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unddoc從檢疫所中飛奔而出,沿著海岸線奔跑。


    四人的目的地是過去撐起日本貿易的紅磚倉庫建築群對麵的橫濱海上防災基地。上野防疫長為他們安排了一架隨時可以起飛的直升機。


    此時,英雄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用右手迅速拿出手機接了起來。


    「是。」


    『出了點意外,你看基地的上麵。』


    是上野打來的。


    他照上野的指示看向目的地的上方,蒼穹之中浮現一架直升機的影子。


    那是剛剛才在資料中見到的直升機。


    「那是我們的直升機?為什麽已經起飛了?」


    『這個啊……那上麵載著愛爾貝蒂娜·史懷哲。』


    「咦!?」


    『她好像說要搶先hounddoc一步抵達聯邦皇後號,把直升機搶走後就直接飛向外海了。海上保安廳也因為對方是獲頒聖十字勳章的得獎人而不知該不該攻擊。』


    (她是跟蹤我到檢疫所的嗎……)


    隻要想起方才她吐露的心情,就不難理解這個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行動。


    愛爾貝蒂娜跟著脫逃的英雄一路入侵檢疫所。


    在那裏她聽了關於事件的一連串報告後,為了搶先英雄一步,自己搭上直升機。


    她或許覺得,如果自己能搶先英雄完成任務的話,就能證明自己比英雄優秀。


    而這也有可能是為了讓英雄一嚐屈辱的算計。


    搞什麽,英雄嘖了一聲舌。


    (她打算一個人從不知道一共有幾隻的病魔〈iru〉群中救出不知道一共有幾個人的船員?怎麽可能?這種事連我都辦不到!)


    隻要一衝動,就連那個愛爾貝蒂娜也會貿然行事。


    英雄把手機貼在耳旁奔跑著。


    「還有我們能搭的直升機嗎?」


    『海上保安廳說他們另外還有一架直升機,可是考慮到整備時間,不太可能追上先出發的那架。』


    「也就是已經阻止不了她登船了嗎……」


    直升機在上空盤旋一圈後,筆直飛離橫濱海上防災基地。


    就算他再怎麽用怨恨的眼神瞪直升機也沒用,英雄對電話另一頭的上野說:


    「上野防疫長,能請你馬上再幫我們準備一架嗎?」


    『已經做了,他們也已經在準備了。』


    「謝謝!」


    掛上電話後,跑在他身旁的益二郎問:


    「你被跟蹤了?」


    「好像是。」


    每跑一步,益二郎身上就傳來細小的金屬碰撞聲,他的手槍不停強調著自己的存在。


    益二郎雖然這麽問,但他恐怕已經準確地預測到英雄的想法了。


    益二郎的直覺絕對沒有異常準確,他也不是天才。


    策略精細、頭腦清晰,都是在他所經曆的修羅場中鍛煉出來的。


    和英雄相同,益二郎也鮮少透露自己的過去。


    不過,英雄卻還是知道益二郎過去曾經曆過的其中一件事。益二郎過去曾經挑戰某個男人,在經曆壯烈的死鬥後存活了下來。


    那個男人是英雄所知道最強的戰鬥醫師〈medic〉,而益二郎活了下來。


    hounddoc成立將近一年,隻要看益二郎的戰績就知道,他那時存活絕對不是僥幸。是他的實力。


    「兩年前的……身為厄瓜多軍上校的你可不會犯這種錯啊。」


    益二郎壓低聲音不讓兩位女生聽到,悄悄地說。


    突然提起過去讓英雄有些動搖。


    不過他還有回嘴的意誌力,英雄噘起嘴。


    「還有比被女孩子追到天涯海角更爽的事嗎?換作是二郎你,離開的時候根本不會有女生追上來吧?」


    「幾天前就有了,一隻手還數不完。」


    「少…少來!二二二…二郎怎麽可能比我還受歡迎!」


    這句話要是真的,英雄就徹底輸了,但不知為何益二郎的眼神卻黯淡無光。


    「就是說啊。可惡,公寓裏那群到底要怎麽辦啊。總不可能藏一輩子吧我……」


    在英雄問到益二郎臉色鐵青的原因前,一行人已抵達基地。


    出來迎接的是海上保安廳的整備士們與迅速整備完畢的最新型塞考斯基直升機。同時具備堅實飛行能力與裝載能力的本機,在國外也是不少國家選作救援直升機使用的安全牌。


    整備士們指示英雄他們在現場稍等,流暢地繼續著整備工作。


    緊急狀況讓人感覺一秒被延長了好幾倍,但整備士們確實熟練的動作在英雄這個外行眼中看來也不禁讚歎。


    做出整備結束指示的同時,四人搭上直升機,係好安全帶。


    「起飛!」


    在螺旋槳與引擎的悶響之中,駕駛對他們大吼。


    英雄沒有回話,而是豎起了大拇指。


    ——出動了。


    隨著浮遊感,英雄他們乘著直升機朝天空飛去。


    ◆


    「煙……?」


    起飛後不久,英雄耳中傳來駕駛訝異的聲音。


    看向行進方向前方,蒼穹的彼端豎立著一束黑煙所形成的柱子。那像是傳達某種訊息的烽火般漂浮在不可能有東西燃燒的海上。


    再靠近一點,他們才得以掌握到事態為何。


    他們的視線前方是聯邦皇後號,剛才看到的救援直升機臥倒甲板,機身殘骸冒著黑煙。


    「難不成是被擊落了的說?」


    「不是,那是在甲板上降落後被病魔攻擊破壞的。」


    愛爾貝蒂娜據說連駕駛都沒有帶就獨自一人登船。看來她沒有遇到什麽問題成功侵入了船內,可是她好像無暇顧慮脫離的手段。


    「要救的人多了一個嗎,今天這麽倒楣,是友引日嗎?」


    益二郎邊嘟囔邊從空中瞥了殘骸一眼。


    「倒楣的是佛滅日才對喔二郎。可是這樣一來我們就知道病魔會跑到甲板上了。船的行進速度也比想象中的快,要在會出現敵人的甲板上降落太危險了。」


    「隻能不降落垂降了啊。」


    他們不能讓直升機暴露在病魔這「死亡」的化身之中。來到距離陸地這麽遙遠的地方,這架直升機對船員以及對英雄他們來說都是唯一的命脈。


    最後,英雄他們的登船方法隻剩下靠繩索垂降。


    直升機漸漸降低高度,將位置調整到移動船體的甲板上方。


    緊接著受到直升機的聲音吸引,黑影一個接一個從船艙中跳了出來。


    「來了。」


    益二郎拉開直升機的艙門指著下方的敵人。


    「那是……」


    雖然這是他第一次親眼看見實體,但英雄馬上認出敵人的種類。


    以目測推斷,它的全長約莫與成人相同,外型有如身披黑色鬥篷的骷髏,手上的巨大鐮刀閃耀著嗜血的光輝。


    依然充滿謎團的新種,以其獨特的外表與氛圍而命名的存在——


    「冥黑死神種〈bestia〉……『黑死神』!」


    英雄低聲說道,額頭上流下一滴汗水。


    雷華的報告中,那個鐮刀跟恐龍的角一樣,可視為化作武器的病魔身體組織。


    其所持有的病原體毒性不必多說,就連病魔本身都擁有強大的殺傷能力。


    英雄雖然沒有聽完世界戰醫會議中雷華發表的報告,但是她幫自己整理的筆記卻以這句話作結。


    ——雖依舊充滿謎團,但大量出現時可能從根本威脅人類生存。


    現在,那個病


    魔在眼前等著。


    「這個迎接陣仗真是爛透了。」


    益二郎嘖了一聲,宣泄自己打從心底感到的不祥。


    「真實狀況成謎的新種當然也不可能會有治療疫苗嗎。」


    但就算如此,他們也隻能硬著頭皮完成任務。


    不能讓這種東西登陸橫濱。


    英雄他們互相點頭後伺機登船。


    登船的關鍵人物是益二郎。


    手上拿著左輪手槍,益二郎一一裝填子彈。


    「我可不打算跟你們客氣,就來試試看這家夥有沒有效。」


    子彈填充完畢,益二郎瞄準下方其中一隻敵人。


    「讓你嚐嚐魔彈〈盤尼西林〉的滋味。」


    嘴唇與扣在扳機上的手指同時移動。


    射擊。在槍身中加速的子彈朝病魔的頭蓋骨前進,在眉間刻下彈痕。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沙啞的哀號響起,病魔朝浮在空中的直升機伸手後倒地不起。


