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有家室的基地士兵們的家人所居住的住宅區附近,有一片集中了大型商店和娛樂設施,被稱為娛樂地帶的地方。


    設施周邊有很多餐飲店,相當於都市的繁華街道,是基地之中最熱鬧繁華的場所。


    可是按照軍隊的方針,這裏隻容許開設那種就算帶著家人一起前來也不用擔心的健全娛樂設施和餐飲店。


    如果獨身的男性們想要享受那種能夠敞開了玩的不健全娛樂的話,就必須遠征到在基地外部自然而然形成的“基地街”。


    一起吃過晚飯的路西法多等五人,在離開店後分流到了三個方向。


    值夜班的萊拉前往宇宙港進行警衛工作,瓦魯多和梅莉莎這對前夫婦,以及路西法多和憲兵隊隊長馬爾切洛這兩個組合則分別去尋找其它店。


    “那家夥帶著女人,我卻要和男人一起走嗎?真是無趣啊。”


    基地兩大花花公子之一,喜歡女人喜歡過頭的馬爾切洛·阿曆沃尼一麵向擦肩而過的女性士兵們吹著口哨,一麵向走在身邊的男人進行抱怨。


    盡管憲兵隊隊長作出了努力,卻還是明顯獨占了女人們視線的他身邊的男子,禮貌性地回答。


    “如果我請你喝酒的話,你就可以告訴我很多東西,這不是你自己提出來的嗎?你就知足吧,至少比回到計劃小組的房間,在沒有酒的條件下正經交談好。”


    “哼。既然都是男人,幹脆多跑幾步路,一起去‘基地街’如何?”


    “我不認為那裏有能夠作為必要經費報銷的店。如果要去的話,就由你去應付布萊恰司令官獲取許可吧。”


    “開什麽玩笑!你居然不打算自己掏腰包請客嗎?明明是小組領導卻這麽小氣的話,小心會沒有人緣。”


    噘起了蓄著胡須的嘴巴的馬爾切洛,用拳頭捅了一下同行人的腹部。


    雖然在作為憲兵隊隊長而行動的時候,是個因為高壓性的態度而讓人忍不住想報以白眼的男人,但是恢複成普通人後,他卻表情豐富,感覺上開朗活潑。


    如果按照副官的說法,他完全沒有男性友人的話,那麽隻能認為問題是出在他的過度喜歡女人上麵。


    “要我自己掏腰包倒是無所謂。不過你所想去的那種夜生活店我絕對不去。我待在那裏就不舒服。而且根本不是適合討論工作話題的店吧?”


    “你說不舒服?我說你啊,絕對有哪裏不對勁。肌膚曝光麵積超大的可愛女孩們會成群結隊地殺到哦,而且還會圍在我們周圍七嘴八舌地哄我們開心。那應該非常快樂才對吧?”


    “被露出度也許沒那麽高,但是同樣是女性組成的集團七嘴八舌地圍住,然後為所欲為地作出過份的事情。在我至今為止的人生中,隻有這種非常不愉快的記憶多得和小山一樣。最新的記憶還就是今天呢。而且同一天,在總部大門的軍官用升降口還因為男性集團而遭遇了同樣的經曆。我差一點就要發飆。如果即使如此你也說我不對勁的話,隻能說你自己是被虐狂。”


    帶著一副是自己不好的表情,馬爾切洛輕輕拍著路西法多寬闊的脊背。


    “那還真是災難呢。兩個男人一起喝到天明,也許也能和電影一樣很帥氣吧?反正我也一直想要嚐試一次,這次正好是個機會。”


    “一次這種經驗也沒有的馬爾切反而比較奇怪吧?”


    “我不是說過不要用這種好像奸商一樣的名字叫我嗎?”


    就在嘴角周圍都是黑色的德國黑貝吼叫起來的時候,路西法多上衣口袋裏麵的攜帶終端響了起來。


    他一麵走一麵取出攜帶終端應答。


    “是,我是奧斯卡休塔大尉……啊,是你嗎?發生了什麽事情?……嗯?你問我紫色天堂裏麵有沒有攻攻的配對?為什麽要問這種事情——……”


    憲兵隊長的胡須麵孔微微抽搐了起來,然後用混雜著厭惡和畏懼的視線仰望著通話中的男人。


    歪著腦袋在記憶中搜索的黑發大尉,沒有注意到同行人的非難視線,無意識地用一隻手撩起了瀏海。


    從長長的手指間滑落的漆黑頭發,隱約可以看到的白皙額頭。


    因為還不習慣剛剛剪短的瀏海,所以他會時不時因為別扭而作出這種神經質的動作。


    目睹到這一幕的路過的女性士兵們,好像花癡一樣興高采烈地議論著那長長的手指的動作是多麽性感。


    不知不覺被吸引了視線,甚至無意識地作出了和她們同樣的感想的憲兵,滿臉不快地從同性身上轉移開了視線。


    因為至今為止不管和什麽男人在一起,被女性們讚美為性感的人的都是他自己。所以即使知道這種性感的本質不一樣,他還是覺得無趣。


    如同路西法多曾經打趣地說過的那樣,馬爾切洛是那種不斷散發招惹異性的荷爾蒙的性感。


    馬爾切洛所誕生的那片土地上,存在著強烈的如果不受女性歡迎就不是男人的傳統風尚。所以少年們從小就為了吸引女性的注意而不斷努力競爭,而且在他們身邊也存在著眾多可以成為模板的性感男士。


    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中長大,所以以馬爾切洛的眼光來看,宇宙軍的英雄大人對於自己的行動過於缺乏自覺而且太過漫不經心。對於進入視線的美女們也沒有表示出關心。


    難不成你是同性戀或是性無能嗎?他對於異性的服務精神就是缺少到了讓人忍不住想要抓住他胸口詢問的程度。


    但是,壓倒性的存在感,和看到後就能讓人失去語言的美麗,非常地引人注目。


    美麗而又強大,足以刺激到官能的存在。隻要是對自己有一定自信的女性,就會忍不住想要讓這個男人為自己而回頭,對自己產生那種心情吧?


    如果隻是單純外表美麗的人偶的話,也不會具備如此難以抵抗的魅力。人類的最大魅力,果然還是在於內在的充實。


    不知道憲兵那種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傷到自尊的複雜的男性心理,路西法多繼續著恐怖的對話。


    “……大部分的故事都是女性化的受和很有男人味的攻,所以一開始就清楚表明了攻受關係。就算是那種一開始看不出來的類型,也會隨著故事的發展而逐漸明朗——喂,等一下!話題扯遠了吧?”


    通話內容的恐怖讓馬爾切洛無法再忍耐下去。而且,因為那個男人完全無視周圍的耳目,就這麽沒有常識地高聲討論這種內容,所以他絕對不想被當成是這個人的同類或是同行者。


    但是當他想要快步拉開距離的時候,路西法多的右手揪住了他的脖領子。


    “我不想讓人認為我是你的同伴啊!!你知不知道自己都在說什麽?明明是大男人吧?你知不知道什麽叫丟臉!?”


    “我隻是在回答詢問而已。因為是事實,所以沒辦法嘛。——對不起,是我的同行者……是馬爾切啦。馬爾切洛·阿曆沃尼大尉。對,你昨天晚上也見過的憲兵隊的那個人。你說從什麽時候開始……大概是今天下午吧。因為他突然說什麽男人之間的勝負而向我挑戰,所以就來了個法式深吻——”


    “上帝啊……!”


    ——媽媽,救救我!這家夥是惡魔啊!


    陷入了恐慌的憲兵隊隊長,在心中向去世的母親呼救。


    “啊?不是夜晚的約會,是工作。這次的事件獲得了憲兵隊的全麵協助。你說我和馬爾切約會?這也太過分了吧?”


    “過分的人是你吧!!”


    “啊,等一下!——馬爾切,拜托了,請你安靜一點。這樣的話永遠也沒法結束話題了。”


    “既然如此就不要提到我!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人來人往的大道上說話!這簡直就和向公眾宣言我和你是同


    性戀關係沒有兩樣!”


