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為了外孫女兒的喜事,兩老問個不停,也許是要去女婿家住一段時間,家什還未收拾好。總之,今天的午飯就由著方爸爸掌廚了,隨意插話是不知禮的,打斷老人家的興頭更是會遭雷劈的,女婿就是嶽丈家悲哀的存在。好在,方五家的廚房乃是一家之主方爸爸的天下,這炒著炒著也就習慣了。


    午飯甚是豐盛,一家5口人正吃得滿嘴流油,可是天不遂人願,這不,吃到一半來人了。


    紅紫色的鯊魚夾把滿頭的濃密卷發夾起,隻留尾部自然微卷的下垂,隨著步伐的走動間有規律的搖擺著,平凡的添了幾分成熟與嫵媚。柳葉彎眉之下,秋瞳若翦,黑色的眼線讓黑眸顯得更加的深刻明亮而神采奕奕。鼻子有些塌,卻掩不了白皙清爽的膚色和紅潤小巧的嘴唇,給婦人增添的清秀。


    是的,來者乃是一個婦人。


    “如梅,吃過飯了沒有?要不吃一點?”方媽媽推開椅子進了廚房拿碗。


    “爸、媽、姐夫。大姐,不用了,我已經在家裏吃過了。不是聽人說大姐家的來了嗎,就馬上過來看看。紅軍和小健在後頭,該到了。呦,你們瞧,這說曹操,曹操到。”


    接下來就是一陣的見禮安頓,這裏暫且不提。


    無事不登三寶殿,對於自己的弟媳婦,方媽媽還是了解的。長的漂亮年輕,娘家90年代的時候出去闖了闖賺了小錢回鄉,也是個富戶了吧。這點確實和方家四叔的媳婦家蠻像。好在這個弟媳婦人雖然會鑽營,也精明,但是對自己爸媽、小弟還有侄子還是沒話說的。


    “大姐,我啊剛剛去小店買醬油的時候聽到咱們音音考上大學了,我聽著好像是b大來著,就急匆匆趕過來問一聲。”


    “是啊,今天也是來報喜的。你姐夫的侄子侄女也考上了不錯的大學,老爺子要辦個酒席,到時候你們可得來捧捧場。”不是為了炫耀,隻是一件大喜事哪會藏著掩著不動聲色,高興都來不及。


    “那可得在那天空著肚子好好吃一頓,大姐你可不能嫌棄啊。說不定我這吃了還會拿些回來吃。”


    “自家人,客氣什麽。”假裝責備嗔了一句。


    “不過,大姐我看著你們桃花村啊真是塊風水寶地。大學生是一個一個的出,村裏人也富裕了起來。這十裏八村的人那個不說你們桃花村是福村、富村?每個人走出來就不一樣,看著便比其他村裏的人年輕端整,春風得意的。”說話間,語氣裏不經意的透漏著感慨的歎息和星星的妒意。


    方佳音朝著自娛自樂玩著塑料玩具的殘值斷腿正高興的5歲的小表弟招了招手。等他走近了,輕輕一拽投入了自己懷中,然後抱著走到了條案邊,帶著逗弄調皮地從盒子裏拿出了一隻蛋糕紙盒。清淺的笑容綻放在眼角,如藤蔓一般絲絲纏入眼底,似乎沒有注意一邊大人們的談話隻專心和表弟搶著蛋糕吃(玩?)。


    年輕?是了呢。當初倒了泉水到水井裏麵,也許顯得很聖母,也不符合她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性子,但是事到如今卻無一不表明她當年的舉動是如此的具有遠見、成效。


    曾言,衰老乃是從受精卵開始一直進行到老年的個體發育史。事物從誕生於世開始,就是個持續衰老的過程,直至死亡來結束一切。有的生物如同曇花一現般生命就隻有短短幾日,朝生而暮死,乃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也。有的如那些存在億萬年的瑪士撒拉蟲微生物,漫長而悠久,見證著滄海桑田。但是,誰也不能說他/她長生不老,壽與天齊。因為,衰老存在於身邊,隻不過是程度的快慢而已。


    阿爺阿奶他們自十幾年前探索著走上了修行之路,他們的世界就已顛覆,衰老的步驟驟然遲緩,十幾年前看不出,可十幾年後的今天呢?


