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總部大廈是一棟l字形的建築物。和普通士官們執行公務的總部大廈距離大約二十分鍾的車程。


    它位於連接著總部和宇宙港的道路的中間地帶,在由於特別任務而去黃色城的非法移民街出擊的時候,萊拉曾經為了領取武器而前往補給科的倉庫。


    最近為了領取在襲擊中被破壞的攜帶終端的替代品,萊拉也曾經來過。不過路西法多本人還是第一次拜訪這裏。


    ——是不是事先收集一些情報比較好呢……


    就算統稱是性騷擾,但是對於不同的人也要采取不同的應對。雖然還沒有聽任何人說過詳細情況,但是總不能把女性打個半死吧。


    路西法多取出攜帶終端試圖呼叫部下,不過想起對方正在操作中途,所以無法對話。因為再重新去詢問瓦魯多或者是馬爾切洛也很麻煩,所以他把攜帶終端放回了上衣的口袋。


    接著他想起了小隊長亞當曹長為了這位在非常時期到任的上司而製作的基地內的向導圖。


    第二總部大廈裏麵包括的部門一共有五個,分別是總務科、供給科、民事科、法務科以及宗教科。供給科需要倉庫,而民事、法律和宗教之類的部門在日常任務中並非不可缺少的存在,所以會被分配到第二總部大廈也可以理解。


    但是,總務科不位於基地最高指揮官執行公務的建築物中的話,不是會對效率有很大的影響嗎?


    ——不過想到財務科還是在總部大廈裏麵的話,就覺得這也還是很符合在財務上吹毛求疵的布萊恰司令官的風格。


    自從在這個基地就職後,最讓他頭疼的就是和在戰艦工作時代比起來,增加了四成都不止的書麵工作。


    總務科的話應該有不少工作都不是光靠通信聯絡就能解決的吧。那麽應該存在著每天兩次,抱著需要裁決的必要文件,穿梭於兩個大廈之間的士兵才對。


    如果是總部大廈太狹窄的話,隻要擴建不就好了。而且按說那裏應該還殘留著不少空間。


    路西法多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在前往了幾次的士官酒吧以及平日的士官食堂飯桌上偶然認識的總務以及法務士官們的麵孔。感覺上也沒有什麽特別奇怪的地方,都是很普通的——


    ——等一下。等等等等。阿拉姆特醫生是怎麽說的來著?紫色天主編艾卡特裏娜某某就在總務科總部——


    和魔鬼醫生們爆發全麵戰爭還寸步不讓的傳說中的主編所在的總務科。


    而且,自己現在要去的是,就連超級喜歡女人的阿曆沃尼大尉都萬般忌諱的女性集團所在的供給科。


    「難道說是……隔離?」


    不由自主嘀咕出聲的路西法多,嗬斥著自己下意識轉向消極方向的思考方式。


    不管要遭遇什麽樣的場麵,如果不把握現狀進行報告的話,就不可能有改善的機會。


    ——為貓的脖子上掛鈴鐺的老鼠……不對,至少也該說是為狼的脖子上掛鈴鐺的羊……不對,好像也沒有什麽差別。話說回來,如果用這種弱肉強食的比喻的話,我怎麽看都是被吃掉的那一方,太不吉利了。


    就在他因為無聊的事情而煩惱的期間,線性車已經到達了第二總部大廈的前麵。


    在正麵玄關停下車進入建築物的內部後,就碰到了類似於服務台的窗口。


    這裏好像是調整突然跑來的來訪者以及各個科室負責人預定的地方。大概是因為由於宗教和法律上的關係而煩惱的人,會在路過附近的時候,衝動性地突然來訪吧。


    路西法多在沒有人煙的走廊上探出身體看了看裏麵,不過狹窄的室內一個人也沒有。


    對於服務台失去了興趣的路西法多開始走了起來,結果差一點和一個轉過拐角突然出現的男人撞上。


    吃驚的男人掉落了雙手所拿的東西,路西法多眼捷手快地幫他接住了那些。


    「……抱歉,都是我太不小心。」


    「哪裏,是我讓您吃驚了才對。很抱歉,師父。」


    讓性格差勁的大尉難得地用禮貌口氣道歉的對象,是一位頭發已經花白了一半的宗教科的大尉。


    宗教科的聖職者們,是各個宗教的總部從有著從軍經驗的人中進行選拔後派遣而來的。他們雖然穿著軍服,但除非是處於能夠確認是正當防衛的場合,否則基本上來說都是不參加戰鬥的。


    雖然路西法多本人不信任何宗教,但是他承認在前線上,宗教對於保持士兵們的精神安定起到了很大作用。雖然他不讚成讓行動和思考的模式全麵遵循宗教的教義,但是對於往往擁有強大意誌和信念的聖職者們,他還是付出了相當的敬意。


    按照銀河聯邦宇宙軍的軍法,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混亂和爭執,他們把從軍的聖職者們統稱為「師父」。現在這個習慣已經擴展到了普通人中間,對於不明白正式名稱的宗教人士,都統一使用「師父」作為敬稱。


    由於是地球係移民的行星,而且卡馬因基地駐紮的士兵的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地球係人類,所以一般來說隻能認為對方是地球係宗教的聖職者。但是即使如此,路西法多還記得就算同是地球係宗教,也存在若幹不同的宗教和因此而產生的相異名稱。所以這種時候還是使用「師父」這個統稱比較方便。


    路西法多將右手接住的盆栽,遞給了看起來六十左右的師父。


    距離盛開還有一段距離的玫瑰,向周圍釋放著高雅的芳香。


    「很不錯的香氣啊。是您栽培的嗎?」


    「是。因為好不容易才開始開花,為了能讓更多的人欣賞到,所以我特意從溫室中搬出來。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接住的話,一定會傷到花的。」


    「哪裏,能夠在近距離欣賞這麽美麗的東西,我也很高興。」


    路西法多發揮出年幼時期慣用的演技,溫文有禮地殷切應對。


    他這副和平日判若兩人的口氣,如果讓他那個總是埋怨他踐踏自己美貌的副官聽到的話,一定會懷疑他是不是撞到腦袋失去了記憶什麽的。


    用珍惜的手勢接過花盆的聖職者,仰望著高個子的士官露出了溫微笑。


    以他的年齡來說軍階算是比較低,大概是因為踏上信仰之路的時間以較靠後吧。


    「我也要把完全相同的台詞奉還給你啊。」


    雖然被同性誇獎美貌也沒什麽可開心的,不過到底是聖職者,他的目光看起來隻是在純粹地欣賞藝術品。


    因為為了這個道謝也很奇怪,路西法多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抱歉我剛才離開了服務台,你是要去法務科嗎?」


    「不,我隻是要去供給科有事。」


    「要去倉庫的話,別從正麵走,而是從後門繞過去比較快。l字型的拐彎部分全都是供給科的倉庫。」


    「不是的,我是為了軍服的量身——哇!」


    呆若木雞的師父把花盆掉了下去,沒有預想到他會產生這麽大反應的路西法多,比最開始還要更手忙腳亂地接住了花盆。


    在口中誦唱著祈禱語言的男人,帶著悲哀絕望的表情說道:


    「希望神能保佑你的心靈不會被那些花朵的利刺傷害……」


    「您能為我祈禱我很感謝,但是如果可能的話,我比較希望能聽到一些更能鼓勵到勇氣的語言。如果明明是來調查敵情,還在陣前產生退縮心情的話就比較糟糕了。」


    「你說來調查敵情……?」


    「雖然我隻是聽部下們說起過,不過據說對於這個基地的所有男性士官而言,量身中的性騷擾都是切實的讓人頭疼的問題。所以我想來看看,如果確實如同部下們所說的那樣,就要直接和副司令官報告,盡早采取解決的方法——」


    路西法多還沒有說到最後,那位師父就一把抓住了他的雙臂,滿臉閃動著宗教性的熱情和歡喜而大喊了出來。


    「哦!神啊!我感謝您!您居然把如此勇氣過人的年輕人派遣到了我們的基地。——你一定就是為了毀滅那些魔女們的巢穴才降臨的大天使的化身!」


    雖然魔女這個單詞聽起來比較危險,但是比起帶刺的花朵的比喻來,很明顯這邊才更接近於師父的真心話。


    但是,就算是要和供給科的女性士官們對決,被當成大天使的化身還是讓路西法多覺得有點那個。因為奇怪的堅信隻會讓事態更加複雜。


    而且話說回來,我這個人平時都是被稱為惡魔或者是魔王吧?——不過對著聖職者說這種話可不是開玩笑的,所以麵對因為感動而眼泛淚光的年長男子,路西法多決定還是把認真態度貫徹到底。


    「雖然我是覺得不太可能,不過該不會師父你也遭遇了那些家夥的危害了吧?」


    會在溫室培育花朵的高尚的聖職者,因為他的這個問題而漲紅麵孔垂下了腦袋。這次他的眼睛中浮現出了屈辱的淚水。


    「因為神不容許信徒自殺,所以我隻能咬牙忍耐……可是我當初萬萬沒有想到,隻是為了盡可能拯救煩惱的靈魂而來到這個基地後,居然會遭受到女性們這樣的侮辱。」


    他垂下的脖子相當纖細,軍服裏麵的肩膀和胸口也很單薄。看起來就很虛弱,以他這個樣子,大概是不可能靠臂力贏過現役的女性士兵們吧?