    路西法多沒有立刻回答馬爾切洛的彈劾,等到從終端中傳來的對方的通話結束後,才向滿麵通紅地怒吼的男人進行了轉述。


    “我的通話對象是內科的卡加·尼薩裏。他說就他所聽到的傳過來的聲音來看,你那個超大的怒吼聲才會是造成同性戀謠言的源頭吧?……哎呀,好像因為打擊過大而靈魂出竅了。因為狗狗不在旁邊亂叫了,所以我又想起了一個關於攻和攻的事情……就是在故事的中途,攻和受會進行交替哦。我看過作者的後記,那上麵說這兩個人的話無論如何都具有兩麵性。”


    聽到卡加就此作出的辛辣評價後,路西法多笑了出來。


    “……你說兩麵使用……太直接了吧?感覺上很惡心的說……啊,這個隻有一次。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這樣才比較真實,不過紫色天堂的讀者們好像完全無法接受。……不知道。我看那個的時候隻顧著哈哈大笑了,怎麽可能理解那些沉浸於其中的大姐們的思考方式。……幫到你的忙了嗎?如果下次再有新的模式出來的話要不要我通知你?啊,這樣嗎……不,算了。那麽再見——咦?”


    就在男人判斷事情已經結束而試圖了結通話的時候,聽到阻止他的卡加的語言,他的臉上失去了笑容。


    “為什麽?……哇,還有這一手嗎?簡直不敢相信。……謝謝,多虧你了。既然醫生他有了這種程度的覺悟,那也沒有辦法。我想阻止也阻止不了。……嗯。他要來的時候請告訴我一聲。如果事先了解到彼此的狀況的話,多少可以對應。……再見。”


    臉上轉而帶上了幾分憂鬱色彩切斷了通信的路西法多,一麵將攜帶終端放回上衣口袋,一麵輕輕拍了拍馬爾切洛的肩膀。


    “抱歉讓你久等了。”


    “……我正在詛咒和你相識的自己的命運!”


    “太誇張了。你對女人的喜歡可是有名到整個基地都無人不知的程度吧?應該隻是會暫時成為紫色天堂忠實讀者們的娛樂素材吧?”


    對於同性戀八卦相當寬大的路西法多,完全無法理解憲兵隊長的歎息。


    “你到底是長了什麽樣的神經啊?你就沒有所謂的男性自尊嗎?”


    “至少我的自尊不會對這種部分作出反應。比起被女性集團襲擊而且被剝光的話,被當成是無根無據的同性戀八卦素材已經不錯了。至少沒有實際危害。頂多也就是這個月發售的紫色天堂的頭條是‘大新聞!眾所矚目的超絕美形與憲兵隊長在夜之街秘密約會’,並且附帶上我們的照片。算不了什麽。”


    “虧你居然說得出口啊。那麽恐怖的單詞還可以說得那麽順口。”


    扭曲著嘴角的馬爾切洛,半是進入逃跑姿勢地仰望著高個子的同伴。


    “每期上麵都會有類似的報導吧?雖然我知道因為完全和你無關,所以你也不感興趣,不過作為情報收集的路徑之一,你多少看一看怎麽樣?憲兵隊長。”


    超絕美形的大尉提出了建議,而憲兵隊長則表情險惡地冷哼了一聲。


    這個簡潔的聲音就是對於提議的回答。


    “我跟你說,我是無論如何也無法理解的。那些書寫閱讀那種低俗的混蛋雜誌的報導的女性們,把男人們都設定為同性戀,到底有什麽可樂的?而且還不是那些不招人喜歡的家夥,全都是選擇有人氣的帥哥。”


    “好像是與其把不能屬於自己的帥哥配給其它女人,寧願帥哥是同性戀的心理。……不過我最近注意到好像也不僅僅是如此的樣子。因為那個是你不會感興趣的假設,所以我就不說好了。”


    “就算是在架空的故事裏,與其讓自己被別人當成同性戀的話,不管是什麽樣的醜女我都會樂於奉陪的!所以大家不用客氣,盡管對我告白吧!”


    “你這算是有男人味呢,還是自暴自棄?該怎麽判斷實在很讓人頭疼呢。你要不要叮囑從剛才起就在偷拍我們的小姐們,把這個發言也和照片一起登上去。”


    “你說什麽!?”


    陷入了本日的第二度恐慌的馬爾切洛,眼睛充血地環顧著夜晚的街道。


    在步行者專用的大路上,盡管接下來就要有電影上映,人流還是出乎意料的多。


    有的是因為電影或是戲劇的前一場結束而出來後,正在尋找著能隨便聊聊感想的酒吧。有的是好像路西法多他們那樣在吃過飯之後要再換家店喝第二攤。


    也許是因為人太多吧,或者說偽裝得比較巧妙,馬爾切洛並沒有發現那些正在偷拍的紫色天堂的走卒,或者是以投稿為名義的協助者們。


    雖然習慣了偷拍的路西法多可以察覺周圍的氣息,但是如果馬爾切洛僅僅憑借街燈以及周圍店家泄露出來的光線,就想尋找出那些往往隻有唇膏尺寸的簡易相機的話,就非常困難了。


    “……可惡!最近的相機隻要把攝影對象事先存在記憶卡裏麵,就隻要把鏡頭對準那邊就可以連續攝影了!”


    “不是那邊啦。馬爾切。小姐們在這邊,這邊!”


    “我說你啊……不要還這麽輕鬆地給我擺出什麽v字手勢!”


    咬牙切齒的胡須男,一把打下同行者正在做v字手勢的手,抱著腦袋呻吟。


    “簡直不敢相信。這個男人真的超出了我的理解範疇!太莫名其妙了!”


    “哦,馬爾切瘋掉了。啊哈哈……”


    “你還好意思啊哈哈哈!……幹什麽啊!好像個小鬼一樣笑成那副樣子!連我都覺得自己這麽在乎太愚蠢了。真是的!”


    瞪了一陣那個笑得好像孩子一樣開朗的男人後,阿曆沃尼大尉就好像泄氣的皮球一樣歎了口氣。


    路西法多保持著笑容說道:


    “啊,能夠被左遷到這個基地真不錯啊。每天都這麽有趣。”


    “隻是你自己擅自樂在其中吧?如果讓卡拉迪亞衛星的相關人士聽到你剛才的胡說八道的話,毫無疑問會送來兩打以上的殺手。”


    憲兵隊出於職務上的權限,可以閱覽所有在基地就職的士兵們的履曆。特別是身為隊長的阿曆沃尼大尉。他的調查權限幾乎可以匹敵基地司令官。


    但是,在他所閱覽的數據中,並沒有記載路西法多在來到這個基地前,其實還並不是那種會為了無聊事情大笑的人物。


    隻有從十五歲開始就幾乎和他同進同出的萊拉·奇姆,明白好友在這一個半月所產生的變化。


    不過,因為讓他產生這種變化的原因之一,就是和紫色天堂的相遇。——由於實在覺得太丟臉,所以她已經下定決心絕對不會把這個事實告訴任何人。


    “那麽老早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耿耿於懷了……”


    “才不過是兩個半月前吧?”


    “是嗎?因為每天的密度都很濃厚,所以總覺得好像已經在這裏工作了十年的樣子。連以前部下們的臉孔都有些想不起來。”


    明明是引發了弄不好會被處以死刑的事件,宇宙軍的英雄卻滿不在乎地闡述著這樣的感想。


    那些全體仰天號泣,對和不拘一格的上司的分別痛心疾首的部下們也好可憐。


    多少可以想象到這個部分的阿曆沃尼大尉,深切地對於擁有薄情上司的他們的不幸感到了同情。


    “——順便說一句,雖然我是第一次來這邊,不過要走到什麽時候才好?是不是可以隨便找家店進去了?”


    “不行。因為要去我相熟的店,所以首先要甩開那些偷拍的混蛋女人。為了以防萬一,先把攜帶終端的位置檢索關閉吧。”


    “不關掉電源,就可以做到這種事情嗎?”


    停下腳步的憲兵隊長在路燈下取出自己的攜帶終端,向他說明操作。


    “算是小


    花招吧。把這裏這個樣子弄好,關閉電源,然後重啟,ai就會誤認操作。通信的話還可以正常進行。”


    “不會出問題嗎?”


