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尼科拉倫幾人放棄車子的時候,路西法多正在改變通過衛星傳送過來的影像的倍率,以更大的分辨率將畫麵顯示在計算機屏幕上。雖然能看出士兵們各自分散逃離,已經遠離了流民街的主幹道,但因為是從頭頂上進行拍攝的影像,以這個倍率還是無法分辨出個人並對其進行追蹤。


    重新將畫麵的倍率降低,並切換到了能夠對數條流民街街道進行俯瞰的畫麵。


    確認了裝甲車的爆炸的馬爾切洛?阿曆沃尼,快速的咂咂嘴。


    至少希望確認士兵們能夠平安的逃走而查看了畫麵,但結果還是什麽都不知道隻能以充滿焦躁的口吻向身邊的男人開口問道。


    「你的副官,還沒有到嗎?」


    「還需要十五分鍾」


    「……太慢了!」


    雖然是不可能不讓人感到焦急的狀況,但就算是灰塵聽了那個缺乏冷靜的回答後,也能夠明白憲兵隊隊長是在進行遷怒。


    路西法多對站在斜後方的馬爾切洛看去,邊伸出了單手邊說道。


    「因為是運輸艇,比vtol要慢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這種事我也知道……啊——幹什麽?」


    「指甲會痛的。停手」


    直到左手被抓住後,才察覺到自己無意識的咬著大拇指的指甲的事情。


    很久都沒有出現這個習慣了。


    從六年前等待在審判所爆炸事件中受了瀕死重傷的女兵的手術結束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吧。由於年輕時並沒有很頻繁的出現,就連自己都快忘了竟然還有這麽一個習慣。


    在自己能力所不能及的地方重要的人卻正麵臨生命危機的這種無力感——。


    如果說去到宇宙裏關於戰艦之間的戰鬥的話,屬於特殊兵科的憲兵隊的自己並沒有對戰鬥進行指揮的經驗。當然就算是憲兵也是士兵的一員,說到對戰鬥訓練的累積和勇敢,對上普通兵科的士兵們就算贏不了但也絕對不會輸,就是抱著這樣的自信。


    但是,對於實戰的指揮經驗,卻還遠遠比不上正坐在計算機前的這個黑發的男子。


    隻是這樣在旁邊看著出發前還擔憂著尼科拉倫的路西法多,在如此緊迫的狀況下依舊能注意到友人咬指甲的習慣的這份冷靜,就讓人不得不讚歎。


    『怎麽,指甲的形狀變得不好了嗎?美形的小哥對美容也會注意這一點我了解,但現在不是展現優雅的場合吧,混蛋家夥!』


    「不要隨便遷怒啊,老爹。不管幹什麽指甲都是非常重要的吧。如果被什麽讓指甲給裂開了或者被拔掉了的話,不管是開槍射擊也好還是要觸碰光學鍵盤也好都會變得很麻煩了」


    路西法多剛回答完都市警察斯諾裏?溫賽特的發言,已經年紀不小的兩名男士就發出了悲痛的悲鳴聲。


    「嗚啊,不要說了。光是想象一下就覺得好痛……」


    『這種微小但是又持續不斷的討厭的疼痛就免了。男子漢還是要被子彈擊中!』


    而對正齜牙咧嘴的抗議著的部長馬爾切洛進行了責備。


    「大叔。你所想表述的我能了解,但是疼痛跟性別是沒有關係的吧。就算是同性戀也不會喜歡指甲被拔掉的哦」


    『並不是小小的疼痛,而是能忍耐被槍擊中後的疼痛的這樣才是男人,我想說的是這個!』


    「那麽陣痛又怎麽說。生產時的痛苦,我可是聽說就算是男人也會因為忍受不了而死掉。按照大叔的觀點能夠忍受最大的疼痛的女性,才是最有男子氣蓋的人,會得出這樣的結論哦」


    『男人又不會生孩子,所以不能忍受陣痛有什麽不對!』


    「這已經是狡辯了啦!」


    在都市警察的部長以及憲兵隊隊長對於名為“男子漢氣概的疼痛”,這一非常主觀性的問題進行討論的期間,被夾在了當中的路西法多雖然隻是沉默的注視著畫麵,卻下意識的皺起了眉自言自語道。


