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多餘的錢。"


    靳寓廷將兩百塊錢抽出來,將紅包往下甩了甩,一塊錢都多不了了。


    "真摳門。"


    "有就不錯了。"顧津津麵無表情道。


    "你看我大過年的為了你跑來跑去,怎麽也要給點辛苦費吧?"


    顧津津斜睨了他一眼,"其實,是你自己要跟著的吧。"


    孔誠差點在副駕駛座上笑出豬叫,顧津津說得沒錯啊,確實都是靳寓廷要跟著的。


    車子上了高速,一路飛馳而去,顧津津覺得車裏悶得厲害,但外麵還在下雪,雖然沒有前兩天那樣大,但寒風蕭瑟,怎麽也不可能在這會開窗。


    靳寓廷看出了她難受,"怎麽了?沒事吧?"


    顧津津輕撫下眉頭,"有點暈車,好難受。"


    "你是不是之前一直沒吃過東西?"


    顧津津輕點下頭,"可能是這個原因。"


    這會在高速上,也找不到像樣的地方去吃飯,孔誠看了眼遠處的路標,"九爺,還有幾公裏就到服務區了,要不過去休息會?"


    "好。"


    服務區內雖然沒有像樣的館子,但能填得飽肚子的東西還是有的,車子緩緩開進去,年前的高峰期已經過了,今天的服務區倒是很冷清。司機將車停好後,孔誠準備下車,"九爺,我去買點吃的。"


    "不用了,"顧津津迫不及待地推開車窗往外走。"我自己去買就行,我要透口氣。"


    靳寓廷見狀,趕緊跟了出去,孔誠拿了傘遞給他,靳寓廷撐開傘,快步跟在顧津津身側。


    涼風輕拂在麵上,顧津津走出去幾步就覺得好多了,服務區除了一家小超市賣賣特產之外,就隻有一家盒飯店。顧津津看外麵有一個個小亭子,吃的東西倒是不少,她瑟縮著抱緊了上前。


    店家正在做手抓餅,旁邊鍋內的關東煮沸騰著,熱氣一圈圈往上走,看得人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靳寓廷將手裏的傘給她,顧津津剛接過手,就被她擠到了邊上。


    靳寓廷指了指鍋裏的東西,"要這個,這個,那個,還有海帶來兩串..."


    他穿著一向單薄,這會站在風口處,修長的脖頸被凍得通紅,靳寓廷側首看她。"紅薯要吃嗎?還有餅和熱牛奶,多買點吧。"


    "來個餅吧,牛奶也要一瓶。"


    靳寓廷自己動手拿了牛奶,將吸管拆開後插進去,遞給了顧津津。


    她趕緊接過手,剛要喝,卻又被靳寓廷按住了手腕。"差點忘了,空腹別喝牛奶。"


    店主將拿好的關東煮遞給靳寓廷,他將顧津津手裏的傘先接過去,再將關東煮給她。"先吃這個。"


    她拿了一串送到嘴邊,吃了幾個丸子後,這才喝了半杯牛奶。


    關東煮裏頭還有湯,顧津津菱唇湊到杯口上喝了起來,靳寓廷輕聲提醒。"少喝點。"


    她抿了嘴角,靳寓廷將傘往她這邊挪了挪。


    手抓餅也做好了,靳寓廷中午也沒吃飯,但他這會還不覺得餓,他給了錢,一手打傘,一手拎著個小袋子。"再去買點別的吧。"


    "好。"


    旁邊還有雞排漢堡店,顧津津過去又點了兩份。


    回去的時候,靳寓廷手裏都快拎滿了,顧津津左手拿著牛奶,右手拿了關東煮,吃東西的時候像個孩子,將牛奶盒夾在胸前,一邊走一邊吃的厲害。


    外麵還在下雨夾雪,稍不留神就要濕了衣服,靳寓廷伸出左手,手肘貼在顧津津臉頰一側,將她整個人往自己身邊帶。


    "越走越不像樣,一會身上全濕了。"


    顧津津朝他看看,下意識朝他挨近些,"這樣總行了吧?"