    “接聽和撥打都沒事。不過要在遠距離操作電腦的時候就要解除。解除的話按複位就可以了。”


    “這個辦法還真是方便。多謝。”


    聽到對方直率的道謝,擅長這種歪門邪道的憲兵隊長壞壞地一笑,心情愉快地露出了雪白牙齒。


    “在工作時間和女人親熱的時候會很方便哦。當然了,那種時候為了防止有人打擾,也一定要記得把通信功能關閉。”


    “我又不是某人,不會用在那種不道德的行為上的。——這麽說起來,克魯多曼中尉曾經說過如果你在我的周圍引發什麽女性問題的話,她會進行調整。她說的調整是什麽意思啊?”


    麵對路西法多樸素而且天真無邪的問題,一聽到調整這個單詞就全身僵硬,把視線流轉向旁邊的男人,用低沉的聲音無力地嘀咕。


    “……是人格調整。好吧,隻要不對你周圍的女性出手就行了吧?”


    “好像是比人格校正要溫和的感覺。不過,好像有那麽點危險的味道?”


    “煩死了!你既然也是男人,就不要再問了!”


    因為說到害怕副官的話兩個人是半斤八兩,所以路西法多聽從了比自己年長五歲的同性的話,放棄了追究。


    在道路的前方,響起了一個男人憤怒的聲音。


    還有響應這個聲音的兩三個聲音。


    雖然覺得時間還早了一點,但是應該就是喝醉酒的士兵們的打架吧?


    因為和娛樂街繁華的主幹道還隔了一條路,而且對於明天還要上課的孩子來說這個時間也有點晚了,所以幾乎沒有拖家帶口的身影。


    男人們大聲爭吵的聲音因為兩側的大廈形成回音後,打斷了路過的情侶以及朋友們的談笑。


    盡管人們對這個刺耳的聲音微微皺起了眉頭,但也不過是短短的一瞬,很快就失去關心邁步向前。醉鬼們的吵架,除非是鬧到了動用匕首和槍枝的地步,否則在軍人們的眼中都是比狗兒的汪汪叫還不如的東西。


    機動步兵科的中隊長,用下顎向憲兵隊長示意了一下噪音的方向。


    “怎麽辦啊?憲兵先生。”


    “我正在忙著其它工作。對於那種因為輕輕碰了一下肩膀啦,看不慣對方眼神啦,嘔吐的飛沫濺到了對方的鞋子上啦之類的低水準問題而吼叫的大猩猩們,我可沒有工夫搭理。”


    “哎呀?白天正在工作中的小馬馬來糾纏我的時候,是為了什麽理由來著?”


    “你的存在本身就讓人看不順眼。”


    “哇,原來是那麽高水平的問題。好感動!”


    “不要胡亂評價男人之間的神聖戰鬥!”


    因為不想承認自己和在大路上互相恐嚇的類人猿們是同一個水準,所以胡須男憲兵認真地對同行人進行了嗬斥。


    “如果男人和男人的法式深吻是神聖的戰鬥的話,紫色天堂不就是壯絕的格鬥技大戰的聖典了嗎?”


    “你給我適可而止!不要再扯上這個話題。混·蛋·東·西!”


    為了不被周圍人看成是吵架,馬爾切洛壓低了聲音,扯著紫色天堂愛好者的胸口搖晃著。


    “就算被別人聽到的話,也會說做了討厭事情的人是小馬馬吧?你沒有自覺嗎?”


    “那時是因為我覺得如果動手的話,從身高上來說還是你比較有利!”


    為了盡早結束這個話題,馬爾切洛迫不得已地說出了真心話。


    現在的銀河聯邦宇宙軍采取完全誌願製,所以隸屬於其中的都是職業軍人。雖然接受了專門性的高度教育的士官階級未必在這個範疇內,但是普通士兵裏麵,無論如何都是肉體派的高大男人比較多。


    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憲兵隊隊長,不止一次在和醉鬼士兵們糾纏時產生過再高一點就好了的念頭。當然了,好勝心超重的他,自然是在事後對那些不把他放在眼裏的肌肉男們做出了相應的報複。


    基本上來說,他認為在打架和情事上麵,還是由頭腦的靈敏程度、氣勢以及經驗來左右成敗的。


    但是,當身體能力和才能的差別超過一定限度後,這個基本原則就無法通用了。曾經一度吃過苦頭的他,對於路西法多的態度自然非常慎重。


    不光是身高上麵差了一頭,手腳長度的比例也不一樣。更何況路西法多還擁有不同於地球人的,能夠孕育出更大力度的肌肉組織。


    從堅持主張隻是身高上的差別這一點中,隱約還可以看出馬爾切洛不能再讓步的自尊的影子。


    雖然號稱混合種,但是其實應該被分類為已經滅亡的前拉菲人的男人,因為尊重對方的自尊而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也就是馬爾切是選擇了自己還算是有一定勝算的領域。不過如果我是那種毛發濃密、長相抱歉的肌肉大猩猩的話,你也絕對不會用這個手法吧?”


    “唔……”


    想象到那個場麵的名符其實的花花公子,因為輕微的嘔吐感而捂住了嘴巴。與此同時,因為注意到自己的性取向似乎有受到臉孔美醜左右的嫌疑,他不由自主大為動搖。


    如果不是美麗到這種程度的男人的話,同性戀厭惡症的自己應該不會無意識地超越了性別界限——他衷心希望真相是如此。


    輕鬆地把同行的花花公子逼進了人格崩潰邊緣的男人,一臉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了下去。


    “那時我也沒有想要揍你的衝動哦。當然了,也不會覺得高興就是了。算起來我也收集到了不少數據,是不是該對於《和同性接吻的容許範圍是否會受到臉孔美醜的左右》這一命題得出答案了呢?”


    “這算什麽意思!?你說收集了不少資料……你一麵說自己不是同性戀,一麵又和不止一個男人接吻嗎!?”


    “嗯……那個也能算在接吻的範圍內嗎……如果把不是嘴對嘴的也算進去的話……”


    眼看著對方一麵回憶一麵把彎曲的手指從右手轉移到了左手,忍無可忍的憲兵隊隊長用力敲了敲對方的肩膀,中斷了他的計數。


    “我跟你說,你最好手摸著胸口,好好考慮一下人生的道路比較好。”


    “在今天去吃晚飯前我有考慮過啊。就算被喝醉的拉克羅中校索取了戀人之吻,就算被馬奧中校當作了樣本,就算被逼和胡須男憲兵隊長進行接吻對決,就算曾經用嘴巴讓沉浸在奇妙夢想中的部下老實下來——不過因為今後的人生還漫長得很,所以還是不能就此放棄啊。”


    “……你說的沒錯。兄弟。人生永遠伴隨著磨練的。”


    自己也成為了磨練之一的男人,裝出同情的樣子把這個問題含糊了過去。


    一邊談話一邊行走的兩個人,到達了在人來人往的大路上吵架的醉鬼們的附近。


    那種全身迷彩服的樣子並不少見。隻要待在基地的話,普通士官的所有衣食住行都由基地包辦。所以工資不是很高的士兵們,在基地內沒有穿便服的必要以及理由。


    雖然身高上存在著高低差別,不過這些人大都是相似的體形和相似的外表。所以要想區分這些一麵用野蠻的聲音咆哮,齜牙咧嘴地進行威脅,一麵左右揮舞拳頭的肌肉大猩猩,就隻能從剪得短短的頭發顏色、膚色和鼻子形狀上著手。


    然後,路西法多因為發現了眼熟的個體而嘀咕了出來。


    “怎麽回事?有三頭是飼養在我們那裏的動物園的猩猩。不當班的時候也混在一起嗎?真不嫌煩。”


    “了不起。看來你把他們調教得很好嘛。”


    “那幫家夥要在私人時間做什


    麽關我什麽事!”


    就在飼養員冷冷地扔下這句話的時候,一個抓住吵架對象的胸口的士兵怒吼了出來。


    “我要把敢於侮辱奧斯卡休塔大尉的混蛋全都送到地獄去!”


    兩個人呼應他的聲音,另外四個人則報以汙言穢語。


    “哼!被人妖混蛋屁股的混蛋說什麽夢話呢!我才要宰了你們幾個呢!”