    「……抱歉,接下來就麻煩你了。」


    益二郎對手槍內靜靜等待出場機會的子彈低語。


    對病魔用β彈頭,通稱「魔彈〈盤尼西林〉」。


    這發對病魔彈在益二郎的左輪手槍射出的子彈中,可說是珍藏品之一。


    子彈的攻擊力很高,具有在射進對方體內後炸開釋放抗生素的特性。這在益二郎所持有的子彈中具有頂級的性能。


    要是連這都對黑死神沒效的話,益二郎就幾乎〈、、〉無計可施了。


    益二郎似乎相當擔心這點,他臉上一瞬間出現的安心表情說明了他抹去了心中的不安。


    「甲板我來打掃〈、、〉,你給我好好護送梅莉。」


    話還沒說完他就開始行動。


    手上的左輪手槍槍口遊走,瞄準甲板發射數發子彈。甲板上的黑死神隨著每一聲槍響一一倒下。


    他一口氣從機外的繩索垂降到甲板上。降落甲板的益二郎將手槍中剩下的子彈射進鄰近的敵人眉間後,再次填彈。


    就算病魔想趁隙攻擊,直線突擊而來的病魔反而利於益二郎瞄準。完成填彈的益二郎槍口噴出火焰,又一隻病魔臥倒甲板。


    敵人的攻擊暫時停止,這是個好機會。


    「我們走,梅莉!」


    「我會跟著您,阿英!」


    英雄用左手抱起梅莉,梅莉也緊抓著英雄。


    他用剩下的右手抓住繩索,學著益二郎垂降而下。


    碰!


    雖有繩索減緩速度,他們還是以兩人份的衝勁掉到甲板上,英雄的腳也承受了同等的負擔。


    但是英雄在下一瞬間就已經開始行動了。


    他主動接近想趁著地瞬間攻擊的敵人、解開左手的繃帶。


    「自由自在的火焰——黃金落日〈yellow su〉!」


    對手舉起鐮刀的刹那,他的左手刺出黃炎的利爪,貫穿敵人的頭骨。


    病魔的弱點大多集中在頭部,就連黑死神也不例外。他一邊小心跟梅莉保持一定距離,一邊貫穿接近病魔的頭骨。


    英雄的拳頭、益二郎的手槍掃蕩甲板,不一會兒甲板上就一隻黑死神也不剩了。


    這並不代表他們贏了。


    「它們好像判斷遼闊的甲板對它們不利了啊。」


    插圖145


    兩人察覺到敵人隻是選擇戰略性撤退。


    船上蔓延的黑死神似乎希望能將戰場轉移到動作與視線受限的船內。


    船內有很多能阻擋槍擊的遮蔽物,隻要利用轉角也能一口氣拉近距離。對於使用手槍、重視射程的益二郎來說,這個戰場相當不利。


    不過英雄也知道益二郎也不會就此打退堂鼓。


    不出所料,他口中說出繼續戰鬥的宣言。


    「我跟當初預定的一樣前往控製室,你看到船員就讓他們往海上逃。」


    「直升機雖然用比較不耗油的飛行模式待命,可是考慮到回程的燃料,可沒時間給我們拖拖拉拉的,三十分鍾以內搞定。」


    「正如我願!」


    益二郎衝進船艙之中。


    英雄看了一眼背後的梅莉,她點頭後,兩人靠近船艙的出入口。


    兩人進到船內,甲板上海浪拍打船身的聲音跟著消失,使人意識到這是和甲板不同的空間。


    跟視野良好的甲板不同,接下來「死亡」不知道會從哪裏會出現。


    轉彎的瞬間。


    開門的瞬間。


    走進狹窄走廊無意間回頭的瞬間。


    仔細一想,病魔躲藏在堆積如山的「那個瞬間」中,手執死亡的閃光揮向英雄他們的脖頸。


    英雄就算了,他手上還有驅魔的火焰。


    但是梅莉卻沒有防身手段。


    就算在非洲大戰中出生入死,他也隻需要保護自己一個人的安全。戰鬥盡管孤獨,但是就這點來說相當輕鬆。


    這次不同,英雄得優先保護梅莉。


    當然,他絲毫沒有抱怨現在這個狀況的理由。


    就算知道自己的行動遭受限製,是英雄自己選擇了讓梅莉跟隨身邊所帶來的好處。畢竟讓她出現在現場伴隨著與風險相同的……不,甚至比風險更高的價值。


    「那裏有船艙的指示圖。」


    牆上掛著供乘客參考的指示圖,他稍微看了一眼就掌握了大致的內容。


    達成全自動操縱的郵輪不需要(如果不管法律的話)船員目視航路。因此負責控製船行進的房間位在船底,位置與輪機部同層。


    益二郎應該會朝船底前近。


    再仔細一看,甲板上方視野良好的位置分割成了客房。


    機械化大幅削減的人事費也完全投入使旅客滿足的設施中。


    好壞先擺一旁,這是徹底以顧客至上主義為設計理念的構造,不言而喻。


    「大家都會在那裏呢……」


    英雄雙手交叉思考著。


    「技師們為了處理機械故障登船維修。他們工作地點應該是在船底的輪機部與控製室。但是這時發生了某種問題,船就直接朝橫濱港前進……」


    他能想象機械技師們慌張的樣子。


    他們一定是想盡方法拚命地完成維修作業。


    「係統上如果有什麽問題的話,技師們應該已經修好了。不過這艘船現在正朝橫濱港前進,這代表病魔一定是在修理係統的時候突然出現,襲擊正在輪機部進行修繕作業的技師。」


    那時他們所感受到的恐怖一定難以想象。


    英雄最近在新聞上看到美國正在研究將人類的感情數值化的技術,如果這項技術使用在當時在場的機械技師身上,所測量到的恐怖指數一定無法計量。


    「動物會本能地避開陷入恐慌的場所,就跟在動物醫院打預防針的狗要打別的疫苗時騙它『去散步!』,本能還是會察覺異狀不願出門一樣。」


    「阿英比我想象的還要喜歡狗。梅莉好忌妒。」


    「還好啦,也就是說技師們被病魔襲擊的瞬間,恐懼便植入了他們心中。既然如此他們就會盡量遠離那個地方,這麽想應該很自然吧?」


    「盡量遠離船底的地方……是這裏!」


    梅莉指著指示圖上郵輪的最上層。


    說明上寫著那是能仰望星空的大型派對廳,大廳隔壁有個沒有標示名稱的房間,那應該是派對廳的倉庫。


    「聽雷華的報告,黑死神好像不太喜歡陽光,但要是像剛剛那樣為了打倒敵人,好像不會管那麽多。」


    「如果害怕陽光的話,應該會比較喜歡陽光照不到的下層呢。」


    「沒錯,機械技師們要是注意到這點,一定會往最上層逃。我們走!」


    考慮到剩下的時間,比起在船內進行地毯式的搜索,重點搜尋幾個比較有可能的地點效率比較好。


    兩人照著指示圖所寫穿越空無一人的船艙。


    「可是,阿英。」


    梅莉不知道是不是會害怕安靜的船內,問英雄說:


