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連媚打發香嵐在書房外守著,站在書架前猶豫片刻,終究打開了機關,緩步走進了石門。不管密道通向哪裏,她很有必要跟軒轅辰說一說關於聖人的事。


    隻是她這才踏進一步,便迎麵撲進了一個懷抱裏,被有力的臂彎牢牢扶住。


    渾身每一處仿佛舒展開來,連媚舒服得幾乎要□一聲,看見來人,隻得硬生生咽下:“大皇子?”


    軒轅辰攬著她向外走,曖昧低沉的聲音在連媚耳邊響起:“怎麽,母後想我了?這麽迫不及待地想要踏進密道,若非有人帶路,母後隻怕要迷失在密道裏,再也找不到出路的。”


    連媚一聽,狠狠打了個哆嗦。她隻想到密道可能四通八達,不容易找到出口,卻沒想到聖人如此謹慎,又或者是後來打造的人十分小心,居然將密道建造成一座迷宮!


    忽略掉軒轅辰前半句話,連媚推開他,勉強站穩身:“聖人的狀況很糟糕,怕是隻剩下最後一口氣了。”


    她隻向簾子內瞥了一眼,心裏便忍不住發寒。聖人了無生息地躺在龍榻上,從頭到腳插滿了銀針,就像刺蝟一樣。


    若是平常,連媚可能會笑,如今卻笑不出來了。


    要不是聖人的胸口還有一點微弱的起伏,她都要以為龍榻上躺著的不過是一個屍身而已。


    原本還以為看元貴妃的意思,林漓澈意圖問鼎龍椅,必然會對聖人下毒手。現在看來,林漓澈暫時並沒有殺掉聖人的意思,反而費心費力請來太醫院院首穩住聖人的狀況,甚至不惜吊著他最後一口氣,決不讓聖人這時候死了。


    既然林漓澈想盡辦法保住聖人的命,說明聖人是真病,又或是其他人動的手腳?


    連媚覺得自己就像落入了一個迷陣,無論如何都找不到出路一樣,一切都顯得撲朔迷離……


    軒轅辰從善如流地抽回手,一襲月白色的錦袍顯得他臉色更加蒼白,手裏抱著一個巴掌大的五蝶捧壽的紫銅小爐,可見身體極其畏寒。


    看著他麵無血色的小臉,連媚不由懷疑軒轅辰是不是真能撐到登基的一天。或許沒等林漓澈動手腳,軒轅辰自己就要一病嗚呼了。


    “林將軍究竟在等什麽?還是說他別有目的?”


    “他確實是在等,”軒轅辰漫不經心地說著,徑直坐下,身後的丹蝶恭恭敬敬地給他奉上熱茶,不知情的還以為甘露殿是大皇子的寢宮,而非連媚的,他在這裏就像是另一個主人般自在愜意。


    “等什麽?”連媚也坐下,卻是離軒轅辰最遠的位子。


    軒轅辰似笑非笑地看了過來,連媚被他看得有點尷尬:“聖人手上有兩份密旨,一份是傳位給我,另一份是將我從皇家祖廟中除名,再不能問鼎帝位。”


    連媚驚得整個人幾乎要跳起來,皇廟除名,那不等同於將軒轅辰貶為庶人。一份密旨讓軒轅辰一步登天,一份密旨卻是讓他墮入深淵,天差地別。


    看來聖人病重前猶豫不決,究竟將帝位傳給大皇子,還是另外那個私生子?


    連媚驟然間腦海中一閃,想到了一種可能:“難道林將軍他竟然是聖人那位……私生子嗎?”


    除了這個可能,再不作他想。


    隻要林漓澈得到將軒轅辰除名的密旨,再將他自己的身世公諸於世,就是聖人膝下唯一能夠繼承帝位的皇子。


    連媚忍不住有些慌亂,隻是看見軒轅辰風輕雲淡的神色,漸漸安心下來。


    自從那天將解藥送去給林漓澈開始,她就已經被劃到了大皇子的旗下。既然做出了選擇,自己也隻能相信軒轅辰的手段。


    他既然沒有一絲驚慌失措,證明密旨的事早就了然於心,盡在掌握之中。


    “林將軍他……是也不是,”軒轅辰的回答模棱兩可,聽得連媚皺起眉頭。


    她再想細問時,冷不丁坐在對麵的軒轅辰不知何時到了自己身後,一手從後麵撐在桌麵上,將連媚圈在臂彎裏,整個人幾乎籠罩在他的身影之下,不由一驚。


    偏偏軒轅辰還低下頭,俯身貼在她的耳邊低問道:“母後似乎很怕我,為什麽?”


    溫熱的氣息鑽入耳朵裏,連媚臉頰一燙,瑟縮了一下,否認道:“大皇子誤會了……”


    “誤會?”軒轅辰伸出手,指頭從她的烏發穿過,沿著肩頭緩緩往下,最終覆上連媚的手背。


    她渾身僵住,自己幾乎是被軒轅辰從伸手圈住,不敢轉過頭。因為連媚清楚,她一側過臉,嘴唇便會落在軒轅辰的臉頰上,兩人的距離近在咫尺。


    軒轅辰的胸膛就貼在自己的後背,起初帶著一股子涼意,漸漸隔著衣衫變得起來。連媚昏昏沉沉的,仿佛能聽見自己胸口的續如同鼓聲般,再也聽不見其他。


    她身後狠狠在自己大腿上捏了一把,這才勉強清醒過來:“大皇子剛才說什麽?”