    而且他那種很符合聖職者感覺的溫和氣質,與其說是來自固定的信仰,也更像是源自於本身的溫和性格。


    就算這位師父過去有過從軍經驗,估計在職的時間也短到根本沒有時間鍛煉肉體,而且是在幾乎沒有體驗過實戰的情況下就退役了吧。


    要麽就是從軍聖職者的資格條件已經變成了形式化的東西,要麽就是上層部判斷反正都是這種邊境行星的基地,這種程度的從軍經驗就足夠了吧。


    被分配到這種從其它意義上來說和前線一樣放蕩的基地中,這位師父的遭遇也隻能用不幸來形容了吧。


    雖然他很希望對方並沒有鬼畜到去玩弄從戒律上來說不能親近女性的聖職者,但是光是以集團形式欺負善良老實的男人,作為人類來說已經很醜陋了。


    如果被害人是普通士兵的話,路西法多也會把這個當成是軍隊式精神修養的一種而置之不理。就算士兵方麵吵鬧著自己是受害者,也隻會被同伴們當成是拿女人都沒辦法的笨蛋而受到嘲笑。


    所以至今為止的男性士官們都采取了打落牙齒和血吞的態度,沒有讓問題表麵化吧?


    但是,如果對象是宗教科的師父們的話,那就不單單是做過頭的惡作劇那麽簡單了。


    ——多半是說著什麽「聖職者叔叔們的禁欲感覺好棒。那種不情不願的表情好誘人」之類的話,把人家的軍服強行剝下吧?


    路西法多伸出空著的那隻手,輕輕拍打著由於想起了當時的屈辱而嗚咽的師父的脊背。


    他盡可能配合對方的感想,用大天使的口吻安慰著對方。


    「那個隻是對於你來說必要的磨練。作為從軍的聖職者之一,你通過了決定你今後是否能在這個基地就職的考驗,向神展現了你能夠正確引導大家的力量。承受恥辱並非是需要羞恥的事情,能夠忍耐、通過恥辱才是值得光榮的事情吧。不是永遠都不會摔倒才是偉大,重要的是摔倒後還能強忍疼痛站起來。因為這樣你才能了解到倒在地上無法爬起來的人的痛楚,才能及時伸出拯教之手不是嗎?」


    「……哦,你說得沒錯。我居然變得如此傲慢,居然在內心鄙視受到汙染的存在。多麽可恥啊。我一定要把你的話銘記在心中,以坦蕩的心靈致力於拯救大家的迷惑。」


    ——啊,我自己都覺得很肉麻。身上都冒出了雞皮疙瘩呢。


    雖然心裏這麽想著,路西法多還是對擦拭掉淚水露出微笑的師父展現了一個暖昧的笑容。


    將玫瑰花盆再次交給對方,試圖前往供給科總部的路西法多,聽到了從自身的傷痛中振作起來的聖職者的激勵。


    「神的心靈永遠位於和邪惡戰鬥的你的一邊。為了你能夠平安完成使命,我一定會從心底為你祈禱。」


    ——那個,我都說了,拜托你不要說這種隻會減低我對戰意誌的台詞好不好?


    一麵聽著背後的如果是出自他人之口就隻能認為是故意氣人的詛咒的祈禱語言,路西法多一麵筆直地走向了走廊的另一方。


    供給部總部位於l字型大廈的縱向建築的最深處,占據了那裏的一層到四層。


    晚秋午後的淡淡陽光順著窗子射了進來,前庭的樹木幾乎都已經葉片落盡,看起來就充滿了寒意。


    在林木前是一條石子路,設置在這條道路和大廈之間的花壇沿著建築物形成了環狀。


    花壇的景色現在也相當寂寞。除了一部分還有著色彩斑斕,乍看起來好像花朵一樣的植物外,剩下的空間也都不過是剩下小小的名簽而已。


    不過從名簽的數目來看,眾多的鮮花想必一到季節就能填充滿整個花壇吧。


    長期在戰艦就職的路西法多,因為這份會讓人感到季節轉換的寂寞光景而產生了幾分不可思議的感覺。


    原本應該是用於讓人放鬆和欣賞的樹木花壇,現在卻以絕對稱不上是美麗的狀態放置在那裏。


    和要為星際旅行的客人提供舒適空間的客船不同,戰艦上的每一個空間都必須被利用到極至,絕對不容許出現「沒用」的存在。能夠進入戰艦的東西必然和乘坐人員一樣,擔任起某種任務。而且有義務實現這種任務。


    除此以外,功效也受到很大的重視。如果要進行維持管理,卻不具備彌補這份付出的效果的話,那麽也會受到排除。


    在環境治療室中,可以利用立體影像再現森林、海邊以及深海等景色。而且還可以用空調設備調節出獨特的味道、溫度以及氣溫,讓室內盡可能接近自然環境。


    一麵側耳傾聽著小鳥的鳴叫以及潮汐的聲音,一麵眼看著夜色逐漸變濃——就算是身處假想環境,也可以讓人類的五感產生這就是現實的感覺,發散壓力和放鬆的效果可以說是充分已極。


    赤裸裸的樹木,隨風飄揚的落葉,直接露出土地的花壇。之所以容許這些存在,是因為卡馬因基地在空間上具備相當的餘力。


    而且,到了時期的話,樹木就會枝繁葉茂,結出果實,球根以及種子也會生芽開花。


    也就是說空間上具備餘力,也同時意味著時間上具備餘力。如果是三次元的空間加上四次元的時間概念的話,空間效率的價值自然會變化。


    ——啊,總覺得好像可以用高等公式來證明這個概念呢。


    目睹到初秋的寂寞庭院而停下腳步的理科男人,很難得地微微產生了一點感傷。


    對於文科的人來說,路西法多的思考流程永遠都是個謎團吧。


    突然,他因為感覺到集中到背上的眾多視線而回過頭去。


    複數的女性士兵們趴在靠近走廊一側的房間窗戶上,貪婪地凝視著他的身影。


    那份讓人聯想到發現獵物的猛獸一樣的強烈目光,讓路西法多不由自主倒退了幾步。


    護目鏡後麵的視線轉向了房門一側,結果發現那裏懸掛著總務科第一分室的牌子。


    在經過擁有眾多紫色天堂編輯部的中心成員的總務部的旁邊的時候,卻為了不去考慮在目的地等待自己的東西,而分心到風景上麵。這明顯是一個失敗。


    隻希望被她們目擊到自己前往供給科總部後,不要刺激到這幫家夥的那些要命的妄想。


    路西法多立刻調轉身體返回了走廊,因為出於野獸的本能他知道如果奔跑逃走的話對方會想要追上來,所以他好歹裝出了冷靜的態度,隻是暗中加大了步伐。


    看到他返回走廊後有些吃驚的服務台的師父,打開窗子探出了腦袋。


    「怎麽了?」


    「那些總務科的女性們對我盯著不放。因為不想讓她們產生什麽多餘的揣測,所以我決定從大廈外麵繞過去。從供給科的倉庫進入的話也可以到達總部吧。」


    「當然。非常抱歉,我沒有起好向導的作用。在前往體育會係魔女的巢穴的中途,還存在著文化係魔女的分部,這一點我應該事先提醒你才對。」


    一麵維持著對於那些不惜離開工作場所跑到走廊上來窺探這邊的女性士兵們的警戒,路西法多一麵因為對方的話而點點頭。


    「原來如此,就是靠臂力剝光男人,和靠想象力剝光男人的區別啊。」


    「請你不要使用這麽下流的形容。」


    因為路西法多露骨的語言而微微麵染紅暈的聖職者,輕輕瞪了他一眼。


    比起那個為了討對方歡心而故意裝出小動物模樣的偽天使帕多裏克.拉塞爾來,這位年長的師父反而更容易讓人產生純情可愛的感覺。


    此時總務科的家夥們終於抵擋不住誘惑,連個招呼也沒打地就開始把各種各樣的小型照相機對準了路西法多。


    路西法多當然沒有義務供這些家夥們欣賞。


    「那麽我先走了。」


    黑發大尉對師父輕輕行了個禮,就快步走出了玄關。


    一麵聽著因為錯過了最佳鏡頭而不甘心地抱怨著的女性們的聲音,善良卻又無力的師父一麵進行著喃喃的祈禱。


    穿過了大小物資運輸車輛停車的地方,到達供給科倉庫的正麵入口後,警備的士兵們對他報以了警戒的目光。


    因為他身穿軍服,所以沒有將槍口對準他,但是直到用id卡證明身份前,士兵們都沒有解除警備。


    不光是在駐軍基地,就算是在戰艦上,以倒賣為目的而進行的軍需品偷盜也一直都是讓人頭疼的問題。


    就算再怎麽說用電腦進行管理,但是如果操作的士兵更改數字的話,到發現為止就需要相當的時間。利用這個時間差進行倒賣的士兵,往往在案子被發現的時候已經退役,進而下落不明。


