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痛的領悟


    聽見軒轅辰的話,連媚不由愣神。


    二皇子,那個十年前暴斃的二皇子嗎?


    她雖是疑惑,但是軒轅辰不想說,自己也無法從他嘴裏翹出什麽來。


    連媚忐忑不安地坐著,香嵐在旁邊連換了三回茶水,她等得有些煩了。


    她瞥了眼內室,軒轅辰倒是自在,完全當作是甘露殿的真正主人,優哉遊哉地在丹蝶地伺候下,上了床榻歇息去了。


    連媚不想跟軒轅辰共處一室,隻得悶悶地坐在前殿自顧自喝茶。


    香嵐端著又冷掉的茶水退了下去,前殿突然變得靜悄悄的。


    她不喜歡大群的宮婢和內侍候在跟前,都打發得遠遠的,霎時間隻覺得這甘露殿空蕩又冷清。


    不等連媚感慨完,隻覺頸上一冷,一把泛著冷光的匕首便橫在她的脖子上,耳邊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皇後娘娘,我們又見麵了。”


    “林將軍?”連媚心裏一驚,真沒想到來人會是林漓澈。


    “別動,刀劍無眼,要是傷了皇後娘娘嬌嫩的肌膚,我可是會雄的。”林漓澈的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笑意,曖昧至極地貼在連媚的耳邊,嘴唇幾乎要吻上她的耳垂。


    不同於軒轅辰帶給她的火熱,連媚隻覺得渾身僵硬和冰涼。


    因為她明白,林漓澈嘴上說得好聽,到底也不是什麽善茬。看看元貴妃就知道,所謂憐香惜玉,在他身上根本不存在,很可能會毫不猶豫地對自己動刀子。


    “真沒想到,娘娘最後會選大皇子。他病怏怏的,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能讓娘娘盡興嗎?”林漓澈輕飄飄地笑著,語氣輕鬆,隻是橫在連媚脖子上的匕首沒有挪動分毫。


    “我忘了娘娘進宮的時候還是未經人事,不清楚這其中蝕骨的滋味如何令人沉迷。等事情一了,娘娘不妨來找我,好教娘娘親身嚐一嚐……”


    “林將軍特意前來,不會是想跟我說閑話的吧?難道就不擔心久久不曾回去的元貴妃,如今是什麽樣子了嗎?”連媚打斷了他曖昧不清的話,淡淡問道。


    “元貴妃?”林漓澈失笑,似是聽見了什麽笑話一樣:“不過是個玩物罷了,有什麽好擔心的?娘娘的性子也不像是凶惡之徒,殿內無聲無息的,元貴妃最多不過是被打暈了扔在角落罷了。”


    “就算娘娘不喜歡她,殺了便是殺了,這皇宮中一夜暴斃的人多得去了,誰也不會去深究。”


    連媚蹙眉,不知道該為元貴妃感到悲哀,還是為林漓澈的冷漠感到心寒。


    “好了,閑話就說到這裏,麻煩娘娘跟著我走一趟了。”林漓澈的耐心有限,連恒嘴巴緊,如今隻剩下半條命了還是不肯鬆口。


    他就不信,把連媚扔到連恒的麵前,連恒還能無動於衷,不肯把密旨交出來!


    “林將軍想將皇後娘娘帶去哪裏?”伴隨著一聲低低的咳嗽聲,軒轅辰撩起簾子從內殿緩緩走出,看著林漓澈,唇邊露出淺淡的笑意:“不,應該說,許久不見了,二弟。”


    連媚目瞪口呆,林漓澈居然就是那位十年前暴斃的二皇子軒轅奕嗎?


    林漓澈眯了眯眼,不慌不忙地道:“我說元貴妃怎麽遲遲沒有回來,原來是娘娘金屋藏嬌,在甘露殿藏了一個大活人。”


    他手中的匕首又往連媚的脖子貼近了一分,哼笑道:“二皇子十年前早就死了,這世上沒有軒轅奕,隻有林漓澈。”


    金屋藏嬌?


    要不是地方不對,連媚都想翻白眼了。


    軒轅辰可不是能圈養的溫順家寵,而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野獸,一個不留神就要被吞得屍骨無存!


    “也是,名字不過是一個個字而已,賦予它意義才有作用。”軒轅辰好整以暇地站在幾步開外,閑適地看向兩人,像是絲毫沒有看見連媚被林漓澈挾持的境況。


    林漓澈最厭惡的,就是這個同父異母的皇兄露出風輕雲淡的姿態來:“你的女人在我手上,似乎一點都不擔心?也對,當年李皇後死在你的麵前,別說哭了,你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又如何會理會娘娘的生死?”


    他舔了舔下唇,忽然笑了:“但是這個時候,你會在甘露殿,又出現在我的麵前,證明這個女人對你的意義不簡單。這麽白皙嫩滑的肌膚,要是留下一道醜陋的疤痕會怎麽樣,皇兄想要看看嗎?”


    軒轅辰麵色如常,慢吞吞地道:“二弟要是喜歡,不妨試試。”


    連媚聞言,臉色都白了。


    林漓澈有點驚訝,很快就釋然了:“皇兄果然……從來沒變過。”


    他還以為軒轅澈對連媚是有些不一樣的,要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如今看來,是自己想岔了。像軒轅澈這樣的人,連親生母親死在麵前都麵不改色,又如何會對別人心生憐惜?


