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初七醒來之時已是夜半,整個大殿一片寂靜,唯有劈啪作響的爐火。暖融融的火光似是黑夜裏不滅的牽引。頭頂的大帳是純淨的黑色,垂下的簾幔透著硬朗而尖銳的感覺,看著好似堅實的牆壁。便是大殿之中的一應擺設也俱都是黑色,這裏就好似一個黑色的永遠無法闖出的囚籠!


    王初七支起手臂,身上的酸痛及隱秘之處的酸澀鈍痛讓他不自覺的咧了咧嘴。而腦海深處關於那個白天和那個夜晚的記憶也清晰的浮現。王初七抬手貼了貼有些發熱的臉,咬了咬下唇才勉力讓自己無視掉狂跳如雷鼓的胸腔。


    他大約是無法想象,自己竟會如此的肆意瘋狂。


    爐火之中的然木又是一聲脆脆的爆裂聲,方才讓出神的王初七抖然回神!


    當下便向著空蕩蕩的大殿呼喊了一聲:哥哥……


    哥哥……哥哥……


    幾聲悠悠的回響,那個承諾會一直陪在他身邊的人卻一直不曾出現!


    王初七心神一緊,心中不好的預感更甚!而那那禁閉的大殿門也好似昭示著什麽一般,吱呀一聲,被兩個白衣女子緩緩推開。


    她們臉上俱都帶著青麵獠牙的鬼臉麵具,身形卻窈窕動人。奈何一身白衣在可怖的夜色裏更顯陰森可怖。


    王初七初瞧之下,也是一陣緊張的抓住了身下的被褥。


    那兩個白衣侍女打開了門,又是兩隊白衣侍女魚貫而入。數十人在這大殿中有序前進,竟連一絲聲音也沒有發出!她們自床塌前站定,並不曾多瞧王初七一眼。就好似這裏並不曾有他這個人一般。


    王初七此刻也明白,他已不在暖玉山莊,甚至不在洛陽。而眼前即將出現的那個人——


    他身心緊崩的瞧著那大開的殿門,竟是連呼吸也壓製了幾分。


    但那進來的人


    ——


    竟是徐若愚!


    王初七一怔之下,幾乎以為自己猶在夢中未醒!他狠狠的掐著自己的胳膊,疼的眼中都聚起了眼淚。


    昔日縱橫江湖美名遠揚的玉麵瑤琴神劍手,昔日為揭穿丐幫陰謀慘死角老刀下的徐若愚……此刻一身白衣如芝蘭玉樹般的靜立在黑色的大殿之中。


    他的臉上猶帶著溫暖的笑,眼睛明亮。


    王初七淚光滿盈的看著他,一時之間竟說不出心中激蕩為何而來。


    他隻知道瞧見眼前的這個人活著,便是讓他覺得無比快活的事。


    那一瞬間心裏甚至劃過了讓他覺得不可思議卻又好似合理至極的念想:他可以什麽都不求,隻讓眼前這個人活著。


    胸口的暖玉滾燙,愈發催動著他腦海裏翻騰的情緒。


    王初七嘴唇顫動了幾次,終於喊出了聲:“徐、徐大哥……”


    他早已忘了此刻身處何地,抬腳便落地,踩在那冰冷的黑色地磚上,但是前日的情、事竟讓他雙腿虛軟的無法站立。


    人才落地便向前撲了過去。


    大殿之中的燭火已一一點亮,那些白衣侍女放下手中的一應物品也皆都躬身退了出去。


    王初七摔倒之前,便被迅疾而來的徐若愚、強有力的臂膀攬進了懷裏。


    身形一轉,他帶著懷裏的王初七又回到了床上。


    卻不想,這一番動作,已讓王初七的領口敞開,自白嫩的脖頸到白皙稍顯瘦弱的胸膛,密密麻麻俱是讓人心驚的紅痕。


    徐若愚的視線自上而下,便是連王初七胸前那兩朵紅腫的紅纓也瞧的清清楚楚!


    他撫在王初七額頭的手顫了又顫,方才收回手,眼中含笑若無其事道:“能活著再見到你,我心中甚是滿足。”上一回,他說:能再見到你,我心中甚是高興。這一次,隻是見到,他便已經滿足。


    王初七按捺住心裏充斥的飽漲感,聲音喑啞,眼神也有些閃躲,他伸手將散開的衣袍拉好。心中給自己鼓勁數次,方才開口應道:“徐大哥,你還好嗎?我、我一直以為……”你死了……


    那個被血色浸染的雪夜,幾乎成了他心裏無法掙脫的夢魘。先入為主的記憶,讓他一直對徐若愚此人頗是好奇,也極有好感。


    讓他去見證這樣一個人的死亡,比讓他直麵死亡要讓他更加絕望。


    徐若愚溫柔的笑了,將他淩亂垂下的發捋到腦後,方才開口道:“你以為我死了,是嗎?不要說是你,便是我醒來之時也以為自己身在閻羅殿中……可是這閻羅殿中又怎會有這般多的美麗仙子?我便以為我其實是入了仙佛世界……”


    徐若愚說的有趣,王初七聽著皺巴到一起的眉眼也舒展開來。


    徐若愚此次見麵已同以往頗為不同,他又恢複了自信。自信可以說是一個男子身上最明亮的點綴。因為看透了,心裏明澈了,那份自信讓他整個人都恢複了生機。


    王初七並未詢問他其中的原因,那些不愉快的陰鬱的記憶,他也不願再提及。


    但是當他聽徐若愚提到那些白衣女子,他的神色卻不禁肅然了幾分。


    “這裏是哪裏?那些女子又是什麽人?”


