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星巴米利歐有著包括艾伯尼大陸在內的兩片大陸。被稱為艾伯尼大陸風土病的奧古尼病毒的致命性非常之高。所以為了防止使命出現恐慌現象,所以一旦出現患者,市當局就會緊張到進行言論管製。


    雖然是以移民為目的才改造的行星,在著手改造前就已經調查過自然環境和生態係統,但是當然不可能連潛在的病毒都完全調查清楚。


    對於這種某天突然因為發現感染者而出現在人類社會的未知病毒,人們稱之為突發病毒。


    自從移民定居在這個行星,開始對艾伯尼大陸的被稱為綠寶石森林的密林周邊地區進行觀光度假地的開發後,這個地域就開始出現了感染者。


    假如能夠發現受到感染也不會死亡,能夠和病毒共生的自然宿主的話,還有可能進行疫苗的研究。但是問題在於人類到現在也無法判明到底是什麽導致的感染。


    從感染到發病內到死亡之間的時間非常之短,就算實在設備齊全的大型醫院中,目前耗盡權力能做到的且就是稍微提高患者的生存率而已。


    因為奧古尼病在人類之間的感染是通過體液進行的飛沫感染,所以醫院相關人士都要穿著將全身一體化的防護裝才能進行治療。至今為止,在首都卡馬囚所在的艾伯尼大陸所出現的發病,都還僅限於來自艾伯尼大陸的旅行者或者是從那裏旅行回來的感染者。


    一旦確定感染,就會對有可能遭受二次感染的患者的周邊人士進行隔離,並且在感染者所行動過的範圍內進行徹底消毒。也許是相關機關這樣的迅速行動取得了勝利吧,到現在為止都還沒有出現過一例三度感染的例子。


    “生物武器?這可是相當危險的說法,你有什麽根據嗎?”隸屬憲兵隊的馬爾切洛?阿曆沃尼大尉,一麵喝光了店子老板親手調製的飲料,一麵向坐在眼前的超絕美形詢問。


    “在綠寶石森林的地下,有一個通過地下通道和某部分的行星軍的綠寶石基地相連接的場所。在那裏的東西和位於黃色城地下的東西相同,我們的敵人好像無論如何也想要把那東西隱藏起來。”


    “位於那個地下的東西是什麽?”


    “現在還不能說。”


    身為老板的巨漢,將用小推車送來的最後的下酒菜擺放在桌子,在大大的嘴角浮現了親切的笑容。


    “那我先走了,你們兩位慢用……”


    “等一下,夏古。——奧斯卡休塔大尉。我可以替夏古擔保。他的家族是乘坐在第一艘到達這個行星的移民船上的曆史悠久的宇宙商人。他們和執掌移民街的黑社會們常年都處於對立關係。他的弟弟一家都是被那些家夥們所殺害,所以他至少是可以適用‘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人’法則的男人。”


    拉住了穿著白色長袍的褐色巨漢的憲兵隊長,特別強調了好像是和他的原則相符的最後的部分。


    但是,路西法多卻被對方話中的另一個部分刺激到了以前的記憶,重新凝視著老板的臉孔,雖然在他臉上找不到那個人的影子,但是卻可以看出共通的人種性特征。


    因為被教過之後一次也沒有使用過,所以記憶已經頗為模糊,所以他隻是頗沒有自信地嘀咕出了那個單詞。


    “……巴卡巴多奇塔……”


    “哦!是誰教給你這個詞的?”


    “雖然我忘記是哪個星係了,不過我和母親兩個人曾經從一群差勁透頂的混蛋東西手裏救出過他們為了進行兒童色情影像拍攝而誘拐的女孩子。當時那孩子的祖父,一個自稱查塔尼的老爺爺曾經這麽教過我。不過已經是十七八年前的事情了。”


    “是馬多納行星吧。我的曾祖母就是查塔尼一族的人。既然我的同胞曾經教過你這句話,那麽你就等於是我的恩人。我會盡最大的可能為你提供幫助,請你盡管不必客氣。”


    睜大了粗重眉毛下的大大眼睛,吃驚的男子毫不掩飾感謝地大幅度張開雙手,斬釘截鐵地如此宣言。


    雖然馬爾切洛通過他們的對話已經掌握了大致的脈絡,但是由於職業習慣,以及無法對產生的疑問置之不理的性格,他問出了自己感到在意的部分。


    “那個可以作為暗號使用的巴卡什麽什麽的語言是什麽意思?”


    “那是記載了我們所信仰的神的事情的聖典的名字。我以神的名義起誓,絕對不會忘記你的恩情,我想這應該是最接近的意思了吧。”


    就好像被風吹送的種子飄蕩到遙遠的土地後,會在落地的場所生根發芽的植物一樣,地球人的商人們通常以大家族為單位而移民到銀河係的各種各樣的行星上,然後互相合作展開貿易。狹義上的宇宙商人就是指這樣的地球人。他們對於生活在其他行星上的血緣族人也好像對待親人一樣地尊重,而這種由血緣的羈絆所維係的關係也讓他們的團結異常穩固。


    這甚至可以說是銀河係綜合企業的血緣版。雖然規模非常之小,但是和偏重利益的企業比起來,他們卻相對地更加重視信賴關係。所以對於個人來說,一旦陷入窘境的話,這是比國家更加可靠的後盾。


    接下來憲兵隊長向至今還無法切實體會到自己承受了巨大恩寵的的宇宙軍英雄提出了問題。


    “如果是十七八年前的話,你不還隻是十歲左右的小鬼嗎?”


    “啊啊,我和母親兩個人一起從事賞金獵人的工作。雖然我也做過不少其他活,不過在年紀還那麽小的時候,主要能做的還是充當誘餌或是為母親提供後方支持吧。”


    “你不是銀河聯邦軍中總部的大人物的兒子嗎?那不等於是從別人特意為你鋪好的前程似錦的精英之路上摔下來了嗎?”


    “我父親確實是精英。不過我從六歲起,到十五歲進入士官學校為止,都和母親兩個人乘坐小型宇宙船在銀河係宇宙船在銀河係流浪哦。還曾經被宇宙警察的混蛋當成垃圾一樣對待。所以就算是加入了軍隊,我也不覺得自己有走上過精英之路啊。我是直到最近才有機會和父親好好交談的,而且還是因為扯到工作。”


    憲兵隊長托著自己蓄著胡子的下巴呻吟。


    “……怪不得你這個混蛋這麽亂七八糟。宇宙軍的身世調查根本就不完全嘛!”


    “依賴他人製作的資料,先入為主地判斷對方並不是什麽好事。”


    “你說什麽!?”


    “算了算了。反正你們現在也解開了誤會,相處得不錯。而且托你得福我也遇到了一族的恩人。所以應該好好感謝神明才對。”


    夏古莫納罕?阿洛拉用和他的外表很不搭調的沉穩口氣安慰著因為被當成傻瓜而冒火的老朋友。


    “相處得不錯?喂,隱瞞經曆的混蛋!我們什麽時候起成為朋友了?”


    “應該是從下午你對我進行法式深吻的時候開始的吧?“


    “我不是叫你不要在別人麵前說這個嗎!?都是因為你那沒有常識的個性,我們才會被當成是同性戀看吧?而且要說那個的話,先出手的不是明明是你嗎?明明昨天半夜把我按在牆上摸我的大腿!”


    熱愛女人的男子臉色大變地叫了出來。


    因為不服輸脫口說出了很不合適的台詞,而且還沒有注意到已經自掘墳墓了。


    比他年輕五歲的男子,用深知自己低音魅力的裝腔作勢的聲音拿他打趣。


    “不是驚膽戰地仰望我的麵孔非常可愛哦,馬爾切洛。”


    “……你這個混蛋——!!你信不信我立刻、當場讓你變成母的!!”


    “我賭三千達姆特,你立不起來。”


    一麵用力壓住氣到發狂地試圖站起來的男子,老板一麵苦笑著勸說壞小孩性格的恩人:


    “你們兩個人都請在這裏適可而止吧。你們不是為了討論


    重要的工作才來這裏的嗎?”


    “沒錯沒錯。好像一和馬爾切在一起就會跑題。”


    “我說過多少次了!不要用那種聽起來好像高利貸商人一樣的名字叫我!!”


    “什麽?總之,既然將來有一天有可能形成共同戰線,那麽老板也一起來討論吧。你先坐下來吧。”


    “那麽我就打擾了。”


    褐色的巨漢聽到路西法多的話後輕輕點頭表示謝意後,試圖坐在馬爾切洛那邊的沙發上。


    “我說,你為什麽要坐在我這邊?夏古!很有壓迫感的說!”


    “我想麵積上應該綽綽有餘啊。而且我比較希望自己的視野中是更賞心悅目一點的存在。”


    “你還真敢說啊!你這個黑章魚禿頭!”


