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殷玄黃解除了自己的手段後,吹簫不多時便睡眼朦朧的清醒過來,發覺自己仍舊是八爪魚一樣糾纏在阿玄身上的姿態,對自己的睡姿已經徹底的麻木了,他見阿玄還在睡,便輕巧的收回手腳,輕飄飄的下了床。


    可憐阿簫竟一點也不知道自己的嫩豆腐被人從裏到外吃了個底朝天。不過,幸而第二日晌午,管家娘子便來報,說修遠院已整理完畢,吹簫晚上晚上便能入住,到叫他免了被人占了便宜還不自知,更為自己的睡姿不好對投向之人感到抱歉的境況。說實在的,對殷玄黃來說,修遠院和格致堂的距離,那根本就不是距離。


    吹簫在殷家倒是吃足了補養之物,阿玄置辦的產業雖不大,但可是個有錢的,這幾日吃用的具是藥膳,裏麵竟是益氣補神的金貴物,一連用這麽幾天功夫,加之《九轉回生訣》的功效,那日耗損的心神總算是補得七七八八了。


    這一轉眼就是半個月,眼看著明日便是二月一,吹簫便想著到宕霞山去,也正好立下規矩,每月的初一、十五便是‘三算居士’擺市練攤的時辰。其他時日,便隨自己高興啦。


    阿玄知道吹簫的打算後,也隻點點頭,旁的什麽也沒說,可當二月一起床之後,阿簫竟發現原本滿院子的仆婦竟一個也不見身影,正在驚奇間,阿玄就敲了門,吹簫應聲後,阿玄便端著簡單的梗米蓮子粥進來了,解釋:“我昨日便允了家中仆婦各自歸家休養,阿簫現今名聲顯赫,我這家中仆婦俱多,保不齊便有那些不開眼的,見了黃白物便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將阿簫講了出去,我可就有負阿簫的一片誠意相托了。”


    吹簫竟沒想到阿玄竟為自己考慮至此,一時間很是感動:“阿玄此番心意,簫定銘記於心。隻是,家中無人照顧,難為了阿玄了。”


    “這有何難,我已吩咐廚娘,每日定時將食材送來。府後一元街上住著殷府的幾個仆婦,若有需要,使人叫一聲就行,做完活計,再叫他們歸家也就是了。”殷玄黃說的很輕鬆,一點也不覺得離了仆人便過不了。


    吹簫自小過的便不是什麽富貴日子,簡單的打掃整理也難不倒他,唯有一點——


    “那膳食誰來管?”他可不會做飯。


    “我啊。”殷玄黃一臉輕鬆的回答。


    “阿玄會做菜?!!”這可把吹簫嚇到了,如今這個年代,仍舊奉行‘君子遠包廚’,況以阿玄的家境,怎的也不需要親自下廚啊!


    吹簫如此強烈的反應到激起了殷玄黃的好勝心,此刻的他渾然不覺自己就似一隻展開豔麗尾羽的雄孔雀,破帶著一些得意的道:“阿簫可莫要小看我!今早的膳食便是我備下的,快試試。”


    吹簫將信將疑的嚐了一口,隻覺得香甜味美,黏糯適口,眼神一亮,讚道:“好吃!簫日後有口福了!”


    殷玄黃大笑,對西門吹簫的評價心中很是歡喜。


    兩人一起用罷飯,吹簫便喬裝打扮好,徒步上了宕霞山,那日擺市的鬆石俱在,唯一不同的是,那道旁盤膝坐了一個小沙彌,正閉目念著佛語。


    吹簫剛至,那小沙彌正巧張開眼,見此人容貌端麗,形容俊美有度,廣袖翩躚,緩緩而來,竟似謫仙,心中頓有所悟,忙合掌躬身,念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施主可是‘三算居士’?”


    吹簫還了一禮:“居士當不得,在下確為‘三算’。”


    那小沙彌一聽吹簫認了,就笑起來:“祖師爺出遊時曾吩咐,若是居士來了,便告知您,此後那鬆石往後三十丈具是您的私產。居士可自用。”


    吹簫一笑,坦然受之:“如此,三算便多謝聰悟住持了。”


    “居士不必多禮。”此後那小和尚再次雙掌合十道了佛號,便離開了。


    吹簫坐回自己的老位置,此次他頂著‘三算居士’的名頭,幾乎是立時,便有數十個人疾步而來。這其中多是富貴人家的下仆,自打吹簫揚名後,那有些門戶的大家族不管信不信的,總是派有人在這宕霞山上候著,盼著那‘三算居士’出現後,能與之叫好,說到底,三算的算命本事真不真,大家還真存疑,但此人修養高端卻被認同了,這樣的人家,不管他算的準不準,具是值得結交的。


    那頭幾人很快便到了跟前,還未及吹簫問起卜卦內容,便躬身行禮,道自家主人是誰誰誰,仰慕居士良久,想請居士略賞薄麵,與哪個哪個地方聚聚等等,不一而同。


    吹簫揚眉,不悲不喜,又見陸陸續續有人朝此處疾奔二來,便站起身來:“三算不過是個算命的,哪裏值得諸位主家賞識?我輩中人,行的是窺伺天道之途,擅泄天機,自身命途多有殘損,五弊三缺,擇一而存。更不可於求卜之人有過多牽扯,若緣結自身,問卜之結果便多有偏差。如此,諸位便代為回稟,到時若貴人們仍看得起在下,再做邀約,在下必親至。”


    吹簫這話說的那是再明白不過了,若是隻求的個與高人有交的好名聲,日後也不會求我問卜,那我便去;若想拉近關係,既問卜又求名聲,那是不能的。


    此番來的人俱是奴仆,哪裏敢替主人做主,於是紛紛退避,道回稟主家之後再來。如此,來往之人竟走了十之□。


    還剩下六七人而已。


    吹簫滿意一笑:“哪位先來?”


    那幾人中一人率先躍出:“我來。”此人約三十歲左右,儀表堂堂,著月白長袍,腳蹬木屐,顯得文氣十足。


    吹簫手一引,將此人引至石上:“請坐,不知閣下問什麽?”


    “前程。”那人沉聲道。


    吹簫觀其麵貌,此人唇紅齒白,兩唇不反不昂,不掀不尖,人中深長,仰月彎弓,倒是個為官的麵相。可這人鼻下又有兩道掩紋,說明此人早年官運被壓,時今功業未成。吹簫又問了他的生辰八字,推演一番後,拱手道喜。


    那人本是眼中含愁,聞吹簫道喜,便問起緣由:“喜從何來?”


    吹簫道:“閣下之願,近日便能達成。”


    那人嘲諷一笑:“我聞居士得聰悟大師稱讚,怎的也是浪得虛名?某之宏願,便是入朝為官,為陛下盡忠,為天下盡責。然,某不才,年十七至今,四次科考,均榜上無名,一月前,十六年科考榜文已放,某又名落孫山。吾之願,如何能達成?!”說道激動處,這人對吹簫怒目而視,而後一掌拍在那鬆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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