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佛教中,娑婆世界由多層組成,有諸多天界的存在,因而有三十三天之說,這些天界的眾生,即為天人,飛天則是歌神乾闥婆和樂神緊那羅的化身。琡琸璩曉”


    溫雅的聲音,伴隨著朱筆起落,一幅眾飛天在繽紛落花的環繞下翱翔天際的畫卷漸次完成。


    青衫寥落出塵的男子放下朱筆,淡笑著望向身邊之人,眉目秀致如畫:“你分得出乾達婆和緊那羅嗎?”


    頭頂上金桂綻放,幽香四溢,間或有零星花蕊撲簌簌飄落,秋涼天裏,風景獨好。


    姬堇華托腮望著眼前色彩斑斕的圖畫,雙目光華流轉,指向畫卷上的一處:“反彈琵琶的是乾達婆,膝上放著橫鼓的是緊那羅。”


    “果然難不住你。”風非礫笑著誇獎。


    佛教極其受西域王廷推崇,風非礫閑來無事之時,便喜歡描繪丹青妙筆,畫中 出現得最多的自然是佛國飛天。


    耳濡目染之下,姬堇華對相關典故耳熟能詳。


    “為什麽你這麽喜歡畫飛天呢?”雖然技藝比以往更加純熟了,但是難道除了傳說中的人物,他就沒有別的東西可畫了嗎,姬堇華心裏疑惑。


    風非礫的笑容有刹那凝滯,頓了頓才答:“我的母親就是在一次宮廷宴會上,以一支飛天舞打動父王的。”


    姬堇華訝然,從未聽他提及原因,此時忍不住問:“原來是這樣,那一定是個美好的故事。”聽說他十分受西域王的寵愛,難道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愛屋及烏?


    風非礫笑了笑,未置可否:“從故事的開頭來看,確實十分美好。西域王對宴會上色藝雙絕的舞伶驚為天人,很快就將她納入宮中,將所有的寵愛都給予了她,仿佛她真的是從天上來的,哪怕是月亮都恨不得親手摘給她。”


    姬堇華心裏有點不安,帝王講究雨露均沾,三千寵愛在一身並非好事。


    “富有的王,和他寵愛的妃子一起渡過了最初的甜蜜時光。然而西域王所不知道的是,在那天宴會上,對舞伶一見傾心的並非他一個人,還有一人同樣將心遺失在了舞伶的身上,隻是苦於無法與君王相抗衡,默默隱忍了自己的心意。然而情動於中,難能不形於外,總會有流露出來的時候,而恰恰他隱忍的愛戀被宮中其他女人發現了端倪。”


    “後來呢?”她忍不住問,直覺接下來的故事,似乎將要變調了。


    “你知道,人一旦嫉妒起來是非常可怕的,何況是那麽多女人的嫉妒,她們聯合起來捕風捉影製造了連串汙蔑事件,指認舞伶不潔,與那個男人有染,甚至信誓旦旦地言及,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並非西域王的血脈。”


    這種事並不能信口雌黃吧,孩子若被證實是西域王的,汙蔑就是殺頭的大罪。姬堇華心裏暗想,耳邊繼續傳來風非礫的話語聲——


    “舞伶本身清白,自然不怕孩子生下來後取證,然而她沒料到的是,等到她十月懷胎順利分娩,醫官滴血認親的結果居然是孩子的血與西域王並不相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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