    “馬爾切,如果你再這麽——揪住不放的話,這個話題可就沒完沒了地繼續下去了。你還是算了吧。”


    “哼,算了,反正我也不想看到兩個緊靠著的大男人。”


    聽到比自己年輕五歲的男子深有感觸的歎息,憲兵隊長內心也有所反省。不過即使如此他也還是不認輸地丟下了這句話。


    因為路西法多的話裏也包含著催促把剛才的話題繼續下去的意思,所以老板開始積極地講述自己所擁有的情報。


    “從開始移民之前,我就聽說過以民間誒的地下好像有什麽類似於遺跡的東西的傳言。隻不過那個好像是入口的地方,位於移民街和我們對立的黑社會們的戰鬥最激烈的場所,所以我們的行動也就停止在了收集泄漏出來的情報的部分。讓人不能不感到奇怪的是,那些不斷進行戰鬥的家夥們時不時會擁有最新的輕火器。那些不像我們一樣擁有正規輸入渠道的家夥們,是從什麽地方弄到那些的呢?當初我們曾經懷疑是從軍隊中倒賣出來的而進行調查過,但是至少目前我們可以確定完全不可能來自宇宙軍。”


    “可不是。從那個基地就算是想弄出一把手槍也是難上加難。應該說小氣的布來恰司令官大人萬萬歲吧。”


    憲兵隊長的嘴角牽扯出一個笑容。


    “我們想過,既然如此的話難道是行星軍。可是那邊的預算比宇宙軍還要艱苦,完全沒有那樣的餘力。剩下的就是進口武器提供給宇宙軍的企業的渠道,雖然那邊我們也有派人手去調查過……”


    “不可能進行額外的進口的。就算卡馬因基地在怎麽被說成是士兵的垃圾箱,對於從宇宙港進口的兵器檢查還是進行得很徹底得。因為這個基地的存在目的原本就是治安維持。假是好像夏古你們那樣,將拆開的零件分裝在各種貨物中,分成若幹次地進行小規模走私的話還不會露餡,但是那些黑社會的家夥們未免招搖過頭了。”


    雖然明知民間的武器走私卻視而不見,對於身為執法者的他來說是一種瀆職,但是憲兵隊長卻若無其事地說出了這樣讓人驚訝的內容。


    從一開始就缺乏遵紀守法精神的路西法多,當然也不會無聊到對於這種程度的事情去一一追究。


    在移民街進行買賣的話,為了自衛必然需要武器吧?就算宇宙港隻有一個,在這種規模的行星上,要完全禁止輕火器的走私還是絕對不可能的


    但是——


    “但是,就算是我們,在這種狀況下也絕對不可能做到走私最新型vtol,之類的東西可是遺跡裏麵也不可能埋藏著最新型vtol啊……”


    “在那個被你們稱為遺跡的場所裏麵的,存在的是物質傳送裝置哦是位於綠寶石森林地下的同樣裝置的備用品。埋藏在移民街地下的遺跡,是從外宇宙漂流來的,是將很久之前的巨大移民船進行了改造的宇宙船現在已經被那個什麽自稱伊維爾的犯罪集團所占據發現它的是對這個行星進行改造的公司,但是他們卻沒有向銀河聯邦進行報告,而是將消息隱匿了起來我想現在應該是那個吸收合並了這個有計劃地故意倒閉的公司的企業在進行管理將最新武器運進那個建立在兩塊大陸上的秘密武器庫的人應該就是他們。而占據那裏的犯罪者集團,我想應該是被該企業所雇用的走卒吧。”


    老板無聲地露出了驚愕的表情。


    好像戳在喉頭的魚刺一樣,至今為止都讓人感覺不快的疑問一口氣都得到了答案


    憲兵隊長則立刻提出了下一個疑問。


    “物質傳送裝置……嗎?假如能使用那種東西的話,那現在的物流傳送係統可是要遭受一場大地震呢。我可以理解一開始發現那個的家夥們想要暗自裏獨占,但是他們為什麽沒有趕緊把東西挖出來帶走呢?”


    “因為太大了。而且如果要讓它運轉的話需要相當龐大的能源。發現它的家夥們開始應該也不知道它到底是什麽,直到從剛剛建設好的發電所調來的能源讓它啟動後,才終於明白了吧。而那個時候巴米利歐行星的開發已經有了相當的進展,也有很多並非自己企業的人來到了這裏。想要秘密地將巨大裝置運輸出去已經太遲了。”


    “不是有兩個嗎?那麽拆開一個製作複製品不就好了嗎?”


    “那可不行的,阿曆沃尼大尉。我想那個方法的風險應該巨大到出乎意料才對。如果要進行拆卸調查和複製,就必須要有能進行這一點的環境和技術人員。而且還必須冒著有可能失去那麽珍貴的裝置之一的風險吧?”


    買賣人對於得失的計算一向很敏銳。


    對於這個解釋認同的馬爾切洛,又向帶著護目鏡的男子提出了由所聽到的話而產生的新的疑問。


    “既然使用這個裝置將最新的武器送進來,也就是說他們是打算遲早要將那些黑社會們培養成軍隊,讓這個行星處於自己的支配之下吧?可是就算這裏是有名的貧困基地,好歹也為了保護首都而裝備了專業戰鬥人士。就算裝備上的品質和數量有一定差別,也不是那些業餘水準的混混集團可以匹敵的程度吧?”


    “關於這一點我有一個假設,可是……因為還沒有找到任何能夠為此增加說服力的證據,所以還無法以這個假設為前提展開行動。畢竟現階段我們這邊沒有任何具體的證據,所以就算是要委托軍隊情報部進行調查也很勉強。原本有可能弄到的物證,也就是攻擊衛星和機動裝甲,又被那些家夥搶先自爆了。”


    “啊啊……原來是這樣。這種程度的證據的話,確實沒有緊急到向中央總部進行直接報告的程度呢。報告書大概在賽蘭多那邊就會被壓下來了吧?”


    因為以前所進行的獨自調查,而對卡馬因基地隸屬的萬達克方麵軍指揮總部產生過懷疑的馬爾切洛,好像已經隱約抓住了事情的大致輪廓。


    而雖然在地下商業中很有影響力,卻到底不是軍人的老板,則因為不知道賽蘭多這個名稱指的是什麽而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路西法多向宇宙商人進行了說明,順便也提到了馬爾切洛的調查。


    “萬達克方麵軍指揮總部就位於行星賽蘭多上。卡馬因基地隸屬於那裏,而那邊也掌握著這個基地司令官的任命權和預算分配。根據馬爾切的調查,隻要任命的司令官是來自於總部的時候,基地的預算就會被大幅度削減,以至於基地的規模也不得不縮小。”


    “這可真是奇妙呢。一般來說步都應該相反嗎?”


    憲兵隊長輕輕地哼了一聲,開始闡述他的推測。


    “也就是說,那便是為了弱化基地而指派司令官的。既然是到達這種邊境基地就職,首先周圍的人就會覺得是變形降職吧。所以就算削減預算大家也會認為這是懲戒之一吧?就算是以削減預算為借口而裁員、降低基地功能,周圍的人也會認為在這種邊境行星不可能發生什麽事情,應該沒有問題。——也就是說那些試圖獨占物質傳送裝置的家夥和賽蘭多似乎一丘之貉嗎?”


    “


    以目前的階段來說,還沒有什麽可以懷疑馬爾切的推測的材料。銀河係的若幹巨大綜合企業毫無例外地都擁有軍需產業,而兵器公司通過新型武器的訂貨等等的關係,有的是機會和軍隊的大人物進行接觸。實際上有很多將軍在退役後,都就任了這一類企業的顧問。”


    美貌軍官端麗的麵孔上沒有浮現任何表情,隻是淡淡地闡述著這種互相勾結的構成。


    隻要問問中央總部的情報部部長02,就能知道哪個將軍和那個企業關係深厚吧?類似於這樣的事情,沒有什麽官民之分。隻要是有權利和利益關係的部門,就會反複發生這樣的事情。


    馬爾切洛帶著危險的表情呻吟了出來。


    “就算想要視而不見,物質傳送裝置也太過危險了吧?假如是在能夠進行大量生產後,假稱是自己企業的研究所得發明裝置而申請特許的話還算是好的。就算那些家夥獲取了龐大的利益,最終也會成為經濟活動中的一環,在讓世界變得方便很多後就此結束。但是,假如他們繼續隱匿這個裝置的存在,而是用在軍事目的上的話——”


    “沒錯。假如專業軍隊可以得到無限量的補給的話,那麽視軍隊的數目而定,算是要顛覆行星政府也並非不可能。”


    聽到了兩個軍官對話的夏古莫納漢?阿洛拉,帶著沉重的表情提出了建議。


    “從兩位的對話來看,我隻能認為在這個行星的事態已經非常嚴峻。我覺得還是不顧一切地向宇宙軍中央總部進行報告比較合適。雖然我知道這麽說非常冒昧,但是尋求奧斯卡休塔大尉的父親幫忙,應該也是一個辦法吧?”


    “說得也是啊。既然有後門的話就不要浪費嘛。”


    “談不上什麽後門,那個本來就是父親的工作。他已經對我說了,可以動用直接隸屬於中央總部的宇宙軍,所以快點抓到不可動搖的證據報告上來!”


