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開價就是!”譚修恒的語氣很堅決。那雙笑眼也沒了往昔笑意盈盈的樣子。


    “白銀五十萬兩!”黑蓮花伸個一隻手。


    還真是個好價錢!


    “成交!”譚修恒從懷裏掏出一個印章。“這是揚州譚家商號的印章。它可以支配譚家兩百五十餘家商號的錢財往來。它,歸堡主你了。”說完,印章甩給了黑蓮花。


    黑蓮花接過印章,瞧了幾眼,揣進了懷裏。


    “譚大人!你不能給她!反正我也不想嫁到匈奴,我死了也又有什麽!”安寧公主從譚修恒的身後站了出來。“印章拿來!我的命,你拿走!”


    譚修恒一把把安寧公主扯回來。“錢財乃身外之物。沒了,可以再賺。命沒了,可是徹底什麽都沒了。”譚修恒又低低在她的耳邊說到:“皇上早就猜想到這一路不會太平,早就猜想你未必會順利嫁給羅錯。所以,保命回去才是。”


    安寧公主詫異地看著那張俊美之極的臉。她是一枚棋子,竟然是一枚棋子。


    “堡主,東西給你了,我們可否可以走了?”譚修恒看著黑蓮花那詭異的笑容,心底有些隱隱不好的感覺。


    “想走沒那麽容易哦。他們要買的命其實不止她一個,還有你,還有他。”黑蓮花把手指又指向了何崇航和譚修恒。


    “我們三個人的命都要?”譚修恒已經想到了是誰要他們的命了。


    “是。不過念在你我也算相識一場,你的命我可以放。”黑蓮花很欣賞這個俏公子。如今她倒想看看這個俏公子如何應對這個局麵。


    “嶽培正就是堡主的雇主吧?”那清逸的麵容比剛才淡定了許多。


    黑蓮花撇嘴一笑,不置可否。


    “他究竟出多少錢請堡主來殺我們三人?不如我出雙倍的價錢,請堡主去殺他,如何?”譚修恒戲謔一笑。


    黑蓮花哼笑了一聲。“就憑小公子的武功,想殺他還不容易?何用白費錢財讓我等動手?”


    “這個是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嘛!”一雙笑眼閃著流光溢彩。那種輕浮的感覺就放佛他人在花街柳巷。根本不是身在危難之中。


    “小公子,先去夜小住幾日吧。”黑蓮花突然有些別的想法了。


    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譚修恒護著安寧公主和何崇航跟隨黑蓮花來到夜的大本營。


    “還是老樣子。”譚修恒這次卻是比上來輕鬆了一些。


    黑蓮花笑眯眯地看著他們。“三位住下一陣子,至於去留,容我想想。不過,別想跑,犯了我的底線那咱們就無話可說。”


    “不會。能給我們三人生路就已經很感激堡主。我們不是沒有自知之明之人,不會給堡主惹麻煩,放心。”話雖如此,可譚修恒心裏還是在暗暗打算著如何能盡早逃離此地。


    三個人被扔在一個小小的房間裏。譚修恒想著男女有別。要和黑蓮花要一個單間給安寧公主。可轉念一想,安寧公主一個弱女子如果單獨一個房間遇到什麽事情可就是叫天天不應。


    “公主,這裏到處都是男人。你一個女兒家單獨住怕有什麽意外。為了你的安全起見,我們三個人湊合一間房吧。我和崇航睡在地上,您就睡床上就是。”譚修恒在地上鋪了點東西。


    “謝謝二位大人了。竟然連累你們落魄到此。”一抹落寞在安寧公主的臉上若隱若現。


    “未必。我倒覺得是好事。”譚修恒躺在地上想著事情,嘴角噙著點笑意。


    安寧公主不明白他所說的好事是什麽,可卻明白自己的處境很不好。嶽丞相竟然想自己死。為什麽?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譚大人,如果我死了能影響到朝廷什麽?”


    “如果單純死了,恐怕兩國會僵持一段時間也就不了了之。如果有人拿著公主的屍體還有我們的屍體做些文章,那就說不好了。”譚修恒也隻是隨便猜測,畢竟現在外麵是什麽一個情況他也不清楚。


    安寧公主似乎有些明白這其中的道理。“我們下一步怎麽辦?”


    “等!”譚修恒瞧瞧安寧公主。“公主還是好好休息吧。養精蓄銳才是重要的。”


    安寧公主是無法入睡,聽著地上兩道均勻的呼吸聲。她倒羨慕起嶽青藍來。那個何崇航也不錯,可惜好男人都已經有了歸宿。她呢?難道就真的要呆在大漠?孤獨終老?


