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津津閉緊唇瓣,等著靳寓廷的回答。


    "津津,大嫂今天去醫院就診,可是就診記錄被人拿到了。"


    顧津津裝作什麽都不知情的樣子,她眼角含冷,像是在揭人的傷疤一樣,一道道剖開。"大嫂的就診記錄,跟我的簽售會有關係嗎?"


    靳寓廷沉默半晌,他斟酌著該怎麽說接下來的話,但他想來想去都想不到該怎樣去開這個口。


    說到底都是傷害,任何好聽的語言都沒法將這兩字裹上糖霜,靳寓廷深知是沒用的。


    "我原本要去新華書店,但是途中接到了大哥的電話,他不在綠城,他說商陸出事了。"


    顧津津安靜地聽著,不錯過一點有用的訊息,靳寓廷薄唇微啟,"我去到醫院,媽和商陸都在,她的就診記錄一旦被公布出去,她以後就算是恢複了,也擺脫不掉瘋子二字。"


    顧津津抬起雙腿,兩手抱住膝蓋,靳寓廷避開了她的視線。"對方的交換條件,是出版社的那份續簽合同。"


    "我何德何能,還能讓人這樣大費周章?"顧津津眼角挑起嘲諷,"這不是交換條件,這是二選一吧?靳寓廷,對方是讓你在大嫂和我之間選呢,要麽曝光她的病史,要麽讓我下不來台。"


    靳寓廷麵色難看地坐在那裏,顧津津笑了笑道,"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選擇保大嫂的,所以你做得很對。"


    男人伸手想要摸下她的肩膀,顧津津往旁邊退去,靳寓廷麵上的表情緩和下。"你真的這樣想嗎?"


    "我為什麽要用我和你心裏的商陸去比孰輕孰重呢?靳寓廷,你以後別再給我希望就行了,什麽簽售會、什麽合同、什麽媒體采訪,我統統不要了。你給予過我之前,也沒問過我,到最後這些都成了傷害我的利刃,我隻是個小小的作者而已,禁不起這樣的笑話,我不想被壓垮,無奈事情卻一次次壓到我頭上來。"顧津津說到最後,嘴裏甚至有了些許恨意。


    "靳寓廷,你現在這樣對我,終有一天我會還你的,加倍奉還!"


    男人抬起腿,上了床後想要坐到顧津津身邊,她轉過身,不給他接觸他的機會。


    "還,你要怎麽還我?"


    "你選擇商陸的時候,猶豫了嗎?"顧津津突然問道。


    "你今天失去的,我都可以補給你..."


    顧津津聽到這話,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隻是心裏卻是苦澀得厲害。"但如果商陸的就診記錄曝光,她就毀了,是不是?"


    她心裏都清楚,對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也都知道了,可她一點點發問,又何嚐不是在折磨著靳寓廷呢?


    "如果你和商陸換一換,我..."


    他肯定也會毫不猶豫地保住她的。


    顧津津輕吸口氣,她腦袋昏昏沉沉的,全身發冷,但意識卻強撐著還在清晰的範圍內,"商陸在你心裏的位子,能被人換走嗎?"


    她傾起身,將一條手臂從被子內伸出去,顧津津的食指在靳寓廷胸口處點了點,"能被人輕易換走的,就不是商陸了。"


    靳寓廷握住了顧津津的手腕,"今天的事,事出有因..."


    "我不想聽你的事出有因。"


    "顧津津,我知道你委屈,但這件事已經發生了,你氣不過,我給你彌補,這樣也不行嗎?"


    顧津津氣憤不已,捏緊了兩個拳頭,但她生怕爭吵聲會傳到外麵,她壓抑了嗓音說道。"我不要你彌補,我也不稀罕,靳寓廷,你一邊用刀子往我身上割,一邊還說給我療傷,你把我當什麽?真當是鐵打的盾牌嗎?"


    "我當你是顧津津。"


    "謝謝你啊,幸好沒說當我是商陸。"


    顧津津總有本事將他的火挑上來,靳寓廷脾氣向來不好,今天也算是極力隱忍了。"我從來沒把你當成過商陸。"


    "是啊,我跟商陸沒有絲毫的可比性。"


    靳寓廷將她拉近自己身前,"你是你,她是她,津津,你不用跟她比較。"


    "今天的事就此過去,我難過一下也就算了,靳寓廷,你放心好了,我會自己說服自己的。"她話語平靜,不想爭吵,有些念頭一旦萌發起來,任何一點怨念都會成為滋養它的毒飼料。


    顧津津吸了吸鼻子,冷靜下來後,她就知道她今天的行為有多幼稚了。


    方才靳寓廷講話的時候,她其實沒怎麽聽進去,她問了自己幾個問題。


    靳寓廷選了商陸,難道這是意料之外的事嗎?