    「被襲擊了……?」


    『誒?不是,這是過去的事了現在的情況——』


    由於在都市警察裏發生的爆炸事件的關係,而將以守護天使?紅為首的電腦刑警們交予路西法多進行保護的部長,似乎並不認為在做了此交換後都市警察本部會再次遭受襲擊。


    伸手製止了對方慌忙對誤會進行的辯解,黑發的大尉從椅子裏慢慢地站了起來。


    本來以為他是不是要去飲料機那邊,結果卻拐向了什麽都沒有的方向。腳步的幅度不大,奇怪的是腳歩邁動的速度也很慢。


    並不認為對方有目的性並且覺得腳歩也很可疑的馬爾切洛開口道。


    「喂,怎麽了?」


    「……不可以,尼可……要保持住清醒……」


    「喂!是有超能力的那家夥?你是說那個拉斐人被擊中了!」


    對於想要把握形勢的友人路西法多並沒有回答,隻是單手急躁的將護目鏡摘了下來。


    通過監視器看到了那張視線遊蕩在虛空中的美麗麵孔的部長,因為那蘊藏著金屬般的光芒的金色的雙眸倒吸了口氣。


    「……呼喚……尼可,呼喚我……不要讓意識被黑暗呑噬……呼喚我……強烈的,期望」


    向位於遠處的某人低喃著的聲音,漸漸變成了強勢命令的語氣。


    「喂,你既然說被襲擊了,位置——在……」


    從高大男人的身後走近的馬爾切洛,伸出手抓住對方的肩膀打算拉回對方。但由於用力過猛的縁故,原本隻是很鬆的拿著的護目鏡,從路西法多的手中飛向了半空。


    同一瞬間,淡淡的光芒將兩人包圍起來。


    『嗚喔……!消失了?』


    溫賽特部長驚訝的叫了出來。


    察覺到兩人被奇妙的光芒所包圍的事情,就在凝神注視著的他的眼前,被宇宙軍將校的黑色製服包裹住的兩名男性的身影消失了。


    身處都市警察本部的部長所看到的監視器的畫麵中,播放出的是好像一開始這個地方就誰都沒有過一般的無人的房間。


    不是的。奇妙的遲了幾秒才落到地板上的護目鏡發出了聲音。


    比平時落下所經過的時間要長的這種感覺是錯覺嗎。


    ——……難道說……空間被扭曲了嗎……?


    尼科拉倫自從在卡加?尼薩裏那裏聽說了路西法多在士官學校時代被綁架到了宇宙軍的腦科學研究所內進行人體實驗,最後在被解剖之前獲救的事情後,對於當時那個事件也多少作了些調查。


    從現役情報部的熟人那裏得到的數據,對於作為主犯至今逃亡在外的男人,得到了某種程度的了解。


    塞伊特?哈達姆?安裏?阿魯賈哈魯,通稱阿魯賈哈魯教授。是曾在學都擔任教授一職的優秀的科學家。教授這一尊稱就是由於這段經曆而來。與多宗關於人權的侵害案件有關,而被銀河聯邦宇宙警察以一級犯罪者進行通緝——這種程度的情報雖然很輕易就能入手,但不知為何更進一步的經曆卻無法查到。


