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念字條之時,王初七已從床上下來了。


    他踢踏著鞋子緩步到沈浪身邊,瞧著字條道:“既是機密要事,為何隻有這十三個字?沈大哥,你瞧著這筆跡,心中可有什麽人……”


    沈浪搖了搖頭將字條遞了過來道:“你且再說說,你從中瞧得出些什麽?”


    王初七眼睛沒有離開字條,伸手接過,心裏卻暗忖道:這字條應是徐若愚送來的,隻是這送來的方式卻和原著中所述不同。


    王初七想了想書中前後,略微沉吟了一番道:“這字條不曾注明寫字之人是誰,字跡也十分生疏。信封信紙,俱都十分粗糙,墨跡淡而不均,字跡潦草零亂,顯見是在市街之上,借人紙筆,匆忙寫成的。想來這人應是識得大哥的。


    再者,這短短十三字,字跡雖陋,但語句卻通順得很,若是胸無點墨之人,寫不出這樣的語句來的。再瞧他寫的每一筆,每一橫,都往右邊斜歪,便可知道,他書寫之時所用的乃是左手。那便隻有兩個可能,一是他不願讓人猜中自己的身份,二是他能用的隻有左手。這人既然已送信約三更相見,便是不懼身份暴露。那便隻有後麵這個可能了。”


    王初七侃侃而談,整個人似乎都在此刻發著光芒,沈浪眼中含笑的看著他,道:“初七可知道,世上人最喜歡和什麽樣的人說話?”


    王初七一愣道:“言辭活潑,不斤斤計較之人。”


    沈浪笑道:“是聰明人,和聰明人說話才不會累。”


    王初七抿了抿嘴,似是有些不好意思,呐呐轉了話題道:“那寫字之人,大哥心中可有數了嗎?”


    沈浪笑著點了點頭,道:“瞌睡怕是已沒有了吧,還要去睡嗎?”


    王初七不自覺的歪了歪頭道:“我現在隻想瞧瞧這個人是誰。”


    沈浪道:“此人名列武林七大高手之一,使得一手飄逸劍法……”


    王初七心中已經知道是誰,卻仍舊眨巴著眼睛瞧著沈浪,道:“還有呢?”


    沈浪笑道:“文采風流,相貌出眾,家世也甚是可觀……”


    王初七越聽越不對味道,皺著眉頭道:“大哥何時轉行去當媒婆的!這些詞怕是街邊紅娘張口不離的詞吧……”


    沈浪道:“這可是你叫我說的。”


    王初七呼吸一結道:“待會徐若愚來了,我便將大哥說的一一道給他聽!”


    沈浪臉上笑意微凝道:“初七何時認得了徐若愚,大哥倒是好奇的緊。”


    王初七白了他一眼,清脆的念道:“五台山天龍寺天法大師、青城玄都觀斷虹道長、‘華山玉女’柳玉茹姑娘、‘玉麵瑤琴神劍手’徐若愚徐大俠、長白山‘雄獅’喬五俠、‘巧手蘭心女諸葛’花四姑、還有丐幫‘見義勇為’的金不換金大俠,這武林七大高手之一的徐若愚!便隻許你認識他嗎!”


    王初七說完,便瞪大了眼睛瞧著沈浪,沈浪莞爾,伸手拍了拍他的頭道:“徐兄弟是個難得的君子,初七若是與他相識相交,倒是件美事。”


    王初七撇了撇嘴,似是不大認同,隻是他還未說話,沈浪便左手按著他的肩膀,右手食指輕輕點著他的唇,輕聲道:“你在這裏好好呆著,莫要隨便出去走動,知道嗎?”


    王初七麵對著窗戶,窗戶上投映的人影陰森詭異,那人似乎是在等著裏麵的人出去,又或許隻是短暫的駐足。沈浪整個人的氣息都放的綿長,王初七也緊張的屏住了呼吸。


    突然,沈浪伸手攬這王初七一個旋身遠離裏窗戶邊上,飛刀穿透單薄的窗戶,聲音嗖嗖的釘在了木質的牆壁上。王初七錯愕的看著那在燭火下銀亮刺目的飛刀,怔怔的伏在沈浪的懷裏動也不敢動。


    人活著,一生要經曆無數的危險。但是所有的險境之中,未知的危險是最可怕的。


    王初七愣愣的伸手摸了摸胸口,暖玉依舊散發著絲絲的暖意,他卻不明白,為何這次暖玉沒有做出警示?他瞧了一眼沈浪,暗忖道:莫非是這暖玉竟能分辨出他身邊之人的能力,因為沈大哥能保他平安,所以這暖玉便一絲反應也無?


