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被假的沈浪騙進山上別業中的,卻是被真的沈浪救出魔掌的。


    朱七七身上的衣服淩亂,一頭青絲也淩亂,她瞧著眼神沉靜嘴角鑲嵌著淡淡慵懶笑意的沈浪忽然便整個人崩潰的放聲大哭。


    她心中恨極了沈浪這副對她不理不睬不甚在意的模樣,可是他愈是如此,她卻愈是放不下他。她撲進沈浪懷裏攥著拳頭打他,可是沈浪沒有絲毫反抗神情也沒有絲毫變化。朱七七心裏絕望的想:興許他隻是顧忌著我對他的救命之恩包容自己,心裏其實根本已不在意了。


    可是他卻不想想,若非是王家母子喪盡天良殺害那麽許多武林豪傑。又那般對她,害她被熊貓兒瞧了身子,她也不會一怒之下對王初七和王憐花出手。


    朱七七已為自己找到了許多理由去解釋,她看著沈浪的眼神也愈發不滿和責怪。


    她委屈又帶著得意的道:“現在你已知道了是嗎?那王家母子都是道貌岸然的人,嘴上說一套,背地裏又做一套。”


    沈浪嘴角溢出一縷苦笑道:“即便你說的沒錯,卻也不該那般心狠手辣!”


    朱七七臉色一沉,眼中的淚水又刷刷的流了下來,哭嚷道:“你若是怪我便不該來救我,就讓那王憐花糟蹋了我豈不是好,這樣你便可永遠擺脫了我!隻因我再也無顏見你……”


    “朱、朱小姐,你莫要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夫人行事雖、雖……但是你卻不能怨懟兩位公子。”白飛飛顫微微的站在了簾外,她一張臉蒼白的幾乎和身上的白衣融為一體。她似乎怕極了,但是此刻卻鼓足了勇氣說出了這幾句話。


    朱七七也在此時才注意到沈浪並非是獨自來的,外間站著的不僅又金無望李長青等人,還有那個柔弱討厭的白飛飛!


    金無望有些憐惜的看著白飛飛駭到輕顫的身子,搖了搖頭道:“王憐花雖然卑鄙,卻是真心心悅於你,否則他那般未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為了得到一個女人,不說有一千種法子對付你,一百種也是有的。”


    從此處看,他確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大丈夫。


    朱七七氣的發抖,眼睛發紅,金無望這般寡言少語的人會為了王憐花說話,不消說,沈浪等人也會動容。


    但是朱七七本就是個千金小姐,從來都不許自己吃虧,也從不讓別人占自己一分便宜。即便是王憐花喜歡她,也不該這樣對她,若非、若非沈浪來的及時……她恐怕此刻早已羞愧自殺。


    她腦中胡思亂想了一陣,煩亂又帶著怒氣的問:“那白飛飛怎會和你在一起?她不是已被王初七買下了嗎?”


    沈浪一怔,方才想起這回事。


    白飛飛是出來尋王初七的,王初七離家出走了……


    白飛飛說這句話的時候,沈浪簡直有些哭笑不得。他從來不知道,王初七那般整日安安靜靜,在自己的住所裏不是撫琴吟詩便是擺花弄草的人,也會孩子氣的離家出走。這當真是這一整年來他聽得最好笑的事情。


    隻是,沈浪沒有笑。


    因為,他心中掛念著那個孩子。


    他從來不知道掛念是何滋味,這些日子嚐到了,他卻不敢再去觸碰了。


    隻因他已知道了,王夫人便是昔年縱橫江湖的雲夢仙子。而他若猜的不錯,王憐花和初七兩人的親生父親便是此刻傳已入關的快活王。衡山一役,江湖豪傑被暗中聯手的雲夢仙子和柴玉關除了個幹淨,他的父親——名震九州的沈天君也羞憤自殺而死。


    這是仇,也是恨。


    你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你而死。


    沈浪哪怕再無所顧忌,再沒心沒肺,他也不能忘了心中的仇恨。


    他想到那晚,王初七在明明滅滅燈火下一張玉白的臉滿是怔愣和猶豫,他卻仍糯聲喚了他沈大哥。


    這個幹淨剔透的少年,需得用冰玉築城小心翼翼守護的少年,卻是仇人之子。沈浪心中的苦澀蔓延,造化弄人,命運弄人。沈浪瞧了眼朱七七,道:“她已從王府裏出來了,一個可憐的女孩子,任是誰見了她也該救她的。”


    朱七七喉中一梗,想要說些什麽,看著沈浪眼中又是懷念又是苦澀的綿綿情意,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了。她心神幾乎快崩裂了開來,她是個女子,她自然知道沈浪那眼神是個什麽意思。


    她的沈浪已在這些日子,愛上別人了!


    或許不是別人,正是那白飛飛!


    朱七七心中燃起熊熊的怒火,白飛飛!


    這便是女子的可愛之處,也是她們的可恨之處,她們總能迅速的將自己帶入一個萬劫不複的境地。撞上南牆也好,鑽入牛角尖也好,她都無所畏懼了。朱七七便是如此,她覺得白飛飛是如此可惡。


    在王家勾引不到王家公子,便來勾搭她的沈浪!