    來曆不明的人物本來是不可能成為學都的教授的,要成為教授必須經由那邊的三名教授的推薦以及教授會的審查。


    能將經曆進行隱瞞的,是對於如果將自己與這個犯罪者之間的關係予以暴光會感到非常困擾的人物,也意味著對銀河聯邦而言是處於具有相當影響力的地位的事實。


    雖然名字是屬於地球係,但從傳送過來的映像中,地球係的人類所不可能擁有的橘色的肌膚判斷,屬於混合種的可能性很高。


    淩亂的卷發散落在充滿知性的寬廣的額頭上,被雕刻出來般深刻而精悍的麵孔,深深的眼窩中靈活的藍色雙眸,肥厚的雙唇上蓄著從下顎開始被保養得很好的胡須。


    看上去像是三十歲左右的男性,但如果說是比較年輕健壯的六十歲也同樣說的過去的外表。


    一百九十五公分的身高,作為學者是一個身材魁偉的堂堂男子,有著即使在上流人物聚集的地方出入,也不會讓人覺得奇怪的氣質和威嚴。


    事實上,在為賞金獵人們提供的參考映像中的他,穿著合體的古典式設計高級的服裝,以能於聲樂家媲美的優美嗓音使用銀河係共通的高等語言,以人類所能達到的理想身姿論述著藝術與科學。


    被列舉出來的違法行為——或者說所犯下的罪行的列表中,隻會得出一個將人類全都當作細胞的集合體的瘋狂科學家的形象,但映像中的阿魯賈哈魯教授,光看外表的話是會被認為具有很高的智慧和良好的教養,並擁有豐厚財力的人物,予人以強烈印象的充滿魅力的男子。


    ——一定要通知路西……。


    用藥物奪取自己的意誌和自由,給予活生生的被支解的痛苦和屈辱的家夥,對有著相當高自尊的路西法多來說一定想要親手殺死他吧。如果告訴他對方就在這裏的話,絕對會因此而狂喜的。


    麵部朝下的俯臥著,以手肘撐起上身的姿勢,是無法取出置於外套口袋裏的攜帶終端的。尼科拉倫將身體的重心傾斜,利用向旁邊傾倒的趨勢翻了個身。


    趁著身體朝上的機會,放在胸前的右手伸向了外套內部。但是微微顫抖著的手指指尖雖然已經碰觸到了外套的表麵,卻沒有能夠將攜帶終端取出來的力氣。


    更不要說按住受到槍擊的腹部的傷口,以盡可能的減少出血量也是不可能的事。


    腹部的傷勢波及到了內髒。如果是地球人隻要在超出失血量極限之前進行適當的處理就沒事了。


    但是,對於柔弱的拉斐人的身體而言,承受了槍擊並摔倒在鋪設過的路麵上的這份衝擊,是相當程度的負擔。


    意識在迅速的遠離。


    發動了能夠傳送到基地的強大的心靈感應,在還沒有從先前的這份勉強的行為中恢複過來就受到了襲擊。


    如果昏倒在那吞噬著意識的深淵中的話就會死去,有了這樣的預感。


    雖然從一線上退了下來,卻依舊鍛煉著作為拉斐人的身體,正因為如此尼科拉倫才沒有在受到衝擊時死去,但這也已經隻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路西法多……抱歉,似乎無法再次回到你的身邊了……。


    就在這時,猶如就在耳邊的低喃的“聲音”響起。


    『……不可以,尼可……要保持住清醒……』


    正瀕臨著死亡的拉斐人,抱著為什麼會聽到友人的“聲音”這個疑問,在心裏作出了回應。


    ——好想睡……非常非常的想睡下去。而且……身體好重……好像要沉入地底一般的感覺……。


    就這樣好像在等待著死亡的睡眠向更深遠處墮入著的拉菲人的意識,被強有力的“聲音”拉了回來。


    『……呼喚……尼可,呼喚我……不要讓意識被黑暗呑噬……呼喚我……強烈的,期望』


    與這份深沉的聲音相呼應,黑暗中有了微弱的光芒在閃動。


    變得模糊了的意識被光芒所吸引,稍稍的找回了一些。


    描繪著記憶中友人的身影,在心中小聲的念著他的名字。明明是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回憶起來的卻是有著高大的身軀寬厚的胸膛和那雙大手的現在的他。


    翹著唇角的弧線嘲笑時的男子的表情,溫柔的帶著擔憂的低沉聲音讓人從心底感到愉快。


    想再見你一次——


    徘徊在尼科拉倫心中的思念變成了希望,希望又變成了渴望。


    ——好想再見你一次啊,路西法多……!


