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說你把保成身邊的人都給換了一遍。”孝莊轉動著手中的佛珠,淡淡的詢問著。


    事隔多月,聽聞孝莊問及了此事,康熙尷尬的咳嗽了幾聲,“孫兒近日事物繁多,都未曾來得及跟皇瑪嬤請示。那乳母淩氏照顧太子不周,前些日子那場大病,令朕心有餘悸,如此無腦之人,怎能留於乾清宮。”提及此事,康熙眼中又似是燃起了怒氣,語氣都是帶著不滿的憤憤不平。。


    孝莊卻是睜開眼眸,轉過頭看著他,“噢,皇上,這是在責怪我,用人不當嗎?”


    康熙拿起了一旁的茶杯,把目光飄向了遠處,“孫兒並無此意。”他的嘴上雖然是那麽說的,心裏卻也是有著不滿的意味,是以,他那小小舉動,讓孝莊也是一覽無遺。


    隻是疲憊的揉了揉額間,“罷了,那是你的地方,我亦不想說什麽。這保成立為太子也有些時日,你還沒想好,要立誰為後嗎?”孝莊的語氣有著威嚴,臉上留下歲月的痕跡,卻絲毫沒有帶走她那處在高位之久的氣勢。


    康熙這才轉頭看著她,“這立後乃大事,來日方長,不急在這一時。再說了,這後宮之事,有皇瑪嬤料理,孫兒十分放心。至於,這保成,人心邪惡,孫兒是斷不可能將其交由其他人的,孫兒可不想日日都擔憂他的安全。”康熙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帝王霸氣。那言下之意,你慈寧宮選的人都會出紕漏,把那小東西放到那些女人手裏,豈不是把他推入了火坑。


    “既然你意如此,那便回去吧。我隻有一言勸之皇上,小不忍則亂大謀,做事之前,多想想此事於國有益,還是無益,戰事吃緊,皇上多多保重身體。”孝莊看都不在看他一眼,便往內殿走去了。


    康熙錯愕的表情,隻在那麽一瞬,孝莊那話裏有話,令他覺得頗有些不安。


    康熙臉色凝重的回了乾清宮,一臉的深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絲毫沒有發現整個乾清宮安靜的駭人。


    “傳曹寅。”康熙隻是對著梁九功淡淡的道了句。


    “奴才恭請皇上聖安。”


    “起來吧,這都已是過去好幾個月了,你可查到什麽。”康熙閉著眼,皺著眉間詢問著他。


    而曹寅的眼中複雜萬千是如此的明顯。他剛踏進宮門的片刻,便被孝莊請到了慈寧宮。顯然,孝莊似是知道了什麽。


    他便隻好將那一切告知了孝莊,其實,事情並不如想象中那麽的簡單。那鹹福宮的顧氏的丈夫正是康熙身邊的侍讀學士顧八代府裏的人。而那顧八代如今正是深得帝心,奮力廝殺於戰前。是以,曹寅,查到此處便預感到不妙,這已然不單單是後宮之事了,它事遷前朝,牽一發而動全身。這才,匆匆入宮,打算告知康熙。


    孝莊聞言,隻是眉間緊皺。良久,才隻是告訴他,“三思而後行。”便揮退了他。


    如今看著焦躁的康熙,曹寅一邊是忠君,一邊是孝莊的叮囑。曹寅神色之間的猶豫,顯而易見。


    “到底查的的如何。”康熙見他半天不言語,隻是冷冷的問道。


    “奴才無能,什麽都沒查到,奴才出宮之後,那顧氏的家人早已不知何去了。”曹寅趕緊跪了下來。


    “曹寅,你是在乾清宮當差的,不是慈寧宮。”康熙眼帶怒火,一腳踹翻了眼前的燃著青煙的火爐。


    “奴才該死。”曹寅隻是不停的磕著頭。


    突然屏風後麵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誰?”康熙隻是拔出一旁掛著的劍,眼帶殺氣的,緩緩走到屏風後,結果映入他眼簾的是,小東西正背對著他,蹲在地上,身邊放著一盤糕點。


    康熙頓時泄了口氣,將劍輕輕的放到了一旁,,隻是抱膝,摸著下巴,盯著眼前的小東西。老半天,那傻小子都隻知道自顧自的吃東西,沒有回身。眼看,那盤糕點都快被他一掃而空了,隻好咳嗽了幾聲,示意他自己的存在。


    本來在幹著偷吃糕點這種壞事的小東西,聽到了身後的動靜,嚇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才慢悠悠的回頭,仰著頭看著抱膝站在自己麵前的一座高山,嘴裏的東西卻是還沒來得及咽下去,隻好鼓著嘴,傻兮兮的看著康熙。手背在身後,擋在那堆糕點前。


    看到小東西那不知所措的樣子,康熙饒有意味的蹲了下來,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小壞蛋,這是在幹什麽呢?”那笑意那叫一個冷啊。


    小東西,傻乎乎的以為,他家阿瑪什麽也不知道,剛剛張嘴想說話,卻是因為嘴裏塞得太滿了,他給忘記了,一張嘴的下場就是直接噴了康熙一臉。


    小東西錯愕的坐在地上不知所措的看著康熙,康熙的臉色那叫一個鐵青,喘著氣瞪著他,明顯是在控製自己的怒火。


    偏偏小東西還是不怕死望著他笑個不停。


    康熙隻覺一股怒氣衝上了腦門,也忘記了處理臉上這亂七八糟的,直接提溜起他,衝著他的小屁股,就是揮了幾巴掌,“大的不把朕放在眼裏,你個小的也不把朕放在眼裏。”康熙氣狠狠的教訓著。