    近80的年齡卻擁有40的外貌30的精力體力,湊在同齡的老人堆裏則能不突兀?反常為妖,即使有人在無神論、科學主義的教導和影響下沒往神鬼處聯想,可是本能的疏遠和背後的議論是不可避免的。


    一滴水落入滾燙油鍋中自然會油水四濺,傷人害己。但是水中滴油卻是相安無事的一同被加熱了。大隱隱於市,既然暫時改變不了外表,隻好讓他人的改變來掩飾了。如今桃花村七老八十的老人家個個頂著五六十的臉,精力堪比一二十年前。你顯得更年輕?那是你會保養,兒孫孝順自然笑口常開,人逢喜事精神爽,年輕態。


    “大姐、姐夫,今天我也不拐彎抹角的顯生分。這一來我是來賀喜的,二來是趁著姐夫和你都在,想問個事情。”察覺到了自己剛剛的情緒似乎不像話,何如梅清了清嗓子,麵上刻意流露出隻是問問不用太放在心裏的隨意表情。


    “是這樣的,紅軍和我哥前月裏承包了一片竹林子,就想要聯係聯係你們桃花村裏要不要,咱們兩個村裏的人也是多有姻親的,找認識的,總比外找其他廠子的好。不然,就要另找下家去了。”


    “走,帶你姐姐我出門玩,這裏忒無聊。”壓了聲音湊在小健耳旁悄聲提議。小肉包子吃完了蛋糕正感到無聊,出門玩正投了他的心,像隻小奶狗一樣帶著濃濃的奶油香萌萌地點頭。於是兩個人仿佛做賊似地躡手躡腳地出去了,把屋內外公外婆的欲言又止和方爸方媽、何家小舅小舅母的交談都拋在了身後。


    “小健,你要帶姐姐到什麽地方去?那裏好不好玩哇?”任由小表弟好像小牛犢一樣悶頭使勁拉著自己走,方佳音頗懶惰地不想使力氣,雖然看著弟弟累得滿頭大汗很無恥。


    “到了,就快到了。姐姐,我們去打彈珠,小強他們跟我約好了的。不過,姐,你好重哦,是不是吃了太多零食啊,我都拉的手酸死了。”姐姐一定偷藏了很多零食還有小蛋糕,哇,他好想再吃一塊哦……


    晴天霹靂!


    “你好重”


    “好重”


    “重”


    “……”


    哢擦,微笑的麵具徹底碎裂、剝落、風化,然後隨風消散。猙獰的凶狠目光盯著前麵小豆丁的後腦勺上,恨不得把他塞回娘胎裏回爐重造。


    “重?”“吃太多?”,這可是女性最大的階級敵人,還是屬於不死不休一類的,作為一個具有愛美之心的小少女,即使還不能稱之為女人,但是這兩個詞都是她的禁詞,出口必封的。


    激動的沒邊的何健感到了身後的陰寒與怨氣,不禁瑟縮了一下脖子,回頭隻見姐姐低頭打量自己的手臂、小腹、大腿。不明所以地舒了口氣,繼續向前衝。


    嗯,胸部,b杯,正在發育,滿意;手臂,纖細白皙潤澤,滿意;小腹,平坦而不盈一握,滿意;臀部,柔軟而挺翹,滿意;雙腿,線條勻稱苗條而筆直,也滿意……方佳音心中自豪,多好的身材啊,是她前世不敢妄想,隻能望圖興歎的魔鬼身材啊。她得意的笑,又得意地笑,哇哈哈,以後看誰叫她胖子、企鵝!(怒!)


