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準備!”蕭逸凡的理智潰堤,緊皺的眉頭表示不能聽懂這句話的真實含義,他的記憶在女人跌落時,早已撞擊成了碎片,“你的意思是她會死?你要是救不活她!我會把你活活撕碎!”


    見狀,院長慌張地過來勸解,“蕭先生,請冷靜,這隻是醫院的流程。”


    “我不管什麽流程!”


    他絕不能接受失去柯溫柔的痛楚,“你們給我救活她!給我救活她!”


    攥死的手,捏得青筋爆怒,幾近咬碎的牙齒,無不表示著他理智的那根線幾乎斷裂!


    醫生終於在他手下逃生,後怕地溜了。


    走廊裏,死一般的寂靜。


    沉默守在走廊裏的黑衣男,仿佛訴說著異樣的殘酷。


    蕭逸凡希望掉下樓梯的人是自己,他寧願遭受這一切痛苦的人是自己!


    柯溫柔已經失去了一切!


    上天還舍得奪走她的生命嗎?上天怎麽會這麽殘忍!


    迸發的拳頭砸上白牆,蕭逸凡的熱淚滾滾而下,俊美的臉龐上,薄唇緊閉,在失去孩子的痛苦襲來時,不啻於往心口上剜血,他已經什麽都顧不得了,現在他更在乎柯溫柔的生命!


    他無法想象,失去了她,自己的人生還有什麽意義!


    柯溫柔!


    如果你還想活著,如果你還想打我罵我恨我!就活下來!


    如果你連活著都做不到!還怎麽來訴諸你的恨!


    死去的人,卻連一點機會都不再有!


    任他把牆麵砸成了血牆,手術室裏的燈卻遲遲不滅……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他在這度日如年的痛苦中輾轉求生。


    一分一秒地苦熬。


    喬屺把車開到了停車庫裏,按下了鎖鍵,正要回到主宅,走進大廳的時候,卻發現二樓客廳裏的燈是亮的。


    大片落地窗被層層的布簾遮住,卻難掩絲絲的光線從周圍透出來。


    喬父就是個工作狂,一年四季總有三百六十五天在公司,以喬屺對他的了解,超過六點回到家裏,就證明最近公司運作得很順暢。


    有這麽一個工作狂的父親,喬屺和他的關係當然好不到哪去。


    常年累月被他各種教訓,已經形成了條件反射,兩看兩相厭,


    他看了一下腕表,才六點十分,這個點在家確實不太正常,難道最近公司又賺大了一筆,喬父想給自己放個假?


    他進門,對迎上來的女管家問,“我爸有客人嗎?”


    “是的,少爺,半個小時前過來的,是一位女士。”接過他的外衣,女管家嚴謹刻板地回答,“是老爺的好朋友。”


    “哦。”


    低應一聲,他邁著輕巧的步子上樓,“我上去看看。”


    喬父有好朋友?還招呼到家裏來?


    這種偏執狂加工作狂,所謂的好朋友也隻能是公司的合作夥伴了,喬屺快步走進了樓梯,門也沒敲,就直接推門而入了。


    “我回來了。”


    難得招呼一聲,純良乖巧的笑容才在嘴邊浮現,喬屺就被父親的匆促低音給吸引,喬風霖看到他,竟然從椅子上坐起來了,“你,怎麽回來了?”


    喬屺下意識掃向了站在窗邊,一個單薄背影的女人站在那。


    心裏彌漫反感,他立刻意識到了些什麽,好心情消失無蹤,“嗬,又是你的再婚對象?竟然帶回家了!”


    “胡說什麽!”


    喬風霖下意識反駁,“別亂說話,根本不是你想象的那樣!”


    “那是什麽樣?”早在他不尊重自己的意見把喬欣欣的媽媽娶進門,兩個之間的關係就一直處在冰點。


    反正接觸不多,各過各的也就夠了!


    他絕不會容忍喬父又隨隨便便娶一個人進門!


    “綠帽子戴得還不夠?”喬屺根本控製不住自己的鄙視,他根本懶得看窗口的那個女人,不用說了,一定是個會偽裝成柔弱的女人,擁有一雙楚楚可憐的眼睛,當初就是這樣,喬父才會被後妻哄騙!


    “我必須提醒你一句,這年頭的女人為了錢什麽都幹得出來,小心別走眼了!”


    “你老爸的事,用不著你操心!”


    喬風霖被他氣得氣喘籲籲,“你趕緊給我滾!”


    “嗬,我是你兒子,又不是一個皮球……”還想說什麽,窗邊的女人卻突然回頭,熟悉的容顏讓他霎時睜大了眼睛,心髒緊縮。


    竟然是安妮!


    雙肩輕顫著,清俊帶著孩子氣的男人站在那裏,久久凝怔,似乎明白了些什麽,又有著深深的不理解,他好半響才溢出一聲輕笑,“隻有我,像個傻瓜嗎?”


