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司令室內,除了卡馬因基地司令官雷蒙德.布萊恰以外,還有他的副官安裏.拉克羅中校以及路西法多所屬的第六連隊隊長阿萊克斯.馬奧中校在場。


    和部下一樣大早上就被叫來的馬奧連隊長,坐在和司令官的桌子呈現直角狀態的椅子上。


    站在司令官斜後方的拉克羅中校,看到和路西法多他們一起進入的尼科拉倫後,示意他坐在馬奧中校旁邊的另一把椅子上。


    兩個人的椅子位於桌子和路西法多站立位置的中間地點,也等於是無聲地表示了他們在這個時間上的旁觀立場。


    布萊恰上校帶著明顯操心過多的憔悴表情,要求出事的部下提交關於特別任務的詳細報告。


    從他的模樣看來,不光是都市警察,隻怕連市長也直接來和他抱怨過了吧?弄不好的話,就連住在首都卡馬因市的菲法庫斯總統也插手了也說不一定。


    雖然路西法多知道既然這個男人會被任命為四十年來都沒有接受過出擊命令的基地的司令官,當然就不能指望會有多好的危機管理能力,可是一想到這種膽小如鼠的家夥居然就是自己所屬連隊的最高責任者,他還是忍不住覺得泄氣。


    多半這位布萊恰上校對於駐紮在基地的一萬五千人隻有數字上的概念,至今都無法想象自己這個地位究竟意味著多大的戰鬥力吧?


    從這個基地的前任司令官接過工作來的這六年來,隻怕唯一能讓他產生實際感覺的數字,就是每天每天都在消耗的年終預算吧。


    身為官僚型軍人的布萊恰,隻有在用有限的預算維持基地管理上麵發揮了自己的才能。而那也有一部分是因為在注重紀律的軍隊中,為此不管增加多少的規定也不會讓人覺得不自然的關係。


    在基地內發生的若幹麻煩的事件,隻要交給副司令官拉克羅就可以被漂亮地解決。


    雖然不可能有進一步晉升的機會,但是身為上校,又是基地司令官的這個地位,在不清楚軍隊詳情的普通社會中會受到很高的評價,退伍後也很容易找到條件不錯的就職場所。


    這個基地的司令官,在上層的眼中,可以說是為了用來淘汰沒有能力的上級士官而存在的職位。


    但是,布萊恰上校平穩的軍隊生活卻因為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的左遷而變得一塌糊塗。


    看到了似乎連一覺也沒有睡好的司令官悲壯的臉孔後,路西法多對於自己讓對方的人生陷入危機的豪爽做法產生了些許的反省。由於時間有限的關係,他的做法確實是比平時要粗魯了一點。


    不過話說回來,要對付這類的人倒也不是難事。比起那些動不動就滿嘴信念和正義感的對象還要輕鬆許多。


    要對付那種隻要能夠逃脫自己背負的責任,會毫不猶豫地把靈魂賣給惡魔的人類的話,隻要告訴他受到法律保護的小路就好了。不管那是多麽違背人倫道德的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們也絕對會像麵對救命稻草一樣緊抓不放的。


    出於陷入戰鬥氛圍時的習慣,路西法多的嘴角浮現出了刻薄的笑容。


    拉克羅中校敏感地感覺到了站在司令官麵前的部下內在的改變,由於理由不明的惡寒而渾身僵硬。同樣的,馬奧中校也輕輕皺起了眉頭,讀取了路西法多意誌片斷的尼科拉倫,用手指輕輕壓著嘴唇,掩蓋住了自己的苦笑。


    站在同時也是好友的上司的身邊的萊拉,從一開始就覺得眼前的狀況是一場鬧劇。如果路西法多是連這種場麵都撐不過去的男人的話,早就已經被送進宇宙監獄了。


    沒有注意到眼前的男人的險惡“幹勁”的,隻有滿腦子都是保全自己念頭的司令官本人了。


    “這次特別任務的概要,就如同擔任我的輔佐的梅莉莎.蘭格雷大尉已經進行的報告那樣——”


    路西法多遵照作戰流程,開始就如何掌控人質被拘留的大廈的管理係統,侵入都市警察的主計算機進行詳細的匯報。


    目的和結果,以及由此而產生的新局麵以及相應的處置。


    他一邊在不參雜任何主觀和推測的前提下,單純地闡述自己的計算和實施,一邊也沒有忘記說明司令官最在意的關鍵部分。


    “對於對方計算機的侵入雖然是犯罪行為,但是沒有留下任何的證據。”


    “但是,剛才都市警察已經提出了強烈的抗議。這算是因為什麽?”


    “就算是從狀況上進行了無限接近實施的推測,但是推測是不可能最為犯罪證據正式提出的。既然他們沒有逮捕我這個他們心目中的嫌疑犯,那麽就證明都市警察也是在明知道這一點的情況下才提出的抗議。如果今後他們也要執拗地把抗議進行持續下去的話,反而是我們這方麵可以通過法律手段提出訴訟。”


    “你不要得意忘形!也許他們是打算接下來進行縝密的搜查後才立案。因為他們至少也知道不能隨隨便便逮捕宇宙軍的士官!”


