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井致在說什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真像詹鹿說的,井致喜歡我嗎?


    我轉念一想,他應該就是隨口一說吧。


    可井致卻忽然轉頭看我,眼神十分認真:“我說,以後,本帥罩著你。”


    黑夜裏,他的眼波一動,裏頭有遠處綻放的煙火。


    我突然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該回應什麽……


    仿佛知道我的心思,井致解釋道:“因為你是我朋友,我罩著你天經地義啊。”


    “知道了知道了,我謝謝你。”盡管我這麽說,但我還是有點尷尬,老實說,他要是不解釋,我真覺得他是喜歡我的。好吧,其實他解釋也並沒有打消我這個想法。


    正當我沉浸在尷尬的氛圍中時,煙火晚會開始了,江對岸一整排煙火同時迸射.到半空,競相綻放,那流光溢彩四散開來,讓整片夜空無比璀璨奪目。那一陣陣震撼人心的巨響加上人群中接連並起的歡呼聲,暫時轉移了我的注意力。


    ***


    除夕之後,我便沒再見到井致。


    寒假也就這麽悄無聲息地在走親訪友、春晚重播和過年七天樂中餘額為0了。


    大早上,從櫃子裏翻出的校服竟然穿在層層毛衣外有點勒了,真的是過年胖十斤啊,我憋了口氣,把拉鏈一拉到頂,去參加開學典禮。


    到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高一樓下大廳公布的分科分班表。


    我真的進了文科實驗班!


    興奮之餘,我去看所屬班級,發現竟然是原班級六班……小驚訝了一番,我背著空書包兩步兩步地奔上樓。


    盡管是原班級,但也已是物是人非,映入眼簾的都是生麵孔,連空氣都有點陌生。


    一到四班是理科實驗班,五班、六班是文科實驗班,或許是我們班選文的孩子少吧,於是進入文科實驗班的更是……好吧,目前還隻有我一個。


    “嗨,淩因!”


    聽到聲音我回頭,瞬間喜出望外。


    是陳衫啊,那個跳街舞很棒的文娛委員。


    “小襯衫,你也在這個班?”


    “對啊。淩因,見到你可真開心。”陳衫有點害羞地摸摸頭。


    “我也是,有種找到組織的感覺。”


    “老師來了老師來了。”


    聽到四周悉悉索索的聲音,我往教室門口一看,瞠目結舌!


    “老頭兒!”竟然是老頭兒!我忍不住喊道。


    老頭兒依舊是那副慈祥的樣子,看到我們眼睛一亮,然後上台說一些開學初的安排。


    開學典禮要求全校師生去操場集合,去的路上我看到葉俏俏和詹鹿並肩走著,這倆還真分到了一起。再觀前後,似乎每個班都分散了以前的同學,心情有些微妙。


    排座位的時候,我和襯衫坐了同桌。


    自我介紹的時候,襯衫秀了段街舞,下來後他告訴我他報了市裏的青少年街舞大賽,比賽時間就在下月初。


    好棒!我突然覺得我身旁這個位置閃閃發光。


    開學第一天在發新書、大掃除中度過了,放學後我和陳衫一起下的樓,走出教學樓的時候剛好看到井致拿著籃球從高二樓裏走出來。我立馬背過身去,深怕被他看到。腦海裏不由自主地回放出除夕那晚他對我說的話,現在想起來我還是覺得有些尷尬。不知道自己尷尬的是他說的話,還是我覺得他喜歡我這件事。


    陳衫好像並沒有察覺出我的異樣,還在一旁興高采烈地和我說他現在每天放學都會去練街舞,如果我感興趣可以去看。


    但我一門心思都在井致那邊,好幾次轉頭去確認,但是當井致的身影完全走出我的視線範圍時,我又莫名地有點失落,不得不說自己還真是矯情。


    “淩因,你剛剛在看井致嗎?”陳衫突然問道。


    “沒有啊,怎麽這麽說。”我故作平靜,試圖掩飾那份心虛。


    “我剛回頭發現他走在後麵,不是好多女生都很喜歡他嗎,我以為你也……”


    “哈哈哈,沒有了,我是剛剛好像看到一隻貓了,感覺好萌,就忍不住想回頭。”我笑著撒了一口好謊。


    “哦哦,那你會來看我比賽嗎?”


    “好啊。”我順口一說,心裏卻想著,原來在我走神的時間裏,話題都已經從練舞到比賽了啊。


    ***


    高一的下學期過得和上學期沒有太大差異,唯一的不同大概就是再也不用學物化生了吧。


    每到這時,我就會想起葉俏俏、詹鹿、李哲他們,不知道他們在新班級過得好不好。


    座位又挪到了窗邊,我無聊往對麵望了一眼,看到井致正好趴在欄杆上發呆。話說,知道井致在哪個班後,我時常會不由自主地往那個班的走廊張望,也經常看到他的身影,甚至和他四目相對。我們也常常會在學校裏碰到,起初我還是會不自在,但慢慢的,也就放開了,所以現在,我和井致真的成了關係還不錯的朋友。


    不過,井致好像是真的隻當我是他朋友,就像哥們一樣的朋友。他會叫我去看他的籃球賽,會和他的同學直接地介紹我,說我是他的好哥們。


    次數多了,我開始懷疑自己曾經的判斷。可能之前真的是我想多了,曲解了他的話。我想詹鹿那時候也是想多了吧,大概這是女孩子特有的敏感?


