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接過那袋子娃娃交給督導,方才因為焦慮而加速的心跳才轉為平緩。


    心情平複後,我轉身對石原柔聲感激道:“謝謝啊,要不是你,估計又得挑戰我的臨場應變能力了。”


    眼前,台上的遊戲環節順利走完,喝醉的新郎突然拉著新娘上台唱起了情歌,雙方的親朋好友則在台下有節奏地鼓起掌來,一時間氣氛融洽又感人。


    一曲結束,新郎拿著話筒牽著新娘的手說:“這首歌呢,是我老婆最喜歡的一首情歌,剛認識她的時候,她說如果有男生能把這首歌唱得好聽,她會瞬間喜歡上這個男生。而因為這個,我一直是想唱又不敢唱,怕唱壞了,便一點機會都沒了。現在她成了我的老婆……”


    新郎說著說著竟蹲下身哽咽起來。


    新娘跟著蹲下,笑著輕拍新郎的背,眼裏泛著亮光,她拿過新郎手中的話筒,說了一句。


    “愛我,非你莫屬。”


    不知道為什麽,我的心也跟著開始泛酸。


    就在這時,身旁的石原忽然出了聲。


    “淩因,你有沒有最喜歡的情歌?”


    我抬頭看向石原,一向沉默高冷的他卻徑直看著前方說出了最不可能從他口中聽到的話。


    他說。


    “你要是有喜歡的,我可以唱給你聽。”


    他是什麽意思?是在暗示他喜歡我嗎?


    我感覺自己就像是被雷劈中一樣,動彈不得。


    但凡換一個稍微開朗的人,我都會當成是對方在開玩笑,可當這句話從石原口中說出,我卻怎麽都無法說服自己他隻是在開玩笑。一向不把感情外露的他說出這樣的話得是鼓了多大的勇氣。


    “我好像沒有什麽特別喜歡的歌誒。”


    石原沒有回複,我淡淡一笑說,“我去後台看看。”


    將石原的身影隔絕在台後,我才舒了口氣。


    對於石原的話,我覺得隻有這樣的回應才能既不讓氣氛尷尬,還能隱隱把他想要的可能性給打消掉。


    真的,我怎麽都想不到,石原會……


    我靠著牆,平靜下來,腦海裏一些十分瑣碎的畫麵慢慢浮現出來。


    周年慶聚會上,真心話,石原問我有沒有男朋友。


    那天加班睡著,身上披著石原的外套。


    還有,石原堅持送我回家。


    原來這一切都不是無跡可尋。隻是我從未將這些放大,因為對於石原,我和他隻有工作夥伴的關係,僅此而已。


    不過,其實,這首新娘最喜歡的tank的非你莫屬也是我最喜歡的情歌,其實……新娘曾經說過的話我也說過。


    但,我想要的能把這首歌唱給我聽的人是井致。至於其他人,我的心裏已經容不下其他人了。


    我想著歎了口氣。


    這個混蛋,已經兩天沒有找我了。


    ***


    任何事情都有兩麵性,我們常說沉默是金,可沉默在感情裏就是冷暴力,冷暴力最傷感情。


    而力的作用又是相互的,所以當我受痛於井致對我的冷暴力時,他又何嚐不是在接受我對他的冷暴力。


    接連幾夜的失眠明顯表現在遮瑕膏的消耗上,周一早上,我頂著遮了三層才被蓋住的黑眼圈出現在體檢大廳。


    我媽拿著體檢報告從診室出來,滿臉愁容。


    “媽。”我喚道。


    她緩緩抬頭,“是肺癌晚期,具體情況要去問醫生。”


    “我現在就去掛腫瘤科。”


    我媽神情略僵地點點頭。


    盡管來得很早,但排到我時,腫瘤科的號也所剩無幾。看著掛號單上的號碼,估摸著輪到也是中午了,我扶著我媽走到候診大廳坐下,她目光呆滯著,我拿過她手中秦蓮的體檢報告,一張張翻閱,但奈何門外漢,對著那些數據也是一頭霧水。百度了一下肺癌晚期的症狀和存活率,其中氣促就是症狀之一,想必就是那晚秦蓮突發的狀況了。


    至於存活率,若不接受治療,大致隻有3個月到1年的時間,而接受保守治療,則是1到3年不等。


    輪到我們的時候,我媽已然恢複了她原本從容鎮靜的模樣。


    從醫院出來,我和我媽的心情多少都有些沉重。但也些許慶幸,情況的確很糟,卻也沒有我們想的那麽糟糕。


    “走吧,回家商量一下。”我媽回頭說道。


    我“嗯”了一聲,眼看就要走出醫院,忍不住再三回頭。


    今早出門前,我還堅信小說裏的狗血情節會發生在我身上,或許我會看到井致和那個女同事就在我眼前拉扯,或許我一回頭就會看到井致剛好路過的身影。但現實就是,世界有時候是很小,可它卻依舊有千百種方法讓你們遇不到。


    “看什麽呢?”我媽折回來碰了下我的胳膊,“想見你的小男友就去啊。”


    我回過頭沒有說話。


    “看樣子八成就是吵架了,之前問你還死不承認。”我媽在一旁說,“想見他就去唄,這世界哪有那麽多非贏不可的事?如果你贏了這口氣卻失去了他,真的值得?冷戰是最愚蠢也最浪費時間的事,想見就見,想愛就愛,想知道什麽就去問,沒什麽可猶豫的。”


    說著她輕笑出聲,“我猜你們小年輕啊就是把麵子看得太重,深怕主動就掉價。行了,你自個兒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我媽一走,我立馬轉身撒腿就朝口腔科跑。


    我想見他,這就夠了不是嗎?我不想看到他身邊圍著別的女人,也不想讓他質疑我的真心,如果他不願邁出那一步,那就我來,誰主動真的沒那麽重要,畢竟都已經在一起了不是嗎?