    凝視著好像在說你怎麽現在才想到這個啊,帶著有些哭笑不得的口氣回應的路西法多,馬爾切洛慎重地提出了問題:


    “我所看到的你的資料中,沒有記載你的父親的隸屬部門,他是哪個部門的啊?”


    “情報部。而且是老大。”


    “你說情報部……老大……你你你!你難道是02的兒子嗎?”


    麵對臉色大變的對方,作兒子的不由自主想起了父親那種胡亂樹敵的性格。他現在隻希望父親沒有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又招惹了憲兵隊長得怨恨。


    “你難道不知道他為什麽被稱為02嗎?因為是奧利維?奧斯卡休塔,所以才簡稱02。我剛才不是也說過了嗎?我和父親是因為牽扯到工作,最近才終於有機會說話了。”


    “不敢相信!那個傳說中的男人居然會有這麽年輕而且脫線的兒子!”


    “不好意思啦。”


    好像自己的父親還沒有那麽不計範圍地去招惹怨恨。


    “他已經是眼看就該退休的年齡了吧?假如說你是他孫子我還可以理解……”


    “俗話說壞蛋活千年哦。看著和我這個兒子擁有一模一樣外表的父親,誰也不可能說得出口讓他退休吧?反正他原本就是一頭銀發。”


    “原來如此……02不是地球係嗎?雖然那麽優秀的男人,現在也可以奮鬥在第一線是好事……話說回來,還真是好大的打擊。從我加入軍隊起就一直崇拜的男人的兒子居然是這樣的脫線大王,而且還好死不死和父親相似……!”


    “我們相似的隻有外表哦。”


    “那當然!白癡東西!從我那個曾經是02部下的上司那裏聽來的超酷的他,和你這種因為女人們所寫的妄想同性戀色情雜誌而興高采烈的白癡,根本就找不到任何的交集點!你的存在甚至可以說是對於02的冒瀆!”


    “我父親倒是沒有在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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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歹也被稱為宇宙軍英雄的兒子,說出了父親的見解。順便說一句,他認為父親對於自己的兒子建立了足以被稱為宇宙軍英雄的事情也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和外表呈反比例的奇怪內在也好,戰鬥能力高強優秀也好,既然身為自己兩人的兒子,這就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那兩位雙親一定是這麽想無疑。


    “周圍的人會在意啦!你也稍微考慮一下自己父親的麵子!”


    可是自己的父親還讓自己把紫色天堂的最新號拷成數據形式,用亞空間通信送過去呢。看著一個人在那裏激動不已的男子,路西法多認為還是不要告訴他這一點比較好。


    雖然他不認為02那種性格的男人會在意兒子的口碑,但是今天尼科拉倫也剛剛感歎過自己的事情會破壞02的形象。


    ——父親的部下們,說到底還都是m吧?明明都在工作中留下了胃都快要開洞的記憶,卻對理想化的02抱有奇妙的幻想。


    雖然讓人著迷的方式有所不同,但是路西法多自己,其實也對他的眾多部下們擁有著不亞於他父親的程度的影響力。不過從想不到這一點來說,他確實是個很脫線的兒子。


    將被稱為宇宙軍英雄的對象叫做脫線白癡的憲兵隊長,在暢所欲言後終於恢複了清醒。


    他喝了一口水,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趁著對方還沒有指摘他又偏離話題,而急忙將話題轉了回來。


    “——那麽,接下來要怎麽辦?”


    “今天我對地下宇宙船展開了黑客攻擊,盡可能地複製了那幫家夥所使用的電腦的數據。不過從數量上來說,大概要花費相當的時間進行分析吧?好在都市警察的三名電腦刑警加入了我們的計劃,所以在效率上應該有質的飛躍。就看那些數據中有多少程度的有價值情報了。除此以外,我想要知道凱伊?孔德少將在這個時期休假,從賽蘭多星來到巴米利歐的目的。他在賽蘭多的地位以及周邊環境的調查,我已經拜托父親進行了。——以我父親的為人,他多半會對賽蘭多進行各種各樣的調查,告訴我遠遠超出拜托內容以上的事情吧。”


    “那可真的是太好了。畢竟我們這些在巴米利歐星無法動彈的人,不可能去調查賽蘭多的內情嘛。”


    “從中央總部情報部派遣來的馬貝裏克少將預定和孔德少將的友人,也是巴米利歐星經濟界的大人物米歇爾?羅麥路見麵,對於他喝滯留在他家的孔德少將進行調查。少將現在和司令官們一起,前去吊唁因為可疑的交通事故而死亡的總統輔佐官。據說是總統本人主動提出,想要利用這個吊唁,和銀河聯邦宇宙軍就在這個行星背後進行的事態進行商量。”


    “總統輔佐官死於交通事故!又是那個嗎?”


    馬爾切洛?阿曆沃尼大為愕然。


    在這個行星上,官員以及政治家的事故死亡以及自殺多到了異常。今天中午,就是他向路西法多指摘出了這個事實。


    “目前的詳細情況還不明。不過我想總統是感覺到了什麽,所以才想要和宇宙軍對話吧?”


    “總統輔佐官這個獵物未免也太大過頭了吧。事故原因的調查和責任追究的嚴厲程度和至今為止相比都絕對不在一個等級上。假如那些家夥不惜冒著這樣的風險也要對輔佐官下手的話——”


    “也就是說那些家夥的行動已經接近收官階段了嗎?”


    路西法多若無其事地說出了表情悲壯的對手沒能說完的話。


    馬爾切洛發出了呻吟聲。


    “你不要用那麽一副無所謂的表情說這種話啊。如果是這樣的話不是很危險嗎?這個樣子下去絕對太糟糕了。再不快點想辦法整個行星都會被搶走的。”


    “沒有辦法吧?你也許已經忘記了,我轉任到這裏才不到兩個月。麵對從移民前


    就開始計劃,展開準備的對手,我不可能能搶占到先機吧?”


    雖然一麵很有節奏地揮舞烤雞肉串一麵說出了悲觀的發言,但是路西法多的口氣沒有台詞那麽昏暗。


    對於坐在眼前的這個在很奇怪的時間轉職來的家夥,阿曆沃尼大尉曾經在自己的調查權所能涉及的範圍內進行過調查。而且那些內容也都記得一清二楚。可是在對話的時候,他卻完全意識不到那些資料。


    對了。


    這個男人在短短的兩個月內,就比在這個基地呆了六年的自己還暴露出了更多的陰謀,而且正在試圖迫近真相。


    所謂的“宇宙軍英雄”這個誇張的綽號,並非是由於那張絕世美貌而產生的混雜著打趣和嫉妒的諷刺,而確實是無可置疑的對於他的能力高強的稱讚。


    這個評價,應該是由於他所隸屬的部門所必要的戰鬥指揮能力,作戰方案的立案和執行,以及自身的戰鬥能力而產生的。但是,就算路西法多被分配到和父親一樣的部門,他也一定會依靠實力而獲得完美的繼承人這一綽號吧?


    ——盡管如此,性格卻真麽粗線條脫線,這算是什麽見鬼的平衡啊。


    因為不想直率地承認自己的不對,馬爾切洛對於這個不管在哪個方麵都無法劃歸到常識範疇內的男人,產生了沒有道理可講的怒火。


    察覺了憲兵隊長內心想法的老板,混雜著苦笑開了口。


    “雖然說頑固逞強是男性的美學,但是也要適可而止。你不要失去了好不容易找到的有趣的同性友人哦。”


    “我承認這家夥很能幹,但是粗線條脫線也是毫無疑問是事實。什麽逞強不逞強的。我隻是說了實話而已,有什麽不對的。對吧?路西大人。”


    “隨便你怎麽叫。反正我早就習慣了別人這麽說。”


    麵對著擺放著豐富的至今為止從未見過的民族料理的桌子,現在路西法多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轉移到了春卷上麵。


    壯年的巨漢輕輕點了幾下頭後,用無法形容的溫柔眼神凝視著黑發的男子。


    非常能幹卻自尊心超高,擁有已經不能僅僅用個性化來形容的強烈特質。當聽說這樣的憲兵隊長居然在同性的男人手下工作時,他感到了相當的意外。


    而這份疑惑也因為剛才的回答而一掃而空。


    就算同樣是首領式人物,也存在各種各樣的類型。應該說這個年輕人是和他父親不同類型的領袖式人物吧。


    馬爾切洛一定到四都不會注意到,親近起來之後沒有多久自己就在無意識地對年紀比自己小的青年撒嬌了。


    夏古莫納漢?阿洛拉赫眾多的宇宙商人沒有兩樣,是那種典型的精明到極點的類型。


    他的座右銘就是共存共榮。因為光是自己一個人不斷勝利賺錢也沒有什麽意義。隻有客人也能得到好處,從而形成良性循環,作為更好的客人出現,才能達到買賣繁榮的目的。


    而且就算先不管買賣人的計算心思,為了維持在公私兩方麵都承認受過眾多恩惠的和一族之間的羈絆,他也要遵循一族的規矩。對於將一族的年幼女孩從恐怖的命運中拯救出來的恩人,他原本就做好了盡可能提供一切方便的準備。