    司令官在帶著好象自己才是都市警察的怒容後果之後,惡狠狠地瞪著引發了這麽大規模的騷動,本人卻始終保持冷靜的部下。


    被怒吼的那個人反而若無其事地回答:


    “要逮捕計算機犯罪者的話速度就是一切。因為要判斷有罪最確實的證據就是計算機的聯機紀錄,所以必須用最快的速度和方法阻止對方當場毀滅證據。不過我原本就在主計算機方麵動了手腳,所以不會留下聯機履曆。因此我的這個犯罪行為都市警察是完全無法下手的。”


    “既然如此,黃色成的流民街要怎麽辦?這和隻存在於計算機中的戰爭不一樣,現在是由眾多活生生的人類負傷甚至死亡。光是賠償金額的要求就超過了我們基地的年終預算。你要怎麽應付這個問題?”


    這才是最讓司令官頭疼無比的深刻問題。


    就算計算機犯罪的問題還可以堅持向都市警察裝聾作啞,但是現實中軍隊的vtol所破壞的建築物,和對於被卷進攻擊的死傷者應負的責任則無法回避。


    這次的特別任務,原本就是萬達克方麵軍指令總部所下達的,當時已經指明要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擔任指揮官。


    雖然產生了不祥的預感,但是也不能無視指令總部的命令,所以他隻好無可奈何地起用路西法多擔任特別任務的指揮官。


    那時候,他雖然命令路西法多為了基地的名譽也絕對要讓任務成功,但是絕對沒有說過可以造成這樣的損害。盡管如此,卻要由自己來承擔民間人士的死傷和損害的責任。這未免太不公平了——司令官就是如此想的。


    左胸佩帶著三個第一等勳章的男子,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道:


    “在我們執行任務的場所不存在什麽城鎮。”


    “部、不要胡說八道!你昏了頭嗎?就算是為了逃避責任而找借口也要適可而止吧。”


    一拳捶在桌子上整個人跳起來的司令官,由於過度的激憤,怒吼聲都有點嘶啞。


    不為快要氣死的上司的聲勢所動,路西法多平靜地開始說明。


    “恕我冒昧,司令官閣下。在卡馬因市的登記冊上不存在那個建築群。理所當然,那裏也不存在進行過證實市民登記的居民,因此也沒有征收過行星稅或是市政府稅。而這些沒有盡過身為巴米利歐星市民義務的人,從法律上來說當然也沒有權利主張自己的市民權。銀河聯邦宇宙軍隻是表示,如果在限定區域的小規模戰鬥中,軍方對於擁有正是資格的銀河聯邦市民造成危害的話,要遵照規定進行相應的損害賠償。也就是說,這些非法移民,是從一開始就完全沒有權力因為有我們聯邦宇宙軍任務造成的損害而申請賠償的。”


    布萊恰司令官發出了意義不明的呻吟,而拉克羅中校和馬奧中校也瞪大了眼睛。


    視聽到


    的人的接受度而定,這算是危險到了極點的想法。


    副司令官代替由於震驚而隻剩下呻吟的上司提問: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是沒有市民權的人的話,就算殺害也沒有關係嗎?”


    “不,掌管。在軍法中,對於非武裝的民間人士進行的無差別殺害被視為犯罪,要受到相應的處罰。我剛才隻是就由於任務而造成的損害賠償的問題進行闡述。”


    接下來輪到了馬奧連隊長詢問:


    “不管是非法移民還是正是移民,隻要是人的話誰都會具備所謂的基本人權。你對於死傷的流民,應該不能說完全沒有責任。”


    “是,掌管。從人道方麵來說,我負有責任。隻不過,我不認為應該進行個人性質的賠償和謝罪。我是軍人,有義務服從軍法完成上司的命令。如果軍人被個人的倫理觀左右判斷,對於完成任務擦產生躊躇的話,作為戰鬥集團的軍隊從組織上就會陷入功能不全。軍隊的存在理由是攻擊並毀滅敵人,從而保護己方的利益。和維護普通市民的基本人權、取締各種違法行為的都市警察比起來,從一開始就具備不同的設立目的。戰鬥這種行為本身就帶有損害敵人的基本人權的性質,所以要在己方的基本人權都受到限製的軍隊中要求尊重基本人權本就是不應該的事情。在矛盾的概念對立的場合,軍人應該遵守從的就是軍法規定的部分,這一點連隊長應該也非常清楚。”


    在部下長篇大論的期間回過神來的司令官,坐在椅子上說道:


    “你的理論我明白了。我也是因為前所未有的事情而失去了冷靜,但是我認為你的指摘很正確。”


    “多謝您的誇獎,長官。”


    察覺到風向開始轉變的黑發大尉,用柔和的口氣道謝,向上司展現出非常自然的微笑。


    雖然自己也沒有注意到,但是司令官在對方明朗的笑容的鼓勵下,已經不小心一步步踏進了危險的領域。


    “雖然從我們的立場來說這樣就可以了,但是問題在於要如何化解來自卡馬因市的強硬抗議。關於這一點,我希望暫且聽一下你的意見。”


