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王被扶回了房中,臨走之前,他還回頭深深看了北宮馥一眼。睍蓴璩曉


    他的笑意,帶著幾分感激之情,隻是配合他臉上剛剛結痂的痘瘡,著實還是讓人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既然壽王已經無事,那朕就回宮去了!”文帝見壽王回了房,出來對外麵的人道,“還有,這裏畢竟是晉王府,壽王還是不宜在此久留,下午就搬回壽王府去吧!”


    北宮馥有些愣神,這皇上可真的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啊,剛才還是一位慈父,這會兒怎麽一點慈祥的感覺都沒了?


    “皇上,壽王殿下雖然已經醒來,可是痘瘡還是沒有消退,見不得風,最好讓他在晉王府呆到痘瘡全部褪去,才可安然出門!”北宮馥忙上前求情攴。


    文帝冷著臉道:“找人用轎子送回去就行了,壽王長期住在晉王府,那讓晉王住哪裏?”


    周太妃忙道:“皇上,晉王最近住在百花宮,跟皇貴妃又能增進母子感情,其實也很好。”


    “太妃!”文帝臉色微微緩和一些,“太妃娘娘若是無事,最好也不要長期留在此地,待會讓下人們把壽王用過的東西都燒了,免得傳染了晉王和太妃娘娘!蹇”


    “皇上……”周太妃愣了一下,一時求情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壽王卻是一臉平和:“太妃娘娘,慧敏郡主,這裏說什麽都是五皇弟的地方,弄幹淨還給他也是應該的,我下午搬走便是!”


    “如此甚好!”文帝看了北宮馥一眼,“慧敏郡主!”


    “臣女在。”


    “將之前防止天花的藥和沐浴粉給朕和周太妃都準備一份,朕沐浴淨身完畢以後再回宮!”


    “是!”北宮馥雖然滿腹疑惑,卻不敢多言,隻能一一照做。


    文帝遂不再多看壽王一眼,似是厭惡了他一般,喝了藥,再沐浴完畢以後,讓人將他的龍袍都燒了,這才回宮而去。


    而周太妃,雖然依依不舍的模樣,但文帝有令,不可久留,他離去以後,她也不得不回宮去了。


    壽王的神色格外平靜,仿佛這一切都發生地理所當然一樣,並無半點哀怨和不滿。


    “殿下不覺得皇上做得有些過分麽?”北宮馥盯著壽王看。


    卻見他笑了起來:“我出身不好,父皇還拿我當兒子就已經很不錯了,如今我病也好了,他自然還有不少國事要忙,哪裏能顧得上我?”


    他說的是“我”,而不是“本王”二字,顯然是將北宮馥當做了親近的人。


    北宮馥看著他的笑容,歎道:“若世上之人都如殿下這本心平,這世上就少了不少爭權奪利之人了。”


    壽王笑得越發大聲:“郡主,不是我心平,而是我原本就沒有這個資格去爭什麽,奪什麽,若是下一世我身份合適,說不定我也會去爭奪些什麽的。”


    北宮馥不由失笑:“殿下倒是個實誠人,話說得這麽透徹。”


    二人正說笑,外麵已經有人來叫:“壽王殿下,轎子已經準備好了。”


    “看來我要走了。”壽王站起身,自從死而複生以後,他的臉上身上雖然還是有不少痘瘡未消,不過整個人都恢複了生機,不再病怏怏的。


    “那就恭送殿下回府了。”北宮馥要行禮。


    “慧敏郡主何必如此客氣,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呢。”壽王笑道,“父皇走時說過,凡是我用過的東西都要燒掉,郡主不如就回府去,你也好幾日不曾回侯府了,等我需要換藥的時候再來壽王府找我便是。”


    北宮馥想了想,好像也有些道理,再說自己確實已經有好幾日都沒有沐浴和換過衣衫了,如今白天天氣漸熱,她雖然是畏寒體質,不容易出汗,不過衣衫卻也有些髒了。


    “那臣女就算好了時間,等殿下需要換藥的時候再來壽王府吧。”


    壽王點點頭:“郡主不用太急,你的藥方已經寫好,換藥的事情,交給下人們做也是可以的。”


