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你現在在哪?”


    賈韶語氣中的焦急是那樣的明顯,雖然隔著話筒,風華仍一聽便知。


    對比賈韶一貫的鎮定,風華的心不由得一緊,強行穩住心神,“我出來逛街,正在回家的路上!你怎麽了?怎麽這麽著急?發生什麽事了嗎?”


    賈韶沒有明白的回答,反而很激動的催促道:“那你快點回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因有心髒病的關係,風華自幼便養成了冷淡的個性,可是,對著青梅竹馬的丈夫,她實在沒有辦法冷靜。


    心頭隱隱作痛,風華一邊按著心口,一邊著急的問道:“到底發生什麽事了?你快告訴我!”


    “老婆,你別著急,別緊張。”賈韶這才慌忙安慰風華,“沒事,真的沒什麽事。”


    可是,這樣沒有說服力的“謊言”,“聰慧”的風華怎麽可能會相信呢?


    “你別敷衍我,我知道你有事,你趕緊說啊!”風華的聲音忍不住拔高了一個調,“你要急死我嗎?”


    “不是,不是。”賈韶的聲音更加急切了起來,“其實,其實……”


    風華再次催促,“其實什麽呀?”


    “我想告訴你,張教授那邊有消息了,找到合適的心髒供體了。”


    懸著的一顆心尚未來得及放下,又被巨大的驚喜狠狠的衝擊了一下,風華頓時心頭劇痛。


    在風家當值多年的司機從一開始就密切注意著風華的身體狀況,看到苗頭,緩緩地的踩了刹車,有條不紊的自拿出車上一早備下速效救心丸送到風華唇邊,“小姐,趕緊把藥吃了!”


    聽到司機的聲音,賈韶急急詢問,“老婆,老婆你沒事吧?”


    風華一時開不了口,下意識的搖頭,可是,耳邊詢問越來越心焦,風華這才意識到電話裏賈韶看不到她的動作。一時間,不禁覺得有些好笑。想著賈韶此時的樣子,心裏又覺得甜甜的,連心口的疼痛也少了許多。


    眉眼彎彎,風華的眼眸中染上了幾分笑意,“我沒事,你放心吧。”


    掛斷電話,風華的心被幸福填得滿滿的。


    說到底,上帝總還是厚愛於她的。


    想到這裏,風華在胸口虔誠的劃了一個十字。


    風華笑得無比燦爛,如同孩子一般,“李伯,你知道嗎?我馬上就能做心髒移植手術了!”


    “他……”


    他打電話來竟隻是為這事嗎?


    隻是,看著風華那張洋溢著幸福的笑顏,雖然心裏隱隱的覺得有些違和,但是身為外人的李伯到底還是選擇了沉默。畢竟,事不關己。


    “李伯,我們趕緊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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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要臉?”女人麵目猙獰的瞪著癱坐在地上的風華,原本的七分顏色,生生的減至三分,“不要臉的那個是你才對!如果不是你以他家的公司相要挾,他怎麽可能會娶你?他愛的人一直都是我!一直都是!”


    風華斜靠著門框,雙手握拳,緊緊的抵著胸口,卻不能緩解絲毫的疼痛。


    女人回家,推開房門,發現自己丈夫和最好的朋友在滾床單。


    這本是狗血劇裏最惡俗的一幕,被風華深深鄙視的一幕,卻在她最開心的時候,以嘲諷的姿態活生生的展示在她的麵前。


    又驚又怒,又羞又痛之下,風華怒罵道:“賈韶,梅雪,你們,太不要臉了!”


    結果,就換來梅雪那“振振有詞”的反駁。


    死死的盯著賈韶的眼睛,眼看著他的眼神越來越閃躲,風華的心愈發的涼了。


    “她說的是真的?你娶我是為了我風家的財產?”強忍著疼痛,風華用盡了全身力氣從嗓子眼裏硬擠出了這句話。


    風華並不將梅雪看在眼裏,因為她不配,她隻是個外人,她甚至不知道當年到底是怎麽回事。風家的確是幫助過賈家,但是,絕不是以他們婚姻為交換條件。為的,隻是兩家多年的交情。


    隻是,梅雪的話讓她對賈韶當年娶她的動機產生了懷疑。所以,才有此一問。


    賈韶沒有開口,但是他的眼神和表情已經做出了回答。


    優渥的生活,養就了風華高傲的性子,她不願也不能讓自己這樣狼狽。冷冷的笑了一下,隨後低垂下眼眸,扶著門框,風華強撐著站起身,身體雖然晃晃悠悠的,卻仍舊高高的昂起頭,維持著最後一點尊嚴,默然轉身。


    可是,這個時候,梅雪卻堵在了風華身前,“你想去哪?你還能去哪?”


