的感覺,她肚子裏有沒有孩子,她和他都心知肚明,她知道遲早要露餡,所以挑了這麽個機會是嗎?


    他坐進駕駛座內,直接開了車離開滑雪場。


    來到顧津津所住的醫院,秦芝雙快步在前麵走著,到了病房門口,她神色凝重地頓住腳步。


    靳寓廷卻等不及,他伸手推開房門往裏走。


    直到看見顧津津好端端地躺在床上,靳寓廷才不得不承認這件事是真的。她蓋著醫院的薄被,看見兩人進來,隻是輕喊了一聲。"媽。"


    秦芝雙還是不願接受這個事實,"津津,到底怎麽回事?"


    靳寓廷走到床前,目光如鷹隼般攫住顧津津不放,她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對不起。"


    "真的沒了嗎?"


    顧津津別開視線,眼睛到這會還是痛的。


    秦芝雙坐了下來,輕拉過顧津津的手。"好端端的,孩子怎麽會沒了呢?"


    "我摔了一跤。"


    "你...你跑去那個破林子做什麽呀!"


    顧津津鼻尖發酸,她不願回憶起那一幕,可那個鏡頭卻始終在她腦海裏重複播放,她輕閉下眼簾,"大嫂不見了,我去找她。"


    "什麽?"秦芝雙顯然對這件事一無所知。"商陸不是好好的在房間待著嗎?"


    "那要多虧了寓廷,他把她找到了。"


    靳寓廷沒說話,但心裏已經都明白了,他找到商陸的時候,她應該都看到了。


    秦芝雙沉默片刻,心裏也有了猜測,她望著顧津津的神色,"商陸走失,我們都會著急..."


    "媽,我看到靳寓廷把大嫂抱在懷裏了,他安慰她讓她別害怕,如果隻是一般的叔嫂關係,他用得著這樣嗎?"


    "顧津津!"靳寓廷臉色驟變,"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當然知道,我隻是把我看到的都說出來而已。"顧津津不想壓抑著自己,她眼淚奪眶而出,"我也希望我什麽都沒看到過。"


    "所以..."靳寓廷咬緊牙關。"孩子就沒了,是嗎?"


    "是,"顧津津努力想要扯出抹笑,卻是比哭還要難看,"我不想看到這一幕,我轉身離開的時候被絆倒,孩子就沒了。我也不想見你,所以我自己打了車來醫院!"


    秦芝雙站起身,一巴掌狠狠抽在靳寓廷的肩上。


    他眼簾輕閉,顧津津抬眼,這才看到他臉上的那道紅痕極為明顯,脖子裏也有好幾道被割破了。


    秦芝雙氣得又打了下靳寓廷,男人眸子慢慢睜開,真好啊,她找得這個最佳機會居然用在了他身上!


    她就這樣說孩子沒了,這個機會千載難逢,多好?


    顧津津迎上他的目光,她不怕他說出假懷孕的事,人一旦什麽都不在乎了,就真沒什麽好怕的。


    頂多,她被趕出靳家不是嗎?


    如今,她又還有什麽必要再在那個家裏待下去?


    顧津津唇瓣微抖,秦芝雙傷心不已,頹然坐回床沿。


    靳寓廷冷笑下,"顧津津,你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做了什麽嗎?"


    "知道。"她不傻,她又怎會不清楚?


    靳寓廷抬起腳步就要出去,秦芝雙見狀,忙拉住他的手臂。"你去哪?"


    "您沒聽到她說不想見我嗎?"


    "寓廷,這都什麽時候了,你們兩個..."


    靳寓廷將手臂抽了出來,他目光波瀾不驚地睇過那張病床,顧津津麵色發白地躺在上麵,看著多麽令人揪心啊?


    他冷笑出聲,不顧秦芝雙的呼喊,快步走了出去。


    顧津津鼻尖酸澀的厲害,男人走到門口,毫不猶豫拉開門,挺直的身影快速消失在她眼中。


    秦芝雙氣惱出聲。"老九!"


    門砰地被帶上,她頓覺頭痛欲裂。


    顧津津坐起身,雙手抱住膝蓋,她始終想不明白她為什麽會這麽難受,心就像是被人用刀子在活活剜割。秦芝雙看在眼裏,也不好受。"津津,別哭,哭壞了眼睛可不好。"


    顧津津不敢告訴家裏,更加覺得自己真夠混的,怎麽能讓兩邊的老人為了一個***的孩子而傷心呢?