    「如果它們不喜歡陽光的話,就代表在甲板上的黑死神無法使出全力呢……」


    「對啊,敵人應該也會在沒有陽光幹擾的船內發揮全力。」


    黑死神依舊充滿謎團,因此為了達成任務,在有限的時間內盡量解開這個病魔身邊的謎團也是任務的重點之一。


    接著,就在轉過轉角的同時。


    「!」


    病魔出現在視野前方。


    英雄把梅莉藏到背後,擺出揮拳的架式。


    他使用的火炎是黃色。就火力來說,「紅」絕對高上一層,但他如果在走廊這種狹窄的空間使用紅色爆炎,無處宣泄的衝擊波很有可能會波及到梅莉。


    「…………」


    與他相對的敵人一動也不動,隻是當場站著而已。


    接著它連攻擊都不攻擊,當場垮了下來。


    「奇怪?」


    調查了一下動也不動的敵人後,英雄發現敵人的頭骨上開了個小洞。


    「這個刺擊,是愛爾貝蒂娜……?」


    環顧一旁,他才發現四處擺設的觀葉植物盆栽中的土壤散落四周,一部分植物還像是被人拔走了一樣。這八成是被操縱植物的愛爾貝蒂娜作為異能的媒介使用了吧。


    她還在船上。


    就算失去脫離的手段走投無路,她還是不停地擊倒病魔試圖拯救船員。


    「不能丟下她不管呢。」


    英雄低語道,正要再次向前邁步時,一瞬間的殺氣凍住了他的表情。


    他立刻回頭看向梅莉。它,出現了。


    梅莉的注意被隨時像是會動起來的病魔屍骸吸引。她的背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黑死神高舉鐮刀。


    「危險!」


    他查覺到梅莉呆立在鐮刀即將揮落的死亡領域之中,同一瞬間英雄的腦細胞命令全身的肌肉——保護她。


    從感知到敵意到將守護梅莉付諸行動所需的時間,不過轉瞬之間。


    就連熟練的軍人也難以達成的反應速度有如機器一般,超脫人類,進入怪物的領域。


    要是沒有機械般的反應速度,他應該難以保護梅莉免於鐮刀突如其來的攻擊所傷。


    鐮刀切進梅莉柔軟肌膚的前一刻,英雄閃進梅莉與鐮刀之間,用右手抓住病魔的手擋下攻擊。


    (好利、好快!再加上高病原性病原體的話……)


    就在這個時候,脖子傳來一陣銳利的觸感。


    英雄的右手的確感受得到對方手腕的骨頭,他確實抓住敵人的手腕阻止了鐮刀的行動。


    然而,敵人的手腕就算被英雄的手束縛,還是動了起來。病魔用類似反手丟飛盤的動作手腕一彈,鐮刀在英雄的脖子上留下淺淺的傷痕。


    結果出現的是不到一公分的紅線。


    黑死神骷髏見狀,全身充滿了笑意。


    鐮刀前端附有黑死神的病原體。就算隻有一點點,病原體隻要入侵身體,就會開始破壞對方的身體組織。


    再過幾秒,身體就會以傷口為起點開始變黑。要是黑化擴散到心髒或大腦等重要部位,無論何種生命體都會喪命。


    這次也是如此。此時,英雄眼前的病魔已經確定了自己的勝利。


    這個信心——


    「自由自在的火焰〈stage first〉——黃金落日〈yellow su〉!」


    被方才應該獲判死刑的英雄粉碎。


    有點不對勁,病魔這麽想之前,黃色火焰的利爪擊碎它的肩膀。


    英雄的攻擊並沒有就此停下。


    他用炎爪粉碎黑死神用來劃傷自己的鐮刀,附著病原體的銳利刀身掉落地麵。英雄的傷口還是沒有發生黑化,黑死神的骷髏臉也浮現困惑般的氣息。


    「你以為你已經贏了嗎?」


    英雄臉上出現無所畏懼的笑容。


    「讓你一刀。作為代價,樣本我就收下了。」


    沒錯,英雄的目標是開發對病魔疫苗所用的樣本。


    攻擊獵物的瞬間是攻擊部位病原體最密集的瞬間,也是獲得價值不斐之樣本的好機會。


    英雄屹立在連把失去用處的鐮刀丟下都無法如願的黑死神麵前,左手寄宿著黃色的毀滅。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他張起拳頭的彈幕,封鎖一切攻擊與防禦。