    赤·裸著身體,身子上留著歡愛後的痕跡,便縱然不是第一次看,卻還是刺痛了風華的眼睛。


    梅雪抬頭挺胸,似是故意展示著她那傲人的身材。


    那雪白的*豐腴而香豔,胸部更是豐滿,前·凸·後·翹,玲瓏有致。雖然風華心裏不願意承認,但是,相對比她的幹癟瘦弱,的確更能引得男人心動。


    隻是,用身子換來的男人,未免也太肮髒了一點。


    “我給你們騰地方。”風華一字一句,麵無表情。她看著梅雪,眼睛裏卻半點沒有她的身影。那是一種無言的蔑視。


    和這樣一對狗男女呼吸同一片天空的空氣,讓風華覺得無比的惡心。所以,就算是爬,她也要爬出這裏。


    梅雪看得懂這種蔑視,對風華的嫉恨愈發的深重了。聽到風華的話,大笑了起來,笑得花枝亂顫,斜睨著風華,眼神中滿是譏諷,“走?你以為你還能走得出去嗎?”


    風華不是傻子,她心裏隱隱的有一個可怕的念頭要破土而出,生生的將她的心撕裂開來。這樣的疼痛,讓她渾身止不住的戰栗,額頭已經隱隱的有冷汗滲出。顫抖著雙手,哆哆嗦嗦的自口袋裏掏出速效救心丸。


    可是,來不及打開,便被梅雪揮手打飛了出去。於此同時,本就搖搖欲墜的風華再次摔倒在地上。三番兩次如此,不消說,身上必定有多處淤青了。


    “這樣破敗的身子還留著做什麽?早早的去陪你的父母去吧!別在這裏礙別人的眼了,對咱們所有人都好!”惡毒的話語,梅雪信手拈來。


    劇烈疼痛讓風華全身無力,想要爬起來,卻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眼看著藥瓶就在身前不遠處,風華掙紮著想要抓到手裏,卻被一雙手搶先了一步。


    那是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是賈韶的手。


    就在幾個小時之前,那雙手還輕柔的環著她的腰,在她的耳邊喃喃細語。


    一瞬間,風華腦中靈光一閃,明白了很多事情。


    他們,分明就是故意在她的麵前做這一場戲,算計好了要她的命。為的,就是要她心髒病發而死。因為,他們想要得到她的遺產,風家那龐大的遺產。


    或許,他們一開始並不打算用這樣激烈的手段,隻想等著她自然死亡。可是,眼看著她的心髒病有康複的可能,他們便再也等不及了。


    那個電話,正是他們計劃的第一步。


    那場歡愛,更是故意展現在她麵前的。


    可恨她生就一雙冷靜的眼睛,到底還是被愛情給迷惑了。


    悲傷、憤怒、絕望、仇恨等諸多負麵情緒盈滿了風華明亮的雙眸,死死的瞪著賈韶。就算死,她也要他夜夜被她這雙眼睛嚇醒,難逃心魔夢魘。


    可是,賈韶沒有看風華,隻是握緊了藥瓶,轉過身去,將藥瓶放在風華可望而不可即的床頭櫃上。然後,自床上拿了他親自為風華買的睡衣披在了梅雪的身上,說了自風華進門的第一句話,“小心著涼!”


    呼吸越來越困難,肺內的空氣愈發稀薄,風華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生命如風中殘絮般搖搖欲墜。


    在這個房間裏,賈韶和風華曾經有過很多的恩愛時光。


    多少次,賈韶推開門,用無比輕快的聲音吆喝道:“妹妹,我回來了。”


    因為風華多病,賈韶自幼便戲稱她為“林妹妹”。


    風華喜歡林黛玉,自然也不排斥,隻笑著回他一聲“寶哥哥”。


    陽光自窗口灑在風華的身上,卻無法帶給風華絲毫的溫暖。


    隻是,這日光讓她想起這太陽初升的時候,她曾親手做好的早餐,趴在那張大床上,一邊在他的腰上嗬癢,一邊在他耳邊柔媚的喚道:“二爺,時候不早了,該起床咯。”


    那時,他無奈的笑著,將她狠狠的壓在身下,奉上一個早安吻,這才起身。


    那麽美好,那麽幸福,但是,轉眼之間,他便將她的溫柔、體貼獻給了別的女人,然後任由她在生死線上徘徊、掙紮。


    風華不甘心,恨意盈滿了整個胸腔,也不知道從哪來的力氣,她竟爬了起來,隻是剛衝了兩步,便雙腿一軟,跪在了地上。可是,就算是跪著,她也掙紮著膝行,抓著賈韶的小腿,狠狠的咬了下去。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濃重的血腥味盈滿了整個口腔。


    劇烈的疼痛讓賈韶下意識的對著風華踹去,卻偏偏在半途中忍了下來,雙拳緊握,僵直著身子忍耐。


    “瘋女人!”梅雪抬腳便要踹風華。


    賈韶拉住了她,隻是,他不是良心發現,而是因為……


    “如果她身上有太多人為的傷痕,隻怕於我們不利。”


    風華死死的盯著賈韶,突然咧開嘴笑了,猩紅的鮮血染紅了她雪白的牙齒,血液順著嘴唇往下滴落,在那詭異的笑容之下顯得十分駭人,如同來自地獄的惡修羅。


    風華恨賈韶,恨到想要生啖其肉、活飲其血的地步。可是,她的身體已然到了極限,終於徹底的沉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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