    "媽,對不起。"


    遇上這種事,秦芝雙知道她才是最難受的,"津津,你還這麽年輕,養好身體,孩子還會有的。"


    靳寓廷走出醫院大門,孔誠來了,將車停在門口正在等他。


    "九爺。"孔誠上前,見他神色很不對勁,"您沒事吧?"


    靳寓廷目光出神地落到孔誠臉上,盯看了他半晌,孔誠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九爺?"


    怎麽去了趟滑雪場,弄成這樣?要不是出了大事,也不會當天就回來。


    "沒事,"靳寓廷看了眼緊閉的車門。"顧津津說她孩子沒了。"


    孔誠吃驚不已,假懷孕的事他也知道,但如今這樣一鬧...


    他將車門打開,"九爺,我先送您回去吧。"


    靳寓廷坐進車內,孔誠親自開了車,發動之際,他小心翼翼看眼靳寓廷。"九爺,這個時候您應該..."


    男人身子往後輕靠,他全身疲憊得已卸下來,說話聲帶著難言的低落,"我也不想再見到她。"


    孔誠聽了這話,眼底漾起難以置信。


    車子開出醫院,靳寓廷閉著眼吩咐道。"去樹山別墅。"


    "好。"


    當晚,靳永岩也回去了,出了這樣的事,誰還有心情留在滑雪場?


    顧津津流產的事,還是趙倩找了親戚蒙混過去的,主要靳家的人不會細查,靳寓廷不說,顧津津不說,誰又能知道真相呢?


    靳韓聲得知消息的時候,神色冷淡,既然事不關他,他也沒什麽好說的。


    他好不容易帶著商陸出來趟,自然不肯隨便回去,秦芝雙也不好勉強他。


    晚上,得知顧津津流產後,商麒打了電話來,她不斷自責,一個勁說著都是她的錯,要是她沒把商陸看好,也不會出這樣的事。


    到頭來,商麒倒是哭得止不住聲,其實顧津津心裏明白得很,這件事跟商麒沒有絲毫關係。


    晚上,顧津津執意讓秦芝雙回去,秦芝雙不住給靳寓廷打電話,可始終無人接聽。


    "媽,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津津,流產這麽大的事,不可以兒戲,你必須住在醫院內觀察。"


    顧津津自然沒把握能說得動秦芝雙,外頭傳來陣敲門聲,"津津。"


    "進來。"


    趙倩推開門往裏走,見到秦芝雙也打了招呼,"伯母,您好。"


    "你好。"


    "我是津津的同學,也是好朋友。"


    秦芝雙心裏雖難受不已,但還是極力隱忍,沒有表現在臉上。"謝謝你來看津津。"


    "媽,"顧津津也不忍心讓她留在醫院陪她。"醫生說明天就能出院,我有朋友陪著,沒事的,您先回去。"


    "但你這樣,我不放心。"


    "伯母,我一定照顧好津津。"趙倩坐向床沿,看了眼顧津津,"她這會挺難受的,您也挺難受的,還是讓我陪著她吧。"


    秦芝雙想了想,輕點下頭,"津津,你想吃什麽?"


    "我一會讓趙倩去買,您別操心。"


    "那我明天來接你出院。"


    "謝謝媽。"


    秦芝雙走出病房,將門慢慢帶上,她看到顧津津孤單地坐在床上,白色的燈光打在她瘦削的肩膀處。這個時候,她應該是最害怕的,誰都安慰不了她。她雖然不是她的女兒,但這樣的場景看在眼中,難免讓人心生疼惜。


    趙倩聽到關門聲傳到耳中,過了會,她才急切問道。"怎麽回事?你為什麽喊她媽?"


    顧津津躺回床上,將被子拉高過頭頂,"別問了。"


    她現在什麽都不想說,趙倩見狀,隻好坐在邊上陪她。


    後半夜,顧津津坐起身想喝水,趙倩在一旁睡著了,她雖然關了燈,但仍是滿眼白色。她懼怕醫院裏的氣息,總覺得離死亡很近,但這個時候,她回不了家,也隻能待在這。


    顧津津坐在床沿處,看著自己的影子投射在牆壁上,形成一抹寂寥的黑暗色。


    她不知道靳寓廷這會在做什麽,他應該是氣匆匆的回了家,或者,他還在擔心商陸吧?