    ——我希望暫且聽一下你的意見。


    萊拉因為早早就進入了朋友步調的現狀而暗自咋舌。


    但是從她的立場出發,如果沒有人要求她發言的話就不能隨便開口,所以隻能沉默地聽著這一連串的交流。


    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地山場“勾引”啊。雖然不是那種牙尖嘴利的滔滔雄辯,但是卻非常巧妙。


    首先以要超出想象的意見動搖對方的感情,然後巧妙地利用軍法增加說服力,讓對方產生他的意見和自己的利益息息相關的想法。


    即使在理性上覺得這是過於危險的想法,但是卻不能不在這個能夠實現自己欲望的主張上感覺到吸引力,這就是所謂的人類。更何況他們實在徹底的軍隊教育下形成思想的軍人,不管多麽崇尚和平,也無法逃脫對於暴力的肯定。


    人們需要軍隊做到的,就是為了供養他們的存在而隨時可以出擊,並且切實地能夠達成成果。


    職業軍人為了維持攻擊力要日夜進行訓練,並因此而領取工資。如果讓人知道他們其實是否定暴力的和平主義者的話,雇主隻怕當場就會解雇這些軍人吧?


    就算是隻有些許的放棄戰爭的可能性的士兵,也和被宣布遲早會發生故障的兵器屬於同一個範疇。不管這個遲早是明天還是百年後,到底也無法取得他人的信賴,讓人把性命托付給他們。


    路西法多麵對尋求自己意見的司令官,實現強調了“僅供參考”後就開了口:


    “對於抗議一開始就沒有回答的必要。反而應該趁這個機會讓他們放棄聯邦宇宙軍事保護士兵,為了市民的權益而存在的幻想。並不是因為宇宙港沒有預算,我們才免費代替民間公司進行警衛工作。我們是為了維護銀河聯邦會議在巴米利歐行星的利益才駐紮下來的。”


    “你說的完全沒錯!!”


    也許是因為聽說過民間人士的“代理警備公司”的閑話吧?司令官額頭青筋暴露地狠狠吐出了這麽一句。


    “最重要的事,現在根本不是在市政府當局的抗議上糾纏不休的時候。我們已經確認過所有的紀錄,從宇宙港啟用到昨天為止,所有經過貨船運送到本星球的物資,都是和嫂麵登記的物資卻是一致的。因此我們的部隊在執行任務的過程中,是接二連三地遭受了原本不應該存在的武器的攻擊。這些東西到底是通過什麽樣的途徑進入巴米利歐行星的,市政府應該有進行徹底說明的義務……”


    “對了!攻擊衛星!那個隻有一台嗎?”


    雖然不認為能得到回答,但是激動到了不問不行的司令官還是打斷部下的回話叫了出來。


    隻要攻擊衛星的擁有者有那個意思的話,就算想要瞄準卡馬因基地的總部——也就是身為最高責任者的自己所在的場所,采取一舉消滅的舉動也不是不可能。這種事情當然不會讓人愉快。


    “不,長官。在我攻擊密碼源的時候,已經利用了一台。雖然隻剩下一點點時間進行調查,不能把握正確的數字,但是搭載了激光跑的衛星除了我所利用的兩台以外至少還有三台,也就是合計五台以上。視反射板而定,要進行接近於連射的使用也不是不可能。”


    “……怎、怎麽會這個樣子!這也未免太過分了!!必須盡早采取對策!!……不過,他們是怎麽把這種東西弄進來的?”


    “這一點非常重要。要是從根本進行懷疑的話,首先要弄清楚宇宙港是否隻屬於卡馬因市?擁有攻擊衛星的組織,和具備了製造酷似v5技術的企業在什麽地方?除此之外,類似被改造的密碼源的問題,不光是這邊所調查出來的這些,行星政府也有義務提供他們所掌握的情報吧。我想,司令官閣下您也是打算向行星總統提交正式文件,要求他們進行徹底追究的吧——”


    “當然,我正有這個打算。”


    司令官重重點頭。


    雖然他認為這是自己的意誌,其實卻是從路西法多那裏接收了今後應該采取的行動的指示。


    “完全相信行星政府的調查結果也就意味著相當的危險,我們基地也有必要獨立組成調查隊,輔助政府的工作。因為我在這次作戰中使用的brain.gear發生了故障,今後的調查隻能交給通信隊了。不過在計算機方麵,我也發現了通信隊意外的優秀人才,如果司令官能夠予以考慮的話講是我的榮幸。”


    “你的意見很正確。”


    “還有,如果從行星政府得到的回答無法讓人滿意——假如說,我是打個比方,他們固執己見並且在言行上表示出司令官閣下的不敬的話,我覺得是否立刻作為政治問題來處理比較妥當。”


    因為“政治問題”這一抽象的表現而產生了迷惑,布萊恰上校連連眨著眼睛。


    黑發大尉好象在表示我會詳細說明,請您盡管放心一樣,露出了無比親切、仿佛在為司令官打氣一樣的笑容。


    “雖然隻是打個比方,不過還是要請您恕我冒昧……幸好聯邦宇宙軍中央總部的馬科貝裏少校閣下正在基地視察。所以如果不是讓萬達克方麵軍出麵,而是由中央總部通過聯邦會議,直接給巴米裏歐行星政府施壓的話,您認為如何呢?”