    接受了宇宙軍起訴的銀河聯邦警察,對於這樣的士兵們進行了通緝,但是追捕的成功率卻絕對算不上高。


    如果是在對於庫存的調查中將各個兵科的申請、領取記錄進行對照,發現了偷盜的話還算是比較好處理,但如果是在入庫記錄上就動了手腳的話,那麽不把總務科的購入記錄和財務科的支付記錄進行對照就無法發現。


    路西法多在擔任艦長的時代,也曾經在通常航行中不止一次被要求容許進行各個部門的聯合檢查。當然了,如果是在交戰宇宙域或是警戒宇宙域的話當然沒工夫進行這種事情,所以都和緊急避難訓練一樣是在和平時期進行。


    避難訓練因為關係到事件真正發生時的性命問題,所以進行得都非常認真。而如果對倒賣放任不管的話,就有可能在補給困難的狀況下陷入物資缺乏的危險,所以聯合檢查也一向非常嚴格。


    在軍隊戰艦經常利用的宇宙港附近的宇宙站酒吧裏麵,經常會有一些家夥轉來轉去,隨時找機會接近佩戴著供給科兵科章的士兵,進而使用花言巧語勸誘對方進行倒賣。


    警戒以及禁止這種家夥和士兵們的接觸,也是憲兵隊巡視歡樂場所的目的之一。


    隸屬於各個艦隊的憲兵科曾經一度取得聯絡,和管轄宇宙港以及周邊地區的都市警察攜手打擊軍需物資的偷盜。


    當時的打擊獲得了出色的成果,有三個將倒賣係統化的犯罪組織被摧毀,同時逮捕了大量與此相關的士兵以及犯罪者。


    路西法多的戰艦上也被發現了三個嫌疑犯。這就和害蟲一樣,再怎麽驅除也無法徹底斷絕士兵們的貪心。不過如果因此就放任不理的話,在宇宙空間中就有可能因此而導致搭乘人員的生命危機。


    非常讓人頭疼的問題。


    雖然大部分的偷盜行為都是管理內部的人員的監守自盜,但是一旦發現偷盜,在確認特定的犯人和掌握被盜物品的流向之前,都會進行嚴格的搜查。


    如果對於出庫以及人員進入的監視上出現失誤的話,警備人員也會被嚴厲地追究責任。更何況這裏又是這種貧困的基地,可以想象以布萊恰司令官的吝嗇勁來說,肯定是每月都要檢查一遍庫存一覽表吧。


    會在這種和平的基地,出乎意料地感覺到前線戰場才有的緊張感,這麽說起來也就不足為奇了。


    「我是隸屬於第六連隊的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大尉。是供給部總部要求我過去。因為我聽服務台那邊說從這裏也可以到達總部,所以可以讓我過去嗎?——因為我不太想通過總務科的前麵。」


    警備兵們對他最後那句台詞中潛藏的意思立刻做出了反應。紛紛報以了無比同情的笑容。


    其中一個士兵解除了警戒,走到了他的身邊。用禮貌的口氣說道:


    「為了對照,可以把id卡暫時交給我們嗎?長官。還有,不好意思,請告訴我們你的來訪目的。」


    「是為了配給新的軍服上裝而要進行量身。」


    在聽到他的回答的瞬間,警備兵們全都發出了難以形容的呻吟聲,剛剛交給身邊的士兵的id卡也被掉在了地上。


    「……太可怕了……」


    「請你們不要用和聲說這種台詞好嗎?」


    繼服務台的師父之後,連警備兵們都如此露骨地表示出震驚,路西法多的口氣不由自主也變得有些自暴自棄。


    穿著戰鬥服的警備兵把掉在地上的id卡撿起來送進機器,在畫麵上確認就是本人後還給了路西法多。


    「進入之後立刻向右轉,順著走廊一直走到頭。在那裏有電梯,最上層的第四層就是供給科總部。」


    「不好意思,請問總務科的總部也是四層嗎?」


    「是,長官。」


    「這算是為了不錯過任何一個不知深淺地誤入圈套的獵物嗎?」


    聽到路西法多混雜著黑色幽默的詢問,兩個警備麵麵相覷。然後分別把視線轉向左右,同時發出了歎息。


    「……不能否認……」


    「啊,又是和聲。」


    苦笑的路西法多從供給科的倉庫側門再次進入了第二總部大廈內,警備兵們衝著他按照剛才被教導的路線而前進的背影招呼道:


    「大尉!請你回來的時候也一定要利用這邊的出入口!」


    「不管發生什麽我們都絕對站在大尉這邊的!因為男人的心情隻有男人才最能理解……!」


    如果不小心問出了是什麽時候的男人的心情的話,說不定會喪失前進的勇氣。所以路西法多隻是無言地點了點頭。


    在隔著窗子看到路西法多身影的瞬間,室內的幾個女性士兵幾乎都同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叫他來的人理所當然會知道他的來訪,所以就算正摩拳擦掌等待著他的到來也沒什麽奇怪。


    房門伴隨著輕輕的聲音打開,在他跨進室內的同時,距離最近的座位上的女性伍長就立刻走到他的身邊,把兩人的距離縮小到了伸手可及的程度。


    伍長滿麵笑容地對他表示了歡迎,甚至於讓人覺得她比起作軍人來似乎更加適合服務業。


    「你是奧斯卡休塔大尉吧。歡迎來到供給科。我們一直在等待你的光臨。」


    「抱歉讓你百忙之中還特意抽空前來。」


    「雖然


    不能說是補償,不過為了表示我們的誠意,最遲後天就可以把成品給你送去。」


    「還有,如果你急需的話明天早上就送去也不是不可能,所以請你不必客氣,盡管提出要求。」


    「如果你穿著的時候感覺到什麽不適,我們立刻可以進行修改。」


    其它的女性們也紛紛加入進來,展開了接力式的說明。男性一方連插口的餘地都沒有,就被進行說明的全體人員包圍了起來。


    因為不管哪個女性都展現出了沒有多少軍人味的柔和態度和親切笑容,所以平時都隻和一堆臭男人打交道的士官們,難免會有幾個因此就放鬆了警惕吧?


    就算被身材並不粗壯的她們所包圍,男人們所能感覺到的也往往並非是威脅感,而是受到眾星捧月式對待的快感。而這也正是男人們的可悲天性。


    不過很不湊巧,這些女性化的嬌態和假相,在從小就不得不隨時保護自己身體的路西法多身上卻起不到作用。


    那些抱著齷齪心思的家夥經常是假裝親熱地接近獵物,一麵觀察著對方的反應一麵開始隨便碰觸對方的身體,讓對方習慣於和自己接觸。然後,計算好對方的警戒心放鬆的時機,就強行進展到下一個階段。


    如果要阻止這種行為的話,最重要的就是首先不能讓對方接近到觸手可及的距離之內。不過看來這一點敵人也已經事先做好了準備,所以一上來就采取了人海戰術。


    如此一來,剩下的手段就隻有氣魄了。一旦要營造出讓對方覺得如果隨便碰觸的話,別說是難以達到目的,甚至還會給自身帶來危險的氛圍。


    在這種時候,修長的身材和完全遮蓋了眼晴表情的黑色護目鏡就起到了很好的營造壓迫感的作用,可以媲美藝術品的端正麵孔也讓周圍人感覺到難以接近的印象。


    他以無聲的氣魄從精神上把女兵們的聲勢逼了回去,沒有給與她們有機可乘的餘地。


    無視她們假裝歡迎的接力式語言,路西法多首先打量了一番室內。


    類似於括號形狀的桌子交錯擺放,每六個就形成一片小小的區域,而這樣的小型區域一共有四個。


    雖然桌子的設計不盡相同,但是桌子和桌子之間的隔板,以及粘貼在上麵的告示貼之類的東西,還是不管在哪家事務所都司空見慣的光景。


    除了包圍住路西法多的女性們以外,也還有其它女性士兵存在。


    有的人輕輕皺著眉頭麵對著電腦畫麵埋頭於工作中,有的人正因為工作而在通電話,還有的人因為無法戰勝好奇心而偷偷打量著這邊。


    由此而明白好像並非所有女性士兵都參與到問題的性騷擾行為中,並且對此表示讚成後,路西法多多少鬆了口氣。


    而在場的男性士兵們雖然都假裝出埋頭工作的樣子,但是從僵硬的姿勢和蒼白的側臉,卻不難感覺得到他們內心的動搖。


    就算是他們也還是會選擇明哲保身吧。少數派會裝出沒有看見的樣子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照他所看到的來判斷的話,在總務科總部工作的士兵們至少有三分之二是女性。