    小東西哭得那叫一個淒慘,眼淚鼻涕都蹭了一地。發泄了幾下,康熙這才稍稍平了平怒氣,


    “去,給朕去麵著那根柱子,站著去。再敢胡鬧,你看朕怎麽收拾你。”


    小東西,揉著眼睛,哭得眼睛都紅腫了,小身板一抽一抽的真的去那裏站著了。康熙這才去換了件衣服,又把臉給洗幹淨了。這才回過神來,曹寅還在那裏跪著呢,被那小東西一折騰,把他一天都給弄亂了。康熙隻是無奈的歎了口氣,目光瞥了眼還站在那裏抽泣的小東西。


    “你太令朕失望了,跪安吧。”康熙隻是對著下首跪著的曹寅淡淡的道了句。眉間卻是滿滿的疲憊。


    曹寅也隻是無奈的走人了。


    “格格,在想什麽?”蘇麻看著有些憂愁的孝莊問道。


    “皇上越來越像個皇上了。”孝莊撥弄著眼前的花花草草道。


    “那不是挺好的嗎?”蘇麻笑了起來。


    “是挺好的,可是皇上的弱點也逐漸出來了。他太過在意保成了,於國於那孩子都不件好事。為了他,甚至都懷疑到我的頭上來了。”孝莊語氣頗有些心酸。“若是讓他知道了此事於顧八代有關,不知又怎麽個腥風血雨了。那顧八代如今可是在前線替他出生入死著,若是他一個衝動,唉,輸不起了,輸不起了。”


    “格格,小看皇上了吧,皇上再怎麽樣,也是識大局的。這事,當初不查到鹹福宮頭上了嗎?”蘇麻掩嘴笑道。


    “鹹福宮那位,也是個心大的。若不是平三藩需要明珠,那皇上指不定怎麽個處置他們。她也沒那個腦子,能把事情扯到我身上,怕隻怕是被人利用了一把。唉,可那與顧八代不同,當初可是安親王舉薦給福臨的,玄燁,他對那事一直是耿耿於懷啊。”孝莊揮了揮手,滿是疲憊。


    蘇麻見狀,也是明了的點了點頭,誰都知,康熙對安親王不滿已不是一日兩日,這才一直提拔康親王傑書,希望打壓打壓他的氣勢。對於,福臨曾經一度要傳位給安親王,更是立下了旨意,若不是那個時候,孝莊及時的阻攔,恐怕今天坐上帝位,也不會是他了。安親王又是掌管著宗人府,宗室一向以他為首,又身兼高位,手握兵權,這讓康熙十分的忌憚,一直尋求著機會對付著他。


    他不同鼇拜,單憑宗室這一關,已然不好處理。若是讓康熙知道這事同他有關,怕隻怕,他會連夜端了安親王府。而如今正是三藩交戰的關鍵,朝堂正是用人之際,孝莊自然不願如此,可是康熙的態度恰恰說明,他已經不願被人掌控,哪怕這個人是她,也不願,他始終還是太年輕了。這讓她十分憂慮,隻好如此。


    蘇麻也是輕聲歎了口氣,眼前的這個人,如今也已是白發蒼蒼。十二歲就嫁給了皇太極,三十歲就做了皇太後,四十八歲就做了太皇太後,她的一生似乎總是在為大清而活,什麽母子和樂,夫妻融洽,天倫之樂總是與她無關。也許,隻有自幼陪伴在她身邊的蘇麻,懂得她的寂寞。


    康熙冷靜了片刻,也是氣得狠了,又是個不了了之,他總是如此的無奈。承祜之死,一直是他心裏的結。如今,所幸,這個唯一的嫡子無事,隻是他的心裏又是添了一堵怨氣。


    眼看,那小東西站在那裏也小半個時辰,不再生氣的康熙,輕聲的走到了他的身邊,蹲了下來,把他的身子給扭了過來,朝著自己,笑著刮了刮他的鼻子,“好了,不哭了,乖。”


    小東西看著他的眼裏明顯帶著懼怕,康熙無奈的隻好抱起了他,蹭著他的小腦袋,“是朕不好,朕不該朝保成撒氣,不哭了。”


    小東西卻還是不肯出聲,這讓康熙有些不知所措。卻在片刻之後,小東西就靠在他的肩膀上哭了起來,“皇阿瑪,好凶,我怕……”哭得那叫一個淒楚。


    康熙限製了東暖閣的,卻並沒有限製南書房的糕點,所以呢,聰明的小東西知道康熙不在就從東暖閣轉戰南書房了,而且,南書房康熙經常會在那裏接見大臣,有時候一議事就是一天了,總不能讓那些大臣餓肚子,所以那裏的糕點,細心的康熙都是根據那些大臣的喜好,讓人安排的,基本上各地的口味都有。康熙呢,經常會帶他去南書房,會在那裏教他寫字,讀書。更多的時候,是不放心把他一個人扔在東暖閣。所以這個地方,對於小東西,那是熟門熟路的。可他哪裏會知道康熙從慈寧宮回來了,還被發現了。


    本身就是他把對孝莊和曹寅的怨氣撒到了這個小東西的身上,如今演變成這樣,他也後悔了。康熙趕緊拍著他的背,憐惜的哄著他,“好了,好了,不怕了。”


    “皇阿瑪可以把剛才保成噴在你臉上的糕點還給我嗎?”小東西眨巴著無辜的眼眸望著他。


    “朕揍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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