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紛紛揚揚下了整整三日才停止,這一日,天逐漸放晴,冬日的暖陽將天空照的橘紅一片。睍蓴璩曉


    但,一處山穀中卻是春意盎然,綠樹陰陰,蝴蝶飛舞,蜜蜂嗡嗡,山花爛漫……


    暖陽將一條小溪染成嫵媚的胭脂紅,有陣陣風襲來,溪麵上蕩起瀲灩微波,而溪邊的蘆葦花開得正旺,伴隨著微風,蘆花飛舞,白茸茸的花好似片片白雪落在溪麵上,似乎擾亂了一汪清波……


    這時候,有一陣嬉笑聲傳來。


    隻見遠方,走來一大一小,男子一襲白衣,容顏俊逸,絕代風華,跟在他身邊的小童,眸光閃亮,活潑俏皮熨。


    小童撲捉著飛舞的小蝴蝶,嘴角帶著童真的笑意,好不歡快,傳來陣陣歡快的笑意,這時,隻聽小童,嬉笑道;


    “公子,這裏風景這麽美,我們待一段時間後,再回紅鸞國吧……”


    小童眨著星星之眼,眼巴巴的望著這個男子,而這男子顯然就是當日被淚傾羽拒婚的懿城公子轎。


    懿城公子仍然還清楚的記得,那天發生的一切。


    他答應皇甫城,二人合作,讓紅鸞國國主給龍晨帝寄來了兩國和親的文書,點名他懿城的太子妃對象是淚傾羽,而在禦書房淚傾羽也接下了那張賜婚聖旨,他以為此事這樣變成定局了,這樣便可萬無一失,可是,他卻忽略了淚傾羽對赫連無殤濃濃的愛意……


    那日,淚傾羽讓流蘇來通知他,第二日在天下第一樓相見。


    第二日,他來了天下第一樓,剛進入包廂,淚傾羽便直截了當的說道;


    “懿城,如若作為朋友的話,我很喜歡你……隻是如若作為愛人,我永遠不會愛你,因為我心太小隻能容得下他!不管你基於什麽目的娶我,我都要勸你放手!”


    聽著淚傾羽那直白的話,懿城公子滿腔的苦意,他苦笑,滿臉的痛苦,手捂上胸膛。


    最苦的不是她愛你,而是她親口告訴你,她永遠不會愛你……


    懿城公子抬眸,紅唇微起,低聲道;


    “淚傾羽,如果我告訴你,我娶你是基於我愛你呢?”


    淚傾羽妖嬈一笑,反問道;


    “可是那又怎樣?”


    頓了頓,隻聽淚傾羽再次說道;


    “懿城,你的心太大,要謀得天下的蒼生,所以你的愛對我來說很廉價……而我的心很小,隻想謀赫連無殤一人!”


    懿城公子聽完淚傾羽的話,滿眸的痛苦和無力,是啊,他最大的夢想是統一天下,為天下蒼生而活,所以他又怎能值得擁有她的愛呢,因為她需要的是一份全心全意的愛,而自己的夢想注定是要放棄她的……


    懿城公子瞬間恢複了往日的清冷,嘴角微勾,這一笑驚為天人,道;


    “那麽淚傾羽我祝你幸福,今晚,我便讓龍晨帝收回賜婚聖旨!”


    淚傾羽輕笑,道;


    “懿城,我謝謝你,總有一天你會發現有一個人是你的命,而我能做的隻是祝你早日遇見那個人,然後笑看你揮筆執畫天下……”


    懿城公子在心中暗自答道,淚傾羽你就是我的命……


    懿城公子抬頭,望向天空,想起那個風華絕代的女子就這樣悄然離去,心痛到無法呼吸,又聽說赫連無殤為她舉辦的那場驚駭世俗的曠世冥婚,此時,他才知道為什麽淚傾羽非赫連無殤不愛……因為他做不到赫連無殤如此……


    懿城公子自嘲一笑,便從回憶和暗想中走出,向前,朝那男童小竹子走去!


    這時,隻見小竹子站在小溪邊,驚呼道;


    “公子,公子,這裏有人!”


    話落,小竹子便飛奔到懿城公子跟前,指著那小溪,語氣全是震驚。


    懿城公子笑笑,撫摸著小竹子的頭,暗笑他愛管閑事,正打算離開,可是當他猛地抬頭,望向那處小溪,一個紅色的身影出現他的眸中……


    忽然間,他覺得連呼吸都是困難的,因為這樣的紅衣隻有淚傾羽她才穿得出這樣的氣質,清冷中帶著些火熱!


