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致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街邊,我難以置信地狠狠眨了幾下眼睛,是他。


    他依靠在車門前,看到我的時候,眼波一閃,嘴角微微上揚。


    “淩因,你去哪?我們送你一程?”於清爾挽著徐係郵的胳膊回頭問我。


    “不用了,我還有點事兒,你們先走吧,路上小心。”我這邊對於清爾說著話,心思卻都飛到了井致那邊,且按捺不住地亢奮。


    於清爾露出甜美明亮的笑容,“那我們走啦,下午真的很開心,再見。”


    送走於清爾和徐係郵,我轉身一步步朝井致走去。


    隨著距離的拉近,井致的臉龐一點點清晰,那俊朗的輪廓和清逸的眉間。


    井致,三日不見,真的如隔三秋。


    我壓抑著內心的激動,努力將腳步放慢,可心跳卻不受控製地加速。


    終於走到井致跟前,我緊握了一下拳頭,故作平靜地問,“你來幹嘛?”


    他露出一個極盡溫柔的笑容,連帶著眉梢、眼角都沾染上笑意,“我來接我女朋友吃上回沒吃到的晚飯。”


    “那如果你女朋友不去呢?”我注視著他,故意稍稍瞪大眼睛、皺了皺鼻子。


    井致的笑容裏多了些許邪魅,“既然她都已經走到我麵前,那……就由不得她了。”


    就在他說完的瞬間,我狠狠地抱住了他。他的身上有好聞的肥皂味,讓人想抱著不撒手。


    井致一手攬住我的腰,另一隻手輕輕地拍了拍我的背,輕聲在我耳邊說,“對不起。”


    我在他懷裏搖搖頭,悶聲道:“我也有錯。”


    和好原來可以這麽簡單。


    “所以,現在是要一起去買菜嗎?”我蹭了蹭他的頸窩問。


    他稍稍挪開身子,牽著我走到副駕駛座,“一切都準備就緒,就差你了。”


    ***


    由於趕上了晚高峰,到井致家時,火燒雲已經消散。


    剛進家門,我就被推到了客廳坐下,井致則閃進了廚房。從我進門,‘女朋友’就團在窩裏沒有動靜,這讓我很是驚訝,按理說,再怎麽樣,它看到我也會有點反應。


    我起身朝貓窩走近,發現‘女朋友’正團在窩裏假寐,它的右前肢被紗布包著,散發著一股藥膏的味道。


    ‘女朋友’竟然受傷了?


    難道井致上午是帶它去醫院了嗎?


    我忙不迭跑到廚房詢問,果然如我所料,井致上午請了假是因為這個。我接著詢問‘女朋友’的受傷原因,井致露出內疚的神情說他早上起來有點恍惚,摔碎了陶瓷杯,拿掃帚過來就看到‘女朋友’的前肢被劃傷了。


    我聽著心裏激起一圈漣漪,走上前輕輕地環住他的腰。


    “怎麽了?”井致溫柔地問。


    “我們以後不要再吵架了好不好。”


    他將水龍頭關上,轉過身摟著我說,“好。”


    “有什麽疑問,你都直接問我,不要悶在心裏好嗎?”


    “好。”


    “我希望在我麵前的你是最真實的你,而不是隱忍情緒沉默的你。”


    “好”,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額頭說,“我先做飯,吃完飯我們好好聊。”


    “好”,我抱著他蹭了蹭,“那我幫你打下手。”


    晚飯吃得很融洽,沒有言語,隻是安靜地吃著,卻能夠明顯感覺到彼此都很放鬆自在,這種感覺很美妙。飯後,我們一起收拾了廚房,然後一人拿了一罐冰啤,坐在同一張沙發上。


    此刻,有酒,就差故事了。


    我“撕拉”一聲開罐問他:“你怎麽知道我下午在婚紗店的?”問完喝了一口冰啤,冰涼的口感直擊心底。


    “我到那之前去了趟你的公司。”


    哦,所以是從丁曉芸那兒問的。


    “我上午去市一醫拿外婆的體檢報告了,我還去找你了,可是你不在。”我說。


    “嗯,我知道,後來護士告訴我了。你外婆的情況怎麽樣?”


    我搖搖頭,“不是很好,肺癌晚期。”


    井致愣了愣,我告訴他明天要去鄉下通知老人家這個事,猶豫了幾秒還是決定把秦蓮和我媽的情感狀況也大致告訴了他。


    井致耐心地聽著,目光漸漸染上複雜的神色。


    說完秦蓮的事,我把話題繞回到原來的誤會上。


    “井致,我和陳衫已經沒有聯係了。”


    “為什麽?”他問。


    “你知道他喜歡我,對嗎?”