    一路穿著高跟鞋飛奔在充滿酒精氣味的醫院,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去想待會兒該怎麽開場,也不去擔心會遇到什麽場景,隻想看到他,然後說出我想說的。


    可我一肚子的話到最後卻還是沒能說出口。


    “井醫生啊,他今天有事請假了。”診室裏的另一個實習醫生如是說。


    我就像一個原本被吹得鼓鼓的氣球被針戳了一下,瞬間泄了氣。


    你問我為什麽不打電話?


    打電話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我心裏沒底,我害怕他沉默而我卻隻能隔著聽筒什麽都做不了。


    沮喪地回到家,我媽正和郎品商量著秦蓮的病情,他們決定明天就去鄉下將實情告知秦蓮。


    我剛坐下便接到了丁曉芸的電話,她說下午要帶於清爾試婚紗,問我去不去。


    我讓她把時間、地點發給我。


    ***


    婚紗是每個女孩的華麗夢想,這是我陪伴那麽多新人試婚紗下來的親身體會。


    婚紗館中那一件件款式各異的婚紗,整齊地排成一列,讓人應接不暇。


    眼前,於清爾正一件件瀏覽著、挑選著,她眼中飽含前所未有的欣喜和滿足。


    我看過各種各樣的新人,其中不乏那麽一部分為了結婚而結婚的,女生或許並不樂意,但這並不妨礙她們對於婚紗的喜愛。


    “淩因,你看這件好不好看?”於清爾眉眼含笑地看向我。


    她手中拿著的這件婚紗由多層透明薄紗疊成,高腰蓬蓬裙的設計盡顯青春活力,同時裙擺的不規則又營造出了一種甜美氣質,很符合於清爾活潑開朗的性格。


    我難掩讚賞:“嗯,很好看,我覺得很適合你。”


    “那我去換上。”於清爾得到肯定的答案高興得就像個小女孩,飛速閃進了更衣間。


    “淩小姐。”


    聞聲抬頭,徐係郵站在我眼前,斯文有禮。


    “清爾呢?”他問。


    “她去換婚紗了,徐醫生是在這等清爾出來還是先去挑禮服?”


    “我等她。”


    白色的遮布被緩緩拉開,身著一襲潔白婚紗的於清爾漸漸出現在眼簾。


    長發被盤起隻留一綹讓於清爾白嫩秀美的臉龐顯得十分幹淨美好,高腰緊致的包裹將她姣好的身材凸顯出來,低胸設計透露著性感,同時多層透明薄紗相疊又洋溢出甜美青春的氣息。


    這件婚紗簡直就像是為她量身定製。


    眼前,見到徐係郵的於清爾眼波一動,些許意外的目光中摻雜著害羞與甜蜜,這讓她的美愈發絲絲入扣。


    我側頭看向徐係郵,他極力隱忍卻仍難掩那份驚豔目光。


    “好看嗎?”於清爾低頭小聲問道。


    “好看。”徐係郵認真道。


    他那清冷而透著嚴肅的讚美何嚐不是另一種魅惑?


    這甜蜜的氛圍讓我不禁莞爾,兩個真心相愛的人能夠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


    “淩因~”於清爾提著裙擺朝我走來,“好看嗎?”


    我點著頭,“特別好看。”


    “那就這套了。”於清爾果斷決定。


    “不再試試其它的了嗎?”我問。


    “這套的確很好看”,我湊近在於清爾耳邊輕聲道,“不過既然來了,就多試幾套過足婚紗癮,怎麽樣?一輩子可就這麽一次機會哦~”


    於清爾聽完讚同道,“你說得對!那我再去試幾套嘿嘿。”她說完便竄進了婚紗的海洋,不過走之前還不忘催促徐係郵趕緊去選禮服。


    徐係郵挑了一套禮服試完後便坐在一旁,看著於清爾進進出出,偶爾給幾句評價,看似在休息實則注意力都在於清爾身上。


    於清爾這麽一試就試了幾個小時,要換作別的新人,恐怕男方已經毫無耐心了,而這個男人身上卻沒有一絲躁氣,他坐在一旁,氣質淡然得就如一縷清風。


    最後於清爾還是定了第一套。她和徐係郵一樣,都傾心於一眼看中的東西。


    走出婚紗店的時候,漫天通紅,大片大片的火燒雲使萬物都覆上了一層粉紅的薄紗,好看得不像話。我的心情因此變得柔軟而喜悅,正當我把目光收回時,一個熟悉的身影讓我心跳一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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