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畢竟是沈浪,他從不會讓任何一個人失望。


    丐幫人離開之後,沈浪心急金無望去向,但是他卻無論如何也放不下王初七,但是若是留下朱七七同初七在一起,更是危險。因此朱七七嚷著要跟著他,他雖冷著一張臉,卻什麽也沒有說。


    朱七七討厭沈浪那般對她,但是她此時縱是委屈也不敢說出來。


    徐若愚之死,錯便在她自己。


    她也試圖辯解,但是沈浪隻用一句話便堵住了她的嘴:“婦人愚笨長舌,若非堵住你的嘴,徐若愚或許死的更快!”


    王初七呆呆的靜坐在雪地裏,看著安靜熟睡的徐若愚。


    他那模樣確實不像是死去,而是安靜睡著了。初七用雪粒慢慢擦拭幹淨了他的臉,又伸手將他睜大的眼睛撫上。沈浪靜靜的瞧著他道:“初七,這裏暫時應是安全的,你莫要離開這裏知道嗎?我去追查金無望的蹤跡,兩日之內若是沒有回來,你便同回來的熊貓兒回暖玉山莊……”


    沈浪走後,麋鹿和錦鶴便靜靜的伏在院牆上看著自家公子。


    他們已跟了他許多日,他們自從活著那一刻便隻有一個任務,便是保護公子安全。


    王初七在笑,笑的很美,他們瞧著卻極為心酸。


    明日這個消息怕是便要傳遍武林了,武林七大高手之一的玉麵瑤琴神劍手——徐若愚加入了丐幫,卻又成了叛徒被三大長老誅殺在絡石小鎮!


    徐若愚死了,麋鹿和錦鶴隻略微覺得有些可惜。畢竟武林中最不缺的便是高手,隻需一個時機,武林裏瞬間便能崛起無數的高手。他們此刻在意的隻有公子。


    他們卻不知道,自他們出手擊殺那個欲向王初七動手的丐幫弟子,王初七便已經知道他們的存在了。王初七看著泛白的天空,一雙眼睛茫茫然沒有任何神采,半晌,他手中一翻竟然出現了一把匕首。


    他將那匕首橫在脖頸前麵,衝著空無一人的小院道:“你既然救了我,便是不想讓我死了是不是!”


    麋鹿和錦鶴緊張的對視一眼,猶豫了一下沒有動。


    王初七又將那匕首靠近了他白嫩的脖頸幾分道:“你若是不出來,我便死在這裏!”


    那匕首離他的脖頸愈來愈近,終於,麋鹿拉著錦鶴從圍牆上翻了下來。


    王初七看到他們的眼睛沒有一絲波動,隻淡淡的說了一句話,“你們可以回去了。 ”


    兩人噗咚一聲跪了下來,垂著首沉默不語。


    王初七輕聲道:“你們回去告訴母親,讓她莫要再殺這些無辜的人了,她若是還念著我是她的兒子,便不要在我麵前殺人了!也無需派些鬼魅的影子保護我,我寧可和他們一起死!”


    王初七說著,將匕首扔在了一邊,道:“我要去給徐大俠拿條被子,天亮前最是冷了,回來前不要讓我看到你們還在這裏,以後也不要讓我看到你們!”


    王初七的靴子早已不知去了哪裏,他仿似已經忘了冷,一腳一腳踩在冰雪上。而沈浪前麵和左公龍打鬥,後麵痛惜徐若愚的死竟也沒有發現。而朱七七,她便是知道了,她也是不會說的。


    錦鶴眼巴巴的看著王初七的背影,看到公子赤著一雙腳,待要說話,麋鹿卻捂住了他的嘴,神情淡淡的搖了搖頭,道:“我們回去向夫人複命。”


    兩人站了起來,便飛掠離開,這樣半刻,那錦鶴才道:“我此刻才真的是服了夫人,她早已料到公子會發現我們是不是?所以連影子護衛也設上三道,去了第一道外圍再補一道。”


    麋鹿點了點頭道:“夫人本是這世上最美麗聰明的女子。”


    錦鶴看了一眼已消失在視線裏的絡石鎮道:“可是我真不願做第三道影子,連公子的麵也瞧不見。”


    麋鹿瞧了一眼有些懊喪的錦鶴,將他肩頭穿過樹林沾上的雪花拍落,緩緩道:“你很想見公子嗎?時時刻刻想著見他嗎?”


    錦鶴睜大眼睛天真的問:“難道你不是嗎?”


    麋鹿沉默的瞧著他幹淨的眼眸,道:“是的。”


    天下沒有一個人擅長撒謊,若要舉個最不擅長,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該當選。但是卻有些人從來不說謊,因此他真的極不自然的說了個謊,竟也沒有人懷疑。


    麋鹿說謊了。


    他和錦鶴看著雖然才十七八歲,其實已經有三十七八歲了。隻因他們所練功法進境極快,三五年便能大成,整個人的身體機能也能保持在最旺盛的時候。但是一過四十歲,整個人便像是有厲鬼夜夜來抽取你生命力一般,迅速的衰老死去。


    他和錦鶴有許多不同,錦鶴是一心向著公子的,自打他第一眼瞧見公子,他的心就已經自夫人那裏偏向公子了。他整個心性也似乎停留在了十七八歲,從未長大過。不管是行事還是說話,都像個真正的少年。


    他們其實已沒有多久的日子了。


    麋鹿的心向著的也不是公子,他是為自己活著的。這世上真正為自己活著的人不多,麋鹿便是其中一個。他聽從王夫人的命令,靜靜的潛伏在王初七身邊,隻因他知道,這功法是有解救之法的。


    夫人和大公子所學甚雜,這種功法也是其中之一。他們從來不會將自己置於這般無可挽回的險境。


    錦鶴看著出神的麋鹿道:“你在想些什麽?想公子嗎?”