    僅僅這麽幾句,這份爭鬥的原因就已經明了了。還真是相當單純的事件,完全沒有進行推理的必要。


    憲兵隊隊長諷刺地瞇縫起了綠鬆石色的眼睛,仰望著盡管在夜晚還是戴著護目鏡的男人。


    “看來他們相當喜歡你啊,飼養員。漂亮的臉蛋果然比較占便宜。”


    “對於肌肉崇拜教的家夥們來說,男人臉孔的美醜根本沒有意義。隻要和他們一樣用下等語言交談,就有可能溝通意誌。”


    盡管三對四的數字在戰鬥上很不利,但是路西法多的部下們卻一個個鬥誌高昂,甚至隱隱占據了上風。


    其中的一個人,一邊狠狠罵著你給我下地獄吧,一邊鼓足全身力量踢向了對方。


    腹部承受到這一踢的男人踉蹌著後退了兩米左右,雖然勉強逃脫了摔倒的命運,但是身體卻搖晃不已。


    為了避免摔倒,他揮舞著粗壯的手臂試圖保持平衡。


    “呀!”


    路過這裏的女性士兵們,雖然試圖快速穿過他們身邊,但是有一個人還是很倒黴地被搖晃的男性撞到,而且被他揮舞的手臂重重打中而摔倒。


    “你們都幹了什麽好事!”


    花花公子憲兵隊長立刻奔了過去。


    他溫柔地拉起蜷縮起身體的女性的手,帶著一副發自心底的關心表情,仔細向因為疼痛而皺起麵孔的女性詢問疼痛的場所和受傷的程度。


    如果受傷的是男性,他也就是冷笑一聲這家夥還真遲鈍也就算了。如果軍人連這種程度的危機都無法對應的話,在實戰之中多半連擋箭牌的作用都起不到吧。


    但是,就算同樣是軍人,女性也要另當別論。


    女性隻要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已經很有意義了,馬爾切洛真心如此認為。


    因此既然那些垃圾讓無關的女性受傷,那麽就不能當作是醉鬼之間的過激交流而放他們一馬了。


    還沒等伴隨著怒火而下定決心的馬爾切洛站起來,一個讓夜空都為之震動的大喝已經響了起來。


    “立正!”


    這是擁有讓下級人員無條件服從的力量的號令。


    穿著戰鬥服的男子們,立刻當場完成了直立不動的姿勢。


    “列隊!”


    奔跑到用尖銳聲音下達出命令的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前麵的一行人,轉眼之間就排成了間隔都很均勻的一列。


    手放在背後,以高壓的態度掃視著一行人的黑衣大尉,存在著可以壓倒一切其它存在的氣魄。他也是不輸給背後的憲兵的女性優先主義者,所以立刻判斷出需要馬上進行相應處理。


    “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們興致勃勃的派對啊。不過這裏不是野生叢林。迷彩猩猩成群結隊地折騰的話,隻會給周圍人帶來麻煩。你們懂不懂!?給我說話啊!”


    “是,長官,非常抱歉。”


    以立正姿態如此回答的,是隸屬於路西法多中隊的三個部下。


    而其它四人雖然在外表上遵從了上級軍官的命令,但是臉上卻流淌著明顯的反抗表情。


    因為剛才的廝打,七個人臉上都留下了痕跡,而且周圍開始腫脹。其中還有人的嘴角和鼻子正在流血。


    說好聽就是粗擴,說不好聽就是醜陋。總之就是蘊藏著在每天的艱苦訓練中培養出來的毅力,和不屈鬥誌的粗糙麵孔。


    路西法多將視線在那些並排的臉孔上轉了一圈後,用嚴厲的聲音命令一個似乎是對方領頭人的上級軍曹。


    “說出你的隸屬連隊和中隊長名字!”


    “哼!你以為自己是老幾!我沒什麽可告訴隻會對著上司搖屁股的人妖混蛋的東——唔……啊啊……”


    有著褐色皮膚的身材巨大的上級軍曹,頂著一個把黑色頭發剃到不能再短的腦袋。


    豐厚的、從某種角度來說似乎也可以認為是性感的嘴唇惡狠狠地扭曲在了一起,發出了好像是被踩扁的青蛙一樣的低沉呻吟。


    巨大的身體飛到了空中。


    遵循重力的法則,在空中劃出一條放射線後,這個身體伴隨著附近商店放在出入口的招牌,一起滾落在了地麵的石板上。中空的樹脂製招牌變成了碎塊,在士兵的身體和堅硬的石板之間起到了緩衝作用。


    也許是基地第一有名的大尉甚至沒有鬆開交抱在一起的手,而是維持著身體微微旋轉將人踢出的姿勢,暫時停止了動作。


    哦,感歎的聲音從圍觀的人群中爆發了出來。


    在他麵前列隊的士兵們的嘴巴,也一起張成了o字形。


    在知道他甚至計算好了存在緩衝材料的地點,而靠著驚人的控製力將至少超過一百公斤的身體準確地踢到了那裏後,驚訝就更膨脹了幾分。


    筆直地伸向空中的那條腿,以他們的眼光來看太細也太長。但是,他們親眼看到這條腿以恐怖的力量把那個巨大身體踢到了幾米開外。


    在表現了一番出色的平衡感後,路西法多將那條腿緩緩地收回了作為軸心的腿的旁邊。


    沒有絲毫搖晃的動作,在顯示出強大的對於自己肉體的完全控製的同時,也好像舞者一樣的優美。


    “對上級抱有敬意,命令要絕對服從,這些在新兵時代應該已經學過無數遍才對。這麽快就忘了嗎?王八蛋們!是不是因為連腦漿全都變成了肌肉,所以才變得和走三步就會忘記的笨鳥一樣。你們吃的也不比豬少吧?既然如此,至少也把營養往腦子裏麵輸送一些!”


    雖然這些沒有打馬賽克必要的台詞和他的真實水平還相距遙遠,但即使如此,這些旋律悅耳的侮辱語言還是大大地刺激到了士兵們那些稀少的腦細胞。


    感動到極點的三名部下對崇拜的上司交口稱讚。


    “啊啊啊,奧斯卡休塔大尉。今天也好帥啊。”


    “請不用客氣,再多說些能刺激到我們心靈的語言啊。”


    “請多說一些會讓我們的身體和靈魂火熱顫抖的汙言穢語吧!”


    “吵死了!你們不要給我得意忘形。你們知不知道自己也是同罪!——安維古軍曹!”


    路西法多叫出了自從挨過他一腿後,就成為了他狂熱信奉者的軍曹的名稱。


    聽到他的指名的軍曹漲紅了臉孔,高高挺起胸膛回答。


    “是,長官!”


    “你們的理由我大致已經明白,所以不用說了。和你們對抗的家夥是哪家農場飼養的豬頭猩猩?”


    “是隸屬於第二連隊的家畜!他們中隊長的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在卡馬因基地,每月都會以兩個連隊為一單位地進行訓練以及宇宙港的警備。


    第六連隊的路西法多他們和第五連隊的士官接觸比較多,自然認識的麵孔也會增加。而由於在宇宙港警備的時候要和第三和第四連隊進行交接,所以雖然沒有多少直接交談的機會,但是至少還記得對方的麵孔。


    但是,他們和第一、第二連隊幾乎就沒有什麽緣分了。對於就任不滿兩個月的路西法多來說,多半就算知道了他們上司的名字也想不起是什麽麵孔。


    也許今後會有機會在士官食堂、軍官俱樂部的酒吧或是健身中心等有限的場所和時間發展出個人性質的親密關係,但是至少現在就算知道了也沒什麽用處。


    表現了驚人腿力的美


    形大尉回頭看著同行的憲兵。


    他正在和剛才照顧的女性士官親密對話。


    “阿曆沃尼大尉!這些家夥要怎麽辦?要在拘留所裏麵收容一晚上嗎?”


    “那種事情太麻煩了。就在這裏整體教訓一下吧。受害的女性也覺得這樣就可以扯平了吧。”


    馬爾切洛連看都沒看對自己進行詢問的對手,一副露骨的隨便對付一下就好的態度。


    遲了一步才注意到憲兵隊長存在的士兵們明顯一陣動搖,當從兩人的交流中聽出不會被逮捕後,明顯鬆了口氣。


    “明白了。還有,和軍醫院聯絡一下,讓他們安排急救車。剛才被我踢飛的那個肌肉猩猩至少斷了三根肋骨吧。因為摔下時的衝擊,也許內髒也會出一點問題。”


    “了解。”


    聽到讓士兵們再次臉孔發白的表示,憲兵隊長也隻是隨便揮了揮手。


    因為橫躺在石板上的巨大肌肉男,一直在低低地呻吟,所以至少可以確認他還活著。


    轉回身來的路西法多,從護目鏡深處瞪著六人低聲宣言。


    “你們幾個,就好好謝謝怕麻煩的憲兵隊長吧!如果被送進拘留所的話,你們的履曆上就要被記下一筆了。”


    “難道說,中隊長大人要親自調教我們嗎?”


