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虛道人與金武、淩青、譚雪容一起向著梁嶽天誘敵方向追去,此刻,隻見灰暗的夜色中,條條迅捷的身形穿梭在虎丘後山密林之中,儼如追逐獵物的獵豹。


    那發聲引誘風鈴草原狼之人正是救了蕁尛的梁嶽天,原來梁嶽天從暗室之中背起蕁尛宮主,出得塔門,辨明後山下山方向,施展出輕功便向山下掠去。那蕁尛宮主趴在梁嶽天肩膀,隻覺夜風凜冽,不禁內心打個寒顫。


    梁嶽天在密林中奔走了盞茶功夫,心中本想救出這個姑娘將她送回風鈴樓,以解虎丘安危,但轉念一想,自己又不知風鈴樓在何處?也不知如何將她送回。思忖間停住步子在林中一株大樹上停了下來。


    他原本隻是為救這個姑娘才涉險上山,哪隻竟有這麽一段奇遇?不僅與虎丘六傑結為兄弟,且又卷入一場風波之中。畢竟此次涉足江湖,是為了查出殺害父親的真凶。本不想卷入江湖是非,誰知身在江湖,身不由己。梁嶽天一再勸說自己,將這姑娘平安送回姑蘇城內,便去與三位師兄弟唔麵,不在伸手虎丘之事,畢竟江湖恩怨,誰知孰對孰錯?再者,他們的恩怨與自己又有何幹?


    梁嶽天思來想去,總覺得不能不管江湖道義,便如此丟下虎丘六傑,如此猶豫半柱香功夫,也不多想,背起蕁尛宮主又折回去往廣場路上,接近廣場之時,正巧天虛道人與那風鈴草原狼首領鬥到緊要處,遠處看見風鈴草原狼正欲出手群鬥虎丘山,梁嶽天再也按耐不住,一聲厲嘯,引著風鈴草原狼向這邊追蹤,以解虎丘安危。


    梁嶽天背著蕁尛宮主,在前方一陣急奔,但見前方山峰包裹間隱約出現一片湖麵。再往前行去,有一圓洞門,由圓洞門旁邊有一碑,碑上隱約可見四字,曰“虎丘劍池”,每個字的筆畫都有三尺來長,筆力遒勁。梁嶽天但見此地,隻覺讓人敬畏,他背著蕁尛宮主,便穿過這圓洞門向裏行去,進入圓洞門,頓覺“池暗生寒氣”、“空山劍氣深”,氣象為之一變。


    舉目便見兩片陡峭的石崖拔地而起,鎖住了一池綠水。池形狹長,南稍寬而北微窄,模樣頗像一口平放著的寶劍,水中照出一道石橋的影子。抬頭望去,拱形的石橋高高地飛懸在半空,此情此景顯得十分奇險。石壁上長滿苔蘚,藤蘿野花又像飄帶一樣倒掛下來。透過高聳的岩壁仰望塔頂,有如臨深淵之感。


    梁嶽天不禁暗歎,好地方!蕁尛宮主在梁嶽天的背上眼見這番美景也是不禁一聲歎息,雖說她被封了啞穴,但她趴在梁嶽天後背,臉頰卻是挨著他的左耳,呼吸之聲自然落入他的耳廓。


    梁嶽天聞聽蕁尛歎息,便找了塊大石將她放下依靠著,口中說道:“難道此地你也是頭一遭看到?”蕁尛宮主不過雙腿四肢穴道被封,她點點頭,表示也從未到過此地。梁嶽天又問道:“你即是風鈴樓的宮主,便應當知道風鈴樓與虎丘山的恩怨,是不是?”蕁尛宮主又是點頭,一雙透明的眸子直直的看著梁嶽天。梁嶽天與她目光接觸,但覺身體一陣異感,他隻覺心跳一陣快速跳動,心中萌生一股柔軟。梁嶽天不禁訝異,略微暗暗運氣,壓住這股異感。梁嶽天又問道:“我便解開你的啞穴,你可否告知我其中原由!”