    是片兩棟房屋間的小樹林,不大,就30平左右的麵積。斑駁的樹蔭,帶來了一絲午後難得的清涼,暖風吹過,樹影婆娑。蟬鳴尖銳而高亢,卻消不了小樹林裏聚在一起玩耍的小朋友們。


    “小健,你來啦,我們還以為你被你媽扣住了,來不了了。”小臉曬得黝黑發亮的小男孩,沾著沙土的手抓著幾顆玻璃彈珠和颶風戰魂陀螺玩具跑了過來,“咦,姐姐你是誰?”歪頭疑惑。


    “這是我姐姐,剛剛還給我吃草莓蛋糕了!”小肉丸子表示很自豪。方佳音暗示她很無辜、很羞澀。


    “哇,真的嗎?那草莓蛋糕好不好吃啊?”驚呼聲引來了一群4、5歲的愛吃甜食的小屁孩,圓溜溜的眼睛期待又滿載好想吃好想吃的信號注視著方佳音,她表示如果殺人不犯法的話,她真想捂住何小健的嘴讓他再也說不出話,tmd真的是很蛋疼的時刻,當然前提是她有蛋。


    “咳咳,等會兒玩耍好了,姐姐請你們都吃蛋糕。”小孩子,即使是她,看著也不忍拒絕他們的請求與期待。


    “真的嗎,姐姐?你真的請我們吃蛋糕?恩~草莓的?”


    “恩。”真可愛,也很狡猾精明呢,都知道確認一遍了。


    “哦!吃蛋糕!小健,咱們去玩!”說著一哄而上,拉著小健就跑。


    “你還真好說話。”夾帶著恍若深閨怨婦哀怨嫉妒的話語不冷不熱,不酸不淡的嘲諷在腿邊。


    “額,白羽?你怎麽來了?”更年期或者月經期到了?捂了捂腮幫子,聽著真是讓人牙痛。


    “哼哼,你能來就不準我來啊~小爺我就愛來這裏賞花賞月,咋麽地?!”


    她肯定白羽到了更年期了,瞧瞧,都吃了炸藥桶了。


    “好了,我道歉,你能不陰陽怪氣的說話嗎?”白嫩嫩的小娃娃,張口一句嘲諷,閉口一個哼,白瞎了這副金童外貌。


    “道歉有用,那還要警察幹什麽?當花瓶嗎!”奶聲奶氣的童音一聲高吼,“咳咳……方佳音!我警告你,不準丟下我一個人!”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會丟下你的,我會一直帶著你的。乖,不哭了,再哭下去就成了髒娃娃了,別人會嫌棄你的。乖啊。”心裏大感大條了的方佳音心疼的蹲□,把咳得滿麵通紅,上氣不接下氣的淚娃娃抱在懷裏,輕柔的抹去臉上的晶瑩的淚珠。


    “咳咳……我、咳咳……我才沒哭呢!我是咳得厲害把眼淚咳出來了!咳咳……”瞪著圓滾滾的大貓眼,白羽鼓著血紅的臉頰氣哼哼地吼。


    “是,你沒哭,是我眼睛花了,沒看清。乖,白羽別哭了,啊。”拍著圓潤但是小小的背,方佳音作出承諾,“雖然這年頭承諾就是來違背的,但是我的諾言一諾千金。呐,白羽,我不會丟下你和敖迅的,你們可是我好不容易救下來的,哪會隨意放過?你們欠我的救命之恩、收養之恩、教導之恩等等都還沒還呢,就是你們下了地獄都還還不清,我怎麽會放過?”


    “真的?”腫腫的兔子眼求證地盯著方佳音的黑色如寶石的杏眼,帶著緊張和方鬆。


    “恩,以我的原型起誓。”


    “那我相信你了。不過,你的原型是什麽?難道不是人類?你……嗷!好痛!”


    收起緊握的小粉拳,高傲矜持而神秘莫測地勸導:“白羽呀,要想活的長久,有些話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小心禍從口出患從口入。”


    “好、好吧,我以後再也不問這種話了。”暴力之下無好漢,好漢也要懼夜叉,他懂得——


    “乖,找你同齡的小朋友去玩吧。”又是標準的大家閨秀沉穩大氣的微笑。


    “好——”小短腿努力逃離。嗚——爹爹,快來救救你可愛的兒子吧,咱們回火星去,地球好可怕~~


    作者有話要說:回不了學校了,/(tot)/~~


    台風呀,你啥時候回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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