    在卡馬因基地的男女比例是男二女一。也就是說總務科分配到了遠遠超出概率的女性。


    雖然不光是普通社會,軍隊中也不容許性別歧視,但是由於性別的不同而形成的身體能力的差異也確實無法無視。所以無論如何,女性士兵們還是更多地被分配到了通信科、事務部門之類的不需要重體力工作的地方。


    包含路西法多在內的幾乎所有的男性,都是在戰鬥或是狩獵之類確保安全和生活糧食的工作中,最大限度地發揮實力的生物。


    但是相對的,在日常生活中的功能他們就遠遠比不上女性了。在一些最糟糕的情況下,他們甚至會因為過度的無能而連要過上普通人程度的日常生活都成為了困難。


    雖然能幹的女性看到日常模式的男人們會覺得他們太過窩囊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是既然共存於同一空間,那麽至少男性的基本人權還是應該得到維護的。


    必須向供給部的最高層女性士官提出這個訴求,讓她們停止性質惡劣的性騷擾行為才可以。


    雖然這份崇高使命的水準之低讓路西法多也一瞬間覺得有些空虛,但是因為必須盡快弄到軍服上衣,所以這也是他本人不得不麵對的問題。


    為了盡快回去工作,就必須趕緊解決討厭的事情。


    「應該不是在這裏量身吧。」


    「是,我們會為你帶路。」


    「請到這邊來。」


    有人率先走出房間充當向導,有人站在他來時經過的走廊上不露痕跡地阻擋了他的退路,還有人圍在了他的兩側和背後負責催促誘導。


    如此高效合理的分工讓路西法多不禁一陣佩服。如果不是事先就帶著懷疑的目光去看的話,通常很難注意到。


    他作為試探進行了如下的表示。


    「給我帶路的話一個人就夠了。其它人請回去工作吧。」


    「謝謝你的關心,長官。不過請你不用在意這些。」


    「因為少校已經吩咐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失禮。」


    「少校正好也要找我們。」


    「少校?」


    「就是我們供給科的最高指揮官多米尼克.班卡少校。」


    從供給科的規模來說,少校應該就是最高級別了,這和他最初的預想正好也吻合。


    在戰鬥時期,如果上層同時存在兩位軍階相同的大尉的話,那麽軍隊的指揮權就要交給更早服役的那個人,哪怕隻是早一天也一樣。


    而現在是和平時期,不存在著指揮權的問題,因此供給科的大尉和路西法多誰入隊更早並不需要去關注。


    也就是說,在這個供給科內,能夠命令路西法多的上層軍官——也就是可以正麵對他展開性騷擾任務的,就隻有班卡少校一個人。


    需要說服的對象隻有一個,這對路西法多來說是可喜可賀的事情。因此能夠直接對決對他來說反而是求之不得。


    帶路的女性停在了走廊中途的一個房間門口,請求入室許可。


    ——就算想要逃跑,既然是大廈中央的房間的話,也就沒有窗子可逃了啊。


    就算一開始就沒有逃跑的打算,但是從小養成的習慣還是讓路西法多下意識地為了以防萬一而考慮了一下退路的問題。


    在女性士官的示意下進入房間的瞬間,路西法多就暴露在了先到一步的客人們好像品味獵物一樣的視線的麵前。


    ——這個……感覺上真的不是一般的差勁。就算是我好像都要有點冒火了。


    幾個高大的女性士官們手拿著文件坐在室內的椅子上。雖然乍看起來都是在假裝工作,不過實際上應該算是在巢穴中等待著犧牲者們的狼群吧。


    如果把在場人員的性別顛倒一下的話,應該立刻就能看得出是多麽沒有人性的過分對待吧。如果是萊拉那種堅持要嚴懲性犯罪的人的話,保證會在射殺了所有在場的男士後,還要堅決主張自己的無罪。


    不論是男是女,如果作為人類的尊嚴受到損害的話,都會受傷的。


    作為向導的女性士官,將因為這幕光景而內心相當不快的男人拉到了上司的麵前。


    「班卡少校。我把奧斯卡休塔大尉帶來了。」


    「辛苦了。」


    一個低沉的女性聲音用悠揚的口氣犒勞了部下。


    這個聲音低沉中卻又蘊藏著甜膩,那種彷佛具備了某種頹廢色彩的口氣,性感到了讓人不由自主耳朵發癢的程度。


    路西法多被那個聲音所吸引,將視線投注在了坐在裏麵的公務桌前麵的供給科最高指揮官的身上。


    不過一眼,他的脊背上已經掠過了一陣戰栗。


    ——為什麽至今為止,沒有一個人告訴我她們的老大是這種女人啊啊啊!、的!


    他對於曾經向他闡述過供給科危險的所有男性,都在心中致以了洶湧澎湃的咒罵。因為他本人沒有信仰的宗教,所以對於從軍聖職者也一樣毫不留情。


    多米尼克.班卡少校給人的第一印象是白。她讓人聯想到好像用白色大理石所製作出的雕像。


    蓬鬆卷曲的白金色長發,沒有血色的純白肌膚。眼睛是帶著紅色的茶色,唇上塗抹著暗赤色的口紅。


    雖然五官很端正,但是感覺上卻反而沒有任何可以稱為個性的缺陷,隻能說是典型的美人麵孔。


    如果作為地球係人類來看的話,她的年齡應該是三十多歲。盡管不年輕了,但是要作為阿姨來對待還很勉強,正是無論身心都非常充實的年齡段。


    因為坐在椅子上,所以看不出身高。


    讓路西法多感到衝擊的是她的存在感。


    如果用陰陽來區分的話她就是陰,可是絕對不是陰沉的感覺,而是讓人覺得在靜靜的形態中也存在著壓倒性的力量。


    也許用吃飽了的肉食性野獸,懶洋洋地曬太陽的姿態來形容才最貼切不過吧。和她相比之下,連萊拉都因為還殘存著若幹少女時期的麵影,而感覺上稚嫩了一些。


    能夠和這個女性平等對峙的,在這個卡馬因基地也就隻有副司令官拉克羅中校和軍醫薩蘭丁.阿拉姆特了吧。就連第六連隊長馬奧中校在氣勢上都要輸給她。


    ……我也許不行了。這個人,超級可怕的說……


    在因為過於端正而缺乏個性的少校的臉孔上,隻有一個東西強烈地勾勒出了她的個性。


    那就是掩蓋了左眼的眼罩。


    眼罩使用的是擁有光澤的葡萄酒色的布料,從時裝角度來說是很難搭配的配件。所以之所以佩戴眼罩,應該是和從眼罩後麵延伸出來,穿過了幾乎半張左臉的黃綠色傷疤存在著深刻關係。


    遮蓋了美女一隻眼睛的眼罩雖然看起來讓人心痛,但是卻帶著一種奇妙的倒錯性魅力。不過她整體給人的感覺就是妖豔,似乎也不僅僅是由於眼罩的關係。


    如果說到妖豔的話,就讓人不由自主聯想到那個可怕的青鱗人血腥蕾斯,不過這位女性的感覺和蕾斯那種纏繞於全身的濃厚性感似乎又有所不同。


    就好像噴灑在肌膚上的香水會隨著體溫而自然散發出來一樣,那是一種彷佛會讓人感覺到肌膚溫度的性感。而這種性感更加具備官能性,也更加吸引男人。


    ——……可是……可是……好可怕!!為什麽是眼罩!為什麽是眼罩!(泣)


    雖然內心一片錯亂,但是這份動搖卻完全沒有表現在外表上,到了這個程度,也不知道該算是吃虧還是占便宜了。總之路西法多對魄力十足的少校行了一禮。


    「我是隸屬於機動兵科第六連隊的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


    「初次見麵,大尉。我是多米尼克.班卡。我的丈夫布萊安在第四連隊擔任連隊長的職務。」


    原來如此,經她這麽一說的話,仔細看去,她的左手無名指上確實佩戴著樸素的戒指。


    如果是瓦魯多或者憲兵隊的阿曆沃尼大尉的話肯定第一時間就進行了確認,不過從對於女性是已婚還是未婚完全沒有興趣的路西法多的角度來說,她能夠自我介紹出這一點是很值得高興的事情。


    被萊拉稱為白猩猩的布萊安.班卡中校,是不管在哪裏的軍隊都可以經常見到的典型肌肉男類型的職業軍人。


    而對於這種男人來說呢,路西法多的長發也好,護目鏡也好,父親是宇宙軍中央總部精英的事實也好,路西法多本人獲得了三個第一等勳章,被當成英雄對待的事情也好——也就是他的一切都是讓讓看不順眼的存在。如果被分配到他的連隊的話,路西法多想必會終日都被他當成眼中釘,陷入相當麻煩的狀況吧。