    若非如此,林漓澈還真是高估了軒轅辰,這人也不配做自己的對手。


    這些年來相安無事,隻因為聖人還在,他們兩人一個在宮外,一個在宮中,還能保持著表麵但平。


    如今聖人一倒下,他們連裝都不願意裝了,瞬間便將那虛偽的麵皮撕下來,狠狠扔在腳下。


    林漓澈伸出手,指尖在連媚的頸側沿著刀刃附近溫柔摩挲,仿佛對待著自己深愛的女子:“娘娘遇上這般冷心冷肺的男子,還真是可惜了……”


    連媚緊緊盯著軒轅辰,見他一動不動,絲毫沒有出手救自己的意思,一顆心像是掉進了冰窟中,貝齒咬著下唇,不願意在他麵前示弱。


    她感覺到脖子上的刀刃微微一動,伴隨著疼痛而來的,是的鮮血從頸側慢慢滑落。


    下一刻,直逼頸側的涼意突然消失,“哐當”一聲落在地上。


    連媚一怔,便聽見林漓澈悶哼一聲,一手抓著他的脖子踉蹌著退後兩步,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幹二淨,露出痛苦的神色來。


    “居然是子母蠱,你……”林漓澈疼得眼前發黑,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中硬是擠出來的,透著無邊的殺意。


    “不錯,正是王皇後最喜歡的小玩意兒。”軒轅辰緩步上前,從袖中拿出手帕,伸手按住連媚還在流血的頸側。


    連媚遲疑了一下,終究還是沒跟自己的小命過不去,手帕上飄來淡淡的藥香,隻怕是能止住她的傷口再流血的。


    她瞥向幾步外的林漓澈,終於明白軒轅澈為何這般淡定從容了。


    子母蠱的作用,比連媚想得還要多。果真她不好過,林漓澈更不好過。


    脖子上的傷口刺刺地疼,但是在連媚看來,還隻是小傷,能夠忍受的範圍之內。相比之下,林漓澈就痛苦多了,如同傷口的痛苦加上了十倍百倍一樣。


    軒轅辰剛才提到二皇子的生母王皇後,看來這種子母蠱,王皇後以前也曾經用過?什麽時候用,又是用在誰的身上?


    這一切,連媚都不得而知。


    林漓澈疼得麵色發青,嘴角居然詭異地挑起一絲上揚的弧度,陰測測地笑了:“你以為掌握住連恒的女兒,他就會乖乖把密旨叫出來嗎?別忘記了,連恒就是一個兩麵三刀的小人!”


    聽見他的話,連媚坐不住了。林漓澈可以辱罵她,自己卻絕不允許任何人辱罵連恒:“林將軍,請口下留德!”


    “留德?”林漓澈冷笑,滿臉譏諷:“你不妨問問身邊的男人,連恒以前對他做了什麽,又對我做了什麽!”


    連媚皺眉,對上他的視線:“不管父親以前對兩位做過什麽,對我來說,他是一個好父親,也是一個好夫婿。”


    連恒成親二十年,跟母親從來沒紅過臉,房中隻有一個早年老夫人賞下的通房丫鬟,沒有生育,安安分分的,再沒別的美姬侍妾,一心一意對待母親。


    母親生下她後傷了身子,不能再生育,連恒膝下隻有兩個女兒也沒半句怨言,更從來沒提過納妾的事,對連媚十分溺愛,把所有好的都送到她的麵前。


    不管連恒的為人究竟如何,在連媚心裏麵,他都是最好的父親。


    “還真是父女情深,隻可惜連恒對你這個麽女再寵愛,也舍得將你送進宮,更不曾理會你的生死,讓你在皇宮裏自生自滅。”林漓澈目光漸冷,玩味地笑問:“娘娘要不要跟我打個賭?要是你就快要死在連恒麵前,他會不會把密旨交出來?”


    “胡扯什麽?”連媚捂著傷口,忍不住退後兩步,離兩人遠一些,心裏也沒有底氣,畢竟她也摸不準密旨對連恒來說,會不會比自己這個女兒還要重要。


    林漓澈沒有再看連媚聲色內荏的摸樣,談話間痛楚已經慢慢緩和下來:“密旨對我來說可有可無,不過錦上添花而已,其實……隻要皇兄你死了,就足夠了。”


    他話音剛落,指間夾著無數小小的刀刃,盡數扔向一旁的軒轅辰。


    連媚驚得呼吸一緊,幾乎壓抑不住要尖叫起來。


    可是林漓澈的動作夠快,軒轅辰身後的丹蝶動作更快,猶如風一樣閃至軒轅辰的身前,手臂在半空飛快地畫了一個半圈,那些刀刃便像是撞上了一麵牆,“叮叮當當”地掉落在軒轅辰的腳邊。


    林漓澈臉色微變:“居然是無極派的人,皇兄真是手段了得。”


    連媚忍不住多看了丹蝶一眼,從未發現這個纖瘦的宮婢竟然是一個武林高手,軒轅辰的護衛。


    難怪跟在軒轅辰身邊足足八年,還沒被他守在房裏,原來根本不是什麽以色待人的侍婢。


    林漓澈清楚他今天必定討不到好,向後飛快地一躍,足尖一點,一個呼吸間就不見了身影。


    連媚尚未鬆一口氣,便聽見耳邊傳來林漓澈尖細的聲音:“娘娘別高興得太早,皇兄素來多疑,你的身上絕不隻有子母蠱那麽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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