    麋鹿抬眼瞧著他道:“既然我們已在第三道,能做的便隻有等,你不是早已厭倦了睡在屋簷下、睡在樹枝上了麽,今天我們找個農家好嗎?”


    錦鶴眼睛亮亮的點了點頭,拉著麋鹿的手便道:“如此,甚好。”


    再說,王初七回到小樓拿了一床被子。


    堪堪踏出小樓,他便整個人好如風中的柳樹般簌簌發抖,薄薄的唇抿緊了也沒有了一絲血色。隻因樓下小院中的徐若愚已不見了!那是具屍體,王初七自然不會認為是他自己跑了。


    那便是有人用心不軌!


    他並沒有思考多久,一柄飛刀便攜著張小小的紙條破風般的刺進了他右側的門框上。飛刀上隻有簡單的兩行字:你若是想要白飛飛活命,徐若愚的屍身能完好無缺,便即刻出門坐進那馬車裏。


    王初七沒有選擇,甚至連想都沒有想,他便踉蹌的奔下了樓,拉開小院半掩的門,那裏果然停著一輛破舊的馬車。王初七瞧了瞧那白發蒼蒼的老人,便上了馬車。


    馬車裏空空的,他想問你是誰,又是誰指使你的。


    但是王初七卻也知道,此時此刻,他即便是問了,也尋求不到答案。他隻有安安分分的呆在馬車裏,去見那寫字的主人。


    馬車行的很穩,隻是方向卻和沈浪他們的方向截然不同。


    這人似乎早已算計好了一切,甚至連時間也剛剛好安排在了王初七身邊的影子護衛換班的時候。一道退離,二道、三道還未補上,沈浪又恰好離開,他便剛剛好乘虛而入!


    王初七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才遣離了麋鹿和錦鶴,沈大哥又有事未歸,這人算計真是滴水不漏!且不論今日為的是白飛飛還是徐若愚,他都會毫不猶豫答應去的。


    王初七唯一還沒有想清楚的便是,這人苦心安排至此,究竟是誰!


    李長青?連天雲天法大師……亦或是去而複返的金不換?王初七苦笑,興許朱七七說的當真是沒有錯,這世上沒有人能護他一輩子,那些死在哥哥和母親手裏的人,也不會輕易便罷休。


    馬車在清冷的早晨,搖搖晃晃的行了約莫個把時辰。


    王初七透過破舊的簾布,已看到外麵天光大亮,東邊的太陽緩緩的升了起來。天已徹底放晴了。


    而就在此時,那馬車也忽然停下了。


    一雙蒼老的手伸了進來,撩起了簾子,那人的麵容也即將露出!


    山左司徒!


    王初七錯愕的看著麵上含笑的山左司徒,他卻乘王初七發愣的一瞬間伸手製住了身上數處大穴。霎時間,王初七整個人便像是一個僵死的屍體般不能動彈,他將王初七粗魯的抗到了肩上,行了兩步又將他重重的扔到了一個箱子裏。


    那是一個普通的紅木箱子,許多鏢局在押運物品時用的都是這種箱子。


    王初七的後腦重重的磕在了木頭壁上,眼前一黑,他反複睜了幾次眼眼前才恢複清明。他瞧了一眼那高高懸掛的鏢旗,眼中更是驚愕。那鏢旗他再熟悉不過,正是洛陽燕烈鏢局的鏢旗。


    那是麵銀色底麵,翠色鑲邊的鏢旗。斜插的鏢旗在風中獵獵作響,看著極為舒服,卻絕沒有一絲威武的感覺。旁的鏢局的鏢旗上不是獅子便是老虎,大都是些凶猛的野獸,隻有燕烈鏢局的鏢旗上是隻輕靈的燕子,那隻活靈活現的燕子仿佛要從旗上飛下來,飛進江南的煙雨裏。


    燕冰文每件衣服的下擺都繡著一隻輕靈的燕子,他極為好奇曾問過她,燕冰文道:“因為母親的名字裏有個燕字。他還笑道:燕伯父當真是古今第一癡情的男子。


    山左司徒趴在箱子口,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輕笑道:“好孩子,姑姑總算找到你了,你放心,你那美人媳婦和那具屍身都已送去了洛陽,姑姑待你這般好,你便要聽姑姑的話知道嗎?千萬別惹得姑姑不高興……”


    陰陽不分的臉,笑起來更是陰森可怖。


    王初七瞧著,臉上雖無甚表情,那雙墨玉般的眼睛裏卻難以抑製的流露出嫌惡。


    山左司徒隻是笑眯眯的瞧著他,竟一點也不在意。


    “姑姑要送你去的地方,定是會讓你十分歡喜的地方,總有一天,你會感激姑姑送你去了那裏的。”


    王初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也不想和眼前這人說話。


    山左司徒也不在意,他現在心中隻有愉悅,他已能夠想象到主上見到王初七時滿意的樣子。他踏遍了關內關外才尋到的好寶貝。


    作者有話要說:——入v了——真是件突然又突然的事情——


    我以為我能再拖幾天——結果編編就戳過來了——


    謝謝陪我一起繼續這個故事的孩子——快到碗裏來——


    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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