    英雄的拳擊在超過二十發時,病魔就已經粉身碎骨了。黑色的鬥篷布滿焦痕,白骨身軀也被打碎焚毀,使這裏當場變成火葬場。


    「……沒辦法,居然打破hounddoc的無傷紀錄。我還以為先在任務中受傷的會是二郎啊。」


    站在身體完全碎裂、倒臥地麵的黑死神麵前,英雄歎了口氣。


    他的脖子上確實留有傷痕,那也的確是含有病原體的鐮刀留下的。可是直到最後傷口都沒有黑化的征兆,站在旁觀者的角度看來實在是太奇怪了。


    不。


    在被黑死神攻擊卻沒有黑化之前,英雄的身體本來就脫離常軌〈、、、、〉。


    一天睡不到三小時也能在非洲的大地上來回奔波的體力。


    不隻能擋下敵人攻擊,還能以空手抓住閻王麻痹魔的舌頭般高速飛舞物體的動態視力。


    就算沒有肌肉隆起的身體,依舊能擋下加速後鐮刀的壓倒性肌力。


    具備這些要素還敢宣稱自己是人類,簡直就是對生命的褻瀆。地表上的生命不斷進化,但英雄的能力卻脫離了自然進化的常軌。


    這份強大,若是剔除人為手段,便難以自圓其說。


    過去梅莉與香苗也問過英雄強大的原因,那時他就連對信賴的夥伴也是以一笑置之。


    hounddoc中知道英雄秘密的大概也隻有益二郎而已。


    ◆


    英雄再次俯視黑死神的屍體。


    hounddoc創立以來第一個使其成員受傷的病魔。


    這要是大相撲,應該是值得觀眾丟坐墊致敬的豐功偉業,但這個病魔卻是為了付出代價,吃下太多英雄以一擊必殺引以為傲的拳頭,變成了這副不堪入目的模樣。


    「…………」


    英雄從口袋中拿出止血用的手帕,蓋在動也不動的敵人臉上。


    雖說是為了取得樣本故意露出破綻,他也沒有放水。


    會這麽做是惺惺相惜的心情在作祟,讓他不由自主地敬佩敵人能傷到自己的精彩攻擊。


    一秒後,他對過於感傷的自己苦笑。


    「雖然我是故意露出破綻的,二郎應該會說我是『輸不起』吧……」


    「還好嗎……?」


    他臉上浮起敷衍的笑容後,背後傳來不安的聲音。


    英雄轉身麵對背後的梅莉,搔了搔頭。


    「對不起,讓你擔心受怕了。我們也拿到病原體的樣本了,就算拿小傷交換這個成果也非常值得。」


    他邊道歉邊彎腰撿起掉落地麵的鐮刀,接著將刀尖裝進係在腰間的專用保管盒。他在盒中注滿保存液,鐮刀的刀尖在液體中搖擺蕩漾。


    他起身時不經意地露出了脖子上的傷口,梅莉倒抽了一口氣。


    「比起梅莉,阿英應該更擔心自己!」


    「我沒事啦,不過才一刀而已,


    死不了。」


    他指著自己脖子上的傷痕,鐮刀的銳利反而算是幸運,傷口沒有裂開,保持薄薄的線狀,這樣一來也應該很快就會愈合了。


    「…………」


    梅莉的臉上布滿愁雲慘霧,那個表情小小地刺痛了英雄的心。


    「好了好了,不要擺那種臉。我的身體有多強壯梅莉也知道吧?我就連對藥物也有一定的抵抗力,病原體這麽少量還不至於讓我發病。」


    「可是,隻要病原體超過一定量還是會發病。老實說,您還能撐幾次呢?」


    英雄碰碰傷口,感受體內病原體的毒性。


    這也是英雄的特殊體質才得以實現的能力,他能大致把握進到自己體內的病原體毒性。


    他計算了一下身體所告訴他病原體的毒性及自己對病魔的抵抗力。


    「……差不多,再一次吧。第三次再被注入跟這次等量的病原體,連我都會開始發病。」


    梅莉擺出悲痛的表情。


    「這不是能勉強的次數,而且二郎也說阿英的抵抗力是把雙刃刀。」


    「是雙刃劍才對。二郎還真愛多嘴……」


    梅莉不安地在胸前緊握雙手。


    「阿英的身體是真的很強壯,對病毒及藥物很有抵抗力。所以麻醉對阿英才會沒效!」


    梅莉口吐鮮血般悲痛的聲音衝擊英雄的耳膜。


    英雄想起過去受過的傷,臉不禁微微皺了起來。


    身為自由戰醫奔波世界時,就連英雄也曾經受過傷。


    比如說在柬埔寨一舉殲滅大量增殖病魔的南丁格爾行動。


    冠上英國白衣天使名號的行動,實際上卻有如阿鼻地獄。


    起初會取「南丁格爾」這個名字的理由,在於柬埔寨這個一旦負傷就有百分之四十的機率會死亡的戰場,跟佛蘿倫絲·南丁格爾所參加的克裏米亞戰爭傷者死亡率幾乎相同。


    戰醫生命朝不保夕的戰場上,英雄不停投身於病原體的漩渦之中,在最前線戰鬥。


    過程中讓超越身體容許範圍的病原體侵入身體時,英雄被迫用刀將患部切除。刀刺進麻醉無效的身體中,難以想象的痛楚讓英雄哭了一整晚。


    死鬥結束,難關卻接踵而來。


    南丁格爾行動結束後,疲憊的戰醫們被柬埔寨當地武裝勢力襲擊。


    這次以贖金為目標、被稱為「殺戮戰場事件」的襲擊使戰醫們有全軍覆沒的危險,但是這場事件中沒有出現死者,是因為英雄挺身而出。


    這場事件中,沒讓任何一人喪命的代價就是英雄的大腿受到槍擊,得被削去好幾公分的肉。當然這時也沒有麻醉。


    當時身為a級戰醫的英雄因為這場事件中受到的槍傷有可能影響戰鬥能力,而被降級為b級。


    對生來就有異於常人的複原能力的英雄來說,這點傷不足以讓他動彈不得。降級命令有些大驚小怪,但是以一般戰醫為基準看來,算是妥當的判斷。英雄也沒有強硬抵抗,當時也甘於降級b級。