    顧津津從來沒有像今天這般,覺得自己純粹就是個多餘的。


    第二天,秦芝雙一早就過來了,辦完手續後帶著顧津津回了家。


    走進西樓,傭人上前幫忙拿東西,秦芝雙衝她問道,"我出門前吩咐你熬的雞湯怎麽樣了?"


    "熬好了,還做了幾樣早點,就等著九太太回來了。"


    "津津,吃點東西再上樓休息。"


    顧津津不想拂了秦芝雙的好意。"好。"


    傭人將早點端上桌,還給顧津津盛了碗雞湯,她心裏藏著事,胃口並不好。


    秦芝雙朝樓上看了眼。"老九去公司了嗎?"


    "太太,九爺昨晚沒回來。"


    顧津津手裏力道微緊,秦芝雙臉色鐵青,但沒再說什麽。


    吃了早飯,秦芝雙將她送回臥室,眼見顧津津乖乖躺下後,這才出去。


    秦芝雙給靳寓廷打了電話,這回倒是接通了。


    "喂。"


    "你在哪?"


    "媽,我在公司。"


    秦芝雙走出西樓,"你昨晚在哪?"


    "媽,我隻是沒住在西樓而已。"


    "為什麽不回家?"


    靳寓廷走到辦公室的落地窗前,一眼望去,整座城市已經蘇醒,暖陽打在透明的玻璃上,迷了人的雙眼。"我外麵還有別的住處,您又不是不知道,再說以前我也不經常回西樓住。"


    "但你結婚以後,除了出差,哪天不回家?"


    秦芝雙一語狠敲在靳寓廷的頭頂上方,他細細想來,還真是這樣的。


    是不是正因為如此,所以顧津津才有恃無恐,將流產的事情全推在他身上?


    假懷孕的事瞞不過去,肯定要找個法子解決掉,但靳寓廷沒想到他竟成了這件事中的關鍵人物。


    顧津津被商陸推了把,撞成那樣都不肯將計就計,可她對他怎麽就能舍得呢?


    昨晚靳永岩找到他,差點就要動手,孩子掉了這麽大的事,竟然還牽扯到他和商陸之間的不明不白。靳寓廷沒有解釋,也解釋不出什麽來。


    他目光黯淡地落在一處,他得知顧津津不見了之後,他驚慌失措找她時的模樣仿佛還在眼前。


    在他滿心焦急滿腦子都是她的時候,她在做什麽?


    她在算計著,怎麽把孩子的事趕緊掩蓋過去,所以她沒有第一個給他打電話,而是到醫院找妥了關係後,直接告訴秦芝雙。


    靳寓廷心頭被狠狠刺了下,那是種說不出的感覺,除了難過,沒有絲毫的輕鬆。


    "老九!"秦芝雙沒聽到他的回話,不由揚高音調出聲。


    "媽,馬上過年了,您管好家裏的事就行了。"


    "你趕緊回來,津津剛流產,你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家。"


    靳寓廷唇角邊勾起抹冷笑,裝得真像,家裏的人全都被騙過去了。


    "我自己的事,我有分寸。"


    秦芝雙歎口氣,家裏的孩子都大了,真是管不住了。


    顧津津在大床上翻個身,閉上眼,呼吸間都是靳寓廷的味道,她好想回家,以往這個時候她肯定在陪著媽媽買年貨,打掃衛生,貼對聯...


    但她要回了家,爸媽肯定會讓她叫靳寓廷一道過去,還會問起孩子的事。


    她睡不著,隻好坐起身,大半天都是這麽渾渾噩噩的過去。


    傍晚時分,顧津津準備下樓,剛要開門卻聽到外頭有腳步聲傳來。她心裏一驚,傭人剛上來喊過她吃晚飯,不可能再上來一趟,那這個人應該是靳寓廷吧?


    顧津津將落在門把上的手收回去,門外的腳步聲頓住。


    她看了看四周,下意識想要裝作沒聽見般躲開,顧津津不知道一會見了靳寓廷,兩人之間要說些什麽。


    叩叩——


    敲門聲響起,顧津津心間卻是微微一沉,靳寓廷進房間從來不會敲門。


    她輕吸口氣,將門打開,看到孔誠站在外麵。


    "九太太。"


    顧津津潭底有隱不住的失落,"有事嗎?"