    如果在他的妻子麵前有什麽粗心大意的話,被他找上門來怒吼的可能性也很高。


    但是。


    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現在的路西法多可以管的事情了。供給科的性騷擾問題雲雲也絕對不是他想要插手的事情了。


    ——不要啊!!絕對會被吃掉!萊拉,救命啦~~~。已經帶著顫音。


    「不好意思,麻煩你特意跑到這裏來。為了表示歉意,由我親自來量身。」


    我不想要啊。如果直接說希望由她以外的女性來進行的話,不知道這個希望能不能得到實現呢。


    也許會被對方當成侮辱,在損害了她的心情後,遭到冷淡的拒絕。不過也說不定對方隻是出乎意料地輕輕一笑就當作沒有聽見。不管是哪一樣都等於無路可逃。


    唯一可以確認的隻有一點,在這個房間中,能夠讓路西法多這樣的頑強男性都快要喪失抵抗意識的女性,就隻有她一個。


    ——不行,怎麽能剛開始就示弱啊!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


    路西法多為已經覺得腿軟的自己打氣。


    狗急了還能跳牆。就算是被當成打腫臉充胖子也好,如果在這裏不能展現一下男人的意誌的話,就沒臉再去見把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們。


    「原來如此,你們打的是由你來折斷獵物的爪牙,然後把獵物扔進母狼群裏麵的主意嗎?」


    室內的其它女性們,因為他挑戰性的語言而發出了小小的驚歎聲。


    她們還是第一次看到敢於向自己等人的老大說出這種不知天高地厚台詞的男人。


    無論是美貌還是膽量都超出常識的男人,從正麵凝視著班卡少校,在嘴唇上浮現出了諷刺的笑容。


    自己的上司究竟會對這個張狂的男人抱有什麽樣的念頭呢?在部下們混雜著壞心眼的期待和些許的不安的矚目中,多米尼克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路西法多在護目鏡後麵的眼晴瞪大了。


    個子好高。從視線角度來看她的個子應該還在一米八十的萊拉之上。多半她就算和丈夫班卡連隊長站在一起身高也沒有什麽差別吧。而且根據鞋跟的高度而定,也許她還會高出一些來。


    至今為止不管班卡中校對自己采取了什麽樣的態度,也沒有對他產生過任何個人性質感情的路西法多,此時第一次對他感覺到了些許的尊敬。


    光是能夠每天和這種魄力過人的妻子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就已經證明他擁有多麽驚人的精神力了。


    班卡夫人因為年輕人的嘲諷而微微一笑。


    「哎呀,不光是爪牙,為了讓我可愛的部下們能夠方便下口,我都習慣把獵物的堅硬骨頭也統統粉碎哦。」


    輸掉了。和小路路完全不是一個檔次。


    一麵因為對方堂而皇之的反擊語言而帶來的敗北感而偷偷咬牙,被可憐的師父當成是大天使化身的男人一麵下定了事到萬一,就靠自己的力量強行製作出窗子而脫身的決心。


    不管是什麽人也都要以保命為第一。


    就算是為了製作窗子而讓牆壁全毀,這種程度的誤差也在許可範圍之內。不過為了讓天花板不會也一起飛掉,還是盡可能維持著平常心使用力量吧。


    供給科的少校移動到位於自己公務桌左後方的房門前麵,停下腳步回頭看去。


    「請進,大尉。」


    「是,長官。」


    難道是危險的秘密房間?綁架監禁用?充滿了形形色色的豐富拷問道具?


    路西法多的腦子中瞬間浮現出了豪華燦爛的可怕光景和道具。


    好不容易才抑製住了恨不能立刻奪路而逃的念頭,路西法多在體育係魔女老大的招呼下


    ,滿心不情願地走向了那邊。


    背後能夠傳來壓抑著的笑聲。彷佛是被這個所感染了一樣,很快又冒出了若幹把人當傻瓜看待的笑聲。


    在女性士官們的笑聲轉變為明顯的嘲笑之前,路西法多轉過頭去,一瞬間釋放出了殺氣。


    笑聲轉眼消失。她們帶著好像挨了一個耳光一樣的表情在原地變成了化石。


    如果是多米尼克.班卡自身也就罷了,路西法多可不覺得她的那些小囉嘍有什麽資格小看自己。


    在門口等待他的多米尼克,溫和地對他的行為表示了非難。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不過如此對待女性可不是什麽值得誇獎的行為。」


    「不管是男是女,認清自己的分量都是行走社會必不可少的前提吧?」


    「你說的沒錯。抱歉,是我管教不嚴。」


    多米尼克不拘泥於麵子,幹脆地撤回前言進行道歉的直率讓路西法多產生了好感。雖然性別不同,但是上級對下級道歉的時候,很少能有人幹脆到她這種程度。


    在多米尼克.班卡的催促下不情不願地進入的房間,和他事先的想象相當不同。


    在鋪設著地毯的房間中央展開了一塊模擬毛皮的毯子,而貓腳的長椅以及配套的桌子就並排擺放在那裏。


    掃視了一番室內,就發現到處郡擺放了雕刻類的擺設和裝飾著假花的巨大花瓶。牆壁上近乎於見縫插針地裝飾滿了衣衫單薄的豐滿女性和體格粗壯的天使們狂舞的畫像。


    因為熒光粉色和金色過於搶眼,路西法多幾乎都要因為這份惡趣味而頭暈目眩了。而在這其中,唯一能拯救眼睛的,就是沙發背後的牆壁上交叉裝飾的兩把佩劍。


    雖然劍柄以及護手的部分都施加了精細的裝飾,但是整體的設計還是足以應付實戰。不過,如果是為了配合西洋古董風格的室內裝飾而找來的樹脂製的模型劍的話,那麽應該也就能用來玩玩過家家而已了吧。


    話說回來,這種假裝出豪華的俗氣房間真的讓人很不快。


    從路西法多的眼光來看,稱得上以軍人的工資來說未必能有勇氣購買的高檔貨的,也就隻有位於中央的那套沙發而已。那套沙發對於隨時有可能調動的軍人來說,除了一小部分例外以外,都是一輩子都不可能產生緣分的東西。


    而如果是在軍艦工作的話,能夠有權將成套沙發作為私人用品帶入的,恐怕也隻有驅逐艦以上的艦長了。


    「請坐到沙發上吧,我給你沏杯茶。」


    「是,長官。」


    路西法多心不在焉地回答了上級軍官,將注意力集中到了附近地板上花瓶的假花上。


    他將手伸進由各種各樣的花朵所組合成的花束中,從中抽出了吸引到他注意力的那枝花。


    雖然中途感覺勾到了什麽,但是路西法多幹脆地采取了無視,強行拔了出來。在這枝花的根莖部分,有一個用同色的膠帶纏繞起來的不顯眼的小指大小的凸起。


    最初吸引了他注意力的就是花瓣中央偽裝成雌蕊的小型攝像機,而根莖的凸起似乎就是電池和發信裝置。


    退一百步說,如果這些隻是為了讓無法進入這個房間的家夥們取樂也就罷了,假如要把影像作為記錄保存下來的話,就已經是確定無疑的犯罪行為了。


    就算她們堅持說是為了事後的回味,也沒有任何人可以保證她們不會把這個用在對性騷擾受害人的封口上。


    雖然光靠這一個就已經可以作為出色的證據而提交出去,但是如果始終不明白供給科的女性們為什麽要做出這種事情的話,那麽問題的本質就還是沒有得到解決。


    「如果你喜歡假花的話,要拿走多少都無所謂。反正還有這麽多呢。」


    「因為我非常不喜歡,所以可以讓我處理掉其中的若幹嗎?」


    聽到他別有用意的台詞而從茶具上轉過臉孔的班卡少校,在領悟到男人手上的假花意味著什麽的瞬間,微微睜大了露在外麵的眼睛。


    她很快就輕輕皺起眉頭,小聲歎了口氣。


    「……哎呀,真拿她們沒辦法。這麽說是被找到了不可動搖的證據嗎?那麽請便,隨便你怎麽在房間尋找好了。」


    她對於隱藏式攝像機的存在似乎也有些吃驚,因為表情並不誇張,所以看起來十分自然。怎麽想都是為了否定自身參與而做出的演技。


    但是,就算她沒有參與到偷拍之中,也會被追究到對屬下管教不嚴的責任。


    麵對確切的控訴證據都能絲毫不表現出動搖,與其說是厚顏無恥,或者更應該說她是膽色過人吧。


    因為獲得了最高負責人的許可,所以路西法多毫不客氣地展開了搜索。


    混雜在假花中的此類東西,除此以外還有若幹個。還有的是鑲嵌在了雕像中,或是塞進了畫像的邊框裏麵,或是粘貼在桌子下麵,乃至於裝飾在天花板四角的麵具背後也有它們的蹤影。