    她猛地竄過去掀開了簾子,卻隻看到金無望李長青等幾人靜坐在外間。她掃視了一圈,卻聽見李長青道:“白姑娘剛剛出去了。”他的臉上也有著些概歎和憐惜,對於白飛飛這般的女孩子總是能讓人把心偏向她的。


    那般柔弱又那般善良,每每逆來順受,強忍著眼淚卻從來不叫一聲苦。


    朱七七見他那模樣,便知道他也被白飛飛迷得已失了心魂,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李長青見朱七七如此,歎了口氣,也不知說什麽好。他同活財神有些往來,朱家家大業大,每年都捐助許多銀錢供仁義莊除惡行善。


    故此,仁義莊中人對朱七七的嬌蠻才百般忍讓。


    除此之外,他仁義莊中人俱都是上了年紀的老家夥,和一個小丫頭片子計較豈不是自降身份?李長青的遐想並未持續多久,隻因他們已發現了前廳中的變故。


    幾人循著聲音匆匆忙忙趕到了前廳,俱都是臉色一變。


    隻因那被捆綁的王憐花已不見了!一個陌生少年卻摟著白飛飛輕聲安慰。李長青道:“閣下莫非是?”


    王初七輕輕拍了拍白飛飛,道:“不錯,我便是王初七。”


    眾人臉色已現出怒色,眼前的少年細看眉眼確實和王憐花有四五分相似,隻是他披散著黑發,一張臉漂亮的雌雄莫辯仿似女孩子一般!


    朱七七怒騰騰道:“是誰放了王憐花!……是你?王初七!我就知道是你!”


    朱七七說話雖然很不客氣,她身後一眾人也俱都皺起了眉,但是眾人在瞧見少年輕輕的點了點頭後,還是忍不住臉上的怒色!


    王初七用力的握了握白飛飛的手心,示意她莫要擔心,緩緩道:“是我又如何,我救得是我哥哥,我心安理得。”


    他的身後便是洞開的門,山風卷著雪花飛了進來,快要落下又被一陣旋風卷著從旁邊的窗戶飛了出去。那飄逸的弧線堪堪在王初七身邊環繞成一個半圓。王初七並未說話,不是無話可說,對於這件事他根本無力去說。他自院外進來,便看到在前廳被捆的結結實實的哥哥。


    他心中不可遏止的溢出怒氣,他不允許,不允許任何人用這樣的方式傷害、侮辱他的哥哥。王初七示意白飛飛噤了聲,便毫不憂鬱的用隨身的匕首切開了他哥哥身上的繩子。生平第一次,他在見到王憐花時沒有恐懼沒有慌亂。


    夜薑奉命帶受傷的王憐花去了安全的地方。


    熊貓兒便道:“初七,此地不宜久留……”


    隻是他話才說完,李長青、沈浪、朱七七等人便聞聲出來了。


    熊貓兒擋在王初七和白飛飛身前道:“這一應事都是我熊貓兒做的,冤有頭、債有主,你們便是心裏有不痛快,就和我熊貓兒算!”


    朱七七驚愕的失聲道:“熊貓兒,你瘋了嗎!為了這麽個人,根本就不值得!”


    熊貓兒無聲的看了一眼朱七七道:“我熊貓兒一人做事一人當,用不著你一個外人來教我!”


    李長青壓抑著嗓音,沉沉道:“熊貓兒,我看你是江湖中新秀起的青年俊傑,這般禍事還是不要往自己身上攬才好。


    熊貓兒站在王初七身前,毫無猶豫,也毫無畏懼。江湖中的人過的便是刀尖上嗜血的日子,像他這般肆無忌憚的人更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用這樣的法子激他,根本毫無用處。


    李長青嘶聲道:“你可知道,王夫人放出的那些個英雄豪傑已經都死了,她更是將此事嫁禍道沈浪少俠身上,害的我等差點鑄下大錯!”


    那時他們幾人一心要找到沈浪,殺了他這個卑鄙小人。圍截金無望成功後,便遇到了王憐花!那王憐花道:沈浪這卑鄙小人,傷了我兄弟,奪了家中許多金銀財寶,竟然就此逃走了。


    李長青等人實在想不到沈浪竟是這樣的人,但是看他平日裏一擲千金的模樣,便知道這樣的人對於金錢定是十分急缺,作出這等事也不奇怪。兩路人馬一番商搓,同仇敵愾。王憐花(夜薑所易容的)便引著他們來到了山上的別業。


    卻不曾想,王憐花不過是利用他們對沈浪的仇恨!而可憐的朱七七更是差點被王憐花誘騙的人財兩失!


    發現真相的幾人惱羞成怒之下,聯手製住了王憐花。


    作者有話要說:  ——


    某日,王初七醒來,睡眼迷蒙的晃到了前廳。


    四個男人——


    一個輕拖下巴,肆意風流。


    一個正襟危坐,不怒自威。


    一個眼中含笑,淡若清風。


    一個散漫斜倚,慵懶自持。


    王初七委屈道:“為什麽我是 下麵的——”


    眾人齊道:“你有受的屬性啊——”


    呆萌蠢——orz_


    ——


    掏空我的形容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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