    "我給九爺收拾些行李。"


    馬上就要過年了,靳寓廷應該不是要出差,顧津津側開身,眼看著孔誠走進衣帽間。


    沒過一會,孔誠走了出來,顧津津看了眼他腳邊的行李箱。


    看這樣子,靳寓廷是不打算回家了。


    顧津津頭一次覺得這個房間太大,大到她一個人住在裏麵,她覺得陰森恐怖。


    "九太太,您自己保重身體。"


    "孔誠,你又何必這樣說呢,我們的事你都是清清楚楚的。"


    孔誠看了她一眼後,離開了。


    顧津津聽到關門聲傳到耳中,她眼圈微熱,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聽到這個聲音,她總覺得她好像是被孤零零拋下的人。


    晚上,顧津津開了電視,聲音充斥著整個房間,剛搬進靳家的時候,顧津津巴不得靳寓廷每個晚上都不要回來。她甚至希望他外麵有女人,一個哪夠,兩個、三個、四五個是最好的。但是這會,她腦子裏一直在胡思亂想,也許,他也把她當作了逢場作戲的女人,隻不過她是家裏的,那些人是外麵的而已。


    樹山別墅。


    靳寓廷站在浴室的鏡子前,他用手掌抹去鏡麵上的水汽,裏頭倒映出一個模糊的身影。


    他穿著白色的寬鬆浴袍,黑發垂在額際,正往下滴水,深刻著精致五官的臉頰上有一道長長的血痕,雖然不深,但它在這張俊美絕倫的臉上留著,始終顯得很突兀。


    靳寓廷手指拂過傷口,看著它一直延伸至眼角處,他有些恍惚,以為他對顧津津的那些擔心和焦急都是錯覺。但他這會按著傷口,他明顯能感覺到疼痛,就說明他真的為她著急得半死過。


    男人收回手,看了眼鏡中的身影,一掌拍在了鏡麵上。


    兩天後,靳韓聲帶著商陸回了東樓,靳家在準備迎新年的事,可家裏顯然沒了過年的氣氛。


    靳寓廷連一次都沒回過家,顧津津走進衣帽間,她換好衣服準備出去,就看到了她送給靳寓廷的東西被隨意擺放在衣櫃內。


    她走過去看了眼,皮夾果然還在,顧津津忍不住拿出來看了眼,然後又將它丟了回去。


    她知道靳寓廷不會拿它當寶貝,它不配,她也不配。


    除夕當天,顧津津下樓的時候看到傭人正在收拾屋子。


    "九太太,錢管家方才來過,讓您今晚去主樓用餐。我們今天下午也要回去了,不過明早我會過來的。"


    顧津津輕點下頭,"好,辛苦你了。"


    她前兩日聽秦芝雙提起過,靳寓廷的大姐和姐夫今年也要過來,一家人都齊全了,顧津津不確定靳寓廷是否會回來,她還真有點怕到時候就她一個人坐在桌前,別人好歹都是成雙成對的。


    顧津津盼著時間過得慢點,她一點都不想去主樓。


    另一個想法其實一直在顧津津腦中盤桓不去,靳寓廷搬出去,擺明是不想再繼續見到她。那她和他的這段假夫妻關係,其實也該到頭了吧?


    但她不敢輕舉妄動,她如今變得小心翼翼了,萬一她徑自搬回家中將事情都攤牌了,靳家動怒,她們家還不夠給他們捏的。


    傍晚時分,陸菀惠打了電話過來。


    顧津津輕吸口氣,小心翼翼接通。"喂,媽。"


    "津津,吃晚飯了嗎?"


    "沒呢,"顧津津已經換好了衣服,她坐在床沿處,手指一下下捏著身下的蠶絲被。"家裏人還沒到齊。"


    "對哦,靳家人多,大年夜這頓飯肯定是隆重的。"


    顧津津有些快要控製不住情緒,"媽,你們吃了嗎?"


    "正準備吃呢,家裏就我跟你爸兩人,隨便吃點。"


    顧津津小臉輕抬,眼眶內漾出濕意,"都有什麽菜啊?"


    "買了點鹵菜,你爸炸了香菇肉丸子,還有你喜歡吃的香腸、蝦..."