    “出動銀河聯邦宇宙會議嗎?”


    上司陶醉地自言自語。


    對於邊境行星上的貧困基地的司令官而言,那是讓人快要暈倒的強大權利。


    尼克拉倫仿佛在說這時候就該看我的了一樣推波助瀾;


    “我也很高興能為此盡力。我認為這是個很好的機會,可以讓行星政府的各位清楚了解到,不管是發生在哪一顆星球上的問題,


    銀河聯邦宇宙軍都絕對不會草率對待。”


    “想必總統和都市警察長官也會因此改變對於司令官閣下的認識吧?”


    啞口無言地陷入了旁聽狀態的兩位中校,由於路西法多緊跟在情報軍官後麵的乘勝追擊而發出了無聲的呻吟。


    完全就是惡魔的誘惑。


    而且,對於至今為止一直都因為行星政府的傲慢態度而耿耿於懷的司令官大人來說,這種同時挑起了複仇信和自尊心的誘惑明顯具有無法抵抗的魅力。


    “畢竟是家舍而以……”


    雖然口中若無其事地帶了過去,但是司令官閣下的嘴角明顯已經因為聯想到了實現那一點的日子而畫出了一道曲線。


    暫且為這個話題畫上休止符,司令官把主題重新轉回了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意的事情上麵。


    “……話說回來,一想到在如此座的期間,我們基地就有可能成為攻擊衛星的激光跑的攻擊目標,我就無論如何也安心不下來……你是否已經有什麽有效的對策?”


    “關於我所確認的那五台攻擊衛星請您盡管放心。我已經更改了控製衛星的計算機的密碼,就算是原本的擁有者也無法對它發出命令。”


    “噢,那太好了。你幹得漂亮!奧斯卡休塔大尉。”


    “謝謝您的誇獎,長官。能夠得到司令官閣下的稱讚,我感到非常的光榮。”


    路西法多在激動的司令官麵前所表現出的羞澀的演技,讓萊拉全身都冒出了雞皮疙瘩。


    雖然不知道他是出於什麽目的才如此奉承司令官的,但是她現在真心擔心自己會不會惡心到暈過去的程度。


    不幸地接收到了她發自內心的激烈抗拒反映的拉菲人,雙手緊緊抓住膝蓋的褲子,拚命地壓抑住了自己大笑的衝動。


    布萊恰上校對於自己由於被愚蠢的迷信所左右而誤會了如此能幹的部下的事情感到羞恥。


    而且,因為這個被稱作宇宙軍的英雄的人對司令官這個地位所表示出的由衷的敬意,讓他也注意到了至今為止最大的錯誤就是對於自己的過小


    評價。


    身為光榮的宇宙聯邦軍基地司令官,怎麽能夠被區區的民間人士所小看呢。就算對方是一個行星的總統,也要決不讓步地將宇宙軍的利益維護


    到底。這才是作為銀河聯邦會議意誌代理人自己所背負的使命。


    自尊心徹底膨脹的布萊恰上校,用自信滿滿的表情如此宣布:


    “奧斯卡休塔大尉,你的話我非常清楚了。我有些慚愧。因為一直太在意這個基地和巴米裏歐行星的關係,所以不知不覺中視點案似乎也變得


    過於短視。今後無論是對於都市警察還是行星政府,我都會堅持主張宇宙軍立場的正當性。首先,關於在這次任務中‘發現’的違法兵器我會


    進行嚴格的追究。辛苦了。你好好去休息吧,不要讓身體再次出現異常。”


    “是,長官。多謝您的關心。”