    男人眉眼笑開,兩人踩在濕漉漉的地上向前,風再涼卻也涼不到靳寓廷的心上。


    坐進車內後,顧津津看了看腳上,"別把你車子弄髒了。"


    "沒事,我也髒著呢。"


    孔誠在外麵收了傘,靳寓廷拉上車門,看了眼手裏的東西,"也就今天放縱你一下,特別是關東煮裏頭的湯,不許喝。"


    "知道了。"吃個東西都要這麽囉嗦。


    司機繼續趕路,顧津津吃飽之後倦得不行,靠在椅背上才一會就睡著了。


    東樓。


    靳韓聲抱著個手機呆呆坐在床沿處,他給那人留了言,他不敢打草驚蛇,所以隻敢說是要定製東西。


    但對方幾乎不上線,靳韓聲便在那裏守著、守著。


    他盡量掩藏起身份,裝成了一個平常顧客的樣子,他希望對方能趕緊跟他說上話,哪怕是一句都好。


    手機叮咚一聲,靳韓聲翻開一看,卻並不是。


    他怔怔坐著,直到另一陣聲響傳到耳朵裏。


    靳韓聲翻開手掌,看到對方回了他的私信,他心跳加速,目光直直盯著屏幕。


    那人簡單地問了一句。"喜歡什麽樣的款式?"


    靳韓聲打字的時候,手指都在顫抖,"我想定做簪子,是用來送人的,要十二支不同款式的。"


    對方發了不少樣品圖給他,"有喜歡的嗎?如果都不行的話,您可以把要求告訴我,我給您畫設計圖。"


    靳韓聲深吸口氣,"手串也可以定做吧?我還要幾個手串。"


    "可以。"


    男人見前麵鋪墊得差不多了,便試圖提了要求。"我們可以麵談吧,有一些要求我也可以當麵告訴你,如此這次合作達成的話,後麵所有定製的活我都可以交給你。"


    對方回答得也是很幹脆,"麵談就算了吧,您隻需把要求告訴我就行。"


    居然不肯見麵,按理說一般人不該有這樣的反應。


    靳韓聲繼續用手指在屏幕上輕點,"我要求比較高,也不喜歡修改,你方便的話我們可以找個地方麵談下,放心,我可以支付你一天的誤工費。"


    "不用了,既然您還沒想清楚想要什麽樣的,那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靳韓聲看了眼,趕緊回道,"我都想好了,隻不過就是想在設計上跟你溝通下。"


    "您可以把要求告訴我的。"


    "但我還是覺得當麵談,會更加清楚一些。"


    那頭沒有再回了,靳韓聲越發覺得這人古怪,一般來說都會同意的要求,到了她麵前卻被連連拒絕。靳韓聲不死心,繼續發道,"價錢不是問題,隻要我滿意,多少都可以,隻是我對款式這一塊要求比較高,所以才想跟你見個麵。"


    那頭再沒了回音,靳韓聲有些慌張,就好像突然看到的一點線索,忽然之間全沒了。


    他連續又發了幾條,對方總算是回了。"不好意思,我很忙,您如果有需要的話再跟我聯係吧。"


    那人丟下了這句話後,就真的走了,不論靳韓聲說什麽都沒有再回她。


    對商陸來說,多一單生意和少一單生意差別不大,反正就她一個人,她也忙不過來,有些定製款都已經排到兩個月以後了,再大的單子反正也是要等。


    麵談這種要求,她是萬萬不可能答應的,越是這樣的節骨眼上,她越要小心謹慎。


    商陸定時定點上微博看一看,談好了兩個客人後,沒再搭理靳韓聲,便直接下線了。


    男人在那頭苦苦煎熬,隻是又能上哪裏去找她呢?她要真心想躲,他就像是在大海裏撈針一樣。


    靳寓廷的車直接開去了醫院,孔誠原本以為修輔成並不好見,但沒想到病房門口居然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靳寓廷也有些奇怪,孔誠朝他看了眼,顧津津就站在邊上,眼見兩人都不動,她上前要將門打開。