    蕁尛宮主正欲點頭,突然頭頂處隻聞一聲嘰喳,倆人抬頭望去,隻見一隻獼猴倒掛在峰壁一株枯枝上,正瞪著一對眼睛瞧著他倆。這時遠處傳來一陣破風之聲,梁嶽天道:“不好,他們追過來了!”他又背起蕁尛宮主,四處張望,峰壁一側三丈處有一洞口,梁嶽天看到洞口,又看了眼那隻獼猴,笑道:“猴兄,對不住了!”言罷,右手擎出一隻短刀,雙足用力一點,竟施展開“梯雲縱”,隻見他躍起一丈有餘,右手短刀猛的插住峰壁縫隙,又是一蹬峰壁再躍起一丈,複又如此施為,勉強躍上洞口處。他將蕁尛宮主托至洞口,向洞內張望一番,洞深不過三尺,洞內別無他物。


    那隻獼猴眼見有人侵入它的洞穴,登時一陣亂跳,齜牙咧嘴擺弄著怪姿勢,想要將入侵的敵人駭走。哪隻梁嶽天怎會害怕一隻獼猴,當下那隻獼猴在峰壁四周的樹枝上來回跳動,口中吱吱呀呀,似乎在向梁嶽天宣戰。梁嶽天見狀,微微笑道:“猴兄,對不住了,我們被壞人追蹤,不得已而為之,還望諒解!”可那隻獼猴又怎能聽懂人語,它見梁嶽天二人始終無動於衷,便伸出爪子從峰壁上抓些石子向二人投擲,企圖趕走二人。


    梁嶽天見狀,正無所是從,隻聞那蕁尛宮主一陣嗯嗯之聲,梁嶽天回頭看見蕁尛宮主頭頸不住的指向那獼猴,便問道:“你有方法?”蕁尛宮主點點頭。梁嶽天略做考慮,道:“好,我便解開你的啞穴!”說罷,伸出食中二指在蕁尛宮主咽喉處輕點,道:“好了!”蕁尛宮主搖了搖頭,幹咳了幾聲,道:“嗯,好久沒開口說話,都快要忘記了!”梁嶽天但聞這聲音猶如黃鷹出穀,清脆明亮,動聽不已。如若不張眼看見她的麵容,當真以為是一位出塵仙女。


    那蕁尛宮主看到梁嶽天錯愕的眼神,道:“這位少俠,敢問尊姓大名?”梁嶽天聽到蕁尛宮主問話,略微一怔,道:“在下梁嶽天,少俠卻不敢當!”蕁尛宮主又道:“少俠當真謙虛,今次多虧少俠出手相救,若不然,小女子還不知情形如何呢?”


    梁嶽天正欲答話,耳聽得破風聲愈來愈進,便道:“姑娘不是有驅猴之法?若這獼猴在此搗亂,我等必被發現!姑娘不會想再回到那暗室之中了吧?”蕁尛宮主聞言笑道:“少俠不必過濾,小女子必有妙計!”蕁尛宮主說完話,隻見她雙唇微嘬,居然也學起那獼猴叫聲,隻見那獼猴聽到叫聲竟然不在扔打石子,繼而躍上洞口。


    蕁尛宮主看了眼梁嶽天,道:“麻煩梁少俠將你的外衣脫下!”梁嶽天不明所以,問道:“這是為何?”蕁尛宮主道:“眼下局勢緊張,哪有時間多做解釋?快快按照我的說話行事!”梁嶽天正欲反駁幾句,陡然聽得聲音叫道:“人怎麽不見了?快點分散開!”梁嶽天不再多言,按照蕁尛宮主的說話將外衣罩在那獼猴身上,又折了些樹幹捆在獼猴背上,複又將蕁尛宮主的外衣罩在樹幹之上。說也奇怪,那獼猴居然從頭至尾毫不反抗。一切停當,隻見蕁尛宮主嘴唇嘬起,發出幾聲叫聲,那獼猴身子一縱,便縱下峰壁,向著密林深處竄躲。少時,便聞幾聲呼喊道:“在這裏,快追!”


    梁嶽天此際方才明白,這蕁尛宮主居然用了一手“野馬誘虎,調虎離山”之計。他方要開口說話,又聞一聲音道:“大哥,在西南方密林中!”這聲音正是老五金武的聲音,梁嶽天正要開口說話,蕁尛宮主低聲道:“萬萬不可,我可不想再被抓回去!”梁嶽天聞言,心中但覺一絲疼惜,本欲張口答應,誰知嘴巴張了幾張,卻是沒吐出半個聲音。耳聞得幾聲破空聲響越來越遠,情知金武幾人也向著那獼猴奔跑方向追去,不覺暗歎口氣,心中卻有一絲安心感覺,梁嶽天莫名所以,也不知這是為何,當下也不做多想,問道:“你是如何與那獼猴溝通的?”