    天氣漸漸回暖,下午放學的時候在路上碰到徐克。


    他隻穿了一件衛衣,手正拍著球和我打招呼:“嗨,淩因,來看球賽嗎?”


    我笑著應聲答道,“行啊。”


    路過小賣部的時候,我讓徐克先走,然後自己去買了幾瓶水。


    和井致接觸久了,便和他身邊的人也混得熟了。井致的人緣不錯,一起打籃球的幾個男生也都很好相處。剛開始我礙於徐克是季悅悅的前男友盡量不去接觸,後來發現季悅悅分手後和徐克竟也做了朋友便無所顧慮了。


    說實話,我很喜歡井致和他那幾個朋友。


    到達球場的時候,球賽早已經開始了。井致剛投了個三分球進去,正和他的幾個哥們擊掌,看到我他笑著揮了揮手。


    開學到現在我看他們打球的次數也不少,但我其實還是看不大懂他們的排位,可能是因為我本身對籃球不太感興趣,不過我很喜歡看他們奔跑在球場裏的樣子,很有活力。


    中場休息的時候,我把買的水分給相熟的那幾個男生。井致則很自然地坐到我身邊,拿起剩下的那瓶擰開。


    “哎,淩因!謝了啊,每回有你在,我就不用擔心沒買水待會兒口渴咋辦了哈。”水母擦了把汗和我說道。水母是井致的同班同學,原名叫隋穆。


    徐克拍了一下水母的腦袋,埋汰道:“淩因不在的時候也沒見你擔心啊。”


    “你打我幹嘛!我謝謝她不行啊”,水母推了把徐克繼續道:“淩因,後天有場校辯論賽,你來看不,哥幾個都在。”


    “啊?什麽時候?”


    井致邊蓋上瓶蓋邊說:“後天下午,來嗎?”和井致真正熟了以後,他反倒不怎麽自稱本帥了,也不像剛開始那般自以為是。


    我想了一下,後天下午有節自修課,於是答應下來。卻沒想到因為前天第一次月考班裏總體成績不理想,那節自修又被臨時改成了考後講評……


    那一整節課我都有點坐立不安,因為自己的食言。所以下課鈴一響,我就奔下樓了。


    辯論賽就在高二教學樓的底樓階梯教室進行。我從後門進去的時候,剛好是井致發言,比賽處在總結陳詞的環節,看來已接近尾聲。我看了看黑板,上頭寫著這場辯論賽的辯題:‘表露自我情感和收藏自我情感哪個更有利於人際交往’,井致、水母他們是主張表露這一隊的。


    階梯教室座如其名,是呈階梯狀的,來看的學生很多,我站在最後一排的過道中,下課時間總共十分鍾,現在還剩五分鍾。


    整個教室隻有我和井致是站著的,陽光正好,我這個角度看到的他是被光照亮的。井致比我想象得要優秀得多,剛開始我總覺得他在吹牛,大概是因為那時候他那講話的語氣實在太自戀。水母偏了個頭看到我揮了揮手,我笑了笑,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恰好對上井致的目光,我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一亮。


    那種目光,你知道嗎?就是他望向你的時候,盡管你的前方滿是人群,你也能確信,他看的人就是你。


    以前我總嘲笑小說裏對於女主角心跳漏了一拍的描寫太浮誇,心跳怎麽可能會漏掉一拍呢。可是剛剛那個瞬間,我好像懂了,不是心跳漏了一拍,而是時間靜止了,讓你產生了這種錯覺。


    直到聽到急促的上課鈴,我才回過神來,慌忙跑回教室,幸好老師來得晚,我趕在尷尬發生前回到了座位。


    陳衫笑著問我這麽急匆匆的是打哪來,我隻回了句“你猜”,翻開書本,白紙黑字都有些虛化,腦海中井致看向我的那個眼神揮之不去,那種自信的、充滿力量的目光,讓我有點抵抗無能。


    今天正好輪到我做值日,所以回家比較晚。走出教學樓剛好碰到井致他們打完球回來。


    “淩因,下午哥幾個棒不棒!”水母看到我就衝了過來,我忍俊不禁。


    “你小子怎麽這麽殷勤啊,閃開!”徐克把他強行擠開問道,“淩因,周六有空嗎?”


    我的餘光看到井致頂著一張期待臉。


    可惜,周六,我好像有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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