    這樣想著,王初七看著沈浪的神情便顯得有些詭異複雜,沈浪隻當他被嚇到了,左手攬著他,右手輕輕在他背上拍了拍道:“莫要害怕,大哥在這裏。”


    王初七的心率失頻了,他聽過無數動人的話,回雁、林雀、她們每每在他耳邊說:公子,奴婢們為了公子萬死不辭。他總是微笑,心中縈繞著溫暖。但是卻不曾有一次,像今天這般不安、惶然,卻又激動,好似整個人都因為這簡單的一句話沸騰起來。


    沈浪扶著王初七,就近將他按在床上坐下,道:“好好呆在這裏,我去去就來。”


    說完,他已破窗離開,王初七踉蹌的站了起來,站在窗口隻能看到窗外黑洞洞的夜色,今夜沒有月,滿地的白雪也瑩亮不了這夜色。


    王初七怔怔的瞧了一會,空空的大腦裏卻陡然響起了警鍾,是了,徐若愚此番送信是因為丐幫之事,丐幫原熊幫主故去,一應事物都由左公龍、歐陽輪、單弓三大長老共同裁奪。卻不料左公龍此人人麵獸心,為奪取幫主之位,竟暗中使計連殺幾位長老,卻不想這個秘密被徐若愚無意得知。


    徐若愚此刻必定十分危險!


    王初七愈想心中愈是陰鬱,接下來的一應事情,都是他不願看到的。沈大哥同丐幫弟子對峙之時,朱七七再度闖禍,累徐若愚橫死,她罔顧沈大哥吩咐,致白飛飛失蹤,金無望斷臂……


    想到這一切,他也無法按捺住自己的腳步,匆匆的打開了門。


    金無望站在門外,王初七突然打開門幾乎一頭撞進他的懷裏。


    金無望的臉色也不甚好看,他身後還跟在神情似懊惱似不屑的朱七七。王初七心中咯噔一聲,便知道,已經晚了,白飛飛怕是已被金不換擄走了。


    金無望道有些愧疚的道:“在雪山上是因為我的私心放走了金不換,才鑄成今日大錯,白飛飛姑娘已被他擄走,這次我必定不會再放過他!”


    王初七心中道:已經晚了,白飛飛此刻怕是已被送往關外了。


    但是瞧著眼中滿是愧色的金無望,他帑動著嘴唇,卻說不出話來。


    王初七黯然的低下了頭,隻瞧見眼前人影一閃,金無望已展開身形追著金不換離開的那條路去了。朱七七卻上前了兩步定定的瞧著他道:“王初七,你既已有了白飛飛那般貌美的未婚妻子,便不該、不該纏著我的沈浪!”


    王初七一愣,壓下心頭的紛亂失笑道:“你是在開玩笑嗎?”


    朱七七眼睛一瞪道:“我朱七七從來不和你這樣的偽君子開玩笑!我不管沈浪怎麽對你,我隻要你離他遠遠的!”


    王初七的秀氣的眉輕輕挑了挑,他幹淨脫俗的眉眼作出這樣的動作偏偏流露出一股說不出的惑人之意,便是此時心中怒意勃發的朱七七也不禁瞧著一愣。但是隨即反應過來的朱七七心中的怒火又蹭蹭的上了一層。


    她憤憤道:“王初七!你莫要不知好歹!”


    王初七輕笑著看著朱七七道:“我一向很識好歹,隻是我此時卻困惑了,我和沈大哥之間怎會惹得你不痛快?”


    朱七七呼吸一結,似乎不甚相信的看著少年困惑的眸子,道:“我懶得同你說話,你隻需按我說的做,離沈浪遠遠的!”


    王初七沉默半晌,方才輕聲道:“你說了這麽許多,現在讓我說幾句可否?”


    朱七七皺了皺眉頭道:“你說,我瞧你能說些什麽!”


    王初七道:“沈大哥和金無望走時可是吩咐你要好好看顧好我和飛飛?讓你一個女子照看我,本也不便。我隻問你:飛飛失蹤之時,你卻在做些什麽?”


    朱七七眼中閃過些慌亂,嘴上卻極硬氣的道:“你們又不是三歲的孩子,難道要我在房中陪著你們,哄你們睡覺嗎!”


    王初七沒有說話,隻是微笑著瞧著朱七七的身後的沈浪,沈浪的臉色滿是凝重和失望。朱七七瞧著王初七的神色,許久才身體僵硬的轉過身,眼睛在瞧到沈浪的那一刻,整個人都顫了顫。她咬緊了下唇,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


    王初七心中一苦,知道他又做下一件惡事。


    方才他們說話之時,他便已經瞧見有兩條人影,自朱七七背後的方向那邊如飛掠來,當先那一人,王初七雖然隻略微瞧的見些模糊的影子,卻知道那必是沈浪無疑。因此,他才說了那幾句話。


    朱七七太驕傲,從不解釋,更何況這本就是她的錯。


    沈浪側身避過朱七七走到王初七麵前,迅速的打量了他一番道:“初七,可還好嗎?”


    他搖了搖頭,笑容卻極為勉強道:“隻是、隻是飛飛被金不換擄去了,金無望大哥已追了過去……”


    沈浪自是已從剛剛朱七七的話裏猜到了些許,但任是輕輕握了握王初七的手道:“你莫要擔心。金無望此人雖效命於快活王座下,卻是個難得的君子,他若是說要救回白飛飛便一定會做到。”


    作者有話要說:  ——慶國慶——


    ——大家快撒花獎賞——


    【祭奠沒有電腦手機上陣的苦逼涼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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