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淨身完畢,北宮馥整裝完成,便去給太夫人和沈夫人請安。睍蓴璩曉


    她久不回府,上一次回府別人將她當做瘟神一般,今日她已經是立了功的人,不過顯然她一樣還是並不受重視的人。


    “壽王的病被你治好了?”太夫人看她一眼,一臉不以為然。


    “是!”


    “你若是有時間,可去端王府走動走動,若是能將你姐夫的腿治好了,在皇上麵前可是大功一件,也用不著落得差點被賜死,最後還被趕出晉王府的下場!攴”


    太夫人明顯是話中有話,看來今天壽王病才剛有點好,就被皇上直接趕出晉王府的事,應該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京城。


    帝京果然是個沒有秘密的地方,壽王不得寵,原本大家以為他病了一場就讓皇上想起他這個長子來,卻原來,不過癡心妄想而已。


    在皇上心目中,有晉王,有太子,甚至現在都有了端王,卻偏偏沒有壽王的存在迮。


    為了晉王,他竟然不顧壽王大病還未痊愈,就勒令他就算吹風也要回到自己的府邸去,而作為治好他的大夫北宮馥,不止一點賞賜都沒有得到,反倒差點被賜死。


    這筆賬,怎麽算都是不劃算的。


    隻有北宮馥自己心中明白,她需要的最大的那份賞賜,如今已經在她的懷中藏著,除此之外,所有的金銀珠寶,對她來說都不值一提。


    不過既然太夫人這樣說了,北宮馥隻能點頭:“馥兒明白了!”


    “去看看你娘吧。”


    “是!”


    出了上房,北宮馥就看到沈夫人急衝衝跑過來:“好孩子,你沒事吧?”


    “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麽?”北宮馥笑笑,“娘怎麽到這裏來了?”


    “你這傻孩子,回府了也不跟娘親說一聲,娘聽說你來上房見老太太才知道你回來了。”


    北宮馥笑道:“見過了老夫人,馥兒自然會去給母親請安的,母親且在憶柳齋等著便是了。”


    “哪裏等得住,知道你差點被皇上賜死,為娘的心都要跳出嗓子了呢。”


    “娘不用擔心,馥兒不會這麽輕易死的。”北宮馥意有所指。


    沈夫人一臉擔憂地看著她。


    北宮馥見回府該做的事情也做完了,看看天色已經不早,便再次啟程前往壽王府而去。


    “慧敏郡主!”壽王府的人一看到她就十分客氣地打開門。


    不一刻,壽王妃也走了出來:“慧敏郡主,這些日子得虧你照顧壽王殿下,才沒有讓他出了岔子,他若是就這樣走了,我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北宮馥淡笑,語氣不由有些譏諷的意味:“晉王府並不是很遠,壽王畢竟是個皇子,他病的時候,皇上來了兩回,周太妃也來了一回,想必到時候他們也會記得壽王妃的。”


    壽王妃愣了一下,隨即苦笑一聲:“我知道很多人在外麵罵我薄情寡義,殿下病了也不去看他一眼,可是我的苦,又有誰知道?”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北宮馥搖搖頭,“殿下已經到了換藥的時間,耽誤不得。”


    說著,她不理會壽王妃,直直往裏走去。


    “郡主……”壽王妃忽然叫住她。


    “王妃還有何吩咐?”


    “我……我已有兩個月的身孕,在他和孩子之間,我選擇了孩子。”


    北宮馥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不,壽王妃選擇了什麽,王妃自己心裏清楚。”


    有了孩子,就算壽王真的不在世,她也可以有個依傍。


    萬一她去看過壽王以後孩子有了差池,而壽王最後也並沒有好,那她就會一無所有。


    在皇室中,沒有子嗣的女人下場都是很慘的。


    北宮馥走了,壽王妃站在原地,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老長,卻被春日裏剛剛開始抽枝發芽的老樹倒影剪得支離破碎。


    壽王府,弄玉小築。


    壽王一見到她進來,立刻坐起身道:“你來了?”