    路西法多和萊拉齊齊向布萊恰上校敬禮後,轉身退出了司令官室。


    副司令官拉克羅中校斜眼打量著和叫他們出來時態度好象變了個人一樣的上司。


    這個頻繁被胃痛折磨的男人,這次居然主動提起了幹勁,而且連表情都截然不同。


    整天抱怨,總是拘泥於細枝末節,消極保守,動輒歇斯底裏,明明是最高責任者卻極力把責任轉嫁給部下——在副官眼中看來,這個名叫雷蒙


    德.布萊恰的男人,作為上司來說擁有相當不討人喜歡的性格。


    這六年來,拉克羅中校自認為已經采取了最佳的輔佐方式,不過他居然也從來不知道,自己的上司有如此容易被拍馬屁的一麵。


    不過就算知道了,他隻怕也無法高竿到像路西法多那樣隨心所欲地掌握對方的心情,還是會選擇同樣的做法吧。


    總而言之,隻要司令官能在這次的虛有其表的精神能夠維持的階段,和行星政府的高級官員以及都市警察上層好好交涉就夠了。而當他的虛張


    聲勢到達極限的時候,接受了馬科貝裏少校請求的中央總部應該就會采取某種行動了。


    想必這個部分也在路西法多的計算範疇之內吧。也就是說,宇宙軍畢竟不是會讓單純精力過剩的毛頭小夥子拿到三個一等勳章的地方。


    年輕時的自己也算是勇猛過人,不過在軍對這個組織中,單純靠這個的話還是無法出人頭地。而單純是出色的戰術家子然也不行。


    如果和構成組織的人,特別是位於上層階級的人處不好關係的話,理所當然會難以獲得好的機遇。


    而奧斯卡斜塔大尉和那種通俗的馬屁精以及陰謀家之類的負麵人物也大有不同,他的做法會讓人帶著苦笑留下“輸給你了”的痛快感。


    如同存在婚姻詐騙犯一樣,如果操縱人性也算是一種詐騙的話,隻能說司令官完美地落入了路西法多的圈套。


    在完成作戰過程中展現出的對於非法移民的冷酷無情,用語言巧妙地操縱布萊恰上校心靈的欺詐術——


    副司令官一邊覺得如此在意迷信不像自己的為人,一邊不由自主感覺到這個擁有惡魔王名字的男人確實具備相應的魅力和危險。


    但是,因為他並不認為都是惡魔單方麵的錯誤,所以和信仰宗教的人士還是無法產生同樣的觀點。雖然說比起騙人者來說,被騙的人才更糟糕


    是欺詐師的借口。但是在惡魔用甜言蜜語誘惑人類的時候,接受了他的誘惑而造成的結果還是應該由當事人來負責。


    他不希望布萊恰上校產生被部下哄騙欺瞞的被害人意識。因為無論是作為軍人還是作為人類來說,這個樣子都太可悲難看了。


    雖然從個人的角度來說他無法喜歡司令官,但是畢竟扮演了六年的“賢內助”,多少還是產生了一點感情。拉克羅認為,作為副官,自己還是


    盡可能讓他把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能力不足的反省上吧。


    用精神感應力讀取到了拉克羅這個決心的尼克拉倫,產生了以他的為人來說很難得的直率佩服,對於安裏.拉克羅這個人物生出了不少好感。


    不介意本人的好惡感情,而是一心希望將他人向好的方麵引導的這種態度,與其說是軍人,反而更接近於宗教家。


    ——因為看起來他雖然覺得路西法多有些危險,但並沒有討厭他,所以隻要維持現狀的話應該就沒有問題。


    而對於阿萊克斯.馬奧,他一開始就沒有試圖去讀取他的思考。


    既然馬奧已經知道尼克拉倫和普通的拉菲人不一樣,擁有更加強大的讀心能力,那麽在和他這樣的超能力這在一起的時候,當然會多少產生些


    緊張情緒和警戒心。這樣一來的話,就無法讀取清晰地思考,頂多隻能察覺到某些氛圍而已。


    雖然不知道他是因為什麽任務才出現在這裏,不過既然同為情報部成員,那麽他會對於路西法多采取妨害舉動的可能性就極低。


    最大的問題還是在於布萊恰上校。看來還是再推一把比較好吧。這也是為了路西法多今後的方便。


    “司令官閣下,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和您共進早餐嗎?”


    如果實在和任務無關的其它部分的話,就算出於私人感情而行動應該也沒有問題吧。如此考慮的尼克拉倫,微笑著提出了申請。


    “這個,實在遺憾,我接下來已經和萬達克方麵軍指令總部的凱依.孔德少將有約。”


    “是嗎?那就沒辦法了。希望還能有這樣的機會。”


    由於在來這裏的路上一路同行的緣故而充分了解到孔德少將的難搞的拉菲人,立刻采取了退讓的態度。


    而性格


    高尚的副官卻攔住了他。


    “司令官閣下。幹脆讓在場的人也一起去共進早餐如何?馬科貝裏少校和少將已經認識。還有,我剛才沒來得及告訴您,這次委托少將搭救人


    質的米歇爾.羅麥路先生,聽說也要到這裏來。剛才聯絡的時候他已經出了家門。”


    “接下來?這麽一大早嗎?”


    麵對不由自主反問的布萊恰上校,拉克羅中校苦笑了出來。


    “老年人早上起的比較早,而且性子也比較急。也許是埃裏奧德的家人拜托他來探聽一下情況吧?”


    被他們救出來的巴布羅.埃裏奧德。已經被馬奧中校安排住進了軍醫院,已謝絕探病的形式軟禁了起來。


    按照這邊的預定,尼克拉倫應該在今天之內和埃裏奧德見麵,讀取全部和毒品有關的情報,再消除他的記憶後才能把他送回他的家人手上。


    “原來如此,那麽馬科貝裏少校,在我們準備好之前,請您先在這裏等候一下。”


    “謝謝您的關心。”


    尼克拉倫雖然滿麵笑容地回答,心底卻在歎息自己還是無法擺脫少將的厄運。


    雖然自己來說的話有點那個,不過由於永遠體貼入微的態度,和巧妙包含著敬意的禮貌的關係,年長者對於他的喜愛甚至還超過了女性。這次


    也是一樣,和他本人的感情正相反,少將看起來相當地中意尼克拉倫。


    而且現在還要再增加一個年長者。尼克拉倫冒出了不祥的預感。


    那個常常被路西法多譏諷為明明一肚子壞水,表麵上卻永遠道貌岸然的習慣,時不時會讓他留下自掘墳墓的記憶。


    ——哇,大失敗。早知道和路西一起出去就好了。是不是應該幹脆把他叫回來墊背呢?