    但是,現在他卻開始動了真心,而不僅僅是因為規矩之類的問題。


    他想要把賭注下在這個還不到自己年齡一般的男人身上。因為總覺得會獲得什麽金錢都無法代替的巨大回報。


    巨大的鳥兒,飛行艇,穿梭機。他忍不住想起了自己仰望著天空,因為這些飛翔的東西而心跳加速的少年時代。


    阿洛拉對於自己的生活方式引以為傲,也充分滿足於自己所獲得的東西。但是,,與此同時他也沒有忘記那些因為仰望著擁有羽翼的存在而心跳加速的日子。


    ——這也就是所謂的男人的浪漫吧。


    在六年前,有著挑戰性目光的憲兵隊長出現的時候他也感受到過這種亢奮感。


    能夠對於排他性的宇宙軍進行猛攻,並最終成功地在基地內開設了店鋪,這些有著如此高明的經營手段的老板們,對於馬爾切洛?阿曆沃尼大尉的為人和手段倒是相當的中意。


    而曾經在老板們的協助下完成了基地內部大掃除,擁有讓老板們滿足的光輝成績的憲兵隊長,再次將話題轉回了關於巴米利歐星的今後的問題上。


    “就算那些非法占據地下宇宙船的家夥們持有了大量的最新槍支火器,如果想要壓倒卡馬因基地奪取行星整體的話,也需要相當數量的經過良好訓練,而且形成體製的軍隊。就算經過再多戰鬥,我也不認為黑社會的混混們可以成為優秀的軍隊——……等一下。你說綠寶石森林的地下也有武器倉庫,也就是說——行星軍也和他們勾結了嗎?”


    “難道不是嗎?不過因為想要維持秘密的話,直到秘密的人越少也好,所以應該不至於行星軍整體都和他們狼狽為奸。不過士兵們隻會聽從上司的命令噢。”


    因為想到剛剛轉到這裏不過兩個月的人多半不知道,所以老板向路西法多提供了意味深長的情報。


    “這裏有一個製度,就是加入行星軍的話,隻要呆足十年就可以無條件獲得卡馬因市的市民權。在受到市政府的檢舉的時候,隻要家族中有一個人擁有正式的市民權,受到的對待也會和一個人也沒有的移民家庭大相徑庭。與其在犯罪率和失業率都居高不下的移民街度過一生,就算薪水微薄,也還是對於將來能擁有希望比較好吧。素以很多移民中的年輕人都加入了行星軍,而且他們的家人也大都支持這一點。”


    “原來如此,如果從加入起就受到同鄉的前輩們的照顧的話,不僅可以產生連帶感,而且從心裏上也會無法反抗對方。而且看起來似乎會有按照黑社會老大的命令而參軍的人,如果薪水超低工作又累的話,那麽絕大多數的下級士兵都是由移民的年輕人而構成的可能性也非常高。如果事先對行星軍上層進行調查,分成白黑灰色的話,在有事的時候倒是大可以派上用場。是不是應該把守護天使分一個到那邊去呢?”


    和冷靜進行分析的黑發大尉形成鮮明對照的是,栗色頭發的憲兵隊長緊緊握住了拳頭,綠鬆色石的眼睛燃燒起了熊熊的怒火。


    “!居然是企圖進行軍事政變嗎?太不把宇宙軍放在眼裏了!不要以為什麽事情都能如同你們計劃的那樣進展順利。”


    “可是找這樣下去的話,就會讓他們如願以償吧。”


    聽到這個懶洋洋的低穀,馬爾切洛怒火衝冠地站起來衝著計劃領導人怒吼了起來:


    “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你這樣也算是02的兒子嗎!?居然給我在正式戲份開場之前就腿軟!你這個脫線白癡!!”


    “吵死了。不要在這麽近的距離咆哮啦!狗狗!我的耳朵可比地球人要好。我隻是指摘了客觀的事實吧?明明必須展開冷靜的行動才行,你從現在起就被熱血衝暈了腦子要怎麽辦?”


    “那還不是因為你說了那種好像一開始就要認輸的話!!打架的話可是靠氣勢取勝的!我可會抱著必勝的念頭去行動!!”


    洋溢著拉丁式熱情的憲兵隊長,是個以和熱愛女性相同的比重也熱愛著打架的熱血正義漢。在這個世界上他最討厭的東西,就是悲劇結尾的愛情電影,和在打架中輸掉。


    果然和外表一樣是個血氣過剩的男人啊。雖然路西法多心裏這麽想,但是如果再進一步承受怒吼的話,耳朵很可能出現狀況,所以他這次遵循了副官快成為口頭禪的教訓,沒有想到什麽就全部說出來。


    而且還有其他應該說的東西。


    他隔著護目鏡仰望著繼續站立在那裏進行火熱演說的男子,作為團隊領導人靜靜的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這個計劃是任務。我會為了完成接下的任務而竭盡全力。我們原本就處於物理上的劣勢,而且既然不能希望萬達克方麵軍那邊提供援助,要依靠卡馬因基地的單獨力量解決這個事態,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對於我們的能力,我不會進行過大或過小的評價。盡可能早點收集到足以檢舉在這個行星所進行的陰謀的證據,將證據和情報分析結果報告給中央總部,就是我們這個計劃的目的。”


    “……我說打架也隻是比喻。我也不是說要正麵衝過去和對方大打出手。隻要能讓那些原本以為可以收官的家夥們灰頭土臉就足夠了。因為隻要最後是宇宙方麵軍火獲勝就好了。我隻是想確認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打算真心的竭盡全力。”


    坐在已經純粹成為沙發替代品的床上,馬爾切洛也恢複了檢察官的麵孔,進行著冷靜的應答。


    因為即使如此,他的全身也都訴說著意氣受挫的悲愴感,所以路西法多總覺得自己體驗到了對於狗狗的教育嚴厲得過頭得主人的心情。


    好像最大的錯誤就是把馬爾切洛?阿曆沃尼視為了犬型的人類。


    雖然對於人類就算做出過分的事情也可以若無其事,但是一旦欺負無法開口的動物的話,就總覺得有些坐立不安呢。而這份別扭,大概是緣於母親絕對不能欺負弱者的嚴厲教育吧。


    畢竟自己眼前這個尾巴和耳朵都耷拉下來的軍犬非常尊敬的02最為喜歡的就是欺負弱者。所以會讓年幼的路西法多對於虐待動物的行為產生罪惡意識的人也就隻有母親了。


    白天才剛剛為了保護腦袋不好的狗狗兒失敗,留下了糟糕的回憶的說。不過這次又不是作了什麽壞事——


    因為覺得這種給自己找借口的行為實在有夠愚蠢,完全不符合自己的為人,路西法多幹脆粗魯的扯下了護目鏡,將手撐在桌子上探出了身體,從正麵凝視著對麵那個無聲地飄蕩著哀愁感的男人的雙眸。


    突然被那種活生生的至上藝術品迫近到可以感覺到呼吸的距離,就算是沒有同性戀金銀的憲兵隊長也因為這世所罕見的美貌的衝擊而身體將贏了。


    “就算不論任務,伊維爾裏麵也還有一個我從個人角度來說絕對要剁成肉泥的家夥。我絕對會宰了他。就算是父親或者宇宙軍也不能妨礙我。在關係到那家夥的時候,無論是物質傳送裝置還是宇宙軍的麵子都可以去見鬼的!”


    吐出了銀河宇宙軍軍官不應有的暴言的男子的黑眸,逐漸從中心起變為金色。


    就好像金環蝕一樣,就好像即使內部孕育著黑暗,也依舊無法抑製的熊熊燃燒的恒星一樣熠熠生輝。


    不管是被他用於傳達真心地視線所捕捉的馬爾切洛,就連在旁邊眺望的老板也被“日蝕眼”那種近乎凶暴的光輝所迷倒。


    “如果黑社會或者行星軍敢妨礙我,我就毀了他們。——不管要使用什麽手段!”


    伴隨著猙獰的笑容說出了最後一句話的路西法多,隻在那一瞬無意識地釋放出了殺氣。


    完全不知道哪兩個忍耐著掠過幾倍的戰栗和胳膊上的雞皮疙瘩的人的心情,路西法多因為說出了想說的話兒十分滿足,重新在床上坐下。


    “以上就是我的真心話。雖然我打算分開任務和私怨,但是視狀況而定,我也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所以你們自己要小心不要被卷進我的私怨糾紛裏麵吧。如果還有什麽比這個基地檔次更低的左遷地點的話,也就剩下了宇宙軍監獄裏麵了。”


    一麵說他一麵從桌子上拿起了黑色眼鏡,試圖再次用那個遮蓋住眼鏡。


    昨天晚上憲兵隊的大尉曾經說無法信任遮住眼睛說話的人,所以路西法多剛才為了讓他認可,才特意摘下了剛剛從總部大廈的小賣店裏麵購入的護目鏡。


    “等、等一下……!”