    軒轅辰剛才說的話仿佛在耳邊,又仿佛在遙遠的地方,讓人聽不真切。


    “丞相大人剛才被聖人召進宮了。”


    連媚瞪大眼,嚇得不輕:“聖人病重,昏迷不醒,如何能召見父親……是林將軍?”


    她猛地站起身,蹙著眉頭來回踱步。林漓澈會把連恒召進宮來,看怕是為了自己曾經所說的連家秘藥的事。


    今天的林漓澈很不對勁,他開始懷疑那顆解藥,所以找連恒對質?


    “大皇子,那顆解藥裏真的隻有子蠱嗎?”


    軒轅辰伸手摟住她的纖腰,對上連媚的雙眼:“母後為何這樣問?是不相信我所說的話?”


    “林將軍表現得很奇怪,尤其是觸碰我之後。”連媚說著,心想變得古怪的不止是林漓澈,還有她。


    “他碰你了?哪裏?這裏嗎?”軒轅辰的指尖從她的唇上拂過,再從咽喉滑至她的胸口,連媚不由漲紅了臉,抓住了他搗亂的手。


    “林將軍就抓住了我的手,阻止我去見聖人,你胡想什麽?”


    連媚顧不上臉頰滾燙,尷尬地轉開話題:“林將軍把父親叫來,不會對他不利吧?”


    好歹連恒是當朝丞相,林漓澈應該不敢對他下手。


    她心裏安慰著自己,可惜被軒轅辰一句話給打破了:“很可惜,林漓澈從來不是個理智的人,加上連丞相與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不共戴天之仇?


    連媚聞言,整個人都懵了:“怎麽會,我從來沒聽說過父親有為難過林將軍……”


    “為難?丞相自然從未為難過林將軍,為難的卻是另有其人。”


    “是誰?”


    連媚心急如焚,可是軒轅辰話說了一半,瞧著居然不繼續說了。


    她焦躁地上前抓住軒轅辰的衣襟,誰知腳上被什麽東西一絆,整個人撲向前麵,將軒轅辰壓在了桌麵上。


    兩人一上一下,身體麵對麵緊緊貼合在一起,親昵而曖昧。


    軒轅辰被她猛地壓上來,低低咳嗽了幾聲,麵頰透出兩朵不正常的緋紅,顯得更加孱弱蒼白。


    連媚尷尬地正要起身,冷不丁聽見元貴妃一聲哼笑:“我說這宮婢為何一直攔著不讓妹妹進來,原來姐姐正忙著辦事。幾天不見,姐姐果真讓妹妹刮目相看了。”


    元貴妃的美目在兩人身上一轉,落在了底下的軒轅辰臉上。


    果真是個少見的美男子,可惜一直病怏怏的,要不然元貴妃真想跟試試這位大皇子的榻上功夫。不過中看不中用,著實令人惋惜。


    這新皇後剛進宮的時候像一朵高雅的白蓮花,隻可遠古不可褻玩也。如今才沒幾天,便跟大皇子勾/搭在一起,她還真是看走眼了。


    還是女上男下的姿勢,也不知道大皇子虛弱的身子骨能不能承受得來。


    連媚被元貴妃曖昧的眼神看得後背發毛,好不容易從軒轅辰身上起來,故作鎮定道:“妹妹有何急事,沒等宮婢提前通傳一聲,好讓姐姐我備下茶點招待你?”


    “不必了,姐姐貴人事忙,妹妹怎好打擾。如今擾了姐姐的雅興,是妹妹的錯了。”元貴妃沒怎麽把軒轅辰放在眼內,這個大皇子打小就泡在藥罐子裏,甚少出現在人前,在她的印象中不過是一個有著皇子名銜的病秧子而已,不值一談。


    “姐姐可能不知道,丞相大人到宮中做客來了。可惜丞相大人有些水土不服,如今正讓人細心照顧著。還請姐姐親自去勸一勸他,別太固執了,這對誰都不好。”


    連媚皺眉,看來林漓澈已經跟連恒撕破臉,連表麵功夫都不願意做,逼著他交出密旨來了。


    她下意識想要跟著元貴妃去見一見連恒,分開才幾天,連媚已經覺得自己許久沒有見過家人了。


    軒轅澈從身後突然用雙臂環住連媚,低頭含住她的耳垂低問:“母後這就走了?”


    連媚正要掙紮,這種時候大皇子還有心思跟她調/情。


    下一刻,她聽見“咚”的一聲,元貴妃應聲倒地。


    香嵐很快用帕子捂住鼻尖,熄滅了角落的香爐。


    “那是什麽?”


    軒轅辰笑了笑:“讓子蠱聞一聞,便會安靜下來的熏香。”


    “你的意思是,解藥的子蠱在元貴妃身上?”連媚知道林漓澈謹慎,卻沒料到他會用元貴妃這個枕邊人來試藥。她瞥了地上的元貴妃一眼,發現她還沒完全昏睡過去,渾身無力地趴在地上,眼睛卻死死地睜大。


    “不,我想她隻服下了一半,要不然會徹底昏睡不醒的。”軒轅辰說完,便見丹蝶把元貴妃拖到了內室:“如今我們隻要耐心等著正主出現便是了。”


    “等誰?”


    軒轅辰笑答:“自然是我親愛的二弟,當今的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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