    “是,多謝殿下.體恤。”北宮馥點點頭,覺得今日的壽王,對她似乎格外客氣。


    也是,她好歹是救了他的命,麵對救命恩人,客氣一點也是正常的。


    以後還有的是事情要勞煩他,這筆恩情,她遲早是會要回來的。


    從晉王府出來,北宮馥也沒有用他們準備好的轎子,被關了這麽多天,她也很想呼吸一下外麵的新鮮空氣。


    就算於禮不和也好,橫豎走在大街上,應該也沒人認得她。


    壽王既然說不急,那她就真的不急了。


    帝京城繁華的大街,隻存在於她前世的夢中,今世雖然也跟師父逛過幾次,不過好像也已經隔了好久了呢。


    北宮馥一邊走,一邊慢慢逛,忽然,前方傳來馬蹄聲,還有男人粗獷的呼喝:“讓開,讓開,快讓開!”


    “啊……”


    人群一陣陣喧嘩起來,紛紛讓開。


    “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有個婦人大叫起來,北宮馥放眼看去,見一個三四歲的小娃娃站在路中間,身邊並沒有一個大人。


    眼看著馬蹄聲越來越近,那小娃娃就要葬身在那馬蹄之下的時候,北宮馥一個飛身直直的越過馬蹄之下,將那小娃兒抱在懷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退到了人群之中。


    馬隊飛快地駛過鬧市,那婦人急匆匆地跑到北宮馥麵前,感激涕零:“多謝小姐相救,多謝小姐……”


    “不用多謝,以後記得看好你的孩子就好。”北宮馥把孩子還給她,轉身就走,卻差點撞到一個人身上。


    “袁師兄?”他不是應該在端王府麽,怎麽會在這裏?


    袁不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我就說師妹絕不是個無心之人,今日一見,確如我心中所想一般。”


    北宮馥抬頭笑道:“若那孩子將來有一天得罪了我,我一樣會將他置之死地!”


    她的笑容冰冷,竟然讓人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呃……


    袁不苛一下愣住,北宮馥卻已經從他身邊飄然而過。


    “小師妹。”他急急地追了上去,“上次我送去的藥方,小師妹可看過麽?”


    北宮馥回頭看他一眼:“看過如何,沒看過又如何?”


    “若是看過,不知小師妹可不可以給點意見?”


    北宮馥笑靨如花:“袁師兄,你的診金可以分我一半嗎?”


    “小師妹要是願意,全部給你也無妨。”袁不苛大喜,“不過錢不多。”


    對紫霞山上下來的人來說,再多的錢,也不算很多。


    因為山上任何一樣小物件,可能都是上千年的古董,而他們可能隻是平時當日常用品而已。


    “師兄明知道這裏的錢我看不上,那何必用錢來跟我說?”


    袁不苛有些結巴起來,錢這個事情,不是她先挑起來說的麽,怎麽變成他說的了?


    北宮馥拍拍他的肩:“下次找好籌碼再跟我談啊。”


    說著,她已經笑著從他身邊走過。


    袁不苛傻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良久,才抓了一下後腦勺,歎口氣,一臉沮喪地回端王府去了。


    北宮馥並沒有急著回侯府,而是直接拐了個彎,到了離侯府不遠的一處小院。


    這是月恨水在帝京城落腳的地方,他們來京城沒有多久,他就以外地富商的名義買下了這裏。


    她躡手躡腳的走進去,原本想要給師父一個驚喜,沒想到,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隻見屋內一團黑氣,直直地要往月恨水手腕處鑽進去一般,而他的手腕上,真一滴一滴流著鮮血,好像永遠都不會愈合一般。


    北宮馥叫了一聲:“師父……”


    “馥兒,不要過來!”月恨水看著她的樣子,急急地阻攔她。


    北宮馥搖搖頭,一腳邁進屋內,腳下,是一把匕首,上麵畫著符咒。


    她沒有猶豫,彎腰撿起來,對著自己的手掌心一刀割了下去,鮮血頓時如注。


    “馥兒,不要……”月恨水整個人躺在地上動不了,眼神卻格外急切。


    北宮馥搖搖頭:“師父,你為我做了那麽多,我總該為你做些什麽。”