    懿城公子顫顫巍巍的向前走著,連眼睛都漲的發酸,走到小溪跟前,他小心翼翼的將女子撈出水中,閉著眼睛生怕女子沒了氣息,手沾沾抖抖的探向她的鼻息,這才深吸一口氣,嘴角明顯一放鬆,道;


    “唔,還好你還活著!”


    話落,懿城公子這才睜開眼睛,將額上的冷汗擦幹,這時,懿城公子抬頭,往女子臉上一看,被嚇了一跳,眸中全是震驚,隻見這女子確實是淚傾羽不錯,隻是她的臉再也不是以前的傾國傾城……


    連小竹子也禁不住的驚呼,道;


    “公子,她是淚小姐,可是她……她的臉……”


    隻見淚傾羽的左臉,從左眼到下巴的距離,已盡數毀掉了,血肉翻卷著,模糊一片,如若不看她右臉的,根本看不清她原來的神容!


    淚傾羽的一襲紅衣亦是被全數刮破,渾身上下全是大大小小,整齊不一的傷口,呼吸微弱,隨意都有香消玉損的可能。


    懿城公子一向不外露的性格再也忍不住了,心抽著疼,眸子亦是憋的發酸,雙目通紅,將淚傾羽抱入懷中,仰天長嘯,歇斯底裏;


    “啊……啊……”


    懿城公子收起心中的痛,抱著淚傾羽快速的奔向停在山穀中央的馬車……


    馬車內,懿城公子緊緊的握著淚傾羽的手,顧不得此時的傷心,滿心的全是擔憂,吩咐道;


    “小竹子,快點、、、、、、”


    “是,公子!”


    小竹子卯足了勁兒,隻聽“駕”一聲,馬車便開始在山穀中的路上狂奔起來,卷起滾滾塵土飛揚,將一切的遠山近水全部甩到身後,一路直往山穀的最底部快速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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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穀最底部,一座青竹建的小院,隱藏於山穀的最底部,四周都是竹子……


    外麵的天氣寒風凜凜,而穀中卻如桃花源一般,與外麵的情況截然不同,春意盎然,鳥語花香。


    竹子的周圍亦是種著許多藥草,它們在風中搖曳,藥草淡淡飄香!淚傾羽被平放在小竹床上,左臉已經被紗布精致的包上,懿城公子依舊一襲白衣,俯身,給淚傾羽仔細的檢查著傷口,診脈,動作行雲流水,而且亦是舉止優雅不凡……


    世人隻知道懿城公子容顏舉世無雙,才華橫溢,與赫連無殤,皇甫城並稱天下“三大公子”亦是號稱“三絕”。


    但卻極少有人知道懿城公子他醫術亦是天下無雙,排名僅在赫連無殤之後,一般人想讓他出手治病,亦是難上加難。


    懿城公子給淚傾羽檢查完身體,亦是把了許久的脈,從小竹子的手中接過白巾擦拭著手指,期間眉頭就沒有舒展過,臉色亦是難看到極致!


    他清楚的知道,淚傾羽從索命涯下掉下來,若是一般人早都死了,而她能活命,不僅僅是因為老天的保佑,更甚的是因為她是白蓮星,她命不該絕……


    而且,他敢斷定淚傾羽在墜崖之前,一定強製使用過內力,不然她不會不僅隻身體表麵受傷,而且筋脈亦是受到極大的損害,如若不是診斷及時的話,很可能今後便癱瘓在床……


    而淚傾羽的臉似乎在墜崖的過程中,撞擊在有菱角的崖壁上,並且劃著而下,所以左臉容顏盡毀,並且自己也沒有多大的把握能讓她的臉全部修複。


    想到這兒,懿城公子便是一陣的心痛,雖說淚傾羽容貌毀掉,身上的氣質還是如此絕代風華,無人能及,可是作為一個女子,誰人會希望自己容顏盡毀呢?


    所以,他要想盡一切辦法恢複淚傾羽的容貌!