    不是,她在心裏答。


    既然不是,她在難過什麽?


    她隻是靳寓廷放在家裏的擋箭牌,況且她還拿了靳寓廷一套房子,簽售會和媒體都是他安排的,他說收回就收回,不可以嗎?


    顧津津艱難地在心裏點著頭,可以。


    既然可以,她在矯情什麽?她真當他是靳家的九太太了嗎?


    "如果我早知道媒體是你安排的,我不會去。靳寓廷,我沒認識你之前,我的《斬男色》就談妥了出版的事宜,所以這些都不算靠你,我隻求以後但凡是我的事,你別再插手了。你給的這些,我要不起,代價太大。"


    靳寓廷看到她激動地露出兩個肩膀,他起身走到衣櫃前,拉開櫃門,裏頭還有些顧津津的衣服,他隨手拿了一套丟到床上。


    "你可以走了吧?"


    "要走一起走。"


    顧津津拿過衣服,將內衣往身上套,靳寓廷轉過身看著她,顧津津繼續著動作,她不信他這個時候還有心思將她撲倒在床上不成?


    外麵適時傳來敲門聲,緊接著,響起了顧東升的說話聲,"津津,寓廷。"


    顧津津趕緊穿好衣服,她起身走到門口,將門拉開。"爸。"


    "你媽媽去買菜了,說寓廷在這,還淋了雨是不是?"


    顧津津站著不動,靳寓廷上前兩步,禮貌地打過招呼。"爸。"


    "頭發都是濕的,你們怎麽回事啊?"顧東升趕緊招呼靳寓廷出去,"我上來的時候看到你的車了,你的助理拿了套衣服給我,說是正好從店裏取來後放在車上的,你趕緊去衝個澡,把衣服換了。"


    靳寓廷這個時候哪有心思管這些,可對顧東升來說,孩子的身體最重要,鬧別扭歸鬧別扭,"我可不想看到你們都病了,寓廷,快去吧。"


    靳寓廷看了眼麵無表情的顧津津,"爸,您看好津津。"


    "放心吧,有我在,我不會讓她亂跑的。"


    靳寓廷被顧東升推進了浴室,顧津津實在是後悔回家了,她原本以為靳寓廷會知難而退,不會跟著的,沒想到她竟然自惹麻煩了。


    顧東升將顧津津拉到旁邊。"怎麽回事?"


    她努力緩和下麵色,"沒,沒事啊。"


    "還說沒事,你媽出門的時候擔心得不得了,說你們吵起來了。"


    "沒有。"顧津津到沙發上坐著,"就是拌幾句嘴罷了。"


    "要真沒什麽,你會跑回家來?"顧東升坐到顧津津旁邊,仔細地看了眼她的神色,"還有,兩個人又為什麽會淋雨?出門不都有車嗎?"


    "就是走路的時候沒帶傘嘛。"顧津津聽到浴室內傳來嘩嘩的水聲,心裏越發煩躁。


    "津津,有件事爸一直想問你。"


    "什麽事?"


    "上次在你妹妹的訂婚宴上,事發突然,後來也沒找到機會問問你。我記得你們結婚的時候,是說相處了一年時間的,可那天在台上,我怎麽聽到你說你們是閃婚?"


    顧津津完全忘了還有這一出,她腦子飛快地編織著各種理由,"我騙她的,沒想到她會當眾說。她說不想訂婚,自己還小呢,我就說你看看我,我認識靳寓廷一個月都敢結婚,隻要緣分到了,什麽都不算問題。"


    顧津津跟表妹在一起的時候,無意間透露了她跟靳寓廷才認識的事,沒想到她這大嘴巴立馬就管不住了。


    "原來是這樣。"顧東升朝浴室看了眼。"一會吃過晚飯,有話好好說,別吵。"


    "放心吧,我不吵。"靳寓廷出來後,看到顧津津和顧東升坐在一起,他想上前說話,卻見她站了起來,"我也要洗個澡。"


    頭發都快悶幹了,還不知道身上是什麽味道。


    顧津津走進浴室,看到盥洗台上放著靳寓廷換下來的衣服,折疊得整整齊齊後放在紙袋內。跟他一比,顧津津隨性多了,衣服不丟得滿地都不錯了。


    洗完澡出去,顧津津看到靳寓廷和顧東升麵對麵坐著,桌上擺了盤棋,她麵無表情地走過去。"你怎麽還不回去?"