    馬奧中校由於和他在同一任務中搭檔過,所以通過經驗而看出了前輩笑臉下麵的真心想法,於是不得不努力地壓製笑意。


    和路西法多一起平安退出司令官室的萊拉,在走出了充分的距離後小聲詢問路西法多。


    “你天花亂墜的說服本領還是一如既往的驚人啊。不過剛才那算是什麽意思?幹什麽裝出那麽惡心的純情模樣?”


    “啊?哦,我隻是覺得那個樣子應該比較合上校閣下的口味吧。”


    “口味?你這家夥,從什麽意思上說的?”


    沒有注意到壓低了聲音的副官邊的銳利的視線,黑發的超絕美型悠然地回答。


    “那種官僚型的男人啊,如果有人在旁邊很純真直率地吹捧說,你好厲害啊,你好出色,那麽就算是相當勉強的事情,他們也會心甘情願地去


    努力的。如果身邊有會那麽對他們說的戀人或者夫人存在的話,他們其實可以因為得意忘形而完成出相當不錯的工作。可是他的副官是那個能


    幹過頭的拉克羅中校吧?有那樣的人在身邊,他隻會喪失自信或者是成天抱怨而已。多半在家裏麵也是被夫人當白癡看的人吧?一回到家裏,


    就要麵對高音波的嘮叨。‘都是因為你太無能,才會被貶到這種邊境行星來。還得我也要跟著吃苦。哎呀,真是丟臉,我都不好意思給家裏寄


    光盤郵件了。’”


    “拜托你不要用女性音調來進行說明好不好?不愧是擁有男性殺手稱號的家夥啊。分析的真是絲絲入扣。”


    路西法多停下腳步瞪著萊拉。


    “我不是說過不要用這個外號嗎?我真的會生氣的。”


    “不過那是實情吧。再說了,口口聲聲男人的感情隻有男人才明白,總是把我們女性排除在外的人是你們這些男人才對。”


    由於一再被用這個不愉快的名次稱呼,而似乎產生了相當的怒火的路西法多,帶著神妙的表情點頭說到:


    “啊,原來如此。萊拉小姐因為自己一個男人都泡不到,所以在嫉妒人家我呢。”


    “你說什麽?”


    “我說的都是真的吧?你沒有泡到過男人,倒是也有男性殺手的記錄嘛。隻不過,是用手槍對著心髒呯的一聲——哎呀呀,這可一點都不好玩。”


    “混蛋!你還真說了啊!啊啊啊。”


    被戳到了痛處的萊拉滿麵通紅,粗魯地用雙手抓住了顫抖著肩膀大笑不止的路西法多的胸口。


    “啊呀,住手啦。要用暴力白布男人的女人差勁透頂。野蠻人。”


    “不要囉囉嗦嗦叫個沒完!你這個。在不妨老實點小心我揍你!”


    雖然臉孔湊近到了鼻尖要撞到一起的距離,嘴裏吐出的是例牌的凶惡台詞,但是兩個人還是很快就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不管氣氛變得多麽險惡,到最後他們也還是不會真心的打架,最終隻能以玩笑收場。


    “我說啊,如果在這裏不加上你給我老老實實張開雙腿之類的台詞的話,還是烘托不出主人公的危機哦。”


    “不要大早上就給我說那麽無恥的句子。再說了,讓男人張開雙腿有什麽好看的?”


    “……哇啊,討厭!被你這麽一說讓人想象到了超級惡心討厭的畫麵。我這一輩子也絕對不要看到那樣的場麵。”


    在他們持續著無聊的對話的期間,看到了從走廊的反方向走來的高齡軍官的身影。


    從那個少將的軍階來看,應該就是萬達克方麵軍指令總部的凱依.孔德了。


    如果按照地球人的標準來看,他應該是八十歲上下。也就是快要退伍的年紀吧。身高按照一般人水準來看是平均程度,不過很有軍人風格地脊


    背聽得筆直,厚實的胸膛讓人感覺不到他的年齡。梳到後麵的頭發和遮蓋了臉孔下半部的胡須全都是耀眼的雪白。眉頭閑深深的刻痕,讓他的


    表情顯得更加嚴厲古板。


    路西法多和萊拉產生了不好的預感,不由自主麵麵相覷。


    這個看起來似乎會把如今年輕將校的軟弱和缺乏毅力當作口頭禪嘮叨的老人,對於路西法多的長發和護目鏡無疑會表現出激烈的抗拒感。


    排列在走廊兩側的房間,都是軍官們為了整理文件時使用的。就算想要逃進其中的某個房間,在這種沒人的時間待也不會有打開的房門。


    不過因為也不能露骨地轉身就走,所以兩個人隻好以為少將讓路的形式靠在走廊邊上向老人敬禮。


    因為走廊充分寬敞,所以他們是一心希望對方可以昂首闊步地通過。隻是很遺憾,他們的願望並沒有實現,老人停下腳步轉向路西法多。


    “你這個連七八糟的長頭發和故弄玄虛的黑眼鏡是怎麽回事?”


    老人用幾乎可以振聾別人耳朵的聲音怒吼出來。以前他就是用這個調子指揮部隊的吧?