    她微笑起來,把手高高舉起,那鮮血一滴一滴滴落在那黑氣之中。


    黑氣似乎慢慢被她吸引,從月恨水的手上升騰起來,縈繞在北宮馥周圍。


    漸漸的,北宮馥手上的血越流越多,那黑氣漸漸平靜下來,越縮越小,最後縮成一團,落到前方桌上的球星水晶瓶中。


    月恨水立刻爬起來,趕緊將一個塞子將水晶片蓋住,然後一把抓住北宮馥的手:“馥兒,你怎麽樣?”


    “我沒事!”北宮馥搖搖頭,露出有些虛弱的微笑。


    月恨水趕緊找了金瘡藥給她敷上:“你怎麽這麽傻,以後絕不許了!”


    “師父,你才傻呢,那冤魂已經接受了我的精血,以後,恐怕就很難接受你的了。”


    “馥兒……”


    “師父說過,馥兒體質陰寒,其實馥兒的血,是世上最適合養小鬼的血,隻是師父一直不肯讓我試,是不是?”


    月恨水沉默,良久以後,才抬頭道:“今天不過是意外,若是平時,為師怎麽會被他反噬?”


    “師父昨夜為了幫我喚回壽王的魂魄,殫精極慮,消耗過度,所以今天才會鎮不住這惡鬼,是不是?”


    月恨水一愣:“你知道?”


    “平日師父總是會陪我到天明才走,可今早醒來,馥兒卻沒有見到師父,最奇怪的是,皇上給我送來毒酒,眼看我就要喝進嘴裏,師父卻不來相救,這根本不像是師父的作風,唯一的解釋就是,師父不是不想,而是根本來不了,對不對?”


    月恨水長歎一聲:“馥兒,你有時候就是太聰明了,不過,皇上要賜死你,你怎麽樣,沒事吧?”


    “壽王醒了,所以我就沒事了,放心吧,難道我真的會傻得喝下那杯毒酒麽,晉王府那些侍衛,我還不放在眼裏,我假裝喝酒,也隻是表演給壽王看而已。”


    “那就好了!”月恨水鬆了口氣。


    “不過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麽嚴重的事,隻以為師父體力不支呢。”北宮馥忍不住抹了一把冷汗,如果她再來遲一些,會發生什麽,她根本無法保證。


    “放心吧,為師不會出事的,隻是那冤魂吸了你陰寒體質的血,恐怕以後挑食。”


    北宮馥沒好氣地道:“師父,我反正日日在侯府養尊處優,流點血有什麽相幹的?倒是師父,日日在外奔波,吃不好睡不好,若是再失精血,怎麽吃得消?”


    “馥兒……”


    “師父,事情已經這樣了,你願意也好,不願意也罷,這小鬼將來恐怕也隻會跟著我了。”


    月恨水歎口氣:“好吧,不過可以混入為師的血,你一個人怕是不夠。”


    “好,隻要師父答應讓馥兒幫忙,那馥兒也答應讓師父幫忙。”


    北宮馥看看手掌上的疤痕已經漸漸結痂,正在慢慢消失不見。


    紫霞上上的金瘡藥,當真是舉世無雙。


    那邊月恨水也上好了藥,北宮馥趕緊拿了藥瓶去放好,然後扶起他道:“師父,你就好好躺著吧,這幾日不要出來走動了。”


    “那怎麽行,義莊那邊……”


    “義莊那邊自有我料理。”北宮馥扶他躺下,幫他蓋好被子,“師父你就好好休息就是了。”


    月恨水有些無奈:“我才是師父,怎麽反倒由你來教?”


    “師父有事,弟子服其勞嘛。”北宮馥笑。


    “你這張嘴呀……”月恨水笑著歎口氣,見她回來也放心不少,索性閉上眼睛,就這樣睡去。


    見他睡熟,北宮馥也放心不少,索性去後廚生火做飯,將飯菜放到暖桌之上保溫著,這才出了小院,回侯府而去。


    在紫霞山上的時候,師父總是不讓她下廚,說姑娘家下得廚多了,手也不夠細嫩,臉上也會沾了油煙味,影響容顏。


    不過她跟著如雪偷偷學了幾個菜,雖然隻是簡單的家常便飯,不過算起來,也是她第一次做給師父吃呢。


    北宮馥想到這裏,笑了起來,想來師父醒來以後會有驚喜吧?