    靳寓廷伸手將她拉回來,孔誠率先擰開了門把。


    門被輕推開,顧津津看到修輔成躺在病床上,聽到動靜聲,男人眼簾抬了下,但很快又壓了下去。


    顧津津和靳寓廷走進去幾步,顧津津一看到修輔成的臉色,就知道中毒的事八成是真的了。


    "你是來看我怎麽死的嗎?"修輔成有氣無力地衝顧津津道。


    她站定在病房內,環顧下四周,真淒慘,居然連個陪護的人都沒有。"對,我就是來看看你有多慘,隻不過看你現在這樣,我還覺得有點失望。"


    修輔成冷笑幾聲,"你贏了,如今他所有的一切被你牢牢握著,我再也爭搶不了了,修家的東西都是你的了。"


    顧津津朝身側的靳寓廷看眼,"你先到外麵等我吧,我想跟他單獨說幾句話。"


    靳寓廷眉頭輕皺下看向她,顧津津一臉的輕鬆,"放心,他這個樣子傷不了我。"


    "那我就在外麵,有事喊我。"


    "好。"


    靳寓廷朝病床上的男人睨了眼,隨後轉身走出去,將門輕帶上。


    修輔成吃力地坐起身,將枕頭墊在身後,"顧津津,你可真厲害,當初讓司旻為了你閃婚,如今又把九爺迷得團團轉..."


    "靳寓廷跟這件事無關,你不用將他牽扯進來,如今你已是將死之人了,攀咬別人又有什麽意思呢?"


    "嗬——你消息可真夠靈通的。"


    顧津津輕咬下牙關。"當然,因為我無時無刻不在盼著你早點下地獄。"


    "現在你如願了。"


    "是啊,"顧津津語氣淡然,卻像是一把尖尖的刀子割在修輔成的心頭上,"百草枯是救不活的,一點點量就能致死,我看你現在的樣子,應該是中毒不深吧?"


    男人臉色變了又變,"我如今的樣子,你也看到了,可以走了。"


    顧津津不由上前了步,但還是跟修輔成保持了一段安全的距離。"我就是想替修司旻問一句,你為什麽非要他的命不可?"


    "你又何必明知故問,他若不死,我什麽都得不到。"


    "難道在你眼裏,親情就這麽不值錢嗎?"顧津津覺得她也是傻,居然在這個時候,還能站在這同他說出這種話來。但她就是替修司旻覺得不值,"你三番兩次要他命的時候,想過他是你弟弟嗎?"


    "我沒有弟弟,也沒有妹妹,我就是孤孤單單的一個人。"


    "可他卻念著你是他哥哥,他不舍得要你的命,卻反而因此被你所害,修輔成,你真不是人。"


    男人嘲諷出聲,"我原本就不是人,我都承認,行不行?"


    顧津津這會看他,倒是悲哀的很,他這樣也算是眾叛親離了吧?


    "修司旻說,小時候沒有權利利益爭奪的時候多好,他被人欺負,是你幫了他,因為你是他哥哥。"


    修輔成的視線落到顧津津臉上,他神色好像也變了些,"別再說這些話了。"


    "他臨死之前跟我說了很多你的事,我卻替他不值,這樣的哥哥形同惡魔,還有什麽好回憶的呢?修家做了最大的一件錯事,就是領養了你,修司旻這輩子最大的失誤,就是對你心慈手軟!"


    修輔成的臉色變了又變,他不聲不響在他身邊安插了那麽一個人,可在修司旻死之前,修太太都沒有動手。


    難道真的如顧津津所言,是因為修司旻不忍對他下手嗎?