    靳寓廷聽在耳朵裏,卻裝作沒聽見,頭也沒抬,倒是顧東升說了句話,"你讓誰走呢?"


    "爸,你明知故問幹什麽?"


    "這是你家,也是寓廷的家。"顧東升說完,落下一枚棋子。


    靳寓廷做出仔細思考的樣子,他將棋子落到顧東升的旁邊,顧東升見狀,高興地一拍手,"吃了!"


    這種伎倆,顧津津見多了,她一邊擦拭頭發一邊上前,"爸,連我都知道不該下在這,靳寓廷這是故意讓著你呢,他陰險狡詐、老謀深算,他是在拍你馬屁。"


    顧東升又何嚐不知道,可女婿討丈人歡心怎麽了?需要她這樣站出來無情地揭穿嗎?


    靳寓廷俊臉微抬盯著她,顧津津站定在茶幾跟前。"我今晚不回去,睡在家裏。"


    "好啊,"顧東升自然是高興的,"一會讓你媽收拾下,床單和被套都是剛洗過的。"


    顧津津看了眼坐著不動的男人,"你還不走?"


    顧東升丟下了手裏的棋子,以眼神警告她。"幹什麽?"


    "爸,他家裏一堆事呢。"


    "能有什麽事?再說晚飯都沒吃呢。"


    顧津津扯開抹笑意,話語間帶著輕嘲,"大嫂遇到了點麻煩事,大哥又不在家,他最好還是要回去看看的。"


    靳寓廷看向她的目光冷了些許,她絲毫沒有閃躲,視線迎了上去,"我不是在趕他,確實是他有事。"


    她有多不想他留在這,他心裏清楚。


    陸菀惠推門進來的時候,手裏拎著滿滿兩袋子菜,"津津,過來幫忙。"


    男人聞言,從沙發上站起身,快步走到陸菀惠的跟前,從她手裏將沉甸甸的菜接過去。


    顧津津看不慣極了,可她如果再多嘴,怕是爸媽要跟她翻臉了。


    她坐到沙發上,靳寓廷在廚房是想幫些忙的,但他顯然除了添亂之外,什麽都不會。


    陸菀惠將菜放進籃子,帶著靳寓廷走出去,她來到茶幾跟前,將手裏的菜籃子丟過去,然後衝顧津津指了指道。"把豆剝了。"


    "我今天也睡在這。"靳寓廷說著,坐到顧津津旁邊。


    她瞪眼望過去,顧東升和陸菀惠也沒想到靳寓廷會開這個口,不過他要留下住夜,他們自然是高興極了。


    "好好好,就是津津的床有點小..."


    "沒事,擠一擠就行了。"


    這是要有多厚的臉皮,才讓他能像沒事人似的坐在這,罵也罵不走,趕也趕不走?


    顧津津將一把豆子都丟進籃中,"你要住,那我就不住了。"


    小兩口鬧別扭,明顯看出來是誰在遷就誰。


    陸菀惠瞅了顧津津一眼,"今晚都住在這,我待會把房間收拾下,心裏有什麽不痛快的,現在就說說清楚,別到了家裏還要吵架。"


    顧東升將菜籃子推到旁邊,讓顧津津繼續剝豆子。"寓廷,我們再來一局。"


    "好。"看靳寓廷的樣子,是真打算住在這的,他拿出手機給孔誠打了電話,讓他們先回去,明早再來接他。


    顧津津當著爸媽的麵不好發作,現在是騎馬難下,更不好說回西樓去,她要帶著這一臉不痛快回去,爸媽肯定著急。


    揀好了菜,顧津津將東西拿回廚房,出來的時候看到他們還在下棋。


    她放輕腳步走進臥室,找出手機,給商麒打了個電話。


    熟悉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顧津津輕推上門,"喂,商麒。"


    "九嫂,你回來啦?"


