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我看到那幢樓燈火通明,心稍稍得到一絲安慰。


    一步步接近線索的終點,我倆商量後決定,他跑去詢問,而我待在原地等待。


    寂靜的夜,偶爾會有狗吠打破寧靜。我無意間仰頭,發現之前灰蒙的天朦朧消散,此刻,一輪明月懸在高空,灑了一地皎潔。


    而跑去詢問的井致最終帶來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


    壞消息是徐克不在家。


    “但是他媽說他接了一個女生的電話出去的。”


    所以好消息是徐克可能和季悅悅在一起,可我們去哪裏找人呢。我打了個哈欠,看了看四周,靜悄悄的,不由自主地垂下頭來。


    “很晚了。”他說。


    我看了眼手表,微微歎了口氣,快十二點了,的確很晚了。


    仿佛知道我在擔心什麽,井致又說:“如果和徐克在一起,應該是沒問題的。”


    可問題就是現在並不確定季悅悅是和徐克在一起啊……


    我抬頭,對麵井致的側臉在月光下顯得幹淨而溫柔。


    這個晚上,我和井致簡直就是徐克和季悅悅感情的炮灰啊。我是為了季悅悅,那麽井致真的就隻是因為我……


    平時覺得這個城很小,可到這種時刻,那種大海撈針的感覺還是由然而生。此刻的我突然很生氣,氣通信的不發達和季悅悅的任性讓我大半夜地奔波在這座小城,還麻煩了井致。


    “這樣吧”,一直側對著我的井致突然轉過頭來嚴肅地說,“去給你閨蜜家打個電話,結果不管她有沒有回去,你都盡力了,掛完電話我就送你回家。”


    我點點頭,也覺得這是當下最好的解決辦法了。結果還沒跑到電話亭,我就想起自己身無分文,於是又轉身回去,但我沒有開口去問井致,因為覺得這個晚上已經很麻煩他了,大不了就直接去季悅悅家看。


    不知道是不是沒帶錢這三個字寫在我臉上,我還沒走幾步,井致就發現了,所以最後我還是去打了電話。


    “阿姨,悅悅……”我在電話這頭問。


    “淩因啊,悅悅已經回家了,現在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呢。”季悅悅媽媽在那頭接著說,“我去叫她,讓她來接電話。”


    我急忙回絕:“不用了不用了,她回家了就好。”


    掛斷後我給家裏打了一個,告訴我媽我已經在回家的路上讓她先去睡不用擔心。


    掛斷電話走出電話亭,亭外井致正低頭踢著地上的小石子,我踮著腳過去拍了他的後背。


    “怎麽樣?”他問。


    “她回到家了。”我說。


    “那走吧,送你回家。”他說。


    ***


    零點是一個誕生了無數鬼故事的時刻,此刻我和井致正‘流浪’在無人的街頭。


    這是我除去除夕外,第一次這麽晚還未回家,也是我第一次見到這麽安靜的街道,就像是全世界都入睡了一般。


    就是這份安靜讓我意識到這個晚上我都沒有怎麽和井致說話,看著他揉了揉眼睛,我才想起他都沒有和家裏報過平安,於是急忙問他。


    “我爸媽都不在家。”他說。


    怎麽會。


    這個答案讓我有些吃驚,中秋不是團圓的日子嗎?為什麽……怪不得我去找他的時候,他爸媽都沒有現身,我還以為……


    “那他們?”我問。


    “出差了。”他說。


    不知道怎麽的我突然想問他,那今天有沒有吃月餅呢。


    這麽一想,我順帶著想起我媽中秋前夜都會去排隊的那家店,在想此刻它是不是還開著。腦海中閃現出某一年中秋前夕的場景,那晚我媽回家後和我說,那家店排隊等月餅的隊伍長得不得了,估計得排到淩晨。


    那麽今天呢?我看了看周邊,好像是我熟悉的區域了。再看看表,反正都已經在外麵待到這麽晚了,再晚一些也沒什麽。


    於是我對井致說:“你跟我來。”


    井致有些疑惑但沒有開口問我。


    繞過一個街口,我看到那家月餅店還亮著燈,但是店門口沒有人在等待。


    我讓井致在原地等著,自己跑近去看,發現老師傅已經在收拾台麵了,看到我張望的模樣老師傅對我擺了擺手說,“太晚了,明天再來吧。”


    “一個都沒有剩下嗎?”我有些不死心,心想,錯過了今晚,明天的月餅對於井致來說毫無意義了吧。


    可老師傅還是對我擺了擺手。


    “老頭子。”後頭傳來一個老婆婆的聲音,她說:“剛剛不是烤壞了幾個嗎?你問問小姑娘要不要,要的話就送給她吧。”


    我剛想說我不介意的,老師傅就在我麵前發火了……


    “什麽叫烤壞了,我做出來的都是藝術品沒有好壞之分!”老師傅對著後麵吼道。


    “那你幹嘛不賣,你自己不也嫌烤壞了賣相不好嗎!嚷嚷什麽你!”老婆婆不甘示弱的聲音由遠及近,我才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老婆婆掀了簾子從後麵出來了,她兀自走到火爐旁用鉗子夾起那幾個老婆餅塞進紙袋裏。


    “小姑娘,你不介意就拿去吧。”她說。


    “不介意的,謝謝婆婆。”我剛想伸手,老師傅一把搶過,對著老婆婆怒目直視,“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這是我做的餅!”