    房間的各個角度都受到了攝影機的光顧,讓人幾乎要認為她們是打算在事後綜合數據製作出立體影像。雖然也發現了兩個竊聽裝置,不過這個不像攝影一樣受到角度位置的影響,所以安裝得並不是很多。


    不光是隱藏的地方很簡單,沒收的攝像機也都是能在網絡販賣中簡單弄到的東西,所以路西法多認為沒有必要再進行進一步的徹底搜索了。


    如果是職業人士使用的小型化專業器材的話,可以做到比針眼還小,不使用探測裝置的話就無法發現。


    總而言之,將能夠摘下的東西都放在桌子上後,路西法多在布麵的大型沙發上坐了下來。


    因為鑲嵌在雕像眼睛裏麵的東西不容易卸下來,所以路西法多隻好暫且把雕像轉過去麵對牆壁,或是移動地板上的花瓶擋住它的視線。


    坐在椅子上率先喝茶的多米尼克.班卡,眺望著桌子上的戰利品說道:


    「看來你相當熟練啊。確認迅速,動作利落,而且目標明確。難道說你接受過情報部的教育嗎?」


    「在從六歲起的九年時間內,我和曾經在軍隊情報部工作的母親一起從事賞金獵人或是保鏢之類的危險的工作。這種程度的事情作為愛好也算是掌握了不少。我想如果是情報部搜查的話應該會更徹底才對。」


    沒想到她從自己的工作模樣上就看穿了自己的雙重軍籍,路西法多一麵對她的眼力感到佩服,一麵若無其事地化解了對方的疑惑。


    讓人總覺得沒有多少真實感的實話會吸引聽眾的興趣。特別是幾乎所有的女性都會對小孩子的境遇做出反應。


    果然,少校也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你母親的做法未免有欠思考吧。」


    「沒有辦法,因為我和父母都完全無法劃分在一般人的範疇之內啊。猙獰的肉食動物的孩子總不能被培養成草食動物。——對了,順便問一句,可以讓我破壞這些無恥的道具嗎?」


    「隨便你怎樣。我也來杯飲料吧,你要牛奶和砂糖嗎?」


    「不,我就不用了。」


    路西法多將那些道具一一夾在手指中間捏碎或是折斷。


    「啊,好無情,我還想炫耀一下難得的茶具呢。反正我又不會給你下藥。」


    「我隻是想要盡快了結事情回去工作。而且這個房間男性待起來實在不太舒服。」


    「果然不合男士們的口味嗎?為了讓大家量身時能盡可能放鬆,我還特意拿來了自己中意的沙發呢……可惜。」


    美貌的少校口氣平和地說道。


    「隻要你能消除這個沙發和周圍的便宜貨的驚人落差,應該就可以提升相當的好感度。「隻要不是太過粗枝大葉的男人,我想應該都能夠體會得出有可能一輩子都


    無緣得見的高檔沙發的好處。」


    「安慰話就不用說了。反正那些軍隊的臭男人就一輩子去坐在炮台或者操縱台上就夠了!」


    看起來似乎對家具相當拘泥的多米尼克鬧別扭的樣子,多少帶出了幾分少女式的可愛,讓路西法多也不由露出了微笑。


    「如果你告訴他們身下坐的這套沙發至少可以匹敵一個大尉的一年份工資的話,保證不管是什麽樣的肌肉男,也會盡可能努力表現出優雅的。」


    「哎呀,好高興。總算遇到了一個識貨的男人!」


    「我隻是因為母親在審美觀上非常嚴格,所以在陪伴她的過程中見識過各種各樣的東西而已。從男性的心理來說,我更在意購買這個時候的班卡連隊長的態度。視結果而定,我也許會對連隊長大人多增加幾分尊敬。」


    就算是中校的工資,這也不是能隨便笑笑就買下來的東西。


    班卡夫人爽朗地笑了出來。


    「這個是我用自己的存款購買的哦。因為是我從小就很向往的品牌。算是慶祝布萊安升任中校的同時又成為巡洋艦艦長吧。而且也算是結婚紀念。他那個人啊,原本宣言要買這個代替戒指送我,不過一聽說價錢後就突然什麽都不說了。」


    會不說也是正常吧。


    雖然生活必需品幾乎都由軍隊分配,而且在戰艦上娛樂場所也十分有限,如果存不下錢來反而比較不可思議,但是男性社會的交往絕對不僅僅如此單純。


    如果要想作為會照顧人的上司獲得部下們的信賴仰慕,工作時間外的交流就非常重要。更何況,那些部下都是群吃喝起來可以媲美牛馬的家夥。


    關係到男人的麵子和對妻子的愛的沙發。但是,存折上的數字——


    雖然還是一如既往很難產生尊敬的意思,但是想到那時班卡連隊長陷入夾縫的掙紮,路西法多難免產生了若幹同情。


    「他的錢包狀況我還是很清楚的,畢竟那時我是他的副官。所以自己的夢想還是要靠自己來實現吧。原本還說過等讓這個沙發進入房間後,就在那上麵做愛的——」


    哇,多謝款待。比起豬肉火腿上的玫瑰刺青來,這個話題對於獨身士官來說無疑更具刺激性。


    「——可是不管我誘惑多少次他都隻會逃避。」


    「這、這個,還是因為從環境上來說比較無法放鬆吧。或者說是關係到男人受傷的自尊。要麽就是生活模式上的問題之類的……」


    支支吾吾。


    「我和沙發都掉價了不少呢。居然在這種地方為了發泄無聊婚姻生活的鬱悶而戲弄男人。還真是超級無聊的人生。」


    「既然你這麽認為的話,從頭來過如何呢?」


    「哈,說教嗎?」


    明明是笑容,但是可怕到讓人想要暈倒的程度。


    「我隻是單純提示出比較積極的選項。離婚也好,退役也好,反正你這種程度的女性,不管到哪裏都可以如魚得水吧。還可以伴隨著沙發同行。」


    「伴隨著沙發同行?」


    多米尼克好像鸚鵡學舌一樣重複了一遍,然後似乎覺得很有趣地挑起了眉頭。這次她的笑容溫柔而出色。


    「既然是好不容易實現的夢想,那麽要是我的話就要作為自己的附屬物負責到底。這不是價錢上的問題,而是因為它已經成為了我的一部分。」


    「男人似乎時不時會對東西產生很強烈的感情呢。布萊安也是。還說什麽『在十二歲父親去世的那年春天,隻有愛盧卡公司的蝴蝶刀是我唯一的心靈支柱』。」


    就算掩蓋住了嘴角,聲音中的笑意也無法遮掩。好像似乎隨時都會噴笑出來。


    「難道說,少校你當時在這個部分笑了出來嗎?我想至今都活在班卡連隊長心靈中的十二歲的孤獨敏感的布萊安少年,一定會相當受傷才對。」


    「沒關係。我當時拚死握住拳頭強忍住了笑意,結果手心上的指甲痕跡好一陣子都無法消失呢。」


    「你真的很殘酷的說。其實男人隻是比較浪漫主義而已。橫躺在不管何時都能在一起的豪華沙發上,一個人凝視著孤獨而療愈心靈創傷的美女。這種充滿神秘感的魅力故事——你不用握住拳頭強忍笑意啦,長官。」


    獲得了路西法多的許可,多米尼克.班卡毫無顧忌地放聲大笑起來。然後她用塗著和口紅同色的指甲油的手指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向路西法多道謝。


    「雖然我大笑了一場,不過你能這麽說我很高興。真的。我對這個沙發擁有這樣的感情,確實應該好好珍惜才對。因為自暴自棄,就連對沙發都采取了那種放棄式的對待。確實是太消極了。——看來也該是拋棄對布萊安的戀戀不舍,無論是作為軍人還是作為女性都重新出發的時候了。」


    帶著自嘲感覺的後半段言語,有一半也是為了用來說服自己。


    意外。


    比布萊恰司令官笑嘻嘻地給自己零用錢還讓人意外。


    能夠讓這樣的女性戀戀不舍,光是這一點就足以讓人對班卡中校刮目相看。


    「不過雖然說是想做個了結,但我一個人也做不了什麽。光是要讓那個懦夫正視我的麵孔進行交流就已經很辛苦了。」


    「啊?他是懦夫嗎?」。


    「沒錯。也許該說是膽小鬼比較正確吧?自從轉職到這個基地後,這三年來都是一樣。明明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卻連妻子的麵孔都不敢正視,一要和他交談,就說什麽現在很忙啦,太累啦之類的套話,找借口逃開。你覺得這個樣子能解決夫婦間的問題嗎?」


    「不認為。但是,我這個從沒有結過婚的人,對於解決夫婦間的問題恐怕也起不到什麽作用吧——」


    「最重要的是他太娘娘腔。怎麽想都是要永遠抱著失敗體驗不放,沉浸在失敗者的心情中。大概是因為比重新振作起來麵對現實要輕鬆吧。簡直和撒嬌的小鬼一樣。我又不是他的媽媽。」