    一向素色的安妮,罕見地穿了一身酒紅色的連衣裙,向來嚴謹的往上梳的頭發,披肩而下,媚意的麵容上,閃爍著點點淚光。


    一向知道她是個美人,可是這樣盛裝打扮之下,卻離得喬屺心中的媽媽很遠很遠,他覺得非常刺眼,別過目光。


    “安妮……”


    回望她,喬風霖叫了一聲,深深歎了口氣,“喬屺,我來給你介紹一下……”


    “不用了,我知道她是誰!”


    喬風霖吃驚地張大嘴,“你知道,你怎麽會知道的?”


    “知道又怎麽樣?”冷冷的回聲質問著,喬屺失去了一直以來的平靜,變得尖銳又刻薄,他幾乎是多年所有的恨意都湧在心底,不顧一切地噴薄出來!


    “誰能承擔我沒有媽媽的童年,誰造成了這一切!”


    “喬屺……”


    低泣連綿不絕,漂亮的女人捂住了臉,任由淚水沾濕了臉龐,她根本不會想到有今天,她早已經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希望自己能清清白白離開。


    怎麽會想到在多年之後,尋回自己的孩子。


    “是我對不起你……我沒有在你的成長過程中付出任何關愛,喬屺,你要恨就恨我吧!”


    “嗬,恨你又有什麽用!”


    喬屺從未用這樣厭惡的眼神,看著客廳裏的兩個人,深深的失望,“這麽多年了,我已經選擇忘記了這件事。”


    “是我……”


    “夠了!”一聲斷喝,喬風霖打斷了她的自責,他已經沒辦法再看下去再聽下去,去做一個無動於衷的木頭人,擁住哭泣不止的女人,他的心也在跟著痛,“安妮是你的媽媽,可她也不是有意拋下你的!你不要這樣對她!”


    “嗬,我沒承認過這件事。”


    冷漠地別開頭,車鑰匙在手裏攥得生痛,喬屺異常冷漠,麵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口中中的話卻像針尖一樣,“我媽媽已經在生我的時候難產死了,這個女人,她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喬屺!”


    喬風霖寒心地大叫,“你為什麽要故意這麽說!”


    “這就是我的真心話!”


    撫在懷裏低泣的女人,她已經痛苦地蹲身下去,喬風霖氣呼呼地安慰她,“你別生他的氣,他就是一時想不開!”


    “別說了……”這是她理所應當承受的,她沒有資格,沒有任何的資格再回到這個位置。


    “喬屺,是我對不起你。”她喃喃不已,“風霖,你別再為我說話了,一切都是我的錯。”


    “安妮……你真傻……”


    別過頭去,喬屺拒絕看她那張沾滿淚水的臉,他怕自己會心軟,他怕自己會接受不了這樣刺心的滋味,正好一個電話打過來,解救了他的尷尬。


    “嗬,有人要拆了醫院,讓他拆吧!”


    聽清院長的話後,臉色一下子就變了,“你說誰?”


    二話不說掛了電話。


    扭頭就走!


    喬風霖在後麵叫他,叫了幾聲,追來不及。


    取車出來,喬屺寒著臉驅車上路,電話又一次響起來,看了一眼掛掉。


    高速在街上橫衝直撞,煩人的電話聲再次響起。


    直接關機扔出窗外!


    風一般的掠到龍泉醫院,他無視於院長的苦哈哈,直接乘坐電梯到急救室的樓層,“你電話裏說得含含糊糊,到底能不能救回來!”


    “太子爺,我們已經派出擁有最好資質和操刀技術優良的醫生,但是病患的情況實在是嚴重。”見喬屺一臉煞氣地盯著自己,院長覺得自己這個位子真是坐不長了,“太子爺,我們一定盡力而為!”


    “最好是這句話!”要不然蕭逸凡要拆醫院,他也攔不住!


    一行人走出電梯,在黑衣男人的放行下,喬屺一身紫色的襯衫,筆直的休閑褲,如風般掠到了沉默身影的蕭逸凡身邊,拍了拍他的肩。


    “蕭少。”


    沉默地佇立著,蕭逸凡已經淪為石雕,無喜無怒,隻知道沉默。


    “你放心,嫂子一定救得回來。”喬屺說了一句,當即立斷地轉頭,“院長,馬上安排我進去,這個手術我來做。”


    “你……太子爺……”


    院長嚇了一跳,立刻把他拖離,“這個手術很危險,您一定要考慮清楚。”


    “你想說的不是這句吧!”怕他出事,怕他再度失手,這個手術落到誰的手裏,都討不到好處!


    喬屺自從幾年前的失敗之後,一直無法再站上手術台。


    這是他的噩夢,也是他陰暗的過去。


    手術刀是什麽滋味,他已經幾乎忘記了。


    越是親近的人越是沒辦法,他站上手術台時,差點以為自己克服不掉這個心魔,可是看見血肉模糊的人,手,卻慢慢穩了起來。


    自己的這條生命,是那個女人給的。


    就算他不肯承認,也不能抹煞那個女人是媽媽的事實。


    可笑,因為他的一句話氣話,安妮會哭得那麽傷心。


    她不是早就把自己給忘了嗎!


    為什麽還要哭呢?


    他真是不懂。


    雙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手術,漸漸為病床上的女人帶來生機,身旁的護士一邊為他擦著汗,咋舌地看到他的淚也隨之掉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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