    井致點點頭。


    “可我喜歡你,所以我和他不再聯係了。”我低下頭喝了口啤酒接著說,“至於宋喻,你那天說我要和他續前緣的話真的很傷我心。”


    “對不起,我當時……”


    “不用道歉”,我說“我和你畢竟這麽多年沒有聯係,你覺得沒安全感甚至誤解我,我可以理解。的確,我以前是喜歡宋喻,但以前是以前,不代表現在。這七年裏發生了很多事,比如高考完我沒能等到你,卻等來了宋喻的告白。”


    注意到井致拿著冰啤的手一滯,我淡淡地笑了,“我沒有和他在一起,所以你現在擔心的事真的沒必要,我要是真想和他在一起,也不會等到現在。陳衫也是如此。你說你明明這麽在意,為什麽都不問我?”


    井致抿了抿嘴唇說,“淩因,我要是說我到現在都覺得和你在一起這件事像做夢般不真實,你會笑我嗎?這就是我不敢追問你的原因,我怕自己一旦追問,情緒就會過激,然後失去你。”


    他停頓了幾秒,接著說,“你之前不是一直質問我,為什麽不去找你嗎?我之前不說是我心裏老有一股傲氣,覺得這些事說出來顯得矯情,像是在為自己開脫。其實我不是沒找過你,我怎麽可能不去找你。但是真的很奇怪,這七年裏我怎麽都找不到你。當年,高考完我沒有立即回h市,而是等拿到了錄取通知書才回去,因為我覺得那樣的自己才有資格見你。可我回去的時候,你們已經放假了,去你家找你,卻發現那一整條街都拆遷了,你家的號碼也撥不通了。我問了好些人,他們都不知道你的去向。


    我本想多留幾天,可那時候,我爸出了事,他因為貪汙坐牢了,當時姑姑深怕我受到牽連,不同意我在h市再待下去,不由分說地第二天就把我送到了國外,送到我媽那兒。後來我迎來了開學,醫學院的課程安排得很緊密,那期間我抽空回過h市,依舊沒有找到你。大一快結束的時候,由於導師的看重,我被推薦去美國做了三年的交換生。


    我那會兒真的很幼稚,我覺得我爸貪汙是他的事,和我沒關係。可後來我發現,隻要我還姓井,我就無法撇清幹係,因為家庭背景的汙點我失去了入黨資格。


    我爸的入獄致使我家所有的資產都被查封充公。我第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全是姑姑包的,可我畢竟是成年人,不可能一直依靠姑姑。所以我開始一邊上學一邊打工掙學費、生活費。”


    “你媽媽呢?”我疑惑。


    “在我大一開學後沒多久,她就因病去世了。”井致的語氣十分平靜。


    “井致,我……”我不知道原來在你身上發生了這麽多事,我一直以為,那麽優秀的你這麽多年必然是過得順風順水,我不知道,造化真的會弄人。


    “淩因,那段日子,找你這件事,我連想都不敢去想。你說我能去找你嗎?如果找到你,這樣的我,連自己都養活不了,又能帶給你什麽呢?或許你覺得自己能夠接受那樣子的我,可我不行。


    幸好,我熬過來了,也再次遇到了你。


    早上帶著‘女朋友’去看腳傷,候診時我想清了很多事,其中一件就是關於對你的信任。就憑你照顧了‘女朋友’七年,等了我七年,我就不該隨隨便便質疑你。”


    “咳咳”,我冷不防地被自己嗆到了,平複後,我開口道:“又不是我要等你七年的,是因為‘女朋友’,它根本不放過我身邊任何一個對我有好感的男人,見到就咬。”


    “喵~”‘女朋友’在窩裏為自己鳴不平。


    “喵什麽喵,不服憋著。”我佯裝嗬斥。


    井致聽著揚起一抹笑容,弧度恰到好處地好看,連帶著眉眼都含著笑意,說話的語氣一秒鍾開啟了死皮賴臉的模式:“那我不管,反正你等都等了。”


    “井致”,我遲疑了幾秒問道,“這麽多年,你真的沒有交過一個女朋友嗎?”


    “你不信我?”井致的話風一轉,帶上了一絲嚴厲,緊接著他又說,“好吧,鑒於我之前也犯了這個錯,所以這次就放過你。這麽多年,我隻有一個女朋友,那就是你。”


    “可是……你身邊肯定會有很多女生追你啊。”


    “那又怎樣?她們追我,我就得答應?”


    我小聲嘀咕了一句,“被追久了,總會有招架不住繳械投降的時候。”


    “你在說你自己嗎?”井致問。


    我沒有理他,而是兀自道,“那你為什麽會在中指上帶戒指。”說完我下意識往他的中指瞟去,卻發現那個位置空空的,隻留下指環的印記。


    “戒指呢?”


    “在臥室,不帶了。”


    “為什麽?”


    “以後這裏隻帶我們的婚戒。”


    我站起來朝臥室走去,他疑惑起身問我這是要幹嘛。


    我邊走邊說:“你的戒指放臥室哪裏,我要看!”


    他笑了笑,拉著我走進臥室,打開床頭櫃。


    當那枚閃著亮光的婚戒進入我的眼眸時,我沒忍住,興奮地尖叫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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