    王初七仰頭道,這樣魯莽的問出問題,並非他所想,但是眼前的人莫名讓他安心。


    徐若愚微怔之下,眼中也劃過些許流芒,方才用那副極為讓人安心的語調緩緩道:“初七問的這個問題你徐大哥也無法解答,隻是隻要徐大哥在這裏,你便無需害怕。玉麵瑤琴神劍手雖已失右手,左手卻還未廢……”


    他說話之時,王初七已驚疑不定的抓起了他的右手,失聲道:“怎麽會……”


    那日在絡石小鎮,徐若愚的右手被白布包裹,流出的血浸染了白布,王初七雖瞧著心疼,但是那時他更在意的是怎樣保住他的性命。卻不知,那時他的右手便已經廢了。


    劍者的手幾乎同等於他們的命,王初七看著神色淡淡溫暖淺笑的徐若愚,眼睛再度模糊。


    徐若愚卻親昵的點了點他欲落淚的眼角道:“怎麽還像個孩子一樣,男子漢怎可輕易落淚?要知道眼淚就好比珍珠,應當是世上第一珍貴的東西……”


    王初七流著淚怔怔看著徐若愚,他似乎想要證明這隻右手並未被徹底廢去一般,正在替他整理腰間繁瑣的衣帶。


    隻是,他便是如何崩潰難過,卻仍舊說不出話來。


    他一直如此,每每遇到這些事情,便像隻受驚的貓兒,身體還未躲藏起來,心已經逃的遠遠的。


    緊閉唇瓣似乎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徐若愚替他理好衣襟,視線卻長久的沉痛的停留在了他的脖頸上,看著那些青紫交加的印記,他的腦海裏便已能想到少年所經曆的事,赤、裸的*貼合,迷亂的心沒有自我,一片淫、糜!


    “啪”的一聲,王初七驚栗的看著被徐若愚扯斷的腰帶。


    他的右手興許是因為還未複原,興許是心情太過起伏,不住的顫抖。


    徐若愚似也回過神來,但是那沉痛的眼卻怎麽也無法恢複剛剛那如白駒過隙、我自安然的溫和恬淡。


    他垂首半晌,猛地伸手扣住了王初七的肩膀,如同一個被背叛了身心痛不欲生的戀人,聲音幹澀的道:“告訴我不是自願的是嗎?”


    王初七一怔,呆呆道:“徐大哥,你說什麽”


    他隨即反應了過來,頓時漲紅了一張臉,可徐若愚更顯無力痛苦的話又再度出現在了他的耳邊。


    “告訴我,你不是自願的。”


    王初七顫動著唇,卻沒有給他他想要得到的答案。


    他緊閉的眼簾顫動著,玉雪般的臉刷的變作無力的蒼白,喑啞的聲音多了些破裂的意味:“我是自願的……我心裏應當是愛他的,從小到大,他一直長久的駐存在我心裏……天堂地獄,我們都要一起,生死無懼。”


    王初七的眼神堅定,整個人都好似瞬間綻放出了絢麗的華光。成長的歲月裏,他的所有決定都帶著無限的不確定,每每因為一些無法預料的瑣事而搖擺。


    但是,關於王憐花,關於他們的未來,卻是他所做的再堅定不過的決定。


    他無法動搖,也不能動搖。


    那個人為了他早已跳進了地獄,他便不可能丟下他獨自步入天堂。


    這世上,他什麽也可以不顧,唯有母親那句狠厲決絕的:我定死不瞑目!是他最大的痛楚。


    但是,此時……


    王初七抬眼看著徐若愚,臉上俱是哀色。


    徐若愚的眼中劃過萬千思緒,忽然之間用手覆蓋上了他的眼簾,閉眸決絕般的吻向了王初七的唇瓣。


    這事來的突然又突然,王初七驚愕之下竟不知作何反應。


    而徐若愚靈活的舌頭已探入了他因驚訝而微啟的唇齒。


    王初七一驚之下,蓄上真力的手掌猛的對上了徐若愚的胸膛,毫無防備的他被狠狠的推的慣倒在了一旁,


    他似早已預料到王初七會有此動作,神色黯然,緩緩道:“我對你的心思你已明白,你的暖玉山莊的門,是否還為我開著?”


    你的心呢!


    作者有話要說:——。我想寫溫馨無虐來著,但是貌似有點虐。


    ——。戳貨文風基本沒救,默默的請大家


    將這文當做是一個有故事情節的散文?美文?


    來看(⊙o⊙)——


    【話說,快活林篇,就快展開了——也就是說,


    渣爹又要粗線了——沈浪朱武……紮堆粗線——


    快把我按下去!!!還有那麽多作業,囉嗦是作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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