    不過這次降級正是野口英雄與whf間產生龜裂的原因之一。


    曆經柬埔寨等戰場後,英雄最後前往的是激戰之地非洲。


    麵對火上加油越發慘烈的戰況,whf隻允許a級以上的戰醫前往非洲。


    剛抵達的英雄知道這個事實之後,馬上跟whf取得聯絡。他明明是為了保護居民來到非洲,怎麽可能忍受以b級的身份在一旁幹等。


    他跟whf說他的傷已經完全痊愈,並委托他們使他回歸a級。


    他等待回應浪費了不少時間。接著,whf回答了。


    『請於戰鬥區域外進行支援。』……whf給他的回答就是這麽冷淡。


    事到如今,whf已經因戰況過於嚴峻,開始做出舍棄戰略上不重要的村莊及城鎮的指示。無論戰況有多混亂,whf也依舊堅持階級製度,不願同意英雄自作主張恢複a級的要求。


    抑或whf是因為排斥英雄不放棄任何村莊的立場,而拒絕他恢複原有階級。


    無論如何,收到決定的英雄違抗了whf的命令。他就是無法拋棄非洲的人們。


    他偽造公文及身份證,偽裝成a級戰醫前往戰場。


    whf察覺此事後,拒絕提供英雄任何物資。


    沒有補給在最嚴苛的戰場戰鬥——那是適合以絕望兩個字形容的戰場。


    英雄全身負傷,骨折算是家常便飯,擦傷也已經不計其數。一到了夜裏,骨折的部位還會發熱疼痛。


    物資遭到斷絕,使他連為自己治療都沒有辦法,傷勢惡化了好幾次。不過盡管如此,他拿到手的藥物還是全用在非洲的人們身上。


    大戰結束前,他所受的傷夠一般人死上三次以上。


    的確,他能存活全是仰賴特異的體質。


    但是他的體質卻無法減緩受傷的痛苦。


    傷就算好了,痛苦的記憶也依舊存在。


    非洲大戰過了將近一年的現在,那份痛苦偶而還是會出現在夢中,從床上跳起的英雄隻能獨自一人度過漫漫長夜。


    至今為止是這樣,從今以後也是如此。


    得到守護眾人肉體的代價,就是得忍受塗炭之苦的宿命。


    「阿英?」


    翻找記憶忘我一陣後,他聽到梅莉的聲音。


    看來她是在擔心突然不說話的英雄。


    梅莉明明自己也身處險境,她卻還是以擔心英雄為優先。


    這個舉動再次令他感歎,她還真是溫柔啊。


    「謝謝你這麽擔心我,我沒事。」


    脫口而出的這句話是他的真心。


    「我們走吧,梅莉。還有人在等我們。」


    「還請務必……還請務必小心自己,梅莉也會加油。」


    英雄一邊護著梅莉一邊前進。


    先前英雄雖然被突然襲擊而來的病魔嚇了一跳,那卻讓他回想起了過去的大戰。


    他感到自己的意識越來越銳利,精神也跟著清晰起來。


    在他所有經驗中最為絕望的非洲,使英雄的血液沸騰。


    現在有支持他的組織,更重要的是現在他還有夥伴。


    這個事實成為強力的支柱,支撐著英雄向前邁進。


    再加上英雄擁有在非洲大戰中存活的自負。


    獲勝的條件一樣不少。


    至少對上區區〈、、〉黑死神,他有絕對的勝算。


    「又是病魔!」


    走進有階梯的開放空間時,梅莉大喊。那是個鋪著與豪華郵輪相襯的深紅色絨毯的樓層,前方聚集著一群病魔。


    敵人同時察覺到英雄的存在,銳利的鐮刀陰光閃閃,朝兩人襲擊而來。


    「自由自在的火焰〈stage first〉——黃金落日〈yellow su〉!」


    英雄的拳頭揮向空中,火葬一隻敵人。


    死神鐮刀的一閃隻要熟悉速度,就不難應付。


    隻要能看穿黑死神的死刃躲過攻擊,衝進它的懷裏,接下來就是英雄的拿手好戲〈近身格鬥〉。


    用左拳擊倒大動作攻擊落空、露出破綻而毫無防備的敵人時,英雄陷入無我之境。


    左手的攻擊並非為了打開攻擊的缺口,也不是為了阻止敵人的攻勢。


    那再怎麽樣都是「格鬥」的思考方式。格鬥的「格」是「格子」這類詞匯所表示的「一來一往」的意思。互相匹敵、互相毆打……能以「互相」形容的戰鬥才是「格鬥」。


    英雄的攻擊與此不同,並沒有與敵人一來一往,因此不是「格鬥」。


    雖然依照各個敵人情況各異,基本上他的戰


    鬥方式唯有「一擊必殺」。


    隻管給予強烈的一拳。


    隻管毫無慈悲的攻擊。


    他的左手不需要拳擊中刺拳那種花招,那畢竟也隻是局限於「格鬥」思維中的想法。


    躲過敵人的攻擊,躲不過的攻擊就用體質硬撐,衝進對手懷中以左直拳解決敵人。最強的肌力加上煉獄般異能所使出的一擊,成為持有驚人攻擊力的必殺技。


    英雄的拳頭所向,紛紛響起病魔軀體碎裂的聲音。


    麵對連s級戰醫北裏雷華都畏懼的黑死神,英雄展開一麵倒的戰鬥。


    病魔方麵本來就有弱點。


    這個弱點單純至極,這艘船上隻有黑死神本身就是弱點。


    隻要發現應對方法,無論多強的病魔都會變弱。


    若是為了彌補這點與其他病魔聯手攻擊,別說英雄,梅莉說不定已經被解決了。


    比如說,閻王麻痹魔以靈巧迅速的舌頭玩弄敵人,同時死神的鐮刀趁隙攻擊。或是讓具有觸手等拘束能力的病魔封鎖對方行動後,就能使威力強大的攻擊確實命中。


    糖尿病、高血壓……罹患各種並發症的患者常使醫生苦惱。


    反之,無論何種重症,隻要病症隻有一種,醫生就容易擬出對策。


    知識與實際演練合而為一的英雄已經完全掌握了對付黑死神的戰鬥技巧,敵人無論如何揮舞鐮刀,都隻能命中空氣。


    這艘船上如果隻有黑死神的話,敵方就難以挽回頹勢。


    (……可是,我能躲過鐮刀不過是依賴這身肉體。對一般人來說還是太困難了,考慮到這些家夥未來有可能散布全世界,就還需要更多資料。)


    英雄接近一隻病魔使它進入射程之內後揮拳。


    但是他並非瞄準頭部的弱點,而是擊碎黑死神的手腕就判斷傷勢足夠,向後拉開距離。


    「病魔具有強大的再生能力,讓我看看黑死神的再生能力究竟有多……」


    話還沒說完,被破壞的腕部骨頭就已經再生完畢了。


    跟快轉建築物的建造工程一樣,從受傷到恢複的時間實在太短了。


    「……真的假的?」


    他的喉嚨中發出沙啞的笑聲,光是攻擊力與病原體就讓人厭煩,就連回複能力都比其他病魔優秀。


    英雄對步步進逼的黑死神沙啞地笑了一陣之後,熊熊燃起左手的黃色火焰。


    「老實說這對身體負擔很大……可是這下就隻能殲滅你們了。是你們太危險了,連一隻都不能讓你們登陸橫濱!」


    英雄高聲咆嘯,發起攻勢。


    又一隻敵人在拳頭底下凋零。


    火焰利爪的貫通力與火力,加上英雄拳頭引以為傲的破壞力。


    三位一體的攻擊擊潰黑死神的身體,使其「散骨荒野」。


    「……差不多,可以了吧!」


    英雄確認自己離梅莉夠遠,現在也處於開放空間之中。


    衝擊力宣泄的空間,有。敵人還全被趕到同一個地方。


    無法隨意使出的「紅」此時不用更待何時。


    英雄左手的火焰改變了性情。


    「焦土萬裏的業火〈stage sed〉——紅焰鳥〈red bird〉!」


    赤色拳頭爆發出的火焰將無處可逃的黑死神一網打盡。


    煉獄的業火像是要隱藏它們曾經存在於世的事實一般,連黑死神的悲鳴一並吞噬粉碎。


    轟——!!


    膨脹的空氣傳遍船艙,撞上半開的門與物品的聲音化成呻吟般的低響。


    像是代替連悲鳴都無法發出的黑死神們發出的悔恨聲響,終於漸漸減弱消失。


    戰鬥結束。


    英雄呼出肺腑中所殘留的熱氣,邊沉澱使用「紅」所帶來的疲勞邊環顧四周。


    「這是多大的改變啊。」


    眼前出現的是有如超級悲劇住宅改造王的景象。


    閃耀著專家技巧的細致絨毯、展現職人巧思的雕像、使樓梯邊的開放空間增添色彩的裝飾,全被「紅」大改造成不堪入目的樣子。


    這個空間明明適合身穿禮服的紳士淑女度過優雅的一刻,現在卻成了適合越野機車、護肩、雞冠頭、嘻哈這一係列單字,無比荒涼的世紀末。


    「結束了呢……」


    確認到戰鬥全部結束的梅莉一麵注意別被腳邊散落的碎片絆倒,靠了過來。


    平常不參與戰鬥的梅莉是第一次親眼見到「紅」,她露出些許畏縮的歎息。


    「這就是阿英的全力……好可怕的力量呢。」


    梅莉搖擺不定的視線注視著周圍碎裂的物品。


    看著就連毫無相幹的東西都會一並破壞的火焰,她就算知道這是英雄的異能,應該也難以抹去心中的恐懼。


    「來到這裏已經過了十分鍾。我們也找到樓梯了,接下來就剩一口氣衝到最上麵了。」


    「樓梯壞了好多地方呢。」


    「有形之物皆會損壞,真是無常啊。」


    「……這不是阿英弄的嗎?」


    「……要幫我保密喔?這艘船國籍屬於美國,要是被要求賠償就糟了。」


    一想到hounddoc的賬簿被染成一片「紅」,他就不禁顫栗。


    「無論如何,機械技師們要是沒事就很有可能在最上層。我們走。」


    英雄與梅莉踏上階梯的同時。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低沉而無比冷冽的叫聲從上方降下。


    那是足以將心中名為希望與夢想的一切溫暖事物凍結的聲響。


    「這…這個聲音是?」


    梅莉緊抓英雄的手臂,柔軟的觸感貼了上來。


    突然轟響的叫聲伴隨著「死亡」的味道,奪去英雄享受這份柔軟的餘裕。


    緊張的情緒刺激著英雄的意識。


    他在非洲培養的經驗警告他——


    「死亡」就在前方。


    (……這什麽緊張的氣息?)