    「如、如果你做出這種入骨三分的超尖銳指摘的話,我想連隊長隻會越發龜縮進自己的心靈小屋吧。」


    為什麽女性責備男性的台詞總是大同小異呢?就連很幸運的至今為止還沒有這些體驗的路西法多,都不禁感到了幾分刺痛。


    「什麽也不說,卻希望我能夠察覺他的心情嗎?在夫婦關係上偷懶也要有個限度。而且是他自己連試圖用肉體來維係關係的努力都要放棄吧?」


    「那、那麽赤裸裸的告白對我說也沒有用啊。你想要我怎麽樣啊?話說回來,為什麽我要在這裏充當心理輔導員?我覺得如果要從我這裏尋求答案的話,我本人在個性上就有很大缺陷的說。」


    「簡單來說的話,就是因為我丈夫隸屬於男人這個種族,所以我要把因為他而產生的憤怒以及欲求不滿的鬱悶發泄到這個種族身上而已。」


    「有沒有搞錯?不要在最後開這種玩笑啊!」


    「不光是我。在某日的下午茶時間的抱怨大會上,我發現幾乎所有的女性士官都因為男人而吃過苦頭,所以我們得出的結論就是要進行複仇。」


    如此跳躍性的理論究竟有什麽正當性,路西法多實在無法理解。他勉強能夠明白的就是,之所以基地的男性士官們會遭受性騷擾,隻是因為男人運糟糕的供給科部分女性士兵們在進行遷怒而已。


    於是他得出了結論,自己不可能從本質上解決問題。這個隻能依靠司令官命令這樣的強權來進行抑製,進而通過人事異動來分散她們的成員了。


    「……恕我多嘴,請問對於這一連串報複性的遷怒性騷擾,班卡連隊長會有什麽樣的看法?就算是推論也沒關係。」


    「這是因為我的遷怒而造成的騷動,就算再遲鈍他也應該明白這一點才


    對吧。」


    ——決定了……!


    聽到她的回答的路西法多立刻下定了決心。


    雖然夫婦間要吵架是個人的自由,但是如果餘波給其它人帶來麻煩的話,就另當別論了。


    多米尼克在做出這些事情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舍棄自己所有社會地位的覺悟。麵對比起地位來,更在乎發泄鬱悶的女性的話,再說多少道理也是沒用。


    「畢竟這種事情絕對不能原諒嘛」,一旦女性祭出了這種代代相傳的台詞,那麽她們就是近乎無敵了。


    責任全都在讓妻子不惜自暴自棄到這個程度的丈夫身上。如果他不是采取陣前逃亡的態度,而是認真進行交流的話,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男性士官要被迫品嚐到屈辱。


    「原本班卡中校就是情緒化的不擅長交談的體育係類型,要和如此魅力十足而且強悍過人的妻子對峙,確實會感到相當大的壓力吧?路西法多也覺得可以理解他不想陷入這種事態的心情。


    但是,多米尼克是他的妻子。原本應該是有義務共同建築舒適生活的搭擋,結果布萊安.班卡卻單方麵放棄了責任,讓妻子整整三年的人生都充滿了憤怒和失望。


    明明知道自己的不負責任給其它男性士官們帶來了煩惱,卻至今為止都裝成毫不知情。這一點就不可原諒了。


    「怎麽了?突然沉默下來?你生氣了嗎?」


    笑著溫柔詢問的女性,展現出了遊刃有餘的一麵,似乎要表示就算是路西法多這樣的毛頭小夥子再怎麽生氣,對她來說也是不痛不癢。


    挑起單邊眉毛,壞心眼地進行打趣的那個表情,隻有身經百戰的成熟女性才做得出來。


    一麵心想著這個女人怎麽會如此的優雅性感啊,路西法多一麵回答。


    「我剛剛下定決心,如果平安從這裏生還的話,不管他是不是上級軍官,都要作為被害者代表好好揍你老公一頓。」


    「揍一頓?把他揍出滿頭包的那種揍嗎?」


    「是,長官。」


    聽到男人好像在說不管你有什麽意見我也不會改變決心的斬釘截鐵的口吻,女人好像哭笑不得一樣瞪大了眼睛,然後過了一會兒,又好像母親一樣帶著充滿慈愛的微笑瞇縫起了眼晴。


    「你還真有種嘛。不愧是這個年紀胸口就佩戴上了三個一等大勳章的野馬啊。」


    「……不過那之後我毫無疑問也會被副官揍出滿頭包。」


    聽到路西法多輕聲的補充,多米尼克笑著拍了下手。


    「我知道哦。你的副官是那個黑頭發的可愛小姐吧?我在食堂不止一次看到過你們在一起。」


    在多米尼克.班卡看來,萊拉.奇姆也就不過是可愛的小貓咪吧?


    「不過就算如此,量身這一關還是省不掉哦。小朋友。如果放跑了你這樣空前絕後的美形,我的部下們一定會造反的。再怎麽說也是自己最重要。所以你不要怪我哦。」


    「那個,我好歹想要確認一下自己的權利。如果對友軍的女性士兵動用武力的話會被憲兵隊逮捕,但是我這邊也關係到貞操的問題,所以理所當然會抵抗。如果隻是在這個過程中讓對方吃到苦頭,我也會被起訴嗎?」


    「怎麽可能。如果起訴的話,我們都做了些什麽不也就不能不說了嗎?到時候被逮捕的反而會是我們。不能造成骨折之類會勞煩到醫生的傷勢——這個就算是默認的準則吧。」


    話雖然這麽說,但是如果不是可以若無其事對女性拳打腳踢施加暴行的虐待狂的話,在這種一對多數的攻防戰中,還是男性處於壓倒性的不利位置。


    「不過相對的我可以保證。這種難看愚蠢的鬧劇也就到此為止。因為我也對自己做出的遷怒的醜陋有些厭煩了。這正好是個契機。」


    「反正都是需要契機的話,不要在我之後再停止,在我之前就停止不好嗎?當機立斷。從我的角度來說非常建議你這麽做哦。」


    「小笨蛋。就是要用最棒最高級的獵物來劃上句號才符合我們的美學啊。」


    雖然路西法多進行了最後的掙紮,想要試圖從餓狼群中尋找出一條逃生之路,但是班卡夫人卻麵帶笑容地粉碎了年輕士官的最後一點希望。


    她從桌子上拿起卷尺,一麵緩緩地拉開一麵說道:


    「我有預感,你能讓我充分享受,但同時也是至今為止最難對付的獵物。——好吧,脫衣服!」


    ——哇,不要!明明隻是量身而已,為什麽會如此的恐怖啊?


    明明和被血腥蕾斯以及她的手下們追殺時的境況完全不同,但是此時的危機感卻足以匹敵那時。


    因為眼罩會讓人聯想到巨大的罪惡組織的女幹部,給人非常陰暗的印象的關係嗎?


    而且他從初次見到時就非常在意,那道從眼罩下方延伸到麵頰上的色澤奇妙的傷疤。


    其實隻要做手術的話要恢複成原狀應該很簡單,但是擁有超出一般水準的美貌的女性卻對臉孔上的傷疤放任不管。路西法多隻能認為在那背後存在著相當深刻的原因。因此他也選擇不去詢問其中的理由,而且盡量讓視線避開那個部分。


    自己在什麽地方,曾經見到過和那個顏色完全相同的傷疤。


    想不起來。或者應該說,那是屬於他主動選擇遺忘的領域中的記憶。


    沒想到如此淡泊的我,居然會有一天看到卷尺就聯想到緊縛遊戲。


    但是既然現實中存在性騷擾被害者,那麽會懷疑卷尺遲早變身為繩索,也就不能說是他自我意識過剩的被害妄想了。


    就算想要打點起精神為了不露出破綻而護住背後,但是量身的話,要繞到背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反而格外緊張疲勞。


    最初的階段他們首先就是否要脫下襯衫展開了攻防,因為軍服上衣是要穿在襯衫外麵,所以路西法多堅持就以這種狀態量身也沒關係,並且取得了小小的勝利。


    那時候,他和多米尼克.班卡之間展開的對話如下。


    「能用一件襯衫就守住的貞操,未免太便宜了吧。」


    「情緒上的破綻就是從服裝的淩亂開始的。如果認為是小事一樁,就持續置之不理的話,遲早要麵對更大的陷阱。到時候你就笑不出來了。」


    「……穿著這個也另有一番誘人的味道啊。」


    「前麵危險的沉默是什麽意思?」


    除此以外,多米尼克還會在測量背寬的時候用手指摸索著他脊背的線條。


    「你是那種襯衫底下還要穿內衣的人啊。不覺得很土嗎?」


    「就我所知,沒有哪個男性士兵底下不穿內衣的。衛生問題,保溫功能,皮膚的保護,內衣所能起到的作用非常大。如果為了耍帥就無視這些的話,在緊急時刻就有可能對工作造成妨礙。」