    修輔成接受不了這個理由,他跟修司旻向來是自相殘殺的,他都能做出那樣的安排了,怎麽可能會不忍心取他性命呢?


    "你胡說!"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修司旻臨死之前讓我不要跟你爭,你想要什麽便拿去好了。他終究沒有想到,他哥哥會這樣殘忍且鍥而不舍地要他的命,他是真將你當成了哥哥,而你呢,你把他當成了必須鏟除的敵人。"


    修輔成虛弱地喘著氣,任何治療對他來說已經沒有意義了,他目光沉在一處,好像記起了顧津津說的那個場景。


    沒想到修司旻還記得,他應該早就恨透了他才是。


    "你是被誰害成這個樣子的?"


    修輔成嘴角輕勾扯下,現在說這個還有什麽意義?人都要死了,不是嗎?


    "我自己喝的。"


    顧津津認為這是她這輩子聽過的,最大的笑話。"你野心勃勃,前一刻還想著要將公司奪回去,你會突然想不開喝百草枯?"


    修輔成輕閉下眼簾,表情平靜得很。"就是我自己喝的,誤服了而已。"


    這件事就這樣結束掉吧,他已經救不回來了,他的孩子不能連媽媽都沒了。


    顧津津別開了視線,"我真沒想到,最後見你,你會是這副模樣。"


    修輔成又何嚐不是呢,他還有很多想做的事沒有完成,他如今這樣的年紀,正是一展抱負的時候,可最最諷刺的是,他居然被人給害了。


    如果是敗在了陰謀算計上也罷了,可偏偏,卻是一點點量的百草枯,還是被他最親近之人給下的藥。


    修輔成越發覺得悲哀,他這人啊,從出生至今都是悲劇,活的太累,心裏沒有一點點的陽光。


    "文文呢?"他嗓音幹啞著問道。


    "她不想見你。"


    也是,他害死了她最親近的哥哥,她恨透他了,怎麽可能還想見他?


    "文文就交給你照顧了。"


    顧津津麵無表情地盯著修輔成。"這件事,不用你操心,文文是我妹妹,我當然會照顧好她。"


    修輔成不住咳嗽出聲,偏偏胸口堵悶得厲害,他上氣不接下氣,顧津津對百草枯也有些許了解,當初看新聞的時候還記住了另外一句話。中百草枯毒者,最後都是活活被憋死的,走得時候會非常痛苦。


    她看著修輔成的樣子,就知道他撐不過太長時間的。


    顧津津執意過來這麽一趟,也算是有了個了結。


    她不知道修輔成到了這會,會不會後悔對修司旻所做的一切,不都說人到臨死之前,會看清楚很多事情嗎?


    但依照他的性子,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選擇的話,他可能還是會走這條路。


    他生性就是個冷漠的人,冷漠至極,不顧他人死活。


    顧津津轉身要出去,她走到門口,聽到修輔成吃力地說道,"我既然要死了,欠你們的和欠他的,便都還清了,我希望你不要為難我的家人。"


    "你放心,"顧津津頭也不回地說道,"我跟你不一樣,你一命償一命便好,我不會為難她們的。"


    "我留給她們的財產,一輩子衣食無憂是肯定沒問題了,你就讓她們過回簡單的生活吧。"


    顧津津落在門把上的手收回去,她回頭朝男人看眼,原來他也不是沒有心,至少在這一刻,他放心不下,生怕顧津津會因此遷怒他的家人。畢竟沒了他的庇佑,她若真想讓她們難過,那是輕而易舉的事。


    她薄唇輕動了動,想要說出幾句狠心的話,想要讓他最後的日子都不好過,但是在看見了男人的目光後,顧津津最終心頭微軟。"我跟她們無冤無仇,隻要她們不招惹我和文文,我便不會對她們怎樣。"


    修輔成聞言,徹底放下心來。


    顧津津拉開門走出去,抬腿的瞬間,她覺得很對不起修司旻,但修輔成的妻兒原本就是無辜的,她也下不了那個心去傷害他們。


    靳寓廷就在門口等她,有可能她和修輔成的對話,他方才都聽進去了。


    男人原本是靠在牆壁上的,這會見到她,直起了身。


    顧津津朝他勉強拉開抹笑,"走吧。"


    "都說完了?"