    "沒呢,我在我爸媽這裏。"


    商麒那邊挺安靜的,聽不到別的聲音。"噢,我原本還打算一會去西樓找你呢。"


    "我今晚不回家了,商麒,你能給你九哥打個電話嗎?讓他回去。"


    "啊?"商麒一副完全沒聽懂的樣子,"為什麽啊?"


    "你就打電話讓他回去就行了。"


    "鬧矛盾啦?"商麒聽著顧津津的口氣不對。"好好好,我肯定是幫你的呀,先讓我想想用什麽借口呢?"


    "你就說大嫂情緒不好,他肯定會回去的。"顧津津說著轉過身去,猛地發現門居然是開著的,靳寓廷就站在門口,如今臉上的表情陰惻惻的,顯出幾分嚇人的樣子。


    商麒在對麵說著話,"萬一他發現我騙人怎麽辦啊..."


    顧津津手臂垂下去,喉間輕滾著,努力找回了臉上的表情,"你怎麽進別人房間不敲門?"


    "這難道不是我的房間嗎?"


    顧津津視線穿過男人頰側,看到顧東升還坐在沙發上,她壓低了嗓音說道,"我不跟你吵,你要是識相的話,我留你在這吃頓晚飯,吃完了你自己回去。"


    商麒沒有掛斷通話,兩人的說話聲一字不落地傳進她的耳朵裏。


    靳寓廷聽到這樣的口氣,應該是怒不可遏了吧,畢竟他的脾氣擺在那,顧津津說話這樣難聽,他肯定是受不了的。


    商麒屏息,靳寓廷站在門口沒動,他小聲地說道,"你要能說服你爸媽,我就回去。"


    "我爸媽不會強留你。"


    "你說了不算。"


    顧津津氣惱萬分,"你出去!"


    商麒吃驚不已,她這算是在跟靳寓廷發脾氣?電話那頭沒再傳來靳寓廷的說話聲,他應該是真的出去了。


    顧津津看了眼手機,意識到還沒有掛斷通話,她忙繼續說道。"謝謝你啊,商麒,算了,你別打電話了。"


    "九嫂,有話你就跟九哥好好說,別吵架噢。"


    "嗯。"


    顧津津坐向床沿,吃晚飯的時候,陸菀惠來叫她,她不情不願地出去了。


    坐在餐桌前,顧津津嘴裏咀嚼著飯菜,靳寓廷這廝特別能裝,真的,她看不下去也沒辦法,她又沒法拆穿他。白天,他把她害得那麽慘,可是這會卻裝得謙遜有禮,還陪著顧東升在喝酒。


    再這樣下去,陸菀惠和顧東升說不定會認為是她在欺負他。


    "爸,我也來一杯。"顧津津拿了個一次性杯子,遞到顧東升的手邊。


    "女孩子喝什麽白酒,別胡鬧。"


    "就喝一點怎麽了?"顧津津還在堅持,"不會醉的。"


    "不行。"陸菀惠將杯子拿回去,"成何體統。"


    顧津津憋著口氣,早早吃好了就回臥室去。靳寓廷還在客廳內陪著顧東升,陸菀惠不住朝顧東升使眼色。"你是不是又忘了自己身體不好?少喝幾口,讓孩子們早點睡。"


    顧東升忙不迭地放下酒杯。"好好好,吃飯。"


    靳寓廷回臥室的時候,門又被反鎖了。


    他一點都不覺得不好意思,反而覺得這樣挺好,他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怎麽看都是可憐巴巴的。陸菀惠見他杵著不動,上前步問道。"怎麽了?"


    "門被反鎖了。"


    陸菀惠氣得啊,直接掏出鑰匙將門打開。


    靳寓廷走進去的時候,顧津津已經睡了,她的床本來就不大,她這會四肢攤開,一點沒有多餘的空間留給靳寓廷。


    他關上門,走到床前,彎腰想要上床,顧津津一腳踢過去,靳寓廷要不是退得快,真有可能被她踢中。


    "怎麽,你的床,我還上不了了?"


    "你要睡在這,可以,今晚你睡地上。"


    靳寓廷居高臨下盯著床上的身影,書桌上開了盞台燈,床邊也不過一條走道的寬度,她還想讓他睡在這?


    "你喜歡睡地上,你睡。"


    "你別忘了,這是我家。"


    靳寓廷上前步,顧津津蹭地坐起身,他伸手朝門口指了指,"你就不怕你爸媽在偷聽?"