    蕁尛宮主輕生一笑,道:“我自小便喜愛動物,也很喜歡與他們溝通,時間久了,不自覺便學會了些動物的聲音,並能與它們溝通。”梁嶽天聞言,大覺驚異,讚歎道:“姑娘好生厲害,在下果真自歎弗如。”蕁尛宮主又是一笑,看了幾眼梁嶽天,但覺他眉清目秀,星眉劍目,英俊瀟灑,兼且談吐有理,心中不覺多了分愛意,隻見她扭轉頭去,道:“少俠,有件事,還要你幫忙才是!”梁嶽天聞言,問道:“不知姑娘何事?也要看在下能否相助?”蕁尛宮主連忙道:“隻要少俠肯相助我逃離此地,蕁尛感激不盡!”


    梁嶽天聽到這句話,心知有異,便問道:“不知姑娘有何困難,定要逃離此地?”蕁尛宮主聞言,眼神暗淡,緩緩沉下頭去,少時,才又開口說道:“少俠可知姑蘇地界有一位富商,名叫卓涇陽?”梁嶽天聽到這個名字頓覺耳熟,忽的記起來在悅來客棧聽店小二說起過,便道:“原本不知,但前日在悅來客棧聽店小二說起過,好似明日他的女兒便要舉行一場比武招親?。”蕁尛宮主好似很不高興,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沉默片刻,低語道:“我便是那要招親的卓喬靈。”


    蕁尛宮主話一出口,這可把梁嶽天給弄糊塗了,這卓涇陽的女兒卓喬靈怎會是風鈴樓的蕁尛宮主?梁嶽天雙目一睜,訝道:“你是說你的父親也正是風鈴樓主區長風?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蕁尛宮主苦笑一聲,又深深歎了口氣,側頭看著洞外漆黑的夜空。夜如潑墨,偶爾幾聲夜鶯啼叫劃開夜幕,一陣寒風掠過,吹進洞內,梁嶽天不禁感到一陣寒冷,眼神到處,看到蕁尛宮主起伏的胸脯,隨即挪開眼神,恰巧這一幕被蕁尛宮主看個正著,蕁尛宮主看到梁嶽天注意自己的胸脯,反倒沒有感到不悅,眼神中露出一種複雜的神情!


    梁嶽天感到身上一陣寒意,扭頭見蕁尛身上衣物也不甚厚,低聲問道:“你冷不冷?”蕁尛宮主不意梁嶽天由此一問,頓覺心中暖意,道:“有些!”梁嶽天猶豫片刻,道:“你且稍等。”蕁尛宮主還未出口詢問,梁嶽天早已躍下洞穴,不知去幹什麽?


    等了一會,隻見梁嶽天懷抱一些幹草枯木返回洞內,把一些幹草鋪在洞內,看了眼蕁尛宮主,道:“我幫你解開全身穴道吧!”蕁尛宮主聞言,眼神驟然變化,道:“什麽?你不是還不通此道麽?”梁嶽天聽到這話,不覺臉上發燙,他撓了撓麵頰,尷尬道:“之前是因為我生怕你會逃走,所以。。。。所以我才。。。”卻是說不下去。蕁尛宮主接口道:“你為了救人,所以你才不給我解開穴道?”梁嶽天不敢正視蕁尛的眼睛,點了點頭,承認蕁尛的猜測!


    蕁尛宮主眼神略見暗淡,似是有些傷心,有些哀怨的道:“這也怪不得你,風鈴樓主的女兒又怎會無一技傍身?你如此做法也是甚為正常。”梁嶽天聽聞蕁尛宮主的說話,但覺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感覺,當下定了定心神,解開蕁尛宮主的全身穴道,他看著蕁尛宮主,指著鋪好的草鋪,道:“你便在此休息片刻,天亮以後你自行回家去吧!”


    蕁尛宮主看到梁嶽天的作為,不覺鼻尖微酸,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淌了下來。梁嶽天見狀,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安慰,他說道:“姑娘這是為的那般?若是在下有唐突失禮處還望姑娘原宥一二才是啊!”蕁尛宮主看著梁嶽天手足無措的模樣,不禁破涕為笑,她舉手輕拭淚水,手掌甫接觸麵龐,但覺麵龐凹凹凸凸,生硬幹澀,落手處毫無知覺,不禁大驚失色,一聲驚呼,道:“我的臉怎會變得如此模樣?”