    安維古詢問的聲音因為喜悅而顫抖。


    站在旁邊的其它兩人也眼睛閃閃發亮地等待著上司的回答。


    “不要說那麽惡心的事情!沒用的家夥們!居然把上司說得和變態一樣!小心我把你們用繩子捆成香腸,從牲畜飼養房的屋頂上垂下去!做成肌肉豬的香腸!”


    嗚嗚,怎麽會這樣……!


    畏縮的三個人的聲音中卻混雜著喜色。


    原本打算威脅他們一下,結果卻變成了火上澆油。果然不能在被虐狂麵前提緊縛。


    放棄了和被調教到奇妙方向的家畜們進行溝通,這次他對著第二連隊的士兵們開了口。


    如同安維古分隊長被他強烈的飛腿擄獲了心靈一樣,第二連隊的士兵們也成為了那甚至飄蕩著藝術氣息的耽美派飛腿(?)的俘虜。


    ——連我們的肌肉要塞(?)也可以一腳踢飛的精彩力量……!這才是男人們魂牽夢繞的飛腿!啊啊,奧斯卡休塔大尉。你的那一腿筆直地進入了我們的心靈啊……。


    第二連隊的三個人因為這樣的感動而顫抖了起來。


    除了滾倒在石板上的一人以外,男人們之所以沒有立刻爆發出粗曠的歡呼和興高采烈的鼓掌,隻是因為他們還在忙著在恍憾的頭腦裏麵反複咀嚼著剛才見到的東西。


    至於說到踢人的當事人的認識呢——


    ——啊,又踢了無聊的東西。阿拉姆特醫生又要生氣我給他增加工作了。


    雖然感覺得出高度知性的卡加的高雅的侮辱語言也很刺激,不過說到舒服的話,還是要算蓬萊人外科醫生帶著微笑釋放出的冰一樣的語言。


    路西法多並不是眼前排列的大小肌肉猩猩們那樣,被人狂罵後反而會感到喜悅的受虐狂。


    他純粹是因為覺得魔鬼醫生們個性十足而且多彩多姿的侮辱語言聽起來很有趣,而且作為吵架的對手,再沒有比他們更能讓人覺得旗鼓相當的對象。


    “你們給我聽好了!都把耳朵豎起來!好吃懶做的豬頭們。所謂的軍隊呢,不是你們這些野豬可以隨便大呼小叫,擅自跑來跑去的地方!聽從上司的命令!對上司使用敬語,在語尾一定要加上長官!在上級的麵前必須保持禮貌!如果是連這三個原則都記不住的沒用豬頭的話,就立刻給我出來!我保證會好好揍你們一頓後再為你們去勢!如果把你們的戳進的屁股裏麵,腦袋朝下地在練兵場跑上三十圈的話,就算你們的腦袋再遲鈍也多少能記住一點吧!”


    通澈的男低音,化為銳利的鞭子在士兵們的腦袋上留下了不止一次的衝擊。


    黑發的美形大尉進一步把說教延續了下去。


    “是要在不值班的時候喝酒,還是要和其它連隊的混蛋們用拳頭進行交流,都是你們的自由。雖然鬧出血來的話憲兵隊多半會殺到,但是那種混蛋豬頭的生死和我沒有關係。但是,如果敢豬頭到連麵對上級都不老實聽話的話,我絕對不介意現在就暴揍你們一頓。如果這裏是戰場的話,不服從命令的人要當場被槍斃。如果你們敢對其他連隊的上級采取反抗態度的話,你們的上司會被說成是連自己的家畜都管理不好的無能之輩!明白了嗎!迷彩猩猩!”


    “是,長官。真的非常抱歉。”


    聽到路西法多的指摘後,他們終於注意到了自己任憑感情驅使的言行中的危險。


    麵孔發白的三個人齊聲道歉。


    士兵們的光榮,就在於一旦開戰就要同生共死的部隊的團結力。


    如果因為自己等人的關係,而讓連隊軍官被指摘為對部下管理不力的話,軍官一定會覺得丟臉到極點吧。


    就算被隸屬於其它連隊的士兵們所嘲笑,第二連隊的人也不能不忍耐這份屈辱。


    如果隻是被同僚們罵成害群之馬而暴揍一頓的話都還算好的了。弄不好也許還要被逼退伍。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們自己也不會原諒這樣的自己。


    “明白了的話,就不要再做出這種給上司抹黑的事情!”


    “是,長官。謝謝您的指導。”


    包括安維古軍曹在內,列隊的士兵們一起行禮。


    很好。在用力點頭的軍官背後,憲兵隊長鼓掌喝彩。


    “漂亮!真的是非常精彩的再教育的訓示。剛才的那段話應該錄下來,然後用在新兵教育上麵。比起朗誦軍規來,這樣更容易進入腦子吧?”


    “誰知道。總之懲罰啦懲罰。如果不趕緊教訓完這些家夥走人的話,就浪費太多時間了。”


    “……喂,你的部下們不知道為什麽滿麵喜色,眼睛都閃閃發亮哦。他們在期待什麽?”


    “我怎麽知道。——好吧,說教已經結束了,我也忙得很。如果能夠完成我接下來說出的課題的家夥就可以回去。從那邊開始,按順序快嘴說十三遍‘卡加·尼薩裏’。正確說完的人就可以回去。”


    “……啊?”


    胡須男憲兵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不由自主反問了一句。


    但是,路西法多無視他的感受,已經指著最右端的士兵下達了命令。


    “從你開始,連續快嘴說十三遍‘卡加·尼薩裏’,開始!”


    “是、是,長官。卡加尼薩裏卡加尼薩裏卡加尼薩裏卡加尼擦……擦……”


    “失敗!下一個!”


    “卡、卡加尼薩裏卡加尼薩裏卡加尼加利……啊!”


    “失敗!下一個!”


    “卡加尼薩裏卡加尼薩裏卡加尼薩裏——”


    負責裁決的軍官一拳打上了那個士兵的腦袋。


    “怎麽這麽慢慢吞吞!誰也沒讓你慢嘴說吧?下一個!”


    “卡加尼薩裏卡加尼薩裏卡嚓——唔!”


    突然中斷了語言的安維古軍曹彎下身體,用雙手捂住了嘴巴。眼睛裏麵一下冒出了淚光。


    好像是狠狠地咬到了舌頭。


    啞然眺望著這一幕的馬爾切洛·阿曆沃尼再也忍不住地噴笑了出來。


    軍曹的上司歎了口氣。


    “……推、推普起。”


    軍曹一麵噴灑著疼痛和不甘心的淚水,一麵向無限敬愛的上司道歉。


    因為信奉沉默才是男性的美學,所以雖然熱心地鍛煉身體,但是舌頭的鍛煉卻懈怠了不少。


    “下一個,瓦茲伍長!”


    “卡加尼薩裏卡加尼薩裏卡加尼薩裏卡加尼亞利……奇


    怪?”


    “羅頓兵長!”


    “卡加尼薩裏卡加尼薩裏卡加尼查……哎呀!”


    “失敗!一個人都說不出嗎?白癡家夥們。沒辦法了,安維古軍曹!”


    “是,是。”


    軍曹依舊用一隻手捂著嘴巴,聲音含糊地回答。以他這個樣子,想要回到戰場恐怕很困難吧。


    “我現在還要工作。沒有那麽多時間浪費在你們身上。這次由你來充當裁判,總之讓他們都給我完成課題!”


    “是,是。”


    “大尉!在進入第二輪之前,請給我們五分鍾練習時間!”


    因為是他的部下,所以羅頓兵長大膽地提出了請求。


    他的上司威嚴感十足地點點頭。


    “可以!”