    顧津津視線跟著望過去,這樣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靳寓廷趁著她愣神間快步上前,顧津津餘光裏睇見一道黑影壓過來,她剛要伸手反抗,就被人抱住了肩膀,上半身也被壓回床上。


    顧津津腦袋摔在枕頭上,披頭散發,身子扭動想要從他懷裏掙開。"鬆手!"


    靳寓廷用腿夾住了顧津津的兩腿,"別喊!"


    "你要幹嘛?"


    "睡覺。"


    顧津津一動不動,"好,睡覺。"


    兩人沉默片刻,時間還早,誰也不可能睡得著,靳寓廷在她耳邊問道。"為什麽會去動物園?我去新華書店找你,把旁邊的店都快翻了一遍。"


    "我跟你解釋過了,"顧津津語氣淡淡地說道。"身邊的人太狡詐,我覺得跟畜生打交道反而輕鬆。"


    靳寓廷有種咬碎牙根的衝動。"你是不是不想跟我好好說話?"


    "你既然聽出來了,還問。"


    該解釋的,靳寓廷都解釋過了,她心裏這口氣出不去也正常,顧津津被他抱著不能動,她知道越是掙紮,他肯定越要用力將她禁錮住。


    顧津津閉緊唇瓣,有些事,爭吵是最沒用的,孰對孰錯都隻是站在自己的角度上罷了。


    對於靳寓廷而言,他選擇保住商陸的名聲,一點錯都沒有。


    顧津津壓抑住火氣,盡量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下來。


    男人見她似是消火了,便想和她說話。"津津?"


    "睡了。"


    "那家出版社規模一般,我可以給你找家更大的。"


    顧津津嘴角溢出嘲諷,這是施舍嗎?還是補償?他喜歡施舍,那也要看別人需不需要。


    她閉起眼簾,呼吸也越漸平緩,靳寓廷小心地看了眼,這半天折騰下來,應該是累了。他手掌小心地落在她肩膀上,掌心在她肩頭處摩挲著,顧津津其實沒有睡著,她不想麵對他,一點都不想。


    半晌後,靳寓廷才重新抱著她,他的呼吸聲落在她耳邊,越來越重,抱住她肩膀的手臂也放鬆了。


    顧津津睜開眼,目光盯著一處,書桌上的台燈還亮著。


    這本來就是單人床,再加上靳寓廷人高馬大,平時睡覺恨不得占掉大半張床的人如今縮在她身邊,顧津津這會彎起腿就能碰到牆壁。


    聽著他的呼吸聲,顧津津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怒火再度飆升,她不覺得他會有什麽愧疚,她白天哭得跟個鬼一樣,其實一點不值。


    但眼淚就是這樣的,想要忍的時候拚了命都忍不住,就是因為不值錢,所以才能這樣肆意吧。


    顧津津小心翼翼地將靳寓廷的手臂推開,她翻過身,仰躺在他身前,他腦袋動了下,隻是沒有醒來。


    她視線落到他臉上,關於這個男人的精致長相,外界早已神化了,但他偏偏又配得上這樣的神話,也是奇怪,顧津津對美男向來是沒有抵禦力的。但他現在躺在她身邊,抱著他、挨著他,她非但沒有非分之想,還恨不得將他毒打一頓。


    他方才洗過澡,換了衣服,襯衫的扣子一顆顆嚴謹地扣著,顧津津小心地抬起手,將手指落在他頸間。


    隨著紐扣被解開,靳寓廷的鎖骨率先顯露出來,緊接著,就是大片麥色的胸膛。


    顧津津湊上前去,還能聞到他身上的沐浴露香味...


    客廳內,陸菀惠和顧東升都沒睡,陸菀惠不住盯著顧津津的房間,"還吵嗎?"


    "沒有吧,沒聽到動靜。"


    "我去聽聽。"


    顧東升見狀,忙要拉住她的手,"回來。"


    他手落了個空,眼睜睜看著陸菀惠走到顧津津的房門前,她貓著腰,將臉貼到門板上。顧東升實在是看不下去,他躡手躡腳來到陸菀惠身邊。"快回去。"


    "聽一下,就一下。"


    "你還是當媽的呢。"


    "啊——"


    一陣男聲陡然傳到他們耳朵裏,靳寓廷是被痛醒的,那種痛沒法形容,他身體下意識往旁邊閃躲,他伸手拉向跟前的人,摔到地上的時候把顧津津也給扯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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