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泰殿內,現如今到是一派的和氣熱鬧,那些年紀尚小的阿哥格格們都是圍繞在自己的額娘身邊,那些已入朝堂的,反到是各據一邊,卻也是各自陪伴著自己的額娘,或者三三兩兩交談著,麵帶笑容;反觀他,在那其樂融融的家宴中,孤身一人獨坐著,顯得格外像是一個局外人,他的位置偏離康熙下首,卻又在眾人之上,若有若無之間總像是隔開了他同康熙的距離,也隔開他同那些人的距離。


    不知他到底是習慣了,還是麵具真的戴太久了,摘不下來了。隻是冷眼旁觀這一切,手握酒杯,偶爾嘴角露出一絲輕笑;較之於其他阿哥,他的身上更透著一個“貴”字,明眸皓齒,虹玉橫腰,錦弁華服;又隱隱的流露著一股子的清冷不羈,加上他那特殊的身份,確是讓人難以靠近。


    直到那緩緩而來的康熙,目光明顯是帶著一絲期盼,在那群跪下迎接的眾人之間,不知是搜尋著誰人的身影;直到看見那襲杏黃色,才露出了淡淡的一笑,便要往那方向前去。卻是被突如其來的一聲呼喚,給攔下了。


    不知何時,那十八阿哥已經撲到他的懷裏,仰著腦袋,帶著的稚氣的聲音喚了他一句“皇阿瑪。”而他的目光卻是在太子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間,直到發現他的神情依舊是不起波瀾,冷靜到了極致,隻是輕掃了掃自己的衣服,唯有嘴角那一絲不屑的笑,顯得格外刺眼。


    看他那副樣子,康熙那微微皺起的眉頭,是說不出的鬱悶。隻是帶著笑意牽起了十八阿哥的手,朝著自己的位置走去,從他身邊經過時,也隻是留下了那一襲明黃的背影。


    “兒臣祝皇阿瑪,旗開得勝,凱旋歸來。”十八阿哥圍繞在康熙身邊,把康熙哄得是開心不已。


    “好,好,朕的小十八是個有孝心的。”康熙是笑得格外的開懷,眼神卻是不自覺的飄向了那坐在一旁的太子。


    見他老半天依舊是沒反應,康熙那笑著的臉上,也是微微透露著失落,隻是隨口道了句:“朕的小十八既是那麽有孝心,那朕便將太皇太後留下的那柄玉如意賞給你了。”


    一時間,眾人都有些驚訝,雖然他們都知康熙如今盛寵十八阿哥,卻沒想到會是如此景象,都是下意識的把目光飄向了太子,似是想要看他的笑話。


    那密妃的眼中明顯帶著得意,而那小十八也是挑釁的看著他。


    他那垂下的眼皮遮住了他的眼眸,一直盯著手裏的酒杯,遲遲不發一言,就當那群看熱鬧的都要放棄之時,他卻是抬起了眼,舉杯朝向康熙,嘴角掛起了一絲淺笑,緩緩的開了口“但願得,河清人壽。”


    一句平淡的話,卻是包含著無限的關懷。康熙隻是震驚了片刻,卻隻是平靜的道了句:“喝酒傷身……”隻不過他的眼中卻是有著一陣的欣慰。


    看著這兩人深情對視,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對話,眾人都是雲裏霧裏的,那呆在康熙身邊的十八阿哥不幹了,輕扯了扯康熙的衣袖,委屈的喚了他一聲“皇阿瑪。”


    康熙這才收回了目光,含笑摸了摸小十八的頭。鮮明對比之下,康熙的態度,讓那些人心中更是加重了一筆,太子失寵了。但也隻有他自己清楚,康熙接受了。


    對於太子的關懷,康熙顯然還是十分的受用的。要不也不會在他一回身之時,就發現伺候自己的奴才換成了梁九功,他那酒也被換成了清茶,梁九功隻是朝他輕笑著道了句:“皇上說太子身體不好,還是少飲酒為好。”他隻是頗有些不樂意的看了眼康熙的方向,帶著些許委屈;隻是那委屈的目光卻是隱藏著一絲看不透,昨天手上帶著的扳指今天也已是換下了。這兩人細微的互動,自然沒能逃過另外一人的眼,而那人卻是夾著菜,放到了一女人碗中“額娘……”


    十八阿哥依舊是在康熙身邊撒嬌著,卻也是發現了康熙的心不在焉,小小年紀,他的目光中便露出了一絲嫉妒下的恨意,臉上卻依舊是一副無辜的模樣,捧著自己碗裏的雞腿,就是朝著太子的方向走去,諾諾的喚了句“太子哥哥。”成功的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他那天真無邪的臉,讓太子是怎麽看,怎麽覺得奸險,那微微皺起的眉間,明顯的顯示了他的不悅。


    他還未曾開口,底下不知是那個想要討好主子的,道了句:“孔融讓梨,十八阿哥真是個仁孝之人啊,他日必成大器啊。”