    出得門來,北宮馥抬頭,往京城大街的方向看了一眼。


    如果她剛才沒有看錯的話,在京城大街上橫衝直撞的那些人,應該是虎威將軍蕭弛的衛隊。


    他是太子妃的父親,太子妃如今剛剛給太子懷了孩子,風頭正盛,皇上不僅大為歡喜,據說連帶對蕭弛也是越發看重。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原也是應該的。


    隻是,月盈則虧,盛極必衰,蕭弛如今風頭太勁,不知道朝中多少人盯著他看呢。


    一旦他出了差錯,不止是肖家,恐怕還有他妻子的娘家南宮家,另外還有太子妃,甚至還有太子的地位都會受到影響。


    最麻煩的是,蕭弛好像根本不懂得這個道理,一點都不懂得收斂,將來牆倒眾人推,恐怕有的是錯處讓人痛踩。


    而北宮家唯一一個看起來前途無量的男子,如今好像在蕭弛帳下當七品參軍,聽說將來一定會擢升,是麽?


    想到這裏,北宮馥輕輕地笑了起來,心情都變得格外愉悅。


    回到侯府,如雪急急地走上來:“小姐,聽說你被皇上關在晉王府,可急死我了。”


    “哦,是麽?”北宮馥笑笑,“我不是回來了麽?”


    “是啊,回來就好了!”如雪點點頭。


    “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


    “是!”如雪趕緊出去準備了。


    北宮馥一邊洗漱一邊問道:“如雪,我不在府中這幾日,可有什麽事情發生過嗎?”


    如雪想了想:“夫人日日為小姐去佛堂誦經,昨日還去了大相國寺祈福,求菩薩保佑小姐平安。”


    “還有呢?”


    “昨日太夫人去請了武德王家的人來,說想給東府二小姐和臨平郡王定個好日子,不過武德王說有事要晚幾日過來。”


    北宮馥點點頭,武德王看情勢也是正常的。


    她當時還被關在晉王府,壽王生死未卜,如果壽王死了,她不但是死罪,而且會連累定安侯府。


    對於一個冒犯了天威的家族,武德王恐怕就要考慮一下是不是應該與之聯姻了。


    “我回來了,想必武德王過幾日就該過府了。”對於這點,北宮馥並不擔心,“還有其他事嗎?”


    如雪想了想:“東府的事,也要聽嗎?”


    “說來聽聽也無妨。”


    “昨日長平公主下了帖子,讓東府大小姐去赴宴。”


    北宮馥愣了一下:“哦,她們兩個,什麽時候有了交情?”


    長平公主自從守寡以後,文帝對她一直有愧疚,所以就算她做什麽,都不忍苛責她。


    所以她住回皇宮之後,閑著無事,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請的不止是各府各院的閨秀夫人們,甚至還有一些出了名的俊俏公子哥兒。


    坊間傳說,皇上有後宮三千,長平公主就有麵首三千。


    但公主甚得皇寵,皇上不說,文武百官也不能說什麽,長平公主雖然荒.淫無度,但她卻從來也不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情。


    那些跟她來往的男子,跟她都是你情我願的。


    身為當今最受寵妃子的親生女兒,長平公主容顏美麗,今年也不過隻有十九歲而已,正當是如花的年紀,娟娟好年華。


    帝京的男子們,有看上她的容貌的,也有看上她的權勢的,總之她從來也不缺男寵,倒也沒鬧出什麽大事,所以皇上和皇貴妃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她去了。


    隻是,北宮芍忽然跟長平公主有了聯係,莫不是,她豁出去了,打算不再做大家閨秀,跟公主學一把了麽?


    北宮馥忽然想起那日太夫人跟她說過的話:別說是你,就算是芍兒,也是必須要嫁出去的!


    一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北宮家是絕不允許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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