    “你做的餅怎麽了,我就問你一句,你吃不吃這個餅!”老婆婆同樣的怒目直視。


    “做壞了的我不……”老師傅說到一半反應過來,立馬改口道:“報紙上說八點後不宜進食,所以我不吃。”


    “你不吃你還不讓想吃的人吃啊。自己都承認做壞了還嚷嚷個什麽勁,反正還剩幾個餅,幹嘛故意讓人小姑娘白跑一趟。”老婆婆一邊碎碎念著,一邊還不忘狠狠瞪一眼老師傅,老師傅別扭地轉過頭沒有說話。


    看著鬥嘴的老夫妻,我忍不住笑了,眼前的兩個人雖然是在爭吵,我卻還是覺得自己被秀了一臉的恩愛。


    “哎,小姑娘,你拿著。”老婆婆把紙袋遞到我麵前,對我慈祥地笑了笑說:“這糟老頭子讓你看笑話了。”


    “沒有沒有,你和老師傅可真恩愛啊。”我看著眼前的老夫妻想到,老婆婆和老師傅都這把年紀了還這麽恩愛,那應該算是有結果的一對了吧。


    拿著老婆餅剛想轉身,我餘光掃到台邊擺著的相框,從相片泛黃的顏色和其中合影兩人的容貌看應該已經有些年日了,但這兩人微笑恩愛的模樣倒是一點沒變。


    一掃到照片,大腦便飛速地運轉起來,而我捏住紙袋口的手指也因為大腦推.送給我的結論而跟著攥緊。


    為什麽……


    為什麽看上去這麽恩愛的一對,竟也是沒有結果的?我震驚的同時洶湧而來的是巨大的失落,到底,怎麽樣算是有結果?到底……


    再次謝過老婆婆,我捧著手裏溫熱的月餅跑回到井致身邊,拿出紙袋裏的月餅遞給他。


    他沒有接,皺了皺眉說他不喜歡吃老婆餅。


    我沒有理睬,強行把月餅塞進他手裏,自己拿出一個咬了一口,鼓著嘴才回複道:“好巧,我也是。不過今天你就賞個臉吃了吧!”


    他撇撇嘴,沒有再拒絕,隻是那安靜地一點點吃著老婆餅的模樣仿佛委屈地能滴出.水來。


    難得看到井致這一麵,我剛想開口說點啥開導開導他,就聽見耳邊傳來這麽一句。


    “喂,你這麽拚命說服我吃這餅,不會是在裏麵下毒了吧。”


    ……


    我真想一巴掌把他摁進餅裏。


    ***


    第二天,我媽和奶奶通電話,貌似葉初陽他們家真的搬走了,但是說沒有來搬家公司的人,隻是拖著行李箱行裝很簡便地離開了小區。


    我媽掛了電話翻開她平時登記的本子看,邊看邊問我校慶是什麽時候。


    說起校慶,好像是周三吧,我望了眼掛在牆角的日曆,的確是周三。聽說校慶那天,校園會裝飾一番,到時候會來很多校友,等全校各年級的表演結束以後,就進入了自由玩耍的時間。全校師生可以隨意參觀校園,也可參加各個教學樓舉辦的一些趣味競賽,另外那天食堂還會發放免費的餐券。


    我跟我媽說完以後,她感歎了一句“做學生可真幸福啊”。


    做學生有什麽好的,我看著書桌上翻開的物理作業本,暴躁地歎了口氣,耳邊突然響起葉俏俏說的話,“天才和普通人的區別就在於,牛頓看到蘋果掉下來能得出一個萬有引力定律,而你,隻會把蘋果撿起來吃掉。”


    我當時還反駁了她一句,說好歹我會先看蘋果有沒有壞掉。


    本來就是啊,看到個蘋果還要想那麽多,活得累不累啊。我把作業本翻到第二頁,挑出會做的題填滿空白,心想剩下的還是明兒個去問同學吧。確切的應該說是去問後桌,也就是我們班的物理課代表,李哲。


    李哲,從開學就自告奮勇當了物理課代表到空餘時間總是撲騰在物理的海洋,他對物理的執迷就像是被下咒一般,不過大概他也不懂為什麽我們物理會這麽爛吧。


    我歎了口氣,重新將頭埋進作業山裏,就這麽度過了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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