    梁嶽天見狀,不覺大驚,瞪著吃驚的蕁尛宮主,蕁尛宮主雙手捂著麵龐,心道,怪不得,他看我的眼神如此這般,難怪一路之上所有人看到我都是那般厭惡的神情,原來,原來我竟然變了模樣!她心痛失落處,淚水肆意流淌,她驟然問道:“我一直是這樣子嗎?”梁嶽天不覺駭了一跳,麵色微變,道:“從我見到你第一眼你便是這般模樣!”說完這話,但覺有些不妥,又說道:“小姐,你又何必為了容顏如此難過?相貌本是父母所賜,焉能挑剔?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耿耿於懷?”


    蕁尛宮主聽聞梁嶽天安慰的話語,不覺有些啞然失笑,她整理一下情緒,道:“梁少俠,你可知我原來並非如此相貌。定是那老婆子把我變成這副模樣,遲早我要以牙還牙。”說道後來,言語竟變得有些惡毒。


    梁嶽天聽聞蕁尛如此說,心裏有些遲疑,他略微思忖,說道:“小姐你可否感覺臉上有何異樣?”蕁尛宮主道:“隻是有些略微的癢,不知那老婆子給我使了什麽歹毒的藥水,懷了我的容貌?”梁嶽天道:“這倒難說,依在下看來,姑娘應當是被人易容,並為把容貌損毀!”


    蕁尛一聽自己的容貌並為損毀,不覺大為高興,笑道:“少俠此話當真?”梁嶽天道:“你可用手按壓麵龐,是否有刺痛感或者其他感覺?”蕁尛宮主依照梁嶽天的說法施為,不覺麵龐有任何異感,反倒感覺觸手有些生硬幹澀。梁嶽天道:“這應當是被人易容後的觸覺,隻是易容並非易事,其中紛繁複雜,不若我去問問那伶苛婆婆,看能否給你化去這些易容之物?”蕁尛宮主連忙道:“我才不要,好不容易逃出來,誰要再回去?我看,我們還是尋找其他的易容大師來給我化去吧!”


    梁嶽天麵現為難之色,道:“可是咱們要去哪裏尋找呢?”蕁尛宮主連忙道:“我知道有位神醫,她或許能為我還複本來麵目!”梁嶽天道:“可是我還有要事在身。”蕁尛宮主聽聞此言,道:“你有何事不妨說來聽聽,萬一我能幫忙呢?”梁嶽天有些不大情願,卻又生怕傷了蕁尛的心,道:“我爹爹被歹人所殺,可我不知凶手是誰。眼下,我隻能希望找到沈木風為我查出真凶!”


    蕁尛聽到“沈木風”的名字登時就輕生笑了起來,她笑道:“原來你是要尋求他的幫助,你放心,這件事包在我的身上。”梁嶽天聞言不禁大喜過望,問道:“難不成,你也認識他?”蕁尛宮主連忙道:“何止呀,我們還是很好的朋友。”梁嶽天看到蕁尛如此活潑可愛樣子,突然間看得有些出神,蕁尛看到梁嶽天的神情,嬌羞的轉過身子,說道:“粱大哥,”蕁尛如此喚了一聲,但覺有些過於親昵,繼而說道:“我可否這樣稱呼你?”梁嶽天猛的兜轉麵龐,幹咳一聲,道:“自然可以。”蕁尛宮主又道:“隻要你陪我治好我的相貌,我自然會讓沈木風為你爹查出凶手!”梁嶽天聞言,道:“小姐此言當真?”蕁尛宮主道:“我蕁尛從未有過半點謊言,若若敢欺瞞粱大哥,定叫我五雷轟頂。”蕁尛宮主發了重誓,倒讓梁嶽天感到有些愧疚,蕁尛宮主又道:“粱大哥且放寬心,雖說沈木風行蹤飄忽不定,可我與他有聯絡方法,隻是至於能否聯係上他我也吃不準,不如你陪我去醫治,我順便告訴你關於風鈴樓、虎丘山的恩怨,順便跟你聊聊我與沈木風相識的故事,怎樣?”


    梁嶽天聞言,心中思忖道:“現下她既然不願回家,也總不能再讓她回到虎丘山,既然他又認識沈木風,又與他是朋友,我又何妨陪她幾天?”雖是如此打算,他心中卻別有一番滋味,總感覺與蕁尛走在一處感覺甚是奇特,他甚至不願讓這奇妙的感覺消失。梁嶽天應道:“好吧,我便陪你找那位神醫化去這易容裝束。對了可那位神醫是誰呢?”蕁尛宮主俏皮一笑,道:“她呢可是一位奇女子,也是沈木風很好的朋友,她隻是脾氣有些怪,她便是鬼穀醫聖佟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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