    至今為止,已經為眾多的上級軍官那裏不止一次聽到了同樣的台詞。


    所以才叫你剪掉的說嘛~可是剪掉了的話每次要用到力量的話不就麻煩死了~兩個人之間交換的無聲的對話也是同樣的內容。


    “就是因為像你這樣的軟弱家夥到處亂轉,宇宙軍才越來越變成了軟腳蝦的集團!我來替你改改那種軟弱的性格!你給我咬緊了牙齒!!”


    少將宣言之後立刻走近,間不容發地揚起了右手。


    大大的厚重手掌伴隨著響亮的聲音招呼到了路西法多的臉孔上。那來回兩個準確命中目標的耳光,充分顯示了這位先生平時擅長打人的一麵。


    第一記耳光已經讓護目鏡飛了出去。路西法多能感覺到嘴巴中某個部分破裂,口中充滿了鐵鏽味,眼前金星亂冒。


    ……這個…王八蛋老頭!居然突如其來抓住並非自己部下的軍官打耳光!你自己才是宇宙軍的有害廢棄垃圾吧?如果真的為軍隊著想的話就快


    點給我


    退伍!光拿錢不幹活的小偷!


    在心中開始猛烈罵娘的是血氣旺盛的萊拉。


    而被打的當事人本人由於暈眩而誇張地搖晃了一下,借機用手肘捅了一下渾身都在升騰著危險的憤怒火苗的萊拉。


    對於少將采取反抗態度無疑非常糟糕。特別是眼前這種動手比動腦還快的類型。隻要有看不順眼的事情,他們難保就不會徹底的大鬧特鬧,然


    後讓小火苗發展成為大火災。


    在受到上司不講道理的毆打的場合,雖然從製度上來說可以進行舉報,但是這麽做的話就會被周圍人貼上膽小鬼的標簽,成為被嘲笑的對象。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什麽尊重弱者人權的民主性軍隊。


    “嚿,你還挺倔強的啊。是覺得在女人麵前倒下太難看嗎?”


    聽他的口氣,如果真的倒下了的話保不準還要再挨上他幾腳。


    就算是路西法多,也不想再進一步遭受莫名其妙的暴力的襲擊。按照至今為止的案例來看,除非是用頭發把對方倒掉起來,讓他親身體驗自己


    留長頭發的必要性,否則很難從道理上獲得對方的認可。


    就在他下定決心心想如果對方敢抓住自己胸口或者頭發的話,就用長發把他卷起來的時候,從少將剛才走過來的方向傳來了新的聲音。


    “小凱!”


    正滿心滿意打算借招教訓擁有非常識性頭發的大為的孔德少將,回頭看像那個聲音的主人,並且迅速發出了歡喜得叫聲。


    “阿米!!”


    ——……小凱?阿米……?


    一個似乎是民間人士的瘦高身材的老人滿麵笑容地快步走了過來。這個人看起來也有八十歲上下了。


    在少將衝著那個老人跑過去的時候,路西法多的護目鏡因為被踩到而光榮就義。兩位老人全都大大的張開了雙臂,火熱激烈地擁抱在了一起。


    萊拉和路西法多同時把視線轉向了其它方向。雖然也不能說有什麽不好,可是對於看的人來說那絕對不是賞心悅目的光景。


    “好久沒有直接見麵了。”


    “能見到你我太高興了。沒想到你這麽快就來了,我太感動了。”


    “一想到能見到小凱我就高興的覺都睡不好啊。”


    “那可不行。這樣對身體不好。我聽說你三年前因為心髒病發作而動過手吧?當時為什麽沒有告訴我?否則我絕對會去探病的。”


    老人們好象孩子一樣笑鬧著,忘我地交談了起來。特別是少將閣下,和剛才怒吼路西法多的時候相比根本就不像是同一個人。


    “我當然不能聯絡啊。小凱你平時那麽繁忙,可是要是知道了的話,就算勉強身體也一定會趕過來的吧?不過我已經沒事了。這裏的軍醫院有


    非常優秀的外科醫生,我已經完全好轉了。手術後的恢複也很順利,很快就平安出院。先別說這個了,這冊拜托你那麽麻煩的事情,真的不好


    意思。給你添了不少麻煩吧。”


    “你在說什麽呢。如果是為了阿密的話,這種程度的事情根本就算不上麻煩的範疇。其實你打可以盡量多多拜托我嘛,可是阿米你平時實在太


    客氣了……”


    “一想到萬一有什麽事情的話還有小凱在我就很安心了啊。小凱從小時候起就那麽可靠。”


    “別說啦,我會不好意思的。”


    從兩個人對話的內容來看,這個民間的老者似乎就是促成這次特別任務的巴米利歐行星的那位財政界大老。


    這種從童年起就青梅竹馬的大人物之間的友情還真有點恐怖。


    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站在正在用治愈能力治療自己口中的傷口和疼痛的麵頰的路西法多身邊,萊拉握緊了拳頭喃喃自語。


    “男人這種東西……”


    “嗯?那個,喂喂,萊拉小姐。用那種三白眼瞪著對方可不太好噢。喂喂……”