    馬爾切洛不由自主地製止了他。


    鑲嵌在遠離常人的美貌上的異形雙眸——


    那種已經隻能稱為是非人類的美麗,以無關性別和人種的魅力強烈地動搖了憲兵隊長的心靈。


    當這個美麗的男子冒出殺氣的時候,這份美貌是不是也會成為某種“記號”呢?不知道為什麽他就是冒出了這樣的念頭。


    如果一定要用什麽來比喻的話,就是那種能在一瞬間消滅眾多生命的威力巨大的武器。擁有人類所遠遠無法匹敵的巨大力量的存在的那種無情的美麗。


    然後——男人們會不由自主被這種力量所吸引,不由自主產生迷戀。


    “怎麽了?”


    “那個……這個嘛,反正幾個大男人在一起喝酒也很無聊,至少你也該讓自己那張漂亮的麵孔,起到讓我和夏古覺得賞心悅目的程度啊。”


    “……那麽,可以讓我坐在你們對麵的我覺得賞心悅目的又是那一位呢?”


    中途停下了拿眼鏡的手的路西法多,用昏暗的聲音問到。


    就算這位宇宙軍英雄的腦部構造不能以常理來衡量,他也不認為觀賞著男性荷爾蒙十足的胡須男和黑色章魚光頭能有什麽賞心悅目的餘地。


    從心底讚同馬爾切洛提議的老板親切地為他進行了補充。


    “雖然我是無法起到賞心悅目的作用啦,不過作為補償,今天兩位的餐費就由小店來請客如何?”


    “但是這是可以作為活動經費報銷的啊。反正高興得也是布來恰司令官,而不是我。”


    “既然是要推心置腹的交談,偶爾也要看看對方的眼睛說話吧。”


    “啊啊,要是這樣的話……”


    遮蓋素顏已經成為下意識習慣的超絕美形,沒有懷疑憲兵隊長所擠出的很有男人味的借口,點頭表示了同意。


    他將護目鏡折疊起來放進了胸口的口袋。


    因為知道可以繼續鑒賞活生生的藝術品,高興的老板追加了最高級的名酒。


    雖然路西法多的虹彩已經恢複了黑色,但是馬爾切洛端著酒杯,還是不由自主想起了剛才那個魄力十足的笑容。


    為了製伏以居民為盾牌的恐怖分子,這個男人整整毀掉了一台空間宇宙站。所以盡管他很漂亮地在一個犧牲者都沒有出現的狀況下完成了任務,還是在事後立刻就被自身隸屬的宇宙軍逮捕,在軍事委員會接受審問,最後蒙受了從中校連降兩級成為大尉的屈辱對待。


    但是——


    “能夠左遷到這個基地真好,每天都相當愉快呢。”


    他卻像小孩子一樣帶著滿麵的笑容如此說。


    他會在麵對任務的時候選擇自己認為最佳的手段,做出決策,竭盡全力,負起全部責任。他大概沒有任何的後悔吧?


    聯邦宇宙軍的戰略電腦mm係列,也對他的作戰行動做出了完美的評價。


    明明和人類不同,十分公平的戰略電腦全都得出了他不存在作戰錯誤的結論,他卻還是受到了降職處分,被左遷到了銀河係邊緣的行星上。而在那背後,在為了從政治角度向空間站相關人士表示歉意的表麵理由的後麵——存在的多半是嫉妒和惡意吧?


    ——如果黑社會或是行星軍敢妨礙我,我就毀了他們。——不管要是使用什麽手段!


    那雙升騰著殺氣的黃金雙眸,不存在半分做作地傳達了他的真心。既然是毀掉了宇宙空間站都不後悔的男人,那麽在如此決定的瞬間,就會毫不遲疑地把這句話付諸實現吧。


    對於宣稱自己並非精英的他而言,排列在軍服左胸的勳章隻是單純的行動結果和記錄,不是什麽值得向他人炫耀的成果。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明明滿打滿算都不到半天,但他預料之外的言行已經如此之多,讓人覺得隻能用脫離常規這樣的陳腐的語言來對他進行形容。


    ——依賴他人製作的資料,先入為主地判斷對方並不是什麽好事。


    完全就是這樣。可惡!原本為了打發無聊而試圖去欺負大人物少爺的我,豈不是超級難看了嗎?


    別說是欺負對方了,自己反而遭受到強烈的反擊,而且這個大少爺的父親,還是隻要和情報戰有關的軍人,不管是誰都曾經至少聽說過一次的傳說中的情報將校02。


    這麽排列下來一看的話,就徹底能感覺到了自己是進行了多麽有勇無謀的挑戰的傻瓜。實在是讓人不能不覺得自己沒用。


    雖然要承認這一點很不爽,但是——


    自己確實對這個比自己還小五歲的男人著迷了。


    他曾經夢想過,隸屬於聯邦宇宙軍中央總部,在好像02那樣的酷酷的上司手下完成性命交關的任務的酷酷的自己。


    (實在是忍不住要插花的某森:……居然想在02手下工作……馬爾切狗狗啊,你果然情報不夠充分啊……或者說……你果然還是m?!插花完畢)


    而現實的自己卻被左遷到了這種銀河係邊緣的狗屁貧困基地,在這種少根筋的年輕小鬼手下,不得不向已經領先很多的敵人展開了情報戰。和夢想中比起來,這樣的自己確實很丟臉啊。


    這個盡管內在完全不同,卻隻有外表和父親02一模一樣的期間限定的上司,宣稱自己會出於私怨把敵人剁成肉泥,而且已經做好了就算向行星軍和黃色城黑社會發動戰爭也在所不惜的心理準備。


    暫且不論要用什麽方法參戰,雖然他表示讓其他人不要被卷入他的私怨,但是馬爾切洛認為這是不可能的。


    一旦友人開始動手,當然要立刻加入戰團。這就是所謂的男人的原則。


    憲兵隊的工作之一就是出於這種理由和醉酒的下級士兵集團動手,把他們打倒之後關起來。假如身為憲兵隊長卻從打架現場脫逃的話,今後還怎麽約束部下。


    而且——


    就算是沒有勝算,就算是違反軍規,就算是很難看,但是隻要能和這個男人一起戰鬥似乎就非常有趣了。


    “喂,脫線白癡。”


    “嗯?”


    正在嚼著炸丸子的男人,因為超出預料的辛辣而皺起眉頭,隻是做出了簡短的回答。


    “既然身為宇宙軍英雄,就不要再被稱為脫線白癡的時候還沒有任何抵觸地回應。而且你剛才不都吃了那麽多的晚飯了嗎?還要繼續吃嗎?你到底長著什麽樣的胃袋啊?——不對!我要說的是你為什麽認為奧古尼病毒是生化武器啊?”


    “呐,夏古。這個炸丸子辣到了好像會破壞味蕾的程度耶。是不是在做的時候弄錯了辣椒的分量?”


    麵對已經完全拋棄了敬語的恩人,老板告訴他這種民族料理的特征就是超辣。


    已經逐漸明白了和黑發異端兒打交道方式的憲兵隊隊長,耐心等待著對方的興趣轉過的那一刻。


    因為無法忍耐辛辣而喝了口酒,卻抱怨著連酒的味道都嚐不出來的男人,終於回答了馬爾切洛的問題。


    “今天我聽到有人強烈懷疑,是不是有哪裏的企業使用客船進行生物兵器的試驗。關於這個聯想呢,我覺得如果是那個企圖隱匿巴米利歐星的物質傳送裝置的企業的話,這種程度的事情完全有可能做的出來。”


    “啊啊,這樣嗎?雖然會破壞腦子,讓那裏變成隻有血和膿瘡的塊體的奧古尼病毒也很討厭,不過比起那個來,我更加上百萬倍地不想感染綠爆蟲啊。那種活生生地被蟲子吞噬掉全身上下的滋味,光是想就讓人覺得惡心到要死。”


    一麵說一麵想像到了那個光景的憲兵隊長,一位自己的話而顫抖了起來。


    這次輪到路西法多吃驚了。


    “為什麽?”


    “這是很簡單的聯想吧?你今天不是見到了供給課的多米尼克?班卡少校了嗎?她的特征怎麽說都是那個眼罩吧?既然身為男人,想要知道美女為什麽會帶著南中東西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她和她老公被左遷的理由就是瓦魯托哈姆號救難事件。隻要調查一下的話就能發現,那個事件從綠爆蟲的產生到相關人士的處分為止,全都可疑得不得了把。”


    在虹彩和瞳孔的狹窄空間內鑲嵌著黃金之環的黑色眼睛,帶著深思熟慮的色彩回望著留著胡須的男子。


    “你連有可能把綠爆蟲送進瓦魯托姆號的泛銀河係綜合企業的名字都調查過了嗎?”