    一股溫熱湧出眼眶,顧津津生怕被陸菀惠聽出來,忙伸手擦拭掉淚水,"我也想吃。"


    "傻了吧你,靳家什麽好吃的沒有,還能虧待了你不成?"


    顧津津忍著不哭,但說話聲很明顯變了,陸菀惠知道她第一次沒在家過年,肯定是想家了。"津津,這年才開始過呢,明天大年初一,你和寓廷一道回家來。"


    就他們現在這樣,靳寓廷怎麽可能跟她回去?


    可大過年的,哪有女婿不回家的道理?


    顧津津隻能先找個理由,搪塞過去一兩天再說。"媽,可能要晚幾天,靳家這邊長輩多..."


    "沒關係,"陸菀惠知道靳家肯定有靳家的規矩。"等你們什麽時候空下來了,再回來。"


    "好。"顧津津忍住哭腔答應下來,"媽,我去吃晚飯了。"


    "去吧,別餓著了。"


    掛了電話,顧津津去浴室洗把臉,走出西樓的時候,半空中有煙火盛開,她忍不住駐足,眼底被絢爛的色彩給染出別樣的絢麗。


    顧津津來到主樓,錢管家也在,見到她趕緊上前招呼。"太太念著您好一會了。"


    秦芝雙在客廳內忙碌著,看見顧津津上前,她走過去輕拉過她的小手。"人還沒到齊,你先坐著。"


    靳韓聲和商陸已經到了,這會正坐在沙發上,顧津津腳步輕頓,秦芝雙感覺得到她的尷尬。


    "津津,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


    秦芝雙趕緊讓她坐下,"別站著。"


    她雙手交握在一起,商陸懷裏抱著個抱枕,正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看,顧津津垂著眼簾,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打招呼。


    靳韓聲將商陸的一隻手拉過去,她手掌輕握,"我餓。"


    "馬上就開席了。"


    這個時候,卻還是不見靳寓廷的身影。


    門口有說話聲傳來,顧津津抬頭,看到靳睿言走了進來,她將手裏的大衣交到錢管家手裏,她換了拖鞋,身後跟著的男人就是段家的長子,段璟堯。


    男人神色淡漠,卻還是跟家裏人打過招呼。"爸,媽。"


    "可算是來了,等你們半天了。"


    靳睿言一襲純黑色的修身西裝,她單手插在兜內,這樣的顏色穿在她身上卻絲毫不顯沉悶,她兩條腿又直又細,腰身更是細的好像一隻手就能握住。顧津津從未見過一個女人能把西服穿這麽好看的,她站起身來。"姐。"


    "小九呢?"靳睿言目光掃了圈,沒看到靳寓廷的身影。


    顧津津抿著唇瓣,不知道該怎麽說。


    秦芝雙麵色有些不好看,"都幾天沒回來住了。"


    "管不了他了,是不是?"靳睿言神色如常,就連語調都未上揚,可顧津津聽在耳中,就是有種不怒而威的感覺。


    段璟堯同她擦肩而過,徑自走到顧津津邊上,他高大的身影遮住她半邊身子,段家在綠城同樣有通天的本事,跟靳家聯姻後,更是如虎添翼。


    隻是段璟堯為人冷漠,或許是這樣的人,從小就被爾虞我詐給浸潤著,顧津津從未見他笑過,跟他打招呼後,他的回應也總是不冷不淡的。


    他在沙發上坐定下來,側臉輪廓冷硬而俊朗,靳睿言睇了眼,轉身走到一處。


    開席時,秦芝雙招呼他們入座,顧津津兩手在膝蓋上摩挲著,她抬頭看到靳韓聲拉著商陸的手,段璟堯也和靳睿言走到了一處。


    她按著安排好的位置坐定下來,旁邊的椅子是空的。


    靳睿言將手機調成靜音放到旁邊。"津津,我聽說了你的事,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謝謝姐。"


    靳寓廷進來的時候,正準備開桌,靳?


    ?岩見到他,話語間明顯有不悅,"我看你幹脆別回來了。"


    "好了,"秦芝雙忙打住他的話,"先吃飯。"


    顧津津目光盯著桌上的餐碟,聽到椅子被拉開的聲音,靳寓廷坐定下來,靳睿言看了眼,沒在桌上說什麽。


    顧津津隻顧吃著手邊的菜,她如坐針氈,第一次覺得飯菜這樣難以下咽。


    "老九,你的臉怎麽了?"靳韓聲冷不丁問了句。


    這幾天他們兩個也沒碰過麵,靳韓聲目光又落到他脖子裏。"不會是被哪個女人抓出來的吧?"