    最讓他震驚的是淚傾羽竟然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剛才他在給淚傾羽把脈之時,已經確定過她肚中的孩子健康頑強,隻是,以淚傾羽此時的身體狀況來說,流掉這個孩子才是最好的選擇,不然的話,生產之時,很可能母子二人皆喪命……


    可是他卻沒有權利為淚傾羽做決定,隻能等她醒來。


    *****************


    淚傾羽整整昏迷了半個月都還沒醒來,這期間,懿城公子開始調藥,給淚傾羽療養筋脈和恢複容顏,是藥三分毒,他盡量減弱藥的毒性,隻為了淚傾羽肚中的那孩子……


    這半個月,懿城公子給淚傾羽服了各種各樣的彈丸,亦是做了各種各樣的針灸,經過早,中,後三期修複後,淚傾羽的左臉終於有些好轉,可是卻依舊的傾城容顏不再!


    淚傾羽的左眼到太陽穴的距離,足足五厘米有一道如蜈蚣般的深褐色疤痕,雖然麵積小,但卻很吸引人眼球,毀了整張臉!


    懿城公子挑眉望向天空,那黑沉沉的天,就跟他此時的心情一般,作為一名出色的醫者,他清楚的知道,淚傾羽的那張傾城容顏已經毀了,任神仙妖魔也無可奈何!


    懿城公子站在小竹院,麵容清淺,氣質皎潔,在小竹院中漫無目的的走著,就好像一縷縷幽蘭似得。


    這時。


    隻見小竹子慌慌張張的從小竹屋中跑出,大口的喘著氣兒,道;


    “公子,淚小姐醒了!”


    小竹子這才剛話落,懿城公子便如一陣青煙一般,瞬間消失在小竹園,直往小竹屋。


    竹床上,淚傾羽睜開了眼,鳳眸中全是嗜血冷戾,警備觀察完小竹屋的一切後,淚傾羽的眸子這才慢慢地凝聚了光芒,恢複了平靜……


    忽然,淚傾羽思緒倏地一轉,想到那日墜崖時的一切,她之所以沒有死,是因為她廢掉了自己所有的內力,運用毒尊教她的玄天心法,將自己畢生的內力,盡數全毀,這才將玄天心法突破到頂級……


    她這才能利用玄天心法製造大的氣流,減弱墜崖的速度,降低墜崖死亡的幾率,而等自己到崖底部時,她早已喪失了所有的力氣和意識,陷入了黑暗!


    可是,她怎麽會在這裏呢?


    這時,隻聽一道清冷的男聲在屋中響起;


    “你身體消耗極大,整整昏迷了半個月這才醒了過來……”


    淚傾羽抬眸,便看見懿城公子目光灼灼,全是欣喜的望著她,淚傾羽這才知道是懿城公子救了她,沙啞道;


    “謝謝!”


    說完,便閉上了眼睛休息,因為她是在太累了,說幾句話已經是極限了。


    懿城公子這懸了半個月的心才放了下來,同時心中又壓抑不住的難過,她醒來便要回到赫連無殤的身邊吧,不僅僅是因為她愛他,更重要的是她現在亦是懷了赫連無殤的孩子……


    可是想起這個孩子,懿城公子就忍不住的辛酸,他要怎樣開口,告訴她,這個孩子留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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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傾羽再次醒來,已經是三日後,這次她已經能坐了起來。


    “你墜崖前強製使用內力,如今筋脈盡損,武功全廢……”


    懿城公子小心翼翼的說完這番話後,抬頭觀察著淚傾羽的臉色,見她一臉的正常,這才放心。


    “嗯,我知道,我中過一次蠱毒,如若強製使用內力,便會武功全廢,所以在我做那個決定之前,我便知道這個結果……”


    淚傾羽嘴角含笑,鳳眸中滿是不在乎,不痛不癢的說著好似跟她無關的話,懿城公子心中痛極了,她怎麽可能不在乎,他亦是學武之人,自然是知道武功盡失對於他們來說意味著什麽!


    看著淚傾羽那嬌小,故作堅強的身影,懿城公子就壓抑不住心中想要上前抱緊她,給她力量的衝動……


    這時,隻聽淚傾羽再次開口道;


    “懿城,墜崖前,我似乎左臉撞上了崖壁,劃著它墜落的,我的左臉是不是毀了……”


    聽著淚傾羽那輕聲的話語,懿城公子覺得他周身的氣息都是痛的,連整個毛孔,整個細胞都是酸疼酸疼的,嘶啞道;


    “我一定會修複你容顏的,一定會!”