    宛如夜霧般飄散的氣息帶著至今為止英雄所麵對的病魔中前所未見的魄力。


    不隻是強而已。


    心中的忐忑告訴他,在這前方等著他的存在,足以改變目前為止他與夥伴共度的時間。


    「阿…阿英……」


    他察覺到呼喚自己名字、緊抓自己手臂的梅莉正在顫抖。她也感受到前方有著非比尋常的存在。


    但是梅莉盡管不停地顫抖,卻硬是開口繼續說道:


    「我…我們走吧。還有人在等著我們。」


    不像是顫抖的口中會說出的可靠一語,讓英雄瞪大眼睛,接著笑了。


    明明會怕卻沒有因此慌亂,他還真是敵不過梅莉。


    「是啊,跟在我後麵。」


    兩人爬上樓梯。


    來到最上層,眼前是通往派對大廳的門。


    不,該說是曾經有通往派對大廳的門才對。


    英雄兩人抵達時,和名為「星空舞會〈star arts〉」的派對大廳相連的大門被破壞得體無完膚。


    「……!」


    英雄帶著梅莉一走進大廳,就與那個存在〈、、、、〉相視而立。


    用不加修飾的詞匯形容,眼前的它是個「巨大的黑死神」。


    隻是這個形容對戰醫而言卻很不完整。


    因為這個形容並不足以描寫從那巨大身軀所散發出令人絕望的危險氣息。


    要毫無防備地露出喉頭才能仰望的巨大身軀上有六隻白骨手臂。


    六隻手上各握著一把鐮刀,鐮刀的大小當然也和身體同比例放大。


    如果鐮刀所寄宿的病原體毒性也和體型同比例增強的話,可不是開玩笑的。


    對英雄來說這是連擦傷都得避免的對手,他不禁咽下一口口水。


    戰醫的能力依照階級測量分級,同樣的,病魔的強度則以是等級粗略估計。


    不隻戰鬥高手英雄,連外行的梅莉光用看的也知道。


    那是最上級s級,一隻就足以造成都市規模災害的病魔。


    「難以置信……那到底是什麽……?」


    「以戰醫的診斷看來是s級病魔,悲觀主義者〈pessimist〉眼中看來是絕望的象征。虔誠的信徒應該會說那是神給予人類的考驗,以患有嚴重中二病的西洋中世紀畫家的眼光來看,應該會看出那家夥死亡的陰影,以『死亡之舞〈death rondo〉』命名吧。」


    死亡之舞。


    英雄(具有中二病素質)暫時將敵人命名為此,額頭上滑落一滴冷汗。


    乍看之下,眼前的敵人是黑死神的突變種。


    但是——


    (奇怪,太快了!)


    沒錯,突變速度太快了。


    黑死神本身就是最近才發現的新種病魔。


    這麽快就突變實在是脫離常理。


    他可以勉為其難地接受這脫離常理的事實,他可以邊笑說的確有可能發生這種事邊接受這個不合理——


    可是這個不合理的狀況卻不容忽視。


    至今為止在樓下打倒的黑死神突然突變為這個巨大身姿的突變種。


    這如果是在短時間之內進行的話,就隻有一種可能性得以解釋。


    (這是人為的突變……!)


    他直接想到這個可能。


    這並非自然突變。


    沒有人為刻意插手就絕對說不通。


    (那究竟是為了什麽目的。難不成……)


    腦中想到一個假設的同時,梅莉發出悲痛的慘叫。


    「阿英,那裏!」


    梅莉的手指向死亡之舞的腳邊。


    在那裏,有一位少女單膝跪地。是愛爾貝蒂娜·史懷哲。


    比英雄他們還早潛入船內的她已經和死亡之舞戰鬥過了。


    愛爾貝蒂娜應該是剛好發現從最下層上來尋找船員躲藏地點的死亡之舞,雙方直接開始交戰。


    插圖171


    軍服樣式的戰鬥白袍〈white coat〉在嚴峻的戰鬥中受損,額頭上滴滴落下的汗水,以視覺訴說著苦戰的困境。


    「沒事吧!?我現在就過去!」


    「不準過來!」


    愛爾貝蒂娜背對著英雄兩人,手掌上長出常春藤長槍,朝病魔射去。


    刺擊的速度無可挑剔。


    敵人輕而易舉揮開這擊時,英雄愣住了。


    它和樓下那些家夥等級差距太大了。


    看穿藤蔓銳利精細的刺擊再以鐮刀切碎,它輕而易舉完成漂亮到可以收錢的高難度防禦,死亡之舞是英雄至今為止所戰鬥過的所有病魔都無可比擬的強敵。


    「可惡!別小看我!!」


    愛爾貝蒂娜繼續射出常春藤長槍。


    相較之下,死亡之舞則是驅使兩把鐮刀將藤蔓的刺擊一一斬落,剩下的四把鐮刀完全無所事事,宛如在挑釁愛爾貝蒂娜。


    就在死亡之舞沒有眼球的雙目定睛看到英雄時,全場的氛圍瞬間改變。


    黑死神純粹依循本能襲擊人類。


    其突變種死亡之舞基本上應該也大同小異,隻因為對方是人類而展開攻擊,並不會以特別的理由襲擊人類。


    但是死亡之舞察覺到英雄存在的刹那,飛舞的鐮刀居然暫時停了下來。


    愛爾貝蒂娜的攻擊沒有因此中斷,常春藤險峻的尖端刺進死亡之舞的頭骨。


    「成功了!?」


    攻擊終於命中使她的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但是——


    「…………」


    死亡之舞絲毫不為所動。


    它的弱點應該與黑死神相同。


    即便如此死亡之舞依舊泰然自若,純粹是因為攻擊的威力不足。常春藤隻刺進頭骨的表麵,並沒有對內部造成任何影響。


    「不可能……!」


    她充滿恥辱的呻吟傳進英雄心理。


    正因為有攻擊命中時的喜悅,知道自己攻擊的無力時才會如此震撼。


    但是那隻不過是恥辱的一部分。


    她的臉上會因憤怒與屈辱漲紅的真正理由是死亡之舞盯著英雄一動也不動。


    現在死亡之舞隻注意著英雄。


    它絲毫不把方才還在攻擊自己的愛爾貝蒂娜放在眼裏。


    死亡之舞在不知不覺間給予了愛爾貝蒂娜最大的挑釁與侮辱。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令人聯想冥府中寒氣的冰冷叫聲響徹大廳。


    死亡之舞同時舉起至今為止從未使用過的六把鐮刀,刀刃朝向英雄,擺出架式。


    鐮刀的刀刃妖光閃亮,引誘所見之人邁向甜美的死亡。


    無比陰森卻又美麗至極。


    英雄用全身感受這股愛撫著人類心中對於毀滅的願望、宛如欲將喚醒沉睡的殺意。


    死亡之舞開始被他吸引。


    盡管不確定死亡之舞是在警戒英雄持有的潛能還是被其他理由或動機所驅使,它正在散發出殺意是不爭的事實。


    (那家夥也察覺到了嗎?察覺到我的身體〈、、、、〉。)