    靳睿言輕啜口紅酒,不動聲色間睇向靳寓廷,他唇角輕勾勒下,"是。"


    他就這麽簡簡單單回了一個是字,顧津津是知道原委的,可這會所有人的目光都射了過來,她頓覺喉嚨口像是被刺卡住了似的。


    靳永岩眼看就要動怒,靳睿言放下酒杯,"你們兩個,給我好好吃飯。"


    桌上安靜下來,放在手邊的都是冷盤,後上的幾道主菜擺在了中間,顧津津反正胃口也不好,幹脆就一直吃著那些冷菜。


    "老九,津津身體還虛,你給她弄碗湯。"秦芝雙吩咐了一聲。


    顧津津想說不用了,但話到嘴邊,還是吞咽了下去。


    靳寓廷沒動,氣氛有些僵,另外幾人自顧動筷。過了會,男人這才起身,舀了一小碗湯放到顧津津的手邊。


    盡管他們離得最近,卻沒有一點交流,別說是語言和肢體了,就連一眼都沒看過對方。吃過年夜飯,靳睿言不能久留,她和段璟堯還要回段家,那邊還有人在等他們。


    段璟堯被靳永岩叫進書房說會話,靳寓廷見靳睿言站在窗邊,正出神地盯著外頭。"姐,你男人呢?"


    "沒大沒小,叫姐夫。"


    靳寓廷挺拔的身子倚靠向落地窗。"姐夫?你們這樣自相殘殺,我不認為靳家姑爺的這個位子,他就能坐得穩。"


    "管好你自己的事吧。"靳睿言掃過他的俊臉,伸手摸了摸靳寓廷臉上的傷口。"小九啊小九,這張漂亮的小臉蛋你可得珍惜了,從小到大,你就仗著自己的好模樣橫行霸道,真要毀了,我看你怎麽辦。"


    靳寓廷將她的手推開,"我有名字。"


    "叫你小九還不樂意了?"


    在綠城,除了靳睿言誰還敢這樣稱呼他?"姐,明天的會議很重要,你要打起精神。"


    "這還用你提醒嗎?"靳睿言黑亮的眸子內閃著精光,靳寓廷湊近她身側說道。"段璟堯會不會阻止你出席?"


    "那就看他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靳睿言轉過身,看到顧津津坐在沙發內,她這會不好先走,可是靳家的氛圍她又融入不進去。


    "聽媽說,你這幾天都住在外麵?"


    "嗯。"靳寓廷回了聲,視線也不由落到顧津津身上。


    "既然娶回了家,裝也要給我裝出恩愛夫妻的樣子。"靳睿言看眼外麵的夜色,庭院深深,景觀燈照射下的樹影顯出幾許同平日裏不一樣的陰森。"今晚是除夕,別以為外頭的那些人就會放鬆了,越是這樣,越要謹慎,我可不想聽到除夕夜有誰還在外麵過夜的新聞。"


    她沒有將話講透,但話裏的意思再明顯不過。


    今晚,靳寓廷必須留在家裏過夜。


    靳永岩和段璟堯正從樓上下來,靳睿言看眼時間,"我回去了。"


    她快步上前,拿了外套和包走到段璟堯跟前。"爸,我們先走了。"


    "好,路上當心點。"


    顧津津眼看商陸和靳韓聲也要走,她跟著站起身來。


    秦芝雙讓他們都早點回去休息,又特地拉著靳寓廷囑咐了幾聲。


    靳寓廷抬起腿往外走,顧津津見狀,停了腳步,她想著還是等他走後,她再走吧。


    男人到了門口,見她沒有跟上,他轉身朝她看了眼。


    秦芝雙盯看著這邊,靳寓廷不冷不熱地揚聲,"你打算住在這嗎?"


    顧津津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靳寓廷將手落在門把上。"媽說得對,孩子沒了還能再要,隻是你不回西樓,又怎麽要孩子?"


    他這話,明著是要讓秦芝雙安心,可顧津津聽得出來,他滿嘴都是諷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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