    "也沒什麽好說的。"


    靳寓廷伸手攬住顧津津的肩膀,擁著她往前走,顧津津肩膀動了動,靳寓廷的手向下滑落。


    孔誠在邊上看了眼,輕問一聲,"現在去哪?"


    顧津津心裏空落落的,"回家吧。"


    "但雪又下大了,路況並不好,而且都要晚上了。"


    走到醫院外麵,天已經完全黑了,路燈下的雪花張揚且肆意地在飛舞,顧津津雙手插在兜內,這大過年的,讓他們跟著跑一趟也實在是辛苦。要不然的話,孔誠和司機這會應該是在放假吧,她再也說不出大晚上要讓人家送她回去的話了。


    "我請你們吃晚飯吧。"顧津津說完,拉攏了領口。


    靳寓廷立馬接了話。"好啊,難得你大方一回。"


    顧津津走下台階,孔誠跟著他們上了車,顧津津身子往前湊去,衝司機和孔誠問道。"你們想吃什麽?"


    孔誠有些受寵若驚,但也不敢搶了靳寓廷的話,"我們都隨意,你和九爺決定就好。"


    "你想吃什麽?"靳寓廷湊到顧津津耳畔輕問。


    溫熱的氣息在她耳邊,像是什麽東西在吐著絲,顧津津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直起身,看向窗外。"我都好。"


    "那就隨便定一家吧,這會也都餓了。"


    車子緩緩開出去,顧津津留意著兩邊的街景,她對這兒也不熟悉,眼見不遠處有家大酒店的霓虹燈亮徹了半邊天,她忙讓司機開過去。"就那家吧。"


    孔誠探頭看了眼,"這家的菜色相當不錯。"


    連孔誠都這樣說了,那肯定是錯不了。


    車子停妥當後,幾人一道進了酒店,大過年的,包廂早就被訂完了,也就隻有大廳還有兩三張空桌。


    顧津津詢問著靳寓廷的意見,"可以嗎?"


    "可以。"


    那便最好,顧津津就怕他這個不習慣那個不習慣的。


    幾人坐定後,顧津津讓靳寓廷點菜,男人拿著菜單卻沒動,"今晚你請客,你來吧。"


    "那我隨便點了。"


    酒店生意好得很,上菜自然也不會快到哪裏去,司機兜裏的手機震動下,他忙起身衝靳寓廷道,"九爺,我去外麵接個電話。"


    "外頭那麽冷,有什麽話不好當著我們的麵說嗎?"


    司機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但還是接通了電話。"喂?"


    顧津津喝了口茶,聽到聲音陸陸續續傳到耳朵裏。"寶寶還乖不乖?沒有鬧你吧?對,今晚不回去了..."


    靳寓廷目光落在對麵男人的臉上,司機將嗓音壓低了些,"你自己別亂跑,要買什麽東西等我回家..."


    他說了一會,才將電話掛了。


    孔誠起身給靳寓廷和顧津津添茶,"有件事忘了說了,李子家裏剛添了老二,大喜事呢。"


    "噢?什麽時候的事?"靳寓廷麵色微微吃驚,"我怎麽不知道?"


    "這段時間事情比較多,大過年的還要把李子拉上,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聽到孔誠說出來的這話,司機忙輕擺下手,"哪裏的話,這是我應該做的事,本身就是我的職責。"


    "李子,你連老二都有了。"


    "是,"司機笑得麵色紅彤彤的,"老二來得挺巧。"


    "你多少歲了?"