    一連幾日,三個人就一直困在這個狹小的房間裏。黑蓮花也不說如何處置他們。


    “舅兄,我們就這麽等下?”何崇航有些放心不下了。


    譚修恒點點頭。“這是人家的一畝三分地,不要亂來。”


    “朝廷現在該得到消息了吧。”何崇航看看窗外的守衛。


    “沒那麽快,估計還得幾天。我現在琢磨怎麽能說服堡主把嶽培正出錢讓夜襲擊和親隊伍的證據交出來。”譚修恒終於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了。


    嶽培正搞出來這麽大的動靜,譚修恒不信他就是為了殺安寧公主。為了殺自己和何崇航。他肯定還有其他事。如果和親隊伍出事,直接影響到兩國關係。難道他想兩國鷸蚌相爭。他這個漁翁得利?


    被關了一個月,黑蓮花終於提出來見譚修恒一麵。


    “坐吧。”黑蓮花還準備了酒菜,倒了一杯酒。“請!”


    譚修恒瞧了一眼那杯酒。“堡主,實不相瞞,小弟身上中著毒,不適宜飲酒。”他知道自己那點酒量,喝了隻會誤事。


    “哦?”黑蓮花上下打量了一番譚修恒。“這麽好的身手竟然是中了毒。”


    “兒時被毒蛇咬過,毒素一直沒清理幹淨。”譚修恒不介意黑蓮花的那個眼神,淡然一笑。


    “那不勉強。”黑蓮花自己飲了一杯。“小公子不想知道我把你囚禁這麽多天不聞不問究竟是為什麽嗎?”


    “堡主如果願意說,在下就洗耳恭聽。如果堡主不願意說,在下也不願意強求。人在矮簷下,在下還是知道該低頭得低頭。”譚修恒的話讓黑蓮花覺得有點堵心。


    “小公子應該不是一般人,不然不會有人花那麽大的價錢來要你的命。”黑蓮花伸出一隻手。


    “如果再早兩年,我的命更值錢,在你這個數上再加個零也可以。”譚修恒沒飲酒,倒提筷夾了口菜。


    黑蓮花現在倒是好生好奇這個看似文弱的人。“上次小公子來夜自稱程啟瑞,可據我所知你的真名叫譚修恒。”


    “嶽培正把我所有的一切都告訴堡主了?想必他也是想置我於死地。”譚修恒抿了一下唇角。“我確實是叫譚修恒。程啟瑞隻是我在外一個假名。以前有些時候愛管些閑事,怕給家裏惹些麻煩所以用了假名。”


    “真名也好,假名也好,既然是朋友,這都無所謂。”黑蓮花又飲下一杯酒。


    朋友?清澈的笑眼眯了起來。“堡主,小弟想問堡主一事。”


    “講就是了。”


    “夜襲擊和親隊伍,不怕朝堂查下來找夜的麻煩嗎?”


    黑蓮花哈哈一笑,身姿一挺,那股颯爽英姿的感覺讓譚修恒為之一驚。一個女人能控製夜這麽一個殺手組織,恐怕不光靠她的武藝,更多是這個人的能力,她的個人魅力。


    “夜最不怕的就是官場上的人。官場有幾個人是幹淨的?他們和夜做過什麽交易,夜筆筆在案。有太多的人想將夜斬草除根了,包括那個丞相大人嶽培正。”黑蓮花詭異的笑容綻放開來。


    “可夜自然有自己的保全方式。”譚修恒接下了黑蓮花沒有說的那句話。


    “正是。夜存在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這麽多年都完好無損,自然有它的生存方式。”一雙黑眸盯了一會那張飄逸容顏。“小公子,在下手裏有件東西,不知道你願意花多少錢買回去。”


    “隻要小弟出得起,堡主開口便是。”譚修恒眯著一雙笑眼。如果沒有猜錯那件東西該和嶽培正有些關係。


    “是什麽價格,還是小公子看過再說吧。”黑蓮花從懷裏掏出一摞東西擺到酒桌上。


    譚修恒倒也大大方方拿過來翻看了一會。這是一些信件,還有幾頁賬單,上麵記錄丞相府和夜的筆筆交易。“看來丞相府是哪裏得罪到了夜了。”


    “那是夜和丞相府的私事。”黑蓮花歪著頭看著譚修恒。“出多少?”


    “多少?堡主,你這不是為難小弟嗎?這些東西價錢出少了,我都覺得對不住堡主?可多了,我哪裏還有銀子?譚家商號的印章已經在你手上了。”譚修恒把東西收拾好放到黑蓮花的麵前。


    黑蓮花嘿嘿笑了幾聲,拿手指著譚修恒,麵帶著戲謔。“你也不老實啊!”


    “小弟可實話實說。”譚修恒狡黠一笑,又夾了一口菜。


    “我今天拿出來就沒想要你一兩銀子。”


    “那小弟得謝謝堡主。”譚修恒起身向黑蓮花抱拳施禮。


    黑蓮花端著酒杯,也不攔他,穩穩當當地接受了他這一拜。“不過,我有個條件。”


    “堡主請講!”天上果然掉不下來餡餅。譚修恒看在那些東西份上也就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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