    他在心中這麽想著,指示梅莉退後,自己向前踏出一步。


    他要自己做出了斷。雖然如此下定決心——


    「……連這家夥,連病魔……!眼中都沒有我,隻有野口嗎!」


    愛爾貝蒂娜滾滾沸騰著憤怒的聲音擴散四周。


    「你的對手是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朝死亡之舞衝去。


    威力既然不足,就在最短距離施放攻擊。


    這是會讓s級之名流淚、欠缺思量的判斷。


    「不行!」


    她聽不進英雄製止她的聲音,拔腿狂奔,敵人也沒有天真到願意放過這次機會。


    死亡之舞不管她是否進入射程之內,開始揮舞兩把鐮刀。


    縱向揮落與橫掃的雙刃同時襲向少女,她……躲不過攻擊。


    縱向一刀是躲過了,但是橫向一擊似乎沒有辦法。


    她瞪大雙眼。


    一刀發病的攻擊逼近眼前。


    「自由自在的火焰〈stage first〉——黃金落日〈yellow su〉!」


    間不容發的刹那。


    他雙腳一蹬,急速接近後使出的反擊彈開試圖侵害愛爾貝蒂娜的鐮刀。毆打鐮刀刀腹的衝擊使英雄的左手陣陣發麻。


    「你暫時拉開距離!這家夥太危險了!」


    「少命令我!這家夥是我的!」


    英雄就算對愛爾貝蒂娜大喊,他的話也傳不進她心裏。


    「太亂來了!《敬生畏命〈seventh heaven〉》不適合攻擊!」


    「隻會捏造的吊車尾少看不起人了!」


    她再次用常春藤長槍攻擊,死亡之舞則是旋轉鐮刀將其擊落。


    被切斷的常春藤散落地麵,在一步步接近的死亡之舞腳下嘎滋作響。原本用於攻擊的槍陣漸漸被壓迫為阻止死亡之舞繼續靠近的防禦。


    「嗚……」


    逞強無法挽回頹勢,她明顯需要幫助。


    「多珍惜點花草啊大個子!」


    英雄對病魔說,展開下一步攻勢。


    「有句話叫


    打草驚蛇,你忙著攻擊的時候,腳下可是破綻百出啊!」


    死亡之舞會看向腳下絕非因為聽懂英雄在說什麽,而是感受到腳底竄上的熱意。


    黃色火焰形成的蛇從它白骨的腳攀爬而上。


    蛇細長的火焰身體匍匐於地,最後連接到英雄的左手。


    「黃金落日〈yellow su〉能自由自在操縱黃炎的形狀,讓火焰無聲無息地接近,等你發現時就已經無處可逃了!」


    延伸出匍匐火焰的左手一拳擊向地板,炎蛇細長的身體揚起波浪,傳遞這一拳的力道。


    身體所傳遞的波動抵達纏繞的死亡之舞腳上時,炎蛇頭部不祥的火焰火勢猛然增加。


    「接招吧,『卑鄙炎蛇〈yellow rattler〉』!」


    英雄的大喊震蕩空氣,炎蛇的頭炸了開來。


    爆炸威力雖然弱於「紅」,但在腳下發生也足以影響對手的平衡。


    死亡之舞的巨大身軀搖擺,產生明顯的破綻。


    「居然讓我在女生麵前用這麽卑鄙的招式,這筆賬可不便宜!」


    左手的黃炎熊熊燃燒,英雄朝著死亡之舞前進,給予尚未恢複迎擊姿勢的它一記追擊。


    他不會因為急於取勝而猛然躁進。


    他邊前進邊警戒著敵人出奇不易的攻勢,邊做好心理準備隨時向後閃開。


    正因為如此,當英雄看到身旁的愛爾貝蒂娜向前衝去時,他的心髒立刻結凍。


    她的突擊將回避與撤退等概念完全拋諸腦後,甚至能說是自殺攻擊。


    「什——!?」


    就算英雄慌張地想阻止她也為時已晚。


    眼前衝刺的她一蹬地板、緊握手中銳利的常春藤長槍,朝死亡之舞以最近的距離使出刺擊。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她使出全力的一擊刺進死亡之舞的眉間,並繼續向內深入。


    不想退。不想輸。靈魂所發出的怒吼集中於槍尖的施力點。


    這就是s級的力量與執著。


    適合防禦的異能以粉身碎骨的努力試圖突破死亡之舞的防禦。


    隻是,短時間內明顯不足以讓槍尖抵達死亡之舞的弱點,敵人也當然不會給她這種機會。


    死鐮朝忘了防禦、將一切賭在攻擊上毫無防備的她一閃。


    當然,英雄也跑了起來。


    他用右手抓住她,引爆左手的黃炎,利用暴風將自己向後炸飛。


    向後飛去的刹那,手腕傳來不祥的刺痛感。


    「嗚!」


    英雄護著右手抓著的她,背部著地在地上翻滾。


    粗暴的回避所付出的代價,就是著地時全身傳來的痛楚。


    他沒辦法馬上重整態勢,也一定躲不過敵人的追擊。


    他反射性地強製改變火焰的顏色,突然變色使他的身體發出尖叫。


    (撐下去啊我的身體!現在可不是發動強製勞動〈death march〉的時候啊!)


    英雄改變勉強寄宿在左手的「紅」的攻擊對象。


    不是朝向巨大的病魔,而是朝支撐其巨大身軀的地板揮出一擊。


    被英雄的攻擊破壞的地板無法負荷敵人的體重。


    如他所料,巨大的身軀被拋向通往下層的大洞,夾帶著瓦礫墜落的死亡之舞隨即敲響樓下的地板。


    如此一來就能多爭取一點時間。


    敵人要是能摔死就好了,可是英雄可沒有這麽小看這個世界。


    反正敵人一定會毫發無傷地回來,在那之前能先喘口氣。


    「阿英!您的手臂……!」


    在一旁觀戰的梅莉不安地在胸前握住雙手。


    跟她說的一樣,英雄的手腕上又多了一道附著病原體鐮刀所造成的新傷。


    「不過是破皮而已,接觸時間也不長,還不會發病。」


    他解釋得很清楚,但梅莉臉上的不安卻沒有消失。她應該也察覺到了。


    這是今天第二次注入高病原性病原體。


    下次恐怕就會發病,自己的肉體對他這麽說。


    「比起這個……」


    英雄看了身旁搖搖晃晃站起身的愛爾貝蒂娜一眼。


    她低著頭用顫抖的手孕育出常春藤長槍,向前踏出不穩的步伐。


    她已經不該繼續戰鬥了。


    她雖然像是被某種東西附身一般想繼續,身體卻已經到了極限。


    「已經夠了吧。」


    英雄用右手抓住她的手。


    「放手……我還能……繼續。」


    「休息了,剩下交給我。」


    「閉嘴!它要由我,由我來打倒!」


    愛爾貝蒂娜抵死不從,想揮開英雄的手時,他發現了。


    她的手背上有個硬幣般大小的黑塊。


    「黑化……!難不成你剛剛被攻擊了嗎!?」


    受到攻擊的不隻英雄一人。


    那是道細小無比、連血都沒流的傷口,她卻因此被迫收下死亡之舞的贈禮。


    侵入體內的病原體數量極少,因此黑化進行得相當緩慢。


    就算如此,她一旦發病就隻會繼續惡化,未來等著她的隻有死亡而已。


    英雄漏出呻吟,她卻一眼也不看英雄,揮開他的手。


    「我不用你幫忙。我要用我一個人的力量降伏它。這樣一來我就——」


    她還是不肯退讓,英雄並沒有能傳達進她心裏的話。但是——


    「就能被大家認同了嗎?」


    梅莉靜靜地搶走愛爾貝蒂娜的話尾。


    「我理解你的心情。我懂。可是大家究竟是指誰呢?」


    「當…當然是指……」


    「優秀的人也一定會受到批評。隻聽得見讚賞的人,身旁一定都隻有馬屁精。你隻是把對自己的批評全怪罪到阿英身上而已。」


    她溫和的外表所發出的精辟一語讓愛爾貝蒂娜瞪大眼睛。


    ——現在的我就說得出來了嗎。


    猶豫了一陣之後,英雄開口。


    「……我想別人已經很認同你了。在我眼裏看來甚至有點羨慕。」


    愛爾貝蒂娜瞪了英雄一眼,但是視線中卻沒有先前一般的恨意。


    「嘖!少跟我花言巧語!」


    「……派對上不是發生了約翰·杭特社長那件事嗎?那個人不是也拚了老命地在幫你護航嗎?」


    愛爾貝蒂娜低下頭,沉默了一陣之後,終於痛苦地開口:


    「被…被那個人稱讚有什麽好驕傲的,那個人不過是個世故又愛拍馬屁的貨色而已。」


    她對杭特社長的看法與英雄相同,但是——


    「沒錯,從某個角度看來〈、、、、、、、〉不算什麽貨色……也說不定。」


    英雄回想起杭特社長不懷好意的笑臉,繼續說:


    「他的確是個靠著裝飾自己一躍上流社會的典型暴發戶……可是那個暴發戶卻寧願觸怒總統也要保護你不是嗎?」


    愛爾貝蒂娜恍然大悟。


    「那個場麵無論怎麽想都不該惹總統生氣,那個人既然率領歐洲最大pmc就應該知道這個道理,但是他卻……」


    英雄說到這裏停了下來,隨著胸中呼出的空氣開口:


    「讓隻想著自己平步青雲的社長就算麵對一國vip也想保護的可是你啊。說到世故,他明明知道勉強保護你的話一定會引來偏愛野口的總統埋怨,卻依舊沒有放棄。」


    「那個人……在保護我……?」


    她在大戰中不斷地使用守護他人、治愈他人的力量。


    正是這點讓約翰·


    杭特社長動心。能為她采取不顧自己利益的行動,那位社長不可能不認同她。


    這就是借由梅莉絕妙的援手終於傳達給她的「真相」。


    「…………!」


    被別人點出事實的同時,無法言喻的某種東西在她胸中往來,緊咬下唇的她用力握著自己的白袍。


    「……這樣你懂了吧?全世界都在稱讚你,還比你自己想象的還要珍惜你。這可不是能隨意浪費的生命。每個人的生命一定都是這樣。」


    她慢慢地跪了下來,坐到地上的她流下眼淚。


    眼前是脫下虛張聲勢的麵具,孤獨一人,一心一意的少女。


    英雄不知道該如何阻止她的淚水。


    英雄也沒有阻止黑化惡化的方法。


    他對著除了戰鬥以外一無是處的自己靜靜地低頭歎息。


    再次抬起頭時英雄的眼睛——


    其中寄宿著背負一切業障的氣魄。


    「……梅莉。」


    英雄對梅莉說。


    「能拜托你嗎?對你來說這是最不負責任又最惡劣的要求。」


    「梅莉隻是實行自己來這裏的理由而已,早就做好了覺悟。」


    緩緩靠近的梅莉露出柔和的微笑。


    他又要仰賴她的溫柔了。


    如此自覺的英雄對梅莉說:


    「梅莉,請你救救她……救救我所認同的非洲大戰的英雄〈hero〉!」


    靈魂深處的呐喊響起。


    與此呼應,梅莉的身體包圍在深紅的光芒之內。


    身耀紅光的梅莉坐到愛爾貝蒂娜麵前,用雙手溫柔地包圍開始發黑的手。


    梅莉身上的深紅色光芒一口氣移動到掌心,變得更加耀眼。


    光芒伴隨著溫暖又強而有力的熱度包圍她的手,愛爾貝蒂娜不禁發出驚呼。


    「這究竟是……?」


    「這是異能《鮮血奉獻〈bloody mary〉》。」


    英雄邊說邊將視線自兩人身上移開。


    「消費自己的血液為對方的身體解毒,梅莉的究極異能無論任何病原體都能淨化。就連那家夥的病原體隻要花個十分鍾也能完全消除。」


    「你說什麽?」


    愛爾貝蒂娜臉上浮現類似畏懼的表情。


    「居然有異能能解除沒有疫苗的病原體?怎麽可能……這麽強力的異能我連聽都沒聽過。」


    「怎麽可能讓別人知道。」


    英雄的聲音生硬了起來。


    「絕對淨化能力——要是被別人知道有這種異能的話,全世界的研究機關會一致要求對這個異能進行研究。甚至還會出現為了得到梅莉這個實驗體,不惜使用強硬手段的家夥。然後……」


    英雄看向死亡之舞掉下的洞穴。


    一隻白骨手掌從洞內伸出,攀上邊緣,有如從地獄爬回地表的罪人。


    死亡之舞隻用一隻手就將巨大的身軀從洞中拉起,再次回到戰場。


    接著,梅莉身上的光芒照進它空無眼洞中的瞬間,空氣再次交織起濃厚的殺氣。


    「這個異能可以淨化任何病原體,也就是病魔的天敵。病魔如果知道梅莉的存在,它們絕對會來抹殺梅莉!」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


    猛然從洞中爬出的死亡之舞放出足以使身體結凍的冷冽怒吼。


    「它果然不容許梅莉存在的樣子啊。不過,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


    轟!


    英雄隨著黃色的火焰朝死亡之舞突擊。


    死亡之舞舉起六把鐮刀,擺出迎擊英雄的架式。


    先是兩把,鐮刀朝著英雄的頭部轟然揮落。


    兩把的方向相同,所以英雄也易於擬定對策。


    插圖187


    英雄的身體閃過其中一把鐮刀的軌道,用左拳接下第二把。


    隨後第三把鐮刀從左側橫掃而來,這是先前擊中愛爾貝蒂娜的攻擊模式。變化多端的六隻手臂加上隻要劃到就能將病原體送進對手體內的鐮刀,兩者聯合形成的招式令人難以招架。


    「可是!」


    英雄的下一個動作實在精細無比。


    他稍稍移動左手使鐮刀從自己的左側掠過。


    向下揮來的鐮刀直接朝英雄身旁偏離,撞上從左側襲來的鐮刀。


    他抓住的時機僅在毫厘之間,刻意執行這項回避需要電腦等級的計算能力,他卻用非洲培養的經驗辦到。


    在相撞的兩把鐮刀再次展開攻擊時,英雄應該也已經使出自己的攻擊了。除了目前死亡之舞使用過的三把鐮刀之外,還剩下三把鐮刀。


    其中一把從右側、另一把從上方襲來。行動模式雖然與方才相同,卻不改難以回避的事實。


    所以英雄——接下攻擊。


    他用右手抓住從右方揮來的鐮刀,鼓起勇氣向前一步,使上方揮來的鐮刃揮空。


    放棄防禦上方揮來的鐮刀,使他的右肩被刀柄重重擊中。搖晃視野的衝擊從肩膀席卷全身,就算如此,他的右手依然緊握鐮刀的刀柄,繼續前進直到身體完全進入對手懷裏。


    犧牲右肩急速接近,給予左手足夠的準備時間,他的肩胛骨向後拉到活動領域的極限,準備釋放窮凶極惡的一擊。


    攻擊時低著頭的死亡之舞用剩下最後一把鐮刀護著頭骨。


    英雄的火焰染成了「紅」色。破壞一切的拳頭與鐮刀的防禦一爭優劣。


    「焦土萬裏的業火〈stage sed〉——紅焰鳥〈red bird〉!」


    強烈的手感貫穿左手,爆炸蹂躪大廳。


    窗戶的玻璃被彈飛,整整好幾秒,眼界掩蓋在粉塵之中。


    重複使用「紅」使他頭暈目眩,但他依舊抬頭向前。映入眼簾的景象使英雄大吃一驚。


    死亡之舞站在眼前,佇立於應當粉碎一切的拳頭軌道盡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戰鬥醫師 野口英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草木うしみつ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草木うしみつ並收藏戰鬥醫師 野口英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