    "二十六。"


    看看人家的二十幾歲,兩個孩子都有了,靳寓廷就不該觸及這個話題,他覺得有些傷感。


    "等忙完了這陣,一定給你補份大禮。"孔誠說著,輕拍下旁邊人的肩膀。


    司機笑著連連道謝。


    顧津津坐在邊上有些不好意思,人家新添了老二,還陪著她跑東跑西的,甚至弄得今晚都回不了家,她實在過意不去。但要在飯桌上表明謝意,也不好,李子肯定會說這全是他應該做的,到時候客氣來客氣去的,反而尷尬。


    靳寓廷喃喃自語,"二十六歲,孩子都兩個了,你夠可以的啊。"


    "謝九爺誇獎。"


    靳寓廷是已經沒這個機會了,他扭頭朝坐在邊上的顧津津看眼。"你努力一把,還能向他看齊。"


    顧津津毫不留情地朝他瞪了眼,她幹嘛要往這方麵去努力。


    "這邊是不是也能住夜?"靳寓廷衝對麵的孔誠問道。


    "對。"


    "你去定兩個房間,省得跑來跑去,今晚就住在這。"


    顧津津聽到了話裏麵的重點,她眼見孔誠起身,忙拉了下他的衣服,顧津津小臉別向靳寓廷,"兩個房間?這要怎麽住?"


    就算孔誠和司機住一間好了,那就隻剩下一個房間了。


    總不可能靳寓廷能屈尊降貴到跟他們二人擠一間去吧?


    孔誠笑著解釋道,"這並不是隻定兩個房間的意思,就是這麽一說而已,具體情況我都會考慮進去的。我跟著九爺這麽些年,不會連訂房這種小事都辦不好的。"


    顧津津聽到這,忙將手收了回去。


    靳寓廷冷嗤聲,對她不理不睬了。


    吃過飯,孔誠拿了房卡帶顧津津和靳寓廷上樓,走到房間門前,孔誠將房門打開,然後將門卡遞給顧津津。


    她說了聲謝謝,抬起腳步進去,身後的門還未來得及自動關上,就被一隻手給推住了。


    孔誠識相地離開,靳寓廷悄無聲息往裏走,顧津津進了臥室,將手機丟上去。


    她轉身想去洗手間,沒想到靳寓廷就站在她身後,她尖叫一聲。"啊——"


    靳寓廷眉頭輕蹙,"喊什麽?"


    顧津津伸手按向胸口處,驚魂未定,"你,你怎麽在這?"


    "睡覺時間還早,找你說說話。"


    顧津津走向旁邊的大床,坐定下來,"嚇死我了。"


    "膽子什麽時候變這麽小了。"靳寓廷走到櫃子跟前,蹲下身,將櫃門打開後,從裏麵拿出一罐罐的酒。


    "你做什麽?"


    "喝點啤酒。"


    顧津津盯著他的背影說道,"你可以找孔誠一起喝。"


    "那樣多沒勁。"


    "時候不早了,我真要睡了。"


    靳寓廷將易拉環拉開,兩根修長的手指輕鬆地捏著啤酒罐,"你就不想知道,是誰給修輔成下藥的嗎?"


    "修太太?"


    靳寓廷上前了步,彎下身,目光同顧津津對上,"你怎麽猜到她身上去的?"


    "修輔成說,他是誤服了百草枯,但這肯定是不現實的事,他想要保護背後的那個人,除了他的太太,我想不出別人了。"


    靳寓廷將啤酒罐送到顧津津嘴邊。"來,賞你一口。"


    顧津津嘖了一聲,表情無奈,將他的手推開。"靳寓廷,我發現你一沾酒就不老實,是不是你本性就這樣?"


    "我哪裏不老實了?"


    "我原本以為我會跟修輔成有一場持久的硬仗要打,最起碼也是要兩敗俱傷的,也許這就是生活吧,設想好的事情不會都發生,還總要穿插一些讓人匪夷所思的事。"顧津津說到這,輕搖下頭,"隻是修太太為什麽會要他的命呢?而且非要他死不可。"


    靳寓廷晃動下手裏的啤酒罐,"因為她是修司旻安排在修輔成身邊的人。"


    "什麽?"顧津津完全沒有想到這一點,"怎麽可能?"