    “那個船主是超級正當的定期宇宙船的運輸公司,在業界中隻是中下程度的規模,為了找到他們的母公司我可是費了不少手腳呢。那個過程中還冒出了沒有屍體的替身公司,以及偽裝成風險投資的持股公司什麽的,所以是不是真的抓住了我也沒有自信……”


    “就算隻是你的推測也好,說給我聽聽。”


    “是名叫frc的地球係為主的綜合企業……我隻能說是好像是他們。因為是泛銀河係綜合企業的關係,那幫家夥毫無節操地一會兒收購一會兒合並,所以從中途開始還混雜了其他的企業。越是調查就越是莫名其妙,而且起因隻是對於別人老婆的好奇心,所以在覺得亂七八糟的時候我也就厭倦了調查。”


    雖然不太甘心,但還是如此沒有多少自行地表示的憲兵隊長,聳聳肩膀為自己的話嚇了結論。


    作為聯邦宇宙軍的一介軍官,從一開始他的搜查能力就存在極限。但是阿曆沃尼大尉並沒有以此作為借口。


    聽到他的話,素顏的超絕美形帶著文頭的笑容輕聲嘀咕道:


    “很不錯……”


    “啊?什麽?”


    “我是說你哦。把你扔在這種邊境行星遊手好閑實在太浪費了。等這個任務結束後,我會和父親說一聲,讓他把你調去做部下的。雖然我父親這個人是那種異端鬼畜的工作中毒者。但是因為他自己能幹到極點,從來和嫉妒之類的單詞無緣,所以是個能夠正當評論能幹部下的難得上司。他會把適當的人安排在適當的位置,讓部下能有機會出人頭地,而且也會讓人覺得自己的工作很有價值。……雖然有時候可能會有價值過頭。”


    從來不屑於說謊的兒子,用混雜了各種頗為危險的單詞形容描述著父親。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發言,並不僅僅是作為親人的口無遮攔。而是因為路西法多覺得作為一個比他人更加了解父親為人處事的人類,他有闡述真實的義務。


    曾經告白過崇拜o2的憲兵隊長,帶著困惑的表情眨了眨綠鬆石色的眼睛。聽起來就好像在做夢一樣,到現在也還是無法產生真實感。或者說——


    “雖然是讓人很動心的建議,但我原本並不是打算向你推銷自己。”


    “這我當然知道。隻不過真的很浪費啊。”


    “這種事情就等解決了這場騷動後再說吧。而且話說回來,在這個行星一旦爆發軍事政變的話,首先會遭受攻擊的就是這個基地吧?”


    “就是說呢。”(錄注:心型符號打不出來。)


    “什麽叫就是說啊!在我們現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也許就要遭受行星軍的攻擊呢。……可惡!就是因為掌握不到具體證據,所以什麽防禦政策都弄不來……!”


    麵對一隻手粗魯地撩起劉海,很不甘心地咬牙切齒的馬爾切洛,正在揭穿潛藏在這個行星的陰謀的男子悠閑地進行了反駁。


    “正相反吧?就是因為他們覺得隨時都可以毀掉卡馬因基地,所以在準備完全齊備之前都會對我們放任不管的。如果隨便采取防禦對策的話,弄不好還會被那幫家夥混進這個基地的手下告密,讓他們的計劃提前。如果他們出其不意地用大陸彈道導彈從艾伯尼大陸打過來的話,我們可就要束手無策地全軍覆沒了。”


    “等等


    等等。宇宙港可是有對空防衛係統哦。屬於運輸科的管轄。雖然估計沒人會預料到來自行星軍的大陸彈道導彈攻擊,但是死守製空權可是首都防衛的關鍵中的關鍵。有這個的話就可以保護基地和作為政治經濟中樞的紫色城。”


    在這個基地待了六年,好像好歹產生了一定感情的憲兵隊長,用有些得意的口氣向就任沒有多久的大尉進行說明。


    “假如我是行星軍的指揮官的話,就會配合穿梭機或是飛機的發射時間,邊利用通信衛星切換熱源迷彩裝置的開關邊發射導彈。”


    “還真是討厭的家夥啊。可是就算是迎擊導彈,也可以通過識別碼區分敵我雙方吧?”


    “可是呢,馬爾切。行星軍方麵也是知道這個識別碼的哦。如果讓大陸彈道導彈具備了那個識別碼的話,沒有眼睛的迎擊導彈難免會把對方誤認為自己人吧?而且如果是隱型導彈的話也不會出現在雷達上。”


    “那樣的話對空防衛係統不就根本成了一無是處的擺設了嗎?不,如果不通知行星軍就改變現在的識別碼的話……不行。不但無法連飛機都顧及到,而且相關人士太多,要秘密完成幾乎是不可能的。”


    敵人花了漫長的歲月進行準備。打算好象黑白棋棋局一樣,一口氣將黑色的部分變成清一色的白色。


    再次切實感到這其中的意義和威脅的阿曆沃尼大尉的表情變得難看透頂。因為狀況的嚴峻,他的臉孔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


    假如隻要敵人願意,就隨時都可以消滅卡馬因基地的話,那麽自己等人也許根本就沒有勝算。


    “……那幫家夥至少知道你在打探他們的秘密吧?”


    “但是,他們不知道我調查到了什麽程度。而且確信自己等人處於壓倒性的優勢。在這上麵他們會產生大意。”


    “就算試圖利用對方的大意,我們又能做得了什麽?既然基地內部存在奸細,就不可能進行大規模的動作。雖然聯邦軍宇宙中央總部可以成為救命稻草,但是如果在收集全能夠作為證據的數據之前就被攻擊的話也一樣會徹底完蛋。——喂,有什麽可笑的?”


    在對方壞笑著的表情中看出了希望的男人,一改逐漸自暴自棄起來的灰暗口氣,故意板著麵孔向他詢問那個笑容的意思。


    “一向秉持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先做了試試看的馬爾切,居然在動手之前就開始示弱。所以我想自己一定是看到了非常難得的光景,而且事後可以當作是取消你的把柄哦。”


    “嗯。因為可惡的地方太多,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裏生氣才好了。——總而言之,不要把別人認真的煩惱當成玩笑看。你這個少根筋的家夥!明明是你自己羅裏羅嗦地擺出了一堆悲觀材料吧?你到底在想什麽,快點給我交待!!”


    “雖然老土了一點,不過就是‘要想欺騙敵人,就要先從自己人下手’式的作戰哦。明天當著布來恰司令官的麵,我會把和這個計劃的相關人士全部聚集起來,向他們說明正在這個行星進行的陰謀的全貌。到時候我也會說明這個作戰。隻要能夠封印大陸彈道導彈,就可以維持基地的功能吧?畢竟從移民街的地下又發射不了導彈。”


    與其說是因為對身為民間人士的老板是否能夠信賴而沒有說出口,他的語氣更清楚地表達出是他覺得要把同一個內容重複說明太麻煩。


    因為可以理解他的這種心情,所以憲兵隊長也沒有重新提問。


    夏古莫納漢·阿洛拉興趣十足地聽著兩位優秀大尉之間的交談,然後有些躊躇地提出了自己一直在意的事情。


    “那個……我的族人還在移民街做買賣,是不是讓他們關了店子去避難比較好啊?”


    “事態一旦展開的話,那些黑社會會怎樣行動我也無法預測。如果不想被殃及池魚的話還是早一點逃掉比較好。從綜合企業那邊來說,既然籌劃到這個程度都還是弄不到手的話,多半會考慮進行爆破,將它破壞到無可修複吧?假如想要消滅全部證據的話,不是把移民街整個炸平,就是會讓城市整體崩潰陷入地下。”


    路西法多若無其事地列舉出的可能性的規模之巨大,讓坐在桌子對麵的兩個男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喂!你不是說埋在地下的是改造成了移民船的宇宙船嗎?那玩意有那麽大嗎?或者說那上麵的船員和我們這種類人型的人類不同,是巨大的智慧型生命體嗎?”


    “請等一下,阿曆沃尼大尉。我曾經聽說過很久以前的地球人移民船因為裝載著全員的冷凍睡眠裝置,所以從體積上來說可以媲美空間衛星站。”


    世代相傳的宇宙商人一族的曆史,也是地球人的宇宙移民史的寫照。


    “那麽沒有效率?”


    “假如要通過沒有搭載空間跳躍引擎的宇宙船移民的話,隻能使用冷凍睡眠裝置。”


    “那種原始性的恒星間移動時代的故事,就請另找機會再說吧——。在行星的重力下,那麽五大三粗的東西不可能進行著陸吧?從常識性來考慮的話,也應該是在宇宙空間建造移民船,通過穿梭機進行著陸吧?如果被行星的重力所左右到而墜落的話,應該會由於和大氣的摩擦熱度而破損到一塌糊塗才對。”


    “你又把話題扯偏了。馬爾切。我們不是在討論是否應該讓夏古的親族從移民街避難嗎?”


    “我就是對那種東西在意得不行啊!”


    擁有對於謎團一定要追究到底的獵犬個性的男子,因為感興趣的對象的範圍太過廣闊,所以並不適合去做在決定主題後進行研究的學者。


    因為路西法多的好奇心也很強,所以他不是不能理解這種心情。


    “因為不可能找得到它漂流到巴米利歐行星時的記錄,所以我所說的這些都是以假設為前提。假如考慮到物質傳送裝置的備用品是位於艾伯尼大陸的話,那麽隻能認為他們是利用先行投下的物質傳送裝置,試圖進行宇宙船著陸。”


    “不得了。那時能夠傳送那種龐然大物的機器嗎?”