    “謝謝您,長官。”


    除了負責裁判的軍曹以外,其它五個人在異口同聲地道謝之後,全都嘟嘟囔囔地好像念咒一樣地念起了內科主任的名字。


    如果被當事人看到這幕光景的話,恐怕就不僅僅是激怒就可以了結的了。


    馬爾切洛·阿曆沃尼因為笑過頭,正抱著肚子蹲在石板地麵上。


    “……肚……肚子……好疼……”


    “馬爾切。走了。”


    即使受到同伴的招呼,現在的他也不是能夠響應的狀態。


    一旦爆笑出來後,就不是說停就能停得下來。氣都喘不過來,腹部肌肉也快要痙攣。


    他甚至已經放棄了擦拭淚水。


    “……再怎麽說,也太……奇怪……哈哈哈……”


    “既然如此,你說應該怎麽辦?如果這裏是練兵場的話,我還可以讓他們做二十圈的蛙跳。”


    “為……為什麽是……是十三次?”


    “你就不要勉強自己硬說話了。因為十次剛好是個整數吧?我是想他們一想到隻要再說三次就能成功的話也許就會分心,這樣就會失敗了。”


    惡魔。


    和憲兵隊隊長一樣因為笑過頭而直不起腰來的觀眾,蹲得到處都是。


    下達了古怪懲罰命令的士官,若無其事地環視著那些有的咳嗽不已,有的因為缺氧而扭動身體的人們。但是說出口的當事人本人似乎卻覺得沒什麽奇怪。不知道是思考回路奇怪呢,還是和常人的感性不同。


    從遠處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


    “啊,救護車終於到了嗎?還真是花了不少時間。——對了,那個混蛋還活著嗎?”


    路西法多為了打量受傷者的樣子,而離開了念誦著奇怪咒語的集團。


    ※※※


    在從大廈的後門走出,而進入細長的小道後,已經沒有人再追著過來了。


    雖然在周圍人多的時候,就算被拍攝人注意到了,也有勇氣繼續偷拍,但是要追到沒有人煙的地方的話,這個風險還是大了一些。


    更何況其中一方還是憲兵隊隊長,如果追得太緊而惹怒對方的話,也許會被當作軍規違反而立案,所以還是幹脆地放棄比較好吧?


    但是——


    “就算是因為可以逃避開偷拍,我還是搞不懂你為什麽會把我帶到這種店來。哪根神經搭錯了嗎?還是說你那些不想被誤會成同性戀的表示,全都是為了麻痹我的煙霧彈?”


    “少說傻話!讓你麻痹的話,我有什麽好處!!混蛋東西!如果你再開這種惡心的玩笑我就宰了你!”


    “所以我才要問你啊,既然如此,為什麽把我帶到這種店裏麵來?我覺得看到這個房間的樣子還什麽都不說的家夥比較危險哦。”


    “沒有辦法啊,因為我常去的店,全都是安排成方便和小姐們親親熱熱的樣子的店。這已經算是最高雅含蓄的地方了。”


    “雖然也許算得上高雅,但是放張床來代替沙發的構想已經算不上普通了吧?”


    “不管是不是床,反正都是隔著桌子這邊和那邊各自有一個能坐下的地方。你就老實地去那邊坐好了。如果你敢跑到我坐的這邊來我就宰了你!”


    “這應該是我的台詞才對吧?……為什麽要脫上衣……!”


    “你不要給我搞錯,混蛋東西!你喝酒的時候就不脫上衣嗎?不鬆開領帶嗎?你說啊!”


    兩個男人進行著低水準爭論的場所,是某個外表不引人注目的大廈八層的“天女之舞”中的一個房間。


    懸垂感非常好的若幹種類的白色布料從天花板上垂下,讓人連這個房間是幾角形都搞不清楚。


    來自將透明樹脂和白色合成大理石組合在一起的地板上的間接照明,為除了布料以外沒有任何裝飾的白色房間渲染上了濃淡不同的藍色,營造出了幻想性的氛圍。


    下了功夫的還不僅是光線,也包括由空調所營造出的緩緩的空氣流動。


    具有光澤的布料,網眼粗大的布料,會對光線進行反射的布料。這些都在微風的吹拂下,緩緩地搖擺著。


    這是看著看著就讓人感覺逐漸迷離的有著不可思議浮遊感的光景。


    因為讓布料搖蕩的空調風,覆蓋著路西法多脊背的長長黑發也飄蕩在了空中。


    因為是擁有脫離常識美貌的男人,所以置身於這種非現實性的環境中,看起來越發不像是活生生的人類。


    一麵想著如果是剪發前的那頭長發的話,會變成什麽樣的光景呢?馬爾切洛一麵懶洋洋地坐在那裏一麵思索。


    發過牢騷後多少舒服了一些的路西法多,放棄了換店的主意,鬆開領帶,脫下了並列著若幹功勳的上衣。


    “雖然你說過像和電影那樣兩個男人一起酷酷地喝到天明,不過我覺得這種房間是絕對不會被用在電影的那種場麵裏的。”


    “既然是密談的話,當然是隔音設備也比較完美好吧?如果是這裏的話,就算隔壁的家夥跨在小姐身上嗯嗯啊啊,也完全不用擔心被聽見。”


    明明說的是他人的情事,憲兵隊長看起來卻不知為何有些遺憾的樣子,果然是從骨子裏麵喜歡女人。


    而和他正相反的淡薄男人則不感興趣地說道:


    “反正我又不想跨在你的身上嗯嗯啊啊。”


    “……吶,就算是不小心說出來的,你自己說這種話就不會覺得難受嗎?”


    “已經難受了。非常難受。”


    “白癡。接下來嚴禁提起這方麵的話題。我還想好好喝點酒呢。明白了嗎?為什麽我要警告你這種事情啊!——這個房間的照明可以用這裏的麵板調節亮度,所以你可以隨便設定。像這樣——”


    在說明途中指來指去的手指,一時動作太大,按下了麵板的按鈕之一。


    一瞬間,室內的照明就從淡淡的藍色切換到了煽情性的昏暗粉紅色。


    單純的密談場所,一下就變成了適合火熱瘋狂的秘密情事的房間。


    隨著被染成粉紅色的垂布的飄蕩搖擺,兩個男人都在眉頭擠出了深深的痕跡地彼此凝視著對方。


    “……唔!”


    “……唔!”


    在彷佛能聽到女性嬌膩歎息的室內環境中,通過視線進行的激烈非難和壯絕的推卸責任在無聲中廝殺。


    啊,隻有我和你哦,在這個妖嬈的粉紅色的誘惑下,人家似乎要情不自禁了哦。達令——


    馬爾切洛粗暴地按下了按鈕。


    轉眼就將這裏變回了洋溢著清爽的自然光芒的無邪房間。


    “事故!是事故!隻是單純的失誤,你沒有必要這麽生氣吧!”


    “簡直要讓人懷疑馬爾切今天的幸運色彩是不是粉紅呢。不過從我的角度來說,這可是讓人頭暈眼花的非幸運色呢!”


    “少囉嗦!粉紅色彩的房間是為了和性感的小姐們快樂遊


    戲而準備的。我也不想和男人一起進去啊!”


    “哇!馬爾切!惡趣味!老頭子!下流!”


    “不要隻是一個室內照明的色彩就哇哇叫。你是處女嗎?快點給我坐下!”


    因為場所選擇的錯誤,所以不管過多久都無法逃開下半身關係的話題。


    當高個的大尉好不容易老實坐到對麵後,胡須男憲兵趴在桌子上,用無力的聲音訴說:


    “……啊。總覺得好像耗費了多餘的體力。”


    “吶,馬爾切。要怎麽點東西?”


    該說是重新振作得快呢,還是一開始就沒有消耗呢的男人,用孩子一樣天真無邪的口氣詢問。


    低低呻吟著支撐起上半身的阿曆沃尼大尉,操作著麵板在透明的樹脂板桌子上調出了菜單。


    隻有在菜單被顯示的期間光學探測器會工作,麵板部分的ai會把訂單傳遞給店家的廚房。


    兩人分別指定了彼此喜歡的酒和菜肴後,按下了訂菜的顯示。然後確認畫麵出現,等他們按下了確定後,訂菜畫麵就自動消失。


    “基地中有這種調情房間和旅館什麽的,不管怎麽往好意裏解釋也是無證的違法經營吧。憲兵隊長本人也利用這裏的話,如果曝光不是會很糟糕嗎?”