    "修司旻原本也不是善良之人,隻是動手的太晚了。"靳寓廷說這話的時候,仔細端詳著顧津津的表情,"從此以後,別再讓修家的事情弄得你心思不寧,都過去了。"


    "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了。"


    靳寓廷轉身,卻並未離開,他從櫃子內拿了酒杯和紅酒出來,顧津津看他身影忙碌,一會開酒,一會醒酒的,她都看在眼裏。


    "你別白費心思了,我不喝酒,也不會發生一些酒後的糊塗事。"


    靳寓廷轉身盯向她時,眼裏裝滿了鄙夷,"你為什麽腦子裏盡想著這些事?我甚至懷疑,你是不是無時無刻都對我有非分之想?"


    "你想多了吧。"


    "那你怎麽解釋你的這些荒唐話?"


    顧津津看到靳寓廷走到她跟前,將酒杯遞給她。


    "我知道你心裏是怎麽想的,你想跟我在一起。"


    靳寓廷眉頭蹙著,顧津津起身,將他手裏的杯子接過去,隻是並沒有喝,而是將他放到一邊的床頭櫃上。


    她起身將他往外推,"快去休息吧。"


    顧津津將靳寓廷推到門口,一把拉開門,然後直接將他推出去了。


    靳寓廷氣得不行,也從未這樣憋屈過。


    孔誠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九爺,要不您先回去休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


    男人嚇了跳,孔誠不該早就回房了嗎?他頗有些狼狽地轉身看他,"你怎麽在這?"


    "我不放心您。"


    靳寓廷手裏還舉著另一杯紅酒,酒都差點撒出來了,孔誠裝作沒看見,但他不用想都能知道,靳寓廷這是被掃地出門了。


    他將酒杯朝孔誠手裏一塞,隨後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翌日。


    顧津津拿了房卡出門,她並未見到靳寓廷他們的身影,她昨晚失眠,將近三四點才睡著,所以這會有些遲了。


    她先到樓下去吃早飯,顧津津掐著時間,要再晚一會,連酒店的自助早餐都要吃不到了。


    她找了圈並未看到靳寓廷和孔誠,看樣子,他們是吃過了。


    顧津津坐定下來,翻看眼手機,也沒有靳寓廷的消息。


    是不是昨晚她對他太不留情麵,以至於他將她一個人丟在這了?


    應該不會吧,他都跟著她一道過來了,肯定不會將她獨自丟在這的。


    隻是靳寓廷不聯係她,她也就不去主動找他,她猜他肯定會耐不住性子,即將出發的時候也會找她吧?


    酒店連著一個大商場,顧津津吃過早飯就去逛了一圈。


    她專門去了母嬰用品店,買了好幾個大的禮盒,衣服、抱被,奶瓶和小碗等也都應有盡有。


    顧津津又轉了會,這才接到靳寓廷的電話。


    男人在那頭急得團團轉,"你人呢?"


    "我在外麵呢。"


    "怎麽又跑外麵去了?你不好好地在酒店待著,跑出去做什麽?"靳寓廷口氣不善,聽著有些嚇人,顧津津將手裏的東西都放在腳邊,"要回去了是嗎?"


    "找不到你人,我還以為你被人擄走了。"


    "那我們就在酒店門口見吧,我馬上就到。"顧津津說著,徑自掛了電話。


    她大包小包地挎著往前走,等她走到酒店門口時,車子和人都在候著她。


    司機坐在車上,孔誠和靳寓廷站在酒店大門口等她,眼見她過來,孔誠迎上前幾步。"這是?"


    顧津津直接走到車旁,敲了敲車門,司機見狀,趕忙下車。


    "這是送你的,這兩天辛苦你了,更加要恭喜你。"


    司機有些不知所措。"這...這多不好意思。"


    "別客氣,快拿著吧。"


    靳寓廷都看在眼裏,什麽?她一大早跑出去,這是給別的男人選東西去了?