    淚傾羽撫摸著左眼到太陽穴的那道蜈蚣般的疤痕,笑道;“沒事,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在意容貌的人?”


    因為她知道無論她變成了什麽模樣,赫連無殤仍然會愛她的。


    淚傾羽望著眼前眸中全是擔憂的懿城公子,心中全是暖洋洋的,懿城公子這般的幫她,她心裏真的有說不上的感激。


    這時,隻聽懿城公子道,語氣中壓抑不住的悲痛;


    “你有身孕了,現在三個月了……”


    懿城公子話落,隻見淚傾羽一臉的喜意,鳳眸中全是驚喜和不可置信,手小心翼翼地、顫抖地、撫摸上自己的肚子,感受著裏麵小生命的存在。


    而此時,懿城公子繼續的說道;


    “羽兒,以你此時的身體狀況不適合要這個孩子,先不說藥物亦是對肚中的孩子的成長狀況不好,而且在你生產之時,很有可能會一屍兩命!”


    懿城公子苦口婆心的說道,希望淚傾羽能聽得進去,流掉這個孩子,一心一意的療養身體,因為她的身體狀況真的容不得一絲絲的耽誤。


    懿城公子這才剛話落,剛才還喜意洋洋的淚傾羽,立馬臉色一沉,周身被森冷所包圍,眸子亦是不容拒絕的堅定,冷聲道;


    “懿城,這個孩子我一定要健康的生下來……這段時間我會安心養胎,身體等生產完在療養,如若生產時真的有什麽狀況的話,那便舍母保子!”


    其實淚傾羽的這番話早在懿城公子的意料之中,以淚傾羽對赫連無殤的那份愛,她能不顧世俗,在成親前就跟赫連無殤在一起,所以對於這個孩子,那便更不用多說了……


    懿城公子望著淚傾羽,不說話,不吭聲,就是那樣靜靜的望著她……


    許久,二人都沒有說話,一瞬間,屋子裏安靜得可怕!


    半響,隻見淚傾羽紅唇微啟,輕聲道;


    “懿城,京城如今什麽情況了?”


    想到赫連無殤以為自己不在的消息,淚傾羽便忍不住的想快速回到京城,她真害怕赫連無殤會做出什麽折磨自己的事情來……


    淚傾羽的這番問話,懿城公子自是清楚的知道她想知道,有關赫連無殤的消息,輕歎了一口氣,懿城公子道;


    “一個月前,赫連無殤昭告天下海陵王府隻會有你一個女人,他鋪十裏紅妝,娶了你的牌位進門,為你舉辦了一場曠世冥婚……”


    聽完懿城公子的話,淚傾羽不禁紅了眼眶,心中全是對赫連無殤的思念,她真恨不得此時插上一雙翅膀回到赫連無殤的身旁。


    “你要回京城了麽?”


    懿城公子悶悶的聲音在小竹屋中響起,語氣中全是對淚傾羽的不舍。


    回京城,是啊,她要回京城麽?


    懿城公子的這句問話,讓淚傾羽在心中不禁的反問自己……


    她現在武功全無,如若回京城的話一定會是赫連無殤的負擔,在加上赫連無殤對她的寶貝程度,她自然成了別人要挾赫連無殤的法寶,而現在他們背後的之人還未現身,敵在暗他在明,所以自己不能成為他的負擔!


    更何況,以赫連無殤對她的愛,如若知道生這個孩子會要了她的命,他一定會毫不猶豫的逼她喝下流胎藥流,掉這個孩子,想到這,淚傾羽便是一陣膽寒!手也不禁的、用力的覆上她還未隆起的肚子!


    再加上她此時容顏盡毀,再也不是以前那個絕代風華的人,如若此時回到赫連無殤身邊,而且還未婚有孕,對赫連無殤來說全是不利的、、、、、、


    淚傾羽嘴角浮起一抹淒苦的笑意,如若風雨中一朵無依無靠被摧殘得快要凋零的花朵,帶著讓人窒息一般的疼痛。


    淚傾羽抬頭,外著窗外那天空,看著那飄過的一絲絲烏雲,心中全是淒楚,是要變天了麽?有些事情會慢慢浮出水麵,暗中之人會慢慢現身,但是,接下來到底會是血腥風雨的陰霾,還是浮華沉浸的長虹?


    淚傾羽鳳眸中第一次出現了迷惑,不知如何去辦?她到底要不要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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