    “表麵取得了飲食店經營證的類似的店,在這一帶可相當不少。因為收入比正規經營的店要多不少,所以隻要基地的會計調查一下稅金就一目了然。曆代的基地司令官們不可能不知道。”


    “因為和繁華街距離遙遠嗎?就算是因為有這個需要也太亂來了吧。因為太有閑嗎?這裏也好,紫色天堂也好……人類的話除了性以外,應該還有得是可做的東西吧。”


    “性是人類的三大欲求之一,對於男性來說是再切實不過的問題。如果在獨身宿舍的話,出入時被什麽人看見就會傳出流言,如果是和已婚人士的不倫就更加糟糕。所以完全是有需要才形成的。你這麽大驚小怪反而才不對勁。”


    “後者也就罷了,不過在軍隊生活的話,私人隱私之類的東西根本就是狗屁吧。而且那些肌肉主義的混蛋不是動不動就要向人吹噓自己弄上手的女人嗎?”


    在絕對的地球人男性中雖然有程度上的差別,但是幾乎所有的男人都會這麽做。大概是出於本能而要靠著獵物來誇耀自己的優秀,向周圍人證明自己的男人味吧?


    那種絲毫不考慮女性的感情,把私人性質的關係當成給自己臉上貼金的行為,在女性優先主義者的路西法多眼中看來,一向都隻是應該唾棄的原始性習慣。


    如果想要對周圍人表示這是我的女人,你們不要出手的話,隻要向周圍人告知交往的事實就可以了。把既成事實掛在嘴邊就實在是惡趣味了。


    就算男人再怎麽喜歡把女性當成勳章一樣掛在胸口炫耀,最後要選擇誰,決定權還是在女性身上。


    “原本這類設施的利用者主要都是宿舍狹窄的下級士官以下的士兵。所以這一帶算是相當有名的約會聖地。不過這家店因為要價高,所以是軍官專用,特別是不倫的野鴛鴦們最愛的地方。”


    “哦。這我倒是可以理解,周圍全都是那些優雅的飄飄蕩蕩的東西,感覺上就是女性喜歡的氛圍。可是就算被踢到這裏就意味著沒有翻身餘地的左遷,也未免太亂來了吧。”


    “這已經算是好很多了。在我剛被踢到這裏的時候,正常的飲食店就隻有外麵的大道上才有。剩下的感覺上就是露骨的賣春交易所。士兵們的風紀也亂成一片,後麵這條街上鬧到流血的打架或者是對於妓女的強暴幾乎是家常便飯。在家族用住宅區和娛樂設施地帶的分界線上,特意設置了二十四小時都有警備兵看守的出入口。可是即使做到這個地步,也沒能擋住侵入的醉漢引發的槍擊事件或者是偷盜騷動。”


    憲兵隊長悠閑地講述的當年的情景,和現在的街道的麵貌完全不同。


    在一起吃晚飯的時候,他曾經說過在這個基地被軟禁了六年。也就是說他剛才所說的那片光景,也就僅僅發生在六年前。


    下級士兵們的折騰也可以理解。


    明明每天都通過艱苦的訓練鍛煉肉體,卻既沒有能發揮這些的實戰也沒有轉職的機會,所以越是年輕的士兵越是無法抑製由於絕望而產生的暴力衝動吧?


    “那可真是厲害啊。豈不是等於無法地帶嗎?而現在卻搖身一變成為了頂多是玩火程度的愛情旅館街嗎?這份改變和你存在著深刻關係吧?”


    “因為是被人陷害才被左遷……所以那時候的我也很亂來啊。所以從正麵和老板們全麵開戰。要是現在的話應該會更圓滑一些才對。”


    以這個男人的性格來說,按說對於自己的功勞應該談得興高采烈。可是他現在的口氣卻相當沉重,表情中也沉浸著幾分苦澀。


    也許是因為血氣旺盛而害死了部下吧。


    因為在心裏留下傷痕的是他本人,所以隻要他自己不說,路西法多也不打算詢問他的過去。


    “折騰了半天之後,得出的結論就是基地內全麵禁止賣春行為。如果想要繼續賣春行為的話,就去基地外。而且我向老板們宣告,如果在基地內街道發生因為酒或者女人而造成的殺人事件的話,所有違法營業的店都要因為連帶責任而被強製撤銷。也就是說雖然我們憲兵隊會巡邏,不過你們這些家夥也在治安維持上麵努努力——否則的話就讓你們統統沒得混。因為這個緣故,那些最初就在基地街裏的家夥,和六年前被趕出基地的家夥們非常不對盤,認為自己是受到了殃及。所以兩方麵水火不兼容,互相都看不順眼,這倒是幫了我大忙。”


    多半在暗中煽動了雙方對立的阿曆沃尼大尉,帶著惡劣的表情壞笑了出來。


    “什麽嘛,這不是你自己才是卡馬因基地的英雄嗎?”


    “這麽多的事情我一個人怎麽可能全部完成!雖然提出建議的突擊隊長是我,但實際上可是憲兵隊和法務科的聯合行動。即使如此,如果不是後來拉克羅中校頂住了當時司令官的反對,使出了封鎖娛樂地帶的強硬手段的話,也還是會拖得更久吧。……那個混蛋家夥,沒少給我們搗亂。絕對是在背後收了人家的錢。如果他的任期再長一個月的話,我絕對會抓住他的小辮子把他送進軍隊監獄。”


    就好像是事情發生在昨天一樣的滿心不甘心的口氣。


    所謂的搗亂的家夥,多半指的就是當時的基地司令官吧?


    “你和改變營業態度留在這裏的老板們,好像混得很不錯啊。在去飯店之前,你也因為這次機密計劃的事情來轉過了吧?”


    “算是吧。我這個憲兵隊長可是親自到處轉,為他們店的收入進行貢獻呢。所以他們應該也無話可說。大家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關係嘛。”


    “應該說是終極的公私混淆吧?”


    “既然私人生活能對工作起到作用,那就誰也沒有抱怨的權利。我先把話說在前麵,我可都是自掏腰包。就算那些家夥說可以給我優惠,我也覺得是相當於賄賂而拒絕了。被送到這個基地的大部分家夥,都是過上三年的話就覺得受不了而退役。而我因為可以一邊領工資一邊玩,所以決定了能待多久就待多久哦。給你們好看!宇宙軍!哼!”


    剛才也說了因為少量的賄賂而獲罪不合算的憲兵隊隊長,挺起了胸膛如此宣稱。


    “一般沒人會把上班時間稱為私人生活吧?”


    “虧你還是宇宙軍的英雄,不要老是在意這種細枝末節。——酒上得好慢啊。”


    雖然萊拉經常訓斥他的口頭禪就是,虧你還是超絕美形,但是被人教訓說虧你還是宇宙軍英雄的經驗倒還是第一次。


    所謂的差別用語並不是語言本身存在


    差別意義,而是要看說起這個的那個人是否存在差別意識才對吧。


    ——不對,還是不一樣。在剛才使用的語言中,”虧你”是明確帶有輕視意思的話,所以可以作為差別用語成立嗎?……不過,總覺得被說了什麽很不公平的話,難道隻是我的被害妄想嗎?


    就在獲得的軍功多到被稱為宇宙軍英雄,超絕美形到不能素顏朝天外出的男人悶悶不樂的時候,請求入室的門鈴響了起來。


    推著手推車進入的,是有著茶褐色皮膚的身高兩米以上的高大男子。


    頭發剃到一根不剩的腦袋光滑明亮,也因此黑色眉毛的粗大就格外顯眼。彷佛是配合那巨大的軀體一樣,存在感不輸給眉毛的眼睛、鼻子和嘴巴也都相當之大。讓路西法多不禁聯想到朋友中的拉傑多拉·摩斯大尉。


    他的身體上包裹著白色的長袍,即使隔著衣服也能感覺得到他那好像連綿的小山一樣隆起的肌肉。盡管是和房間色彩協調的白色衣服,卻在視覺上給人造成了非常大的壓迫感。


    在移民到條件相當殘酷的行星後也能適應下來的地球人,已經沒有留下什麽全種族共通的特征。


    據說為了讓肉體適應移民的行星的結果,就是造就了相當數目的從外形上來說完全是不同種族的地球人。


    隻不過,因為地球人和其它種族混血成功的可能性也很高,所以就算存在一定的差異也會被收容在地球係的範圍之內。


    因為這個緣故,路西法多也不時會被誤會成地球係。於是他就利用了這點,向宇宙軍隱瞞了自己是滅絕的前拉菲人的事情。如果他公開承認自己的身份,也許就要轉職去充當軍隊研究所的滅絕種族的標本了。