    這大過年的,也不見她送他什麽,倒送了旁人這麽一大堆,司機樂嗬嗬地接過手,不住說著謝謝。


    孔誠見靳寓廷臉色不對勁,忙走過去,幫著司機將東西都接到手裏,"快快快,時候不早了,東西先放後備箱吧。"


    顧津津手裏還提了個袋子,靳寓廷走過去的時候就發現了。


    等到孔誠將東西放好,關上後備箱,幾人才陸陸續續準備上車。


    靳寓廷神色微鬆,看來她還算有點腦子,並不是完全對他視而不見的。


    孔誠拉開副駕駛座的門,準備進去,顧津津上前幾步。"這是送你的。"


    孔誠一條腿都要邁進去了,聽到這話,堪堪將腿收回來,"送,送我的?"


    "是。"


    孔誠伸手接過去,都不敢細看,顧津津還特意解釋道。"裏麵是個保溫杯,我看你平日裏總是在外麵,大冬天的還是喝點溫水吧。"


    "太謝謝了。"


    "不客氣。"


    靳寓廷坐進車內,看到顧津津的手裏都空了,他使勁將車門關上。顧津津走到另一側,將車門打開後往裏走。


    孔誠雙手抱著那個盒子,戰戰兢兢,和司機對望了眼。


    一行三人,也就靳寓廷兩手空空,看顧津津的樣子,什麽都沒給他準備。


    回去的路上,出奇的安靜,靳寓廷視線朝旁邊掃了眼。


    按照一般的套路,顧津津是不是應該給他藏著什麽驚喜?


    她不像是低情商的人,她要麽不送,要麽不該將他單獨落下。


    顧津津身上藏不了東西,靳寓廷的目光很快掃向了她身邊的包上,莫不是藏在包裏了?


    靳寓廷也不好直接拿過來,打開拉鏈,他擰緊眉頭將視線又別開。


    車子開出去許久,顧津津靠著車窗,將眼睛閉上。


    男人一語不發,孔誠想要將音樂打開,都被他製止了。


    眼見顧津津好像睡著了,靳寓廷朝她靠近些,見她呼吸均勻,看來是有戲了。


    靳寓廷將手小心翼翼地伸向顧津津的包,孔誠回頭,原本想問他一些事,這會正好看到靳寓廷正在拉開包的拉鏈,"九..."


    靳寓廷眉頭一抬,眼神剜到他臉上,孔誠忙閉緊嘴巴。


    男人盡可能不發出聲響的將拉鏈拉開,包裏麵塞了些小東西,有車鑰匙、紙巾、護手霜,還有些亂七八糟的小玩意。靳寓廷用手在裏頭翻找著,隻是找了一圈,都沒什麽發現。


    "你找什麽呢?"顧津津的聲音冷不丁在他身邊響起。


    靳寓廷將她的包拎起來,上下用力搖晃,再打開一看,還是沒發現什麽特殊的東西。


    "我沒給你買東西。"顧津津說著,將包拿了過去。


    靳寓廷唇角輕搐,許是被氣得不輕,氣蒙了,所以一時沒了反應。


    顧津津將拉鏈重新拉上,又將包放到靠近車門的一側。


    男人朝她看了眼,顧津津睡眼惺忪,輕揉下眼角,"保溫杯是在母嬰用品店買的,我沒有時間逛太久。"


    "我隻是找找你的包裏,有沒有...紙巾。"


    "噢。"顧津津說著,拿起手邊的一盒紙巾遞給靳寓廷。"車裏就有,你用吧。"


    靳寓廷掃了眼,將紙巾盒接了過去。


    顧津津確實沒給他準備一點東西,她以前送他的東西不見他珍惜,那就是白送,從前不珍惜,以後她便再也不送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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