    “殿下是病人,躺下我才好換藥。”北宮馥微笑,簡單行禮。


    “以後來我這裏,就不用多禮了,並沒有外人看到。”壽王依言躺好,很是配合。


    北宮馥解開他的衣物:“我讓人幫你準備了藥水,待會你泡上半個時辰,起身之後我再給你上藥。”


    壽王想了想:“既然如此,郡主不如在舍下用了晚膳再走吧,半個時辰後,太陽都下山了。”


    “這……”


    “我不會跟郡主一同進餐的,郡主放心。”壽王笑了起來,“就讓是我感謝郡主救命之恩,如何?”


    北宮馥失笑:“殿下說哪裏話來,我是個醫者,豈會怕這種傳染,更何況,我既然治得了殿下,自然也治得了自己。”


    “總之郡主若是再推脫,可就是不給本王麵子了。”壽王這句話說得格外認真。


    呃……


    “既然如此,臣女就恭敬不如從命。”


    “郡主……”


    “嗯,殿下還有何吩咐?”


    “我想……我們之間,私下也許不需要用這麽生疏的稱呼和自稱了吧?”


    北宮馥愣了一下,心中一動,忽然堅定地道:“殿下,禮不可廢!”


    壽王倒也不勉強,隻是歎口氣:“既然郡主堅持,那我也就不強求了。”


    “時候不早了,殿下早些沐浴吧。”北宮馥看到兩個丫頭把木桶拿了進來,還有幾個丫鬟拎著幾桶熱水魚貫而入。


    她趕緊起身,把之前配好的藥粉倒入木桶之中,然後退了出去。


    壽王看著她離開的身影微微眯了一下眼睛,隨即苦笑一聲,起身讓丫鬟們幫他寬衣淨身。


    北宮馥百無聊賴地坐在外麵,覺得下次應該跟壽王府的丫鬟交代怎麽泡澡,然後留下藥粉,等需要換藥的時候再來,不然這樣多無聊?


    “參見慧敏郡主。”有兩個小丫鬟走了過來,跟她行禮。


    “免禮!”北宮馥有些疑惑,這兩個丫頭走過來幹什麽?“殿下讓奴婢等給郡主準備的晚膳已經好了,殿下剛才交代說,如果郡主等得無聊,不如就先用了晚膳。”


    這倒是挺好的,不過……壽王早就給她準備好了晚膳?


    “也好,那……我就邊吃邊等好了。”反正也是無聊,再說這幾日心中有些擔憂,沒怎麽好好吃東西,倒真有些餓了。“是,奴婢這就傳膳。”兩個丫鬟下去了,不一刻,菜就傳了上來。


    鮑參翅肚,山珍海味,一樣不少,玲琅滿目。


    這一桌菜,如果沒有幾個時辰恐怕都做不出來吧?


    “你們壽王府的廚房隨時都能變出這麽多菜來麽?”北宮馥有些疑惑,不會這些菜長期放著,壽王要吃的時候再熱熱拿出來吧?


    “當然不是。”她身後的丫鬟笑了起來,“壽王今日回府第一件事就是讓廚房給郡主準備晚膳,說盡可能做得好,不可有絲毫怠慢。”


    北宮馥點點頭,原來如此。


    看來壽王倒是個挺懂得知恩圖報的人,不過好像確實客氣了一些,這些菜,她一個人那裏吃得完?


    “多了些。”北宮馥歎口氣,吃不完也不知道要怎麽處理,如果倒掉了,豈不是浪費?


    “殿下說不知郡主口味,所以各式各樣都做上,若是郡主喜歡,下次再做給郡主吃,若是郡主不喜歡的,下次就不做了。”


    “還有下次?”


    “殿下說,郡主以後要經常來壽王府,自然要經常在這裏用膳。”


    ……


    她什麽時候答應了?!


    這景安明可真是會自作主張,就這樣打算長期留她吃飯不成?


    她可打算換幾次藥以後,就讓壽王府的丫鬟們接手的,不過嘛,她也想跟他搞好關係,畢竟將來總是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


    吃飯就吃飯吧,既然有人知道報恩,那她將來問他要酬勞的時候,想必會容易一些。


    半個時辰很快過去,北宮馥用完膳,壽王也沐浴更衣完畢。


    “殿下請躺好,臣女為殿下敷藥吧。”北宮馥拿著藥瓶進屋,幫壽王出去外衣。


    壽王手抖了一下,臉色竟然有些不自在起來:“不會連褲子都要脫吧?”