    「確實如此啊。如果直接讓皮膚和襯衫接觸的話,摩擦起來可是很疼的。特別是對於敏感的女性而言。」


    「雖然我覺得沒有哪個男人會不對此做出反應,但是如果知道女性們也是使用完全相同的視點看我們的話,大部分的男人都會清醒過來。」


    「哎呀,是這樣嗎?不過男人的話,不是有胸毛可以起到保護作用嗎?那算是百分之百純毛的天然內衣吧?」


    「……班卡老師。那個,我突然覺得非常不舒服。可以申請早退回家嗎?」


    麵對女性一方的下流台詞攻擊,男性一方時而正麵迎戰,時而假裝沒有聽見,靠著變幻自在的手法展開了防禦。


    經過了多輪的攻防之後,量身的時間終於結束。


    「袖子……這一來就結束了。辛苦啦。」


    向佩戴在左手的腕帶狀終端中輸入數值後,數據就會被傳送到供


    給科的電腦中。


    專用軟件收到這個數值後就會製造紙樣,然後直接對於負責裁剪布料的機械發出按照紙樣裁剪相應布匹的指令。


    而將裁減好的布料披掛在人體模型上麵進行細節加工就是人類的工作。當然,最後的縫紉還是由機械來進行。


    在這個階段的話如果有要求就可以先不徹底縫紉,而是在試穿後進行相應的修改再送入機器。


    剩下的就是安裝肩章和綬帶之類因為軍階不同而各異的裝飾品,再進行磁性拉鏈的加工後就算是大功告成。


    如果一個人訂做了兩件以上的話也許要多花一些時間,不過一般來說都可以在三天之內就交出完成品。


    如果要問既然擁有了這麽先進的設備,為什麽隻有量身還采用卷尺這樣原始的方法的話,那是因為唯一的測量機械已經損壞了。


    雖然隻要交換故障部分的零件就可以修好,但是因為是太過古老的機械,所以廠家表示已經沒有零件的庫存。但是如果要購買新型測量機的話,因為不是什麽需要優先解決的問題,所以預算遲遲無法通過。


    如果男性士官們知道布萊恰司令官的可以說是小氣也可以說是節約的主義,就是造成性騷擾量身的原因的話,司令官大概隻會進一步遭到討厭吧?


    路西法多雖然一直警告自己不到真正離開第二總部大廈就不能掉以輕心,不過因為通過了最大的難關,他還是不禁鬆了口氣。


    「謝謝你,長官。」


    明明隻是做了這麽點事情,但是卻總覺得花費了超出預計的時間和氣力。


    總而言之,不讓對方找到碰觸自己身體的借口,就是最大的性騷擾防止對策。剩下的就是要製造出不容別人隨便接近的氛圍——


    就在他在腦海中製定著脫離體育係魔女巢穴計劃的期間,班卡少校一邊向桌子那邊移動,一邊試圖摘下手腕上的終端,結果她突然發出了輕聲的悲鳴。


    在叫出聲的同時已經倒下的多米尼克,一把扔開了左手所拿的皮尺,為了保持平衡轉而抓住了身邊的男性士官的衣服。


    布料撕裂的聲音。


    「好……疼……」


    摔倒在地毯上的女性呻吟出聲。


    路西法多交替打量著因為被她倒下時抓住而扣子全部飛走,一部分布料也被撕裂的自己的襯衫,以及多米尼克的模樣。


    雖然故意為之的疑雲很濃厚,但是似乎也不能完全確定。總之就是很微妙的時機。


    多米尼克緩緩地支撐起上半身,用一隻手揉著左邊的腳踝。


    在她的附近就是模擬毛皮墊子的隆起的邊緣,看起來她似乎是因為讓左腳處於有段落差的地方而扭到了腳踝。


    在她的注意力集中在摘下終端的時候,因為左眼罩著眼罩,所以那個地方就成為了她視野的死角。因此而倒黴地摔倒。——這種理由可以認同。到這裏還算可以。


    然後快要摔倒的她出於本能求助,因為抓住了身邊的路西法多的襯衫而讓扣子飛掉,布料裂開。——如果是在其它場所也就罷了,在供給科總部的話難免讓人產生無限的懷疑。


    但是,因為狀況和時機過於的完美,所以自己也不免產生了說不定是真的摔倒的迷惑。


    路西法多歎了口氣。


    明明知道有一半以上的概率會被騙,還是不能不去體貼女性的身體,隻能說是馬裏裏亞多徹底的女性優先主義教育的效果太強大了。當然了,如果這是敵人的話他絕對看也不會看。這方麵的現實主義,大概要歸功於和o2的一個月的精神連接吧。


    路西法多走到了試圖靠自己力量站起來的女性士官身邊,將她抱起來送到了椅子前麵。


    坐到椅子上的單眼女性少校,仰望著絕對應該懷疑自己目的的男人。


    「你不生氣嗎?」


    「隻是覺得哭笑不得。甚至於到了有些佩服的程度吧。好了,接下來要怎麽樣?」


    被叉腰俯視自己的男人的遊刃有餘的態度微微觸到了逆鱗的多米尼克,好像在說你就等著看吧一樣,有些火大地把手伸向了桌子。


    她用視頻電話把在鄰室等待的副官叫了過來。


    「我的腳踝扭到了。因為想要立刻治療,所以請你把藥劑噴霧和固定患部的膠帶拿進來。」


    『是,長官。』


    「……要拿這些東西有一個人就足夠了。」


    機動步兵科的男性軍官在旁邊迅速補充。


    副官沒有對此進行響應就掛斷了電話。


    路西法多仰望著天花板,開始進行命運的倒計時。


    在數到零之前,房門已經打開,眾多的女性蜂擁而入。


    「少校,你沒事吧?」


    「光是緊急措施恐怕不夠吧?是不是去軍醫院看看比較好?」


    「是啊,有時候可能骨裂了卻沒有注意到。」


    簡直就好像是餓了半天而索取食物的雛鳥一樣,一起開口對上司表示擔心的她們高亢的聲音讓路西法多的耳朵都隱隱作痛。


    因為量身已經結束,所以再留下來也是浪費時間。所以路西法多伸手去拿掛在沙發背上的上衣。


    可是已經有人拉住了上衣的衣角。


    「哎呀,這個襯衫是怎麽了?這個樣子的話沒法走出去吧?」


    「隻要換件衣服再回去工作就可以了。不用你們費心。——放開我的上衣!」


    因為是最初也是最後的機會,所以班卡少校也在旁邊插嘴為絕對不肯放過這麽好的男人的女性士兵們幫忙。


    「我在摔倒的時候抓住大尉而不小心弄成了這樣。實在很抱歉,你們有沒有人縫紉技術比較好,至少幫大尉把鈕扣釘回去啦。」


    「我來!」


    「我也會縫紉!」


    「我也要!大家一起做的話會比較快吧!」


    「我找到掉落的扣子啦!」


    為了不被她們接二連三發出的聲音所淹沒,路西法多提高了聲音。


    「不用了,我這就回——喂,把上衣還給我!」


    手腳利落地從他手上奪走上衣的女性士兵,逃到了沙發的背後,在他試圖去追趕的時候,有兩三個人撲上來抓住了他的胳膊,懸掛在上麵阻止了他的行動。


    「抓到奧斯卡休塔大尉了!」


    「說什麽抓到了——我說,不要亂開玩笑!放開我的胳膊,否則我要把你們丟出去了!」


    「請快點脫下襯衫啊!」


    「我都說了不用——哇!」


    被人掃了一腿的路西法多失去平衡,束縛著他雙臂的女性們一麵嬌聲歡呼,一麵以集團方式把男人的身體壓倒在了沙發上。


    「脫掉他的襯衫啦!」


    「大家一起來動手嘛!」


    「哇,請不要掙紮嘛!」。


    她們那種一麵哈哈笑著一麵靠體重來抑製他行動的明快輕浮的勁頭,讓路西法多呻吟了出來。


    ——這裏是女子學校嗎?


    如果就這樣被她們剝光的話,與其說是因為屈辱而火大,倒不如說是會因為過度的愚蠢而脫力到喪失怒吼的精神。


    但是,應該也會因為對象的不同而在態度上產生變化,路西法多不認為在麵對那個虛弱的師父的時候,也會用這種開朗傻笑的勁頭糊弄過去。


    在他迷惑於該如何應對的時候,有人把手伸向了護目鏡。注意到這一點的時候,已經連製止的時間都沒有,眼看著護目鏡被從臉上拉下。


    「哇!」


    壓住路西法多的十五個女性士兵的身體,全都小幅度地騰空而起,然後落到了模擬毛皮的上麵。


    ——糟糕,使用了念動力。


    之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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