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木之家的育嬰室幾乎有半層樓那麽大,裏麵有隻手繪石馬、一堆由德國和法國進口的洋娃娃,和一些像皮球一樣大,顏色鮮豔的陀螺,數百個她哥哥們的鐵製士兵排列在油漆的櫃子上,而櫃裏則擺滿了書本,房裏還有個角落堆滿了積木和一大袋她哥哥從不準她摸的彩色玻璃彈珠。她記得小時候,甚至會對那一堆的玩具感到厭煩,然後抱怨自己沒有東西可以玩。


    可是這個男人小時候卻隻能玩破碎的磚片。看著他的眼罩,她懷疑也許這就是他失去一隻眼睛的原因,她忽然有種望,想把那些青嬰室裏的玩具拿到芝加哥的貧民區去。


    腳步聲自屋外響起,不久後一陣拉開門閂的聲音自門外傳來。門被打開,陽光頓時灑在她身上。她看著那個北佬,他沒有移動,但卻是清醒的,她可以感覺到這一點。當她望向他的眼睛時,他睜開的眼睛正回視著她。


    “看看我們抓到誰了!”


    她轉過頭,有個男人站在門口。但由於他背後的日光,她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他有著健壯、結實但不大高的身材,不過比站在屋中另兩個士兵高些,那些士兵手中都握著又長又銳利的刀子,和那個北佬曾抵在她脖子上的刀一模一樣。


    門口的那個人緩緩踱入屋裏,他有著黝黑的皮膚,頭發又黑又光滑,就和他正盯著她的眼睛顏色一樣。雖然她被他洞察的視線盯得快起鳮皮疙瘩了,卻也沒有移開她的視線,恐懼使得她繼續看著這個人,看著他寬大的臉、凹凸不平的臉頰、碩大的鼻子和粗糙的胡子。他突然陰險的一笑露出參差不齊的牙齒,使她想起傑迪那些肮髒的獵犬的牙齒。她忽然有種類似七歲時被一群狗追逐時恐怖的感覺。她再度和他的視線相接,害怕得不敢輕舉妄動,而且也感覺得出他知道這點。畢竟,就好比她家鄉的人所說的,他是那個坐在貓鵲座位上的人1。1譯注;喻大權在握。


    他的黑眸直勾勾地盯著走向她,在她麵前約一步之處停下,她必須將頭向後仰才能繼續直視他的眼睛。接著他的視線轉而沿著她的身體往下,不斷地在她身上徘徊,就像她哥哥赫利在看到一塊上好的馬肉時的眼神一樣。


    她很害怕,也知道自己顫抖的雙手已將之表露無遺。他結束他的檢視,目光停留在她顫抖的手上好一陣子。她努力想讓雙手停止顫動,它們卻抖得更厲害了。他伸出手,他右手邊的士兵立即遞上自己的長刀,然後回原位守著門口。


    那雙黑色的眼睛看著她,將致命的刀刃抵在她脖子悸動的脈搏上。


    “那些槍在哪裏?”他仍然微笑著。


    “別煩她,路拿。”這是那個北佬所說的第一句話,而且是對著那個用刀抵著她脖子的路拿說的。她沒有作聲,隻是等著。


    路拿在轉過頭前又打量了她一回。“好,非常好,朋友。”他把刀刃移到她的嘴唇上。“不過太可惜了。”


    她試著不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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