    “傳送的基準也許不是大小,而是重量。因為宇宙船雖然外側巨大,但是內在卻是幾乎接近空蕩蕩的狀態。”


    “為什麽?”


    “那些我明天會說的。”


    揮揮一隻手試圖結束話題的黑發大尉,這次遭到了老板的追問。


    “既然如此,那為什麽要分別存在於不同的大陸啊?至少也請你先告訴我這個。雖然回頭多半有機會聽阿曆沃尼大尉說起詳情,但是隻有這一點我一定要現在知道。否則我會因為太在意連工作都沒有心情著手了。”


    “不要賣關子啦!快點說啊!”


    “你們自己去想啦。畢竟我也不知道真相。”


    “我的意思就是要知道你的假設啊。我們可沒有從你那裏得到全部的情報。”


    可不是,原本相對客氣的老板也因為無法抑製好奇心而隨聲附和。


    麵對眼睛閃閃發亮等待說明的兩個人,放棄了抵抗的路西法多伸手拿起了用來潤喉的酒杯。


    萊拉·奇姆在和上司以及他的友人們,還有中途橫插進來的憲兵隊隊長共用過晚餐後,暫時返回了位於獨身士官用宿舍的自己房間。


    從今天開始就進入深夜執勤期的萊拉換上了都市迷彩戰鬥服,從宿舍前麵乘坐上線性車前往宇宙港。


    因為不光是沒有穿梭機的發射,而且完全遭到了封鎖,所以深夜的宇宙港完全沒有什麽人。但是因為即使如此也不能排除有可疑者侵入的可能性,所以士兵們會輪班對無人的宇宙港進行警備巡邏。因為這是巴米利歐行星唯一一個和宇宙的交接點。


    生活在行星上的人們,有很多人一輩子都不會離開行星,所以他們無法理解想要在名為宇宙船的封閉空間


    中生活的人們的心情。


    他們覺得在那種有什麽萬一就會窒息死亡的危險場所,為什麽還可以安心生活呢?


    而在長期進行戰艦上執勤的士兵們中間,有人一旦在地麵執勤的時間比較長,就會受到精神上的打擊。


    對於他們來說,行星就是重力的牢房。身在能夠看到地平線的行星上反而更有封閉感。比起物理性的空間寬廣來,精神上的解放感更加重要。


    ——也就是沒有自由的感覺。


    在士官學校就學期間,路西法多曾經如此形容過在行星的生活。


    都已經那麽任性妄為了,還有哪裏沒有自由啊?當時的萊拉隻覺得從心底感到啼笑皆非,但是到了現在,萊拉多少可以理解那時侯他所表現出的煩躁和饑渴感。


    雖然需要名為宇宙船的翅膀,但是那種無關上下左右前後,可以向任何地方前進的解放感確實很巨大。


    如果待在行星上的話,就變成了平行移動的重複。而且存在著被重力所束縛的感覺。


    雖然在人工重力下的戰艦內的移動應該也一樣,但是那種感覺上的差異已經不是道理可以說清的。


    但是,與此同時,萊拉也喜歡眺望太陽的光線和天空顏色的變化,通過肌膚感覺吹過地表的清風。在涼颼颼的,自然而然會讓人挺直脊背的夜晚空氣中勞動也是一種很愉快的味道。


    在星空以及月色下,沉浸在白天的喧雜好像遙遠的幻影一樣的寂靜中,行駛在無人的宇宙港中,就好像是已經步入了另一個世界——


    這時候攜帶終端的呼叫聲響了起來。


    將線性車設成自動駕駛,自己在助手席上暫時享受著寂靜夜晚兜風快樂的萊拉,發出了一聲混雜著哀傷和死心的歎息,之後從迷彩服口袋中取出了攜帶終端。


    原本想說至少在那個沒有半分浪漫因素可言、白白長了張漂亮臉孔的男人不在身邊的時候,可以沉醉於世界的美麗之中。但是因為那個男人已經是她的附屬品,所以麻煩自然而然會這樣找到她的頭上。


    ——這次他又幹了什麽好事!幹了什麽!!


    迅速地拉出耳機,她回應了呼叫。


    “我是奇姆中尉。”


    『我是阿萊克斯·馬奧中校。你現在正處於前往宇宙港的中途嗎?』


    耳機中傳來的是預料之外的人物的溫和聲音。


    “是,長官。我現在已經進入了宇宙港的範圍,再有十分鍾應該可以到達。”


    『我聽馬貝裏克少校說過奧斯卡休塔大尉現在和你分別在進行不同的任務。盡管如此還要問你這種事情真的很抱歉,你有什麽立刻能和他取得聯絡的方法嗎?他好像在攜帶終端上作了什麽手腳,別說是應答,連位置探測係統都無法做出反應。』


    “非常抱歉,長官。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也——……啊!我最後見到他的時候他和憲兵隊的馬爾切洛·阿曆沃尼大尉在一起。我想就算無法直接抓到阿曆沃尼大尉,憲兵隊的話應該也有緊急聯絡手段。”


    路西法多也就罷了,阿曆沃尼大尉是憲兵隊的最高指揮官。如果在出現重大事件的時候首領卻不在的話,憲兵隊應該也會很頭疼吧?更何況,如果不在的理由是工作時間的情色事件的話,一旦被發覺就是大問題。


    他們絕對應該有什麽手段可以迅速找出他的所在地,對他進行緊急呼叫。


    聽到因為擁有破格上司,而危機管理能力超高的萊拉的推測,通話裝置對麵的男人輕輕笑了出來。


    『明白了。謝謝。其實之所以和你聯絡,也是因為有必要向你作出警告。』


    “警告……嗎?”


    『當你到達宇宙港進入監督官室後,就會發現布萊安·班卡中校正在等著你。雖然我想他應該還不會愚蠢到一見麵就對你突然開槍,但是為了以防萬一,也許還是讓兩三個膀大腰圓的部下作為擋箭牌先進去的比較好。』


    ——這個男人是不是用溫柔的聲音說出了很oo的台詞?


    如果說到布萊安·班卡中校的話,就是第四連隊的連隊長,被萊拉命名為白猩猩的性格剛直的典型肌肉男型軍人。


    因為他的金發短到了貼著頭皮的程度,所以色彩上的特征就隻剩下了膚色。雖然這樣一來的話,比起白色來好像是粉紅色占據了更大比例,但是粉紅猩猩難免會帶上其他方麵的色彩,所以為了方便起見還是叫白猩猩的好。


    從同類型的過去經驗來看,這種人物絕對是長發而且佩戴護目鏡的路西法多的天敵。如果路西法多的直屬上司不是馬奧中校,而是他的話,黑發的超絕美形絕對會被嚴令剃成和尚頭吧?


    但是,現在的最大問題則是,他是隸屬於供給科的多米尼克·班卡少校的丈夫。


    “明明是今天下午的事情,這個也露餡得太快了一點吧。”


    『看來你的情報收集能力才真是出類拔萃啊。就算布萊安再怎麽被血衝昏了腦子,也不可能到處散播自己的恥辱。你的情報來源是供給科的女性們嗎?』


    從這句話來看,她可以判斷出第六連隊隊長也毫無疑問地把握了事態真相。


    但是,她不認為班卡中校和同是連隊長的馬奧中校親近到可以商量這種事情的程度。


    “雖然多謝您的誇獎,不過我是直接從他本人口中問出來的。既然上司為了製服的追加而前往供給科,卻弄的衣服七零八落的回來的話,身為副官當然會覺得有必要知道發生了什麽。”


    『哦,他的衣服七零八落嗎?那真是有趣。想必多米尼克也充分享受到了吧。』


    ——……什麽?


    『我也是從當事人那裏聽來的。就在我完成了加班的工作,試圖回去的時候,布萊安就闖了進來,大吼大叫著很多不適合讓外人聽到的台詞。估計他自己也不認為上司應該負責監督部下的下半身問題吧?可是還是因為遷怒而跑來對我怒吼。從我的角度來說真的很麻煩。不過因為他好像就被熱血衝昏了腦子,所以說的事情雖然亂七八糟,卻非常有趣。於是我就花了點時間把經過全部問出來了。托他的福,我回家的時間都徹底被拖延了。』


    光是聽聲音就可以感覺到他真的很愉快。


    乍看屬於學者類型,其實卻是隱蔽性武鬥派的馬奧中校,因為隸屬於銀河聯邦軍中央總部情報科,所以是雙重軍籍的情報工作者。在這一點上他相當於萊拉的前輩。


    萊拉感覺自己仿佛能看得到他用沉著溫和的聲音重複著目的明確的誘導詢問,將白猩猩玩弄於掌心的光景。如果不牽涉到自己的話,笨蛋男人的美人妻子和年輕小夥子上床的故事確實很有趣。


    話說回來——


    這個人也好,尼科拉倫·馬貝裏克也好,她總覺得o2的部下全部在性格中存在著某種獨特的扭曲。是被o2鍛煉過後就會變成那樣呢?還是因為傳說中的精神領袖型上司的影響?