    少將把手搭在老友的肩膀上,兩個人並肩朝司令官室的方向走去。


    對於剛剛還在怒吼的軍官他已經連看都懶得再看一眼,隻是用一知手好象趕蚊子一樣揮了揮。似乎是說你已經可以走了的意思。


    當事人本人好象覺得很幸運,直率地趕到了高興,反而是萊拉的怒火似乎已就無法平息,能看得出她的拳頭依舊在微微地抖動。


    心情已經徹底轉好的少將,明明不是自己幹的,卻還是用驕傲的口吻如此說道:


    “如同你所拜托的那樣,奧斯卡休塔大尉的部隊確實是非常能幹。我會讓司令官詳細講給你聽的。”


    “嗯,小凱連部下都這麽優秀,真是厲害啊。一定都是多虧了你平時嚴格的訓練。”


    “還好啦。”


    少將用似乎理所當然的表情如數收下了童年好友充滿尊敬的稱讚,那種得意洋洋挺胸迭肚的表情帶著種說不出的孩子氣,還殘留了若幹孩子王


    的麵影。這兩個人的關係,一定和七十年以前沒有什麽變化吧?


    “可是你卻揍了那麽能幹的我哦,好過分。小凱。”


    路西法多明知道對方不可能聽見,於是特意對著孔德少將離去的背影悲哀地訴說。


    萊拉好象麵對什麽恐怖的東西一樣丟下了這麽一句:


    “……男人這種東西……”


    “萊拉啊,你不用這麽生氣吧。就算是那種嘴巴不饒人的死老頭,有上一個兩個好朋友也算不了什麽吧。先別說這個了,我肚子餓了。餓得前


    胸貼後背了。食堂還沒有開嗎?”


    很快就把注意力轉到了餓得呱呱叫的肚子上的男人,彎下身體開始撿拾散落在地上的護目鏡的碎片。


    男人這種生物,為什麽一張口就是吃飯啊。因為怒火還沒有平息,萊拉用缺乏冷靜的腦袋如此想到。


    首先是吃飯,然後是女人。動不動就試圖用武力來解決事情。雖然她的這位好友好歹很少提及第二項,不過這兩者畢竟都是以生存本能為優先


    的東西,由此可見他們都是多麽原始的生物啊。


    ——這麽麽說起來,這家夥平時也是口口聲聲什麽小瓦啦,小路什麽的……


    路西法多將已經無法使用的眼鏡收進了口袋裏麵,轉身看著副官。


    “……那個,萊拉小姐。你現在看著我的眼神非常恐怖的說哦。難道說我做了什麽觸犯到你的事情嗎?”


    “……男人這種東西……”


    雖然有點害怕,可是因為某些事情是不能退讓的,所以路西法多還是不能不反駁。


    “我、我是男人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不管你多麽火冒三丈,我也不可能去做什麽性轉換的。”


    絕對不會做的。絕對絕對不會。


    “誰要求你做那種事情啦。如果腦袋裏麵還是原樣的話,就算進行了轉換也沒有意義吧?不要好象個小孩子一樣激動。”


    “可是,你剛才真的生氣了嘛……”高大的小孩子鬧起了別扭。


    “商店也都沒有開門。反正都是要回房間取備用護目鏡的話,幹脆重新睡一覺直到午飯為止吧?”


    原本如果是準夜班的話,在任務結束時的深夜應該會吃晚餐,不過由於昨天晚上的特別任務,兩個人都是飯也沒吃地撐到了現在。


    平時要是在餓肚子和睡眠之間二選一的場合,理所當然都會選擇睡眠的男人,在從pc環獲得了解放的現在卻搖起了腦袋。


    “我要等吃飯之後再睡。”


    “那我就不奉陪了。話說回來,你被那個死老頭打到後嘴裏不是受傷了嗎?沒關係嗎?”


    “已經治好了。現在沒有了pc環的限製,很簡單就能辦到,非常輕鬆哦。”


    “你能有顏麵自動修複功能,還真是幸運啊。”


    看到萊拉認真的表情,路西法多因為無法判斷她剛才的發言是玩笑還是認真,所以煩惱了一陣子。


    萊拉重重點頭強調自己剛才的話。


    “沒錯!對於美型來說,顏麵修複功能應該是必備的要素啊。除了你以外,醫生們按說也少不了它。對了,馬科貝裏少校也一定需要才對。”


    還是搞不明白。雖然已經有了常年的交情,但是有時候還是無論如何也看不懂她的真心。雖然自己一向缺乏喜怒哀樂的情緒波動,平日對於人


    類感情的微妙變化非常遲鈍。但這似乎也和那些不屬於同一個問題。


    其實他也請教過同性的朋友們,不過按照他們的說法就是,那些人從原始時代就已經親身掌握了在胎內使用兩種類的遺傳細胞,孕育完全不同


    人類的生物工程學技術的生物,當然不可能擁有和他們男人一樣的思考方式,所以無法理解她們的想法也並不奇怪。


    ——也許真的是這樣。


    ——如果我是個醜男人的話,有這樣的超能力說不定還會被說成是明珠暗投。


    想象到那種被萊拉批駁到無地自容的光景,路西法多突然覺得悲哀了起來。


    不管是醜男人還是超絕美型,所有的男人還是都希望能得到女性溫柔體貼對待的生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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