    雖然地球人擁有多種多樣的外表,不過有趣的是來自母星·地球的同一地方的人經常會團結一致地集團移民,所以很多時候都在子孫之間留下了共通的特征。也許可以說是地域性的種族特征。


    保守性質的他們為了維持身體特征和地方獨特的傳統與文化,一般都是在同一地方的人之間結婚生子。拉傑多拉一族就是其中的典型,他的妻子就是擁有同一地方特征的女性。


    當然了,和此正相反的地球人也有很多。萊拉的容貌,就是她的祖先們不拘泥於特征的結果。


    “嗨,夏古。”


    好像認識對方的馬爾切洛,輕鬆地率先開口。


    巨漢的濃重五官鬆弛下來後,就削弱了第一印象的粗糙,反而讓人覺得和藹可親。


    他用符合外表的低沉聲音殷勤地打招呼。


    “謝謝你每次的光顧,阿曆沃尼大尉。——因為店裏的人爭奪送東西過來的權利,所以這麽遲才拿過來。非常抱歉。”


    “爭奪的最後,還是被你幹脆搶過了這個權利嗎?算了,這也是主人的特權吧?——大尉,這位是這家店的老板夏古莫漢·阿洛拉。”


    “不是保安?”


    路西法多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喂,夏古。這個少根筋的男人是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大尉。一個半月前轉職到這裏。這次和憲兵科攜手工作。我們為了加深友好關係和——搜集情報而來了這裏。”


    “原來如此,這位的名字我倒是已經聽說了不止一次……初次見麵,我很高興能夠親眼看到你。”


    “哪裏,請多關照。”


    在傳進愛情旅館的老板的耳朵裏麵時,自己的名字都是伴隨著什麽樣的情報啊?路西法多一方麵覺得想知道,一方麵又覺得還是不知道的好。


    大概是察覺到他沒有表現出來的疑問吧?褐色的巨漢微笑著輕輕點頭。


    “至今為止的傳言都是能有一半符合現實就已經不錯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超出傳言的存在,所以有些吃驚。雖然對男性說這種話也許比較失禮——不過你真的擁有就算我親眼看到後,也還是無法相信是存在於現實中的美貌。”


    “這隻是單純的dna的產物。我在你所誇獎的臉孔的形成上沒有起到半點作用。”


    傳言中的超絕美形用讓人聽得出是真心的輕鬆口氣如此說了後,聳了聳穿著襯衫的肩膀。


    老板帶著並非社交用的微笑響應。


    “因為我做的是這樣的買賣,所以我知道一個人的心地會表現在動作或舉止上,在很大程度上左右臉孔給人的印象。隻要不是嬰兒,對於自己的臉孔就多少存在一些責任。”


    “哦?不過馬爾切確實長著一張色色的臉啊。”


    “你說什麽!?如果有不色的男人,你倒是立刻叫來給我看看啊!”


    “我都說了是程度問題。就是會不會在臉上表現出來的差異。”


    路西法多滿不在乎地回答了憤怒的對手後,激動起來的憲兵還是不肯罷休。


    “你以為存在著這麽多這種店所意味的現實是什麽!?如果都是像你這樣光會說漂亮話的家夥,夏古這裏早就連飯都吃不上了!”


    雖然當著老板的麵這麽說算是很過分,不過夏古莫漢·阿洛拉卻隻是笑了笑沒有在意。


    “哎呀呀,確實如同大尉所說的那樣。……隻不過這次,因為你帶的人也確實太不同尋常,所以大家都在熱火朝天地討論阿曆沃尼大尉是不是也終於厭倦了女性,因而改變宗旨——”


    “受可是馬爾切。”


    路西法多間不容發地在一旁插嘴,馬爾切洛立刻做出了否定。


    “你不要胡說八道!如果被別人當真了怎麽辦!白癡混蛋!——那麽,夏古你是賭的哪一邊?”


    “那還用說嗎?除非是這個世界的女性全都死光了,否則怎麽也不可能發生那種事情吧?”


    “就算死光了也不可能!與其和男人怎麽樣的話,因為欲求不滿而瘋掉還要好得多。”


    “發瘋的話應該不至於吧?有什麽玩藝的話還可以找螺母——”


    “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如果你打算沒完沒了這麽無聊地打岔,小心我真的強暴你!反正隻要當成是螺母的話,也不是不能插。”


    雖然是相當認真的恫嚇,但是在經曆了無數風霜的巨漢看來也不過是交情要好的男性朋友間的互相打趣。


    “因為你的同伴作為男性來說實在太過美麗,所以店裏的人也難免迷惑……不過,真的是很有趣的人啊。”


    “不要誇獎這種暴殄天物的臉孔!光是長在男人身上,就沒有任何價值了!簡直是把美貌扔到了陰溝裏!”


    “我的女性副官也時不時會對我說出最後的那句台詞。”


    “如果不想被這麽說,就把你的臉孔整形成和內在相配的有趣樣子!”


    老板終於噗地笑了出來。在笑了好一陣之後,他向客人道歉,然後把推進來的兩人點的東西一一擺放到桌子上。


    他一麵繼續著服務一麵說道:


    “憲兵科也有好幾年沒有出動了吧?我聽張老師說,似乎是關係到移民街的樣子。”


    “怎麽說呢,這次不是以我為中心。是這個缺心眼男人找來的事情。總而言之我算是在收集各種各樣的消息吧。分析的話回頭再弄就好了。在移民街也有店的你,沒有聽到什麽有趣的消息嗎?”


    “……這個嘛。在移民街,不知道為什麽會時不時出現患上了艾伯尼大陸風土病的患者。這個消息你們覺得如何?發病的都是一次也沒有去過那個大陸的人。你們應該知道那個疾病的潛伏期有多短吧?”


    喝了口酒的憲兵隊長,說出了想起來的病名。


    “是……奧古尼病吧?這不是死亡率很高的傳染病嗎?就是必須進行隔離處置的那個。”


    “對。因為是發生在移民街上,所以沒有向卡馬因市衛生局進行報告就被埋葬在了黑暗中。隻不過


    因為明明是傳染病卻沒有擴散,所以有人傳說是不是有哪個組織在從事犧牲者的處理和防止感染的措施。”


    “雖然擴散開的話當然糟糕,可是進行處理的話弄不好可要丟掉性命。有沒有病人會被再次感染的傳言啊?”


    “沒有,倒是聽說過最初被發現的感染者的家人被感染的事情……”


    馬爾切洛輕輕皺起眉頭陷入了思考。


    不愧是被老板特意提出來的話題,越是問得仔細就越覺得不自然。


    “而且話說回來,潛伏期很短的奧古尼病到底是通過什麽途徑被帶進移民街的呢?一般來說應該在到機場的前後就發作了啊。”


    “不可思議……”


    自從第一次聽到之後,一直抱著和憲兵隊長相同疑問的巨漢,也好像已經對答案有些死心一樣隨聲附和。


    這時候,一直保持沉默的新人向老板做出了詢問。


    “這個風土病,是發生在艾伯尼大陸的哪一帶?”


    “我知道得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有名的觀光地綠寶石森林就在那附近。因為據說行星政府特意做出了嚴重警告,要求觀光客盡量不要走得太遠。”


    “綠寶石森林?如果是那裏的話,就在隔著森林的另一側,就是行星軍的綠寶石基地了吧?行星軍的膽子也真不小。都還不知道奧古尼病菌是以什麽為媒介的呢。”


    馬爾切洛的話讓路西法多做出了強烈反應。


    “你說行星軍基地?……是嗎?原來那裏的附近就是奧古尼病的發生地域嗎……”


    對他的樣子感覺到異常的馬爾切洛,等待著陷入思考的他再次開口。


    夏古莫漢·阿洛拉的視線也自然投注在了戴著護目鏡的美貌男子身上。


    曾經解決了讓眾多有良心的老板們頭疼不已的問題的憲兵隊長的本事自然毋庸置疑,而眼前的男人既然能讓他主動充當部下,自然也不會是一般的人物。


    路西法多得出了結論。


    雖然因為還沒有詳細的數據而隻能進行推論,不過若幹個情報都在指示著一個可能性。


    “——奧古尼病,也許是為了防止周邊地域的人接近而人為性散播的生物武器。”


    ——第十一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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