    北宮馥失笑:“那是自然,不脫光了,臣女要怎麽上藥?”


    “呃……”


    “殿下不是不好意思吧?”北宮馥繼續笑道,“我是學醫之人,治過的病人雖說不多,可病人的身體也看過幾十回了,再說殿下之前都是臣女敷藥的。”


    “那不同啊,當時我病得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清楚旁邊的人在做什麽。”


    “對臣女來說,殿下是醒著還是睡著都是一樣的,不過就是一個病人而已。”


    壽王深吸口氣,忽然覺得有些意興闌珊:“行吧,那就上藥吧。”


    北宮馥幫壽王上完藥,再蓋上沾了藥水的白布,對他道:“殿下的痘瘡多發在背部,腿部和臉上,如今臣女已經幫殿下上好了藥,過一刻鍾以後就能轉身了,臣女先行告退了。”


    壽王急急拉住她:“那你明天什麽時候來?”


    北宮馥愣了一下:“殿下身上的藥是一日換一次,明日應該還是這個時辰來,泡澡的藥粉臣女已經配好,殿下明日還是同一時辰沐浴完畢躺好就行。”


    “你……不過來吃飯麽?”


    北宮馥笑:“殿下盛情臣女心領了,但臣女許久不曾回家,總要多跟家人一起吃飯。”


    壽王點點頭:“和家人一起進餐,也是應該的,這樣吧,你就隔日到壽王府用膳,隔日回家,這樣就公平了。”


    “啊?”


    “就這麽定了吧!”壽王滿臉笑容地看著她。


    北宮馥微微眯起眼睛,有些遲疑地看了他一眼:“殿下,恕臣女直言,這……壽王府一個人吃飯,總歸是……”


    “那我讓王妃陪你吃飯吧。”


    “啊?”北宮馥忙搖頭,“王妃懷了身孕,就不要讓她忙活了,我……我還是一個人吃吧。”


    從壽王府出來,北宮馥抬頭看看壽王府的牌匾,不由嘟了一下嘴。


    這個景安明,是不是熱情太過了?


    “參見慧敏郡主!”又有兩個小丫鬟等在門口。


    “免禮。”北宮馥看著她們,“你們……不會是特意在這裏等我的吧?”


    “正是!”兩個小丫鬟點點頭,“奴婢等特意在此恭候郡主,為郡主引路。”


    “引路?”


    “殿下說,天色不早了,怕郡主一人回府有危險,特意準備了轎子,讓轎夫送郡主回家。”


    北宮馥想了想,剛才她其實是坐侯府的馬車過來的,這會兒馬車竟然不見了影子。


    “殿下說,郡主是個姑娘家,還是坐轎子比較穩妥。”一旁的丫鬟看出她的疑惑。


    北宮馥不由笑道:“壽王府的丫鬟,都如你一般機靈麽?”


    那丫鬟忙笑道:“郡主謬讚了,奴婢原是殿下身邊的貼身丫鬟。”


    “妙君姐姐是丫鬟總管,咱們這些當丫頭的,都得聽她的。”一旁的小丫頭開了口。


    妙君瞪她一眼:“郡主在,哪有你胡亂說話的份?!”


    “奴婢該死!”一旁的小丫頭嚇得趕緊低頭。


    北宮馥點點頭:“妙君,這名字不錯,果然是妙人兒一個。”


    妙君趕緊指指前方的轎子:“轎子就在那邊,奴婢扶郡主過去吧。”


    “好!”北宮馥倒也不拒絕,把手伸給她,由著她小心翼翼地扶了過去。


    有些事情,並不是說她非要擺這個架子,不過這個世上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生存的方式。


    丫鬟想要生活得好,就要先討好主人,如果主人愉悅了,她們才能過得好。


    這是沒有辦法的改變的,她北宮馥隻有一個人,又沒有普度眾生的能力。


    有時候,胡亂發出的善心,也許會害了別人。


    轎子徑直往侯府而去,北宮馥原本還想去看看師父的,不過現在這個情況,隻能先回府以後再說了。


    或者,半夜溜出去看看也行。


    轎子剛到北宮家門口,卻見東府那邊也停了一乘轎子,北宮馥撩起簾子看過去,見一輛馬車緩緩而來,不一刻,北宮芍從馬車上下來,上了轎子,往府內而去。


    北宮馥皺了一下眉頭,北宮芍是剛赴宴回來吧?