    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少問為妙。


    “我可以認為您尋找我的上司也是為了比班卡中校早一步抓住他,向他進行警告嗎?”


    『我之所以尋找他完全是因為其他事情。原本我並不想和部下的私人問題扯上關係,這次算是特例。反正也是順便。』


    多謝那個其他事情。


    果然就算是為人不錯,那些飽經風雨的前輩們還是不能小看。萊拉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和自己的任務有關的話,假如事態會向有趣的方麵發展的話,他絕對會毫不遲疑地選擇旁觀。


    就算路西法多擁有治愈能力,如果一見麵就被能每秒連續發射三十六發的機槍掃射的話,周圍人也一定會看到並不想看到的內容。而且前提還必須是他沒有被打到腦袋。


    考慮到他被襲擊的可能性後


    ,萊拉就猛烈地火大了起來。光是看他那七零八落的衣服,他遭遇了什麽樣的情況就可以輕易地想象出來。


    萊拉用盡可能抑製著感情的聲音向上級道謝。


    “謝謝,長官。順便也感謝您對於我的警告。”


    『哪裏,對於你的忠告我是純粹發自內心。因為總不能讓事情禍及並非當事人的女性。奧斯卡休塔大尉應該也最不希望看到這一點吧?如果布萊安開始暴走而不可理喻的話,你們就命令士兵把他抓起來好了。宇宙港警備是第六連隊的管轄範圍。作為監督責任者,我許可你們這麽做。』


    “多謝您,馬奧中校。”


    這次的感謝是發自心底的。


    既然情報部的前輩們也同時繼承了尊重女性的精神,而不是單純地以欺負他人為樂的家夥,她當然會直率地感到喜悅。


    而且,對方也傳授了她麵對麻煩的代名詞,也就是軍階高過萊拉的班卡中校時的對應方法。


    隻要獲得了管理負責人的許可,就可以放心去捕捉憤怒到發狂的白猩猩。不管他已經變成多麽失去理性的怪物,隻要讓他在宇宙港拘留所待上一晚的話,腦子多少也可以清醒一些。


    察覺到她安心的樣子,阿萊克斯·馬奧用含笑的聲音簡短地說了句再見,就切斷了通話。


    一麵將攜帶終端收進口袋,萊拉一麵感覺到自己剛才的怒火再次蘇醒。


    雖然路西法多是個隨時隨地都在招惹麻煩的家夥,但是隻有這次很難說原因在他的身上。就算他不同意那種強迫性質的關係,從他衣服的慘狀來看,結果也不會有所改變吧?


    盡管如此,那個讓供給科變成男性們的恐懼源頭的老公卻在這種時候跑了出來,試圖尋找路西法多的麻煩。隻能說他有著的是錯誤到極點的權力意識。


    如果見到了班卡中校的話,最低限度也要向他提起這一點。在萊拉左思右想的期間,線性車已經到達了宇宙港的候機大廳的右側。


    從來不屑於說謊的兒子,用混雜了各種頗為危險的單詞形容描述著父親。


    之所以做出這樣的發言,並不僅僅是作為親人的口無遮攔。而是因為路西法多覺得作為一個比他人更加了解父親為人處事的人類,他有闡述真實的義務。


    曾經告白過崇拜o2的憲兵隊長,帶著困惑的表情眨了眨綠鬆石色的眼睛。聽起來就好像在做夢一樣,到現在也還是無法產生真實感。或者說——


    “雖然是讓人很動心的建議,但我原本並不是打算向你推銷自己。”


    “這我當然知道。隻不過真的很浪費啊。”


    “這種事情就等解決了這場騷動後再說吧。而且話說回來,在這個行星一旦爆發軍事政變的話,首先會遭受攻擊的就是這個基地吧?”


    “就是說呢。”(錄注:心型符號打不出來。)


    “什麽叫就是說啊!在我們現在做這種事情的時候,也許就要遭受行星軍的攻擊呢。……可惡!就是因為掌握不到具體證據,所以什麽防禦政策都弄不來……!”


    麵對一隻手粗魯地撩起劉海,很不甘心地咬牙切齒的馬爾切洛,正在揭穿潛藏在這個行星的陰謀的男子悠閑地進行了反駁。


    “正相反吧?就是因為他們覺得隨時都可以毀掉卡馬因基地,所以在準備完全齊備之前都會對我們放任不管的。如果隨便采取防禦對策的話,弄不好還會被那幫家夥混進這個基地的手下告密,讓他們的計劃提前。如果他們出其不意地用大陸彈道導彈從艾伯尼大陸打過來的話,我們可就要束手無策地全軍覆沒了。”


    “等等等等。宇宙港可是有對空防衛係統哦。屬於運輸科的管轄。雖然估計沒人會預料到來自行星軍的大陸彈道導彈攻擊,但是死守製空權可是首都防衛的關鍵中的關鍵。有這個的話就可以保護基地和作為政治經濟中樞的紫色城。”


    在這個基地待了六年,好像好歹產生了一定感情的憲兵隊長,用有些得意的口氣向就任沒有多久的大尉進行說明。


    “假如我是行星軍的指揮官的話,就會配合穿梭機或是飛機的發射時間,邊利用通信衛星切換熱源迷彩裝置的開關邊發射導彈。”


    “還真是討厭的家夥啊。可是就算是迎擊導彈,也可以通過識別碼區分敵我雙方吧?”


    “可是呢,馬爾切。行星軍方麵也是知道這個識別碼的哦。如果讓大陸彈道導彈具備了那個識別碼的話,沒有眼睛的迎擊導彈難免會把對方誤認為自己人吧?而且如果是隱型導彈的話也不會出現在雷達上。”


    “那樣的話對空防衛係統不就根本成了一無是處的擺設了嗎?不,如果不通知行星軍就改變現在的識別碼的話……不行。不但無法連飛機都顧及到,而且相關人士太多,要秘密完成幾乎是不可能的。”


    敵人花了漫長的歲月進行準備。打算好象黑白棋棋局一樣,一口氣將黑色的部分變成清一色的白色。


    再次切實感到這其中的意義和威脅的阿曆沃尼大尉的表情變得難看透頂。因為狀況的嚴峻,他的臉孔已經完全失去了血色。


    假如隻要敵人願意,就隨時都可以消滅卡馬因基地的話,那麽自己等人也許根本就沒有勝算。


    “……那幫家夥至少知道你在打探他們的秘密吧?”


    “但是,他們不知道我調查到了什麽程度。而且確信自己等人處於壓倒性的優勢。在這上麵他們會產生大意。”


    “就算試圖利用對方的大意,我們又能做得了什麽?既然基地內部存在奸細,就不可能進行大規模的動作。雖然聯邦軍宇宙中央總部可以成為救命稻草,但是如果在收集全能夠作為證據的數據之前就被攻擊的話也一樣會徹底完蛋。——喂,有什麽可笑的?”


    在對方壞笑著的表情中看出了希望的男人,一改逐漸自暴自棄起來的灰暗口氣,故意板著麵孔向他詢問那個笑容的意思。


    “一向秉持不管三七二十一都要先做了試試看的馬爾切,居然在動手之前就開始示弱。所以我想自己一定是看到了非常難得的光景,而且事後可以當作是取消你的把柄哦。”


    “嗯。因為可惡的地方太多,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裏生氣才好了。——總而言之,不要把別人認真的煩惱當成玩笑看。你這個少根筋的家夥!明明是你自己羅裏羅嗦地擺出了一堆悲觀材料吧?你到底在想什麽,快點給我交待!!”


    “雖然老土了一點,不過就是‘要想欺騙敵人,就要先從自己人下手’式的作戰哦。明天當著布來恰司令官的麵,我會把和這個計劃的相關人士全部聚集起來,向他們說明正在這個行星進行的陰謀的全貌。到時候我也會說明這個作戰。隻要能夠封印大陸彈道導彈,就可以維持基地的功能吧?畢竟從移民街的地下又發射不了導彈。”


    與其說是因為對身為民間人士的老板是否能夠信賴而沒有說出口,他的語氣更清楚地表達出是他覺得要把同一個內容重複說明太麻煩。


    因為可以理解他的這種心情,所以憲兵隊長也沒有重新提問。


    夏古莫納漢·阿洛拉興趣十足地聽著兩位優秀大尉之間的交談,然後有些躊躇地提出了自己一直在意的事情。


    “那個……我的族人還在移民街做買賣,是不是讓他們關了店子去避難比較好啊?”


    “事態一旦展開的話,那些黑社會會怎樣行動我也無法預測。如果不想被殃及池魚的話還是早一點逃掉比較好。從綜合企業那邊來說,既然籌劃到這個程度都還是弄不到手的話,多半會考慮進行爆破,將它破壞到無可修複吧?假如想要消滅全部證據的話,不是把移民街整個炸平,就是會讓城市整體崩潰陷入地下。”


    路西法多若無其事地列舉出的可能性的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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