    待眾人看去,卻是發現那人已然醉倒在了桌上,原是早年間已被康熙降爵的安親王,如今的安郡王。康熙卻隻是轉動手裏對酒杯並不言,而那依舊給他額娘夾著菜的人,嘴角卻是露出了一絲不明顯的笑意,顯然這是出自他的手筆。既讓太子尷尬了,又讓康熙對十八阿哥起了不滿,一箭雙雕啊。


    對於那一番孔融讓梨,那些人都是個人精,也是見勢恭祝起了康熙,順帶誇兩句十八阿哥,誇兩句人,又不死人,反正都是康熙的兒子,相當於誇他了;那依舊站在太子麵前的十八阿哥,目光中明顯帶著一絲的得意,還有挑釁。


    這場宴席的,可真是明刀暗箭不斷啊,麵對於十八阿哥的挑釁,他從沒忘記當初就是因為這個小娃娃,就是自己身敗名裂的誘因,看他如今這副德行,他當初沒為他的死悲戚,又有何錯之有。


    隻是高傲的看了他了一眼,眼中是滿滿的不屑“十八弟且不可學孔融此人,此人在起四十三歲之時,守地被袁軍攻打,怕有損其處變不驚的名士形象,仍故作鎮定飲酒吟詩從不督戰。直到敵軍破城,,才在其親兵掩護下出逃,丟下妻兒為其殉難,此虛妄狂放之人,還是少學為好。”他那一副語重心長,帶著一些惋惜,不知是尷尬了誰。


    言下之意,不就是孔融縱然小時候是好的,長大其實就是個品行不佳之人,你十八阿哥如今不就跟孔融一樣,那想必你長大了之後……你哥哥我好心勸你,你可要聽進去啊。


    康熙隻是無奈的笑了笑,搖了搖頭,那群人精更是集體噓聲了,那十八阿哥也是尷尬的站在那裏,惱羞成怒的望了眼太子,卻不知應該以什麽來回擊,回頭便用可憐兮兮的目光看著康熙,看起來十分的無助。


    康熙卻是裝作自己什麽都沒看見,似乎並沒有阻止的意思,他已經很久沒看到這樣的太子了。


    那密妃見狀,臉那叫一個多變啊,緩緩的走到了十八阿哥身邊,朝著太子施了一禮,一臉的笑意,“十八阿哥,還小,不懂事,讓太子見笑了。”嬌俏的容顏,纖細的神采,不似滿族女子骨子裏的粗獷,大大咧咧的,她有著江南女子的婉約,任誰看了也不忍拂了她。


    向來喜歡憐香惜玉的太子,無論前世今生見到這個女子的次數都不算多,但是蛇蠍美人,也是十分的恐怖的,他更加相信這個女子不如表麵上來得那麽簡單,能在後宮生存下去,從來就不是什麽良善之輩。


    卻也知道不能在玩下去了,該過火了,也是起身,朝她笑了笑,“這雞腿,十八弟還是留著自己吃吧,咱們滿人是馬上得天下的,十八弟可要多吃點,長大了好跟那秦武王贏蕩一樣年紀輕輕就成為軍中偶像。”他那話明裏是祝福這個家夥,可是何嚐不是在警告他不要不自量力,要知那秦武王嬴蕩最後可是自己把自己給砸死了。


    不過是欺負這在場的皇室宗親,享受的得久了,甚少去讀那些漢書,除了那在場的那些阿哥和康熙,能懂他話裏意思的人,自然也是聰明人,隻會會心一笑,佩服於他;就如那依舊不卑不亢,隻是一心伺候他額娘用膳的人,嘴角的笑意卻是更加明顯,隻是不知這到底是嘲諷,還是其他什麽;不懂的人,隻會當他如此大度,祝福自己的弟弟。


    更遑論那被康熙寵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十八阿哥,可這不代表那密妃不知道,她那微微僵硬的笑容,顯示了她的尷尬,握緊十八阿哥的手,卻是把他給捏疼了,隻見那十八阿哥頗有些不高興的想要甩開她的手。


    不過她的尷尬也是很快便消散了,拿起一杯酒,遞到了太子的麵前“十八阿哥,不懂事,我這裏替他向太子賠罪了。”


    康熙剛想出口阻止他,他卻已然是接過那杯酒,一飲而盡。隻是不消一會,他的嘴角便溢出了血,從嘴裏不斷湧出的血,沾滿了前襟,他的麵孔無比蒼白,右手死死的抓住了前襟,顯得格外痛苦,望著康熙的目光,依舊是清明的,隻是那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卻是帶著一絲意味深長。


    康熙的眼中是滿滿的錯愕,直到看到他眼睜睜倒在了地上,才晃過神來,急匆匆的跑到了他的身邊,將他攬在了懷裏,不斷用手替他拭去那湧出的血,對著那群人亂糟糟的人群中,就是吼了句


    “傳太醫……”青筋突起。


    而太子卻是一直攥著康熙的袖子,無言的吐出了“皇…阿……瑪……”康熙的眼眶卻是紅了,始終是心痛了。


    周遭那叫一個亂,唯有那女人明顯被嚇得花容失色,卻依舊是保持著鎮定,死死的將十八阿哥攬在了懷裏,退到了一邊,一言不發,若是其他人,怕是見到了這番場麵,一心想著如何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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