    她跟長平公主一起,是打算豁出去了麽?


    “郡主,奴婢隻能送到這裏了。”外麵傳來妙君的聲音。


    “有勞妙君姐姐了。”北宮馥下了轎子,拿出一錠銀子遞到她手裏。妙君忙道:“奴婢可不敢收郡主的銀子。”


    “不過就是給妙君姐姐喝茶的,走了這麽遠的路,想必也口幹了。”


    妙君卻連連搖頭:“郡主好意奴婢心領了,但殿下若是知道了,怕是要罰奴婢了,奴婢是斷不敢收的。”


    北宮馥心頭有些疑惑:“壽王殿下不讓你們收?”


    “殿下倒是什麽都沒有說過,不過殿下說郡主是咱們壽王府的貴賓,不可有絲毫的怠慢。”


    北宮馥想了想,收了銀子:“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勉強姐姐了。”


    妙君行個萬福禮:“奴婢告退了。”


    北宮馥換了侯府內的轎子,回了聽雨軒。


    “才回來啊?”月恨水的聲音傳來,嚇了她一跳:“師父,你起來了?”


    “不止起來了,精神還非常好呢。”月恨水上前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師父,你也恢複得太快了吧,不行,我得看看你是不是在騙我。”


    月恨水縮回手,不讓她把脈,隻笑道:“吃了你做的飯菜,為師如果還不趕緊好,豈不是對不起你麽?”


    北宮馥笑起來:“師父都吃了麽?”


    “嗯,全部吃完了。”


    “好吃嗎?”


    “馥兒做的,當然好吃。”月恨水笑起來,“不過,這些菜以後做給為師一個人吃就好了,可千萬不要做給別人吃。”


    北宮馥眯起眼睛:“師父的意思就是說,我做得很難吃是不是?”


    “為師可沒說過。”月恨水笑。


    北宮馥忍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師父,你笑我!”


    “好了好了,為師就是來跟你報平安的,省得你擔心,這就回去了。”月恨水笑著握一下她的手。


    北宮馥想了想:“對了,這幾日我沒在京城內走動,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今天我看到蕭弛帶著隊伍匆匆忙忙往皇宮方向而去,可是發生了什麽大事?”


    月恨水搖搖頭:“蕭弛為人一向如此,在京城內囂張跋扈慣了,皇上一直極其寵愛他,所有的官員都是敢怒不敢言。”


    極其寵愛……


    北宮馥忽然想起今日一早在晉王府發生的一幕,壽王病一好,就馬上被趕回壽王府,把府邸讓出來還給晉王。


    這一切看起來,足以說明晉王比壽王得寵得多,是這樣麽?


    可有時候,得寵太多,真的好麽?


    “師父趕緊回去早些休息吧,馥兒就不多留師父了。”北宮馥點點頭,拉著月恨水走到窗邊。


    月恨水笑著看她一眼:“好,為師這就走。”


    說著,跳出了窗外。


    北宮馥看著他遠去的身影,歎口氣,從衣櫃裏找了一件方便行動的衣服,又畫了不少符紙,等到侯府內的人都歇息下了以後,這才跳窗出去了。


    從侯府的屋頂飛過去到達皇宮之巔,所需時間並不要太多。


    北宮馥站在一片琉璃瓦上,看了一下義莊的方向,身後響起熟悉的聲音:“你來得晚了些,為師都睡了一覺了。”


    北宮馥轉頭有點不甘心地看著他:“師父,你怎麽知道我會來這裏?”


    “馥兒,為師從小看著你長大的,你動動眉毛,為師就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以前為師去看你,你恨不得我一直不走,可今晚你卻反常地非要趕我走,而且是在問起蕭弛這件事之後,沒有古怪就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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