    倒在街道的行人道上的尼科拉倫的上方的空間被撕裂開了,從那個縫隙中透出了光芒。


    並不是單憑肉眼就能看到的。麵色蒼白雙目緊閉的超能力者,通過自身超感覺的能力,看見了那個撕裂了空間的力量所散發的光芒。


    是六芒星。與平時常見的那種上下各有一個左右有兩個尖角的形狀不同,而是上下各有兩個左右有一個的突出的尖角的星形。


    拉斐人能夠將某些特定的超能力者們發出的獨特的波動轉變成視覺上的圖像來進行感知。波動越是強烈,所描繪出的星形就越是清晰。


    是在過去曾被稱為的王家之星。在居住於拉斐星的拉斐人因為西坦病毒而滅亡之前,王家之中存在著許多擁有強大力量的超能力者,雖然以他們力量的波動也能描繪出六芒星來,但王家早已不存在了。


    最後的女王的兒子,超a級精神感應者的馬裏裏亞多王子死去了,而作為女王的侄女擔任新生的拉斐行星代表一職的尤菲米婭公主的能力很弱,如果使用了能描繪出王家之星程度的力量的話就會立刻倒下。


    但是,尼科拉倫知道另外還有兩個人能描繪出王家之星。他們不要說王族了就連拉斐人也不是。


    其中一人是自己的上司奧利維?奧斯卡休塔少將。另一人就是o2的兒子——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


    就像是被那虛幻的星形給予了力量的尼科拉倫恢複了意識,張開了藍色的雙眸。


    黑色的身影,立刻就降落在了一旁。彎曲了膝蓋以吸收衝擊的姿勢讓人想起了黑色的大鳥。


    稍稍過了一會兒再次落了一個人下來。在平安落地的人身後踉蹌了幾下後還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好……痛—!嗯?怎麽了?喂,這裏是——難道真的是流民街嗎……!」


    聽著身後同伴半陷入恐慌狀態的叫聲,路西法多一邊將其無視,一邊在倒下的友人右手邊單膝跪了下來。


    殘留在背部的長發的一部分,從黑色製服的肩頭處滑落到了前麵,看到了這個的尼科拉倫才確定了對方的真實。


    「…………!」


    「沒事的。馬上就能治好」


    麵對想要叫出自己的名字卻無法發聲的對方,一半的虹彩變為了金色的男人微笑著伸出了手。


    ——那隻手,在幾乎就要踫到因為沾染上了血液而變成黑色的外套的腹部位置前停了下來,拉斐人的身體瞬間產生了變化。


    側腹處熱了起來。急劇變化的體溫與其說溫暖不如用熾熱來形容,但絕不是會令人不快,而帶著微微的刺癢感。這其實與痊愈前的傷口會感覺到刺癢是相同的道理,在想通這一點之前尼科拉倫的槍傷就已經完全消失了。


    施於對方身上的力量出現了輕輕被彈回來的感覺,這讓意識到傷勢已經完全治愈的路西法多將手伸了回來。


    在這期間早就將周圍巡視了一遍,大致把握了狀況的憲兵隊隊長,向正在站起身的友人開口道。


    「托倒在那邊的家夥和發生了槍戰的福,行人都逃走了是再好不過了啦。在街道那頭的家夥們和遠處被包圍了的人發生騷動,還沒有造成什麽麻煩的事情前,最好是先從這裏離開。——……真是的,究竟是要無常識到什麽地步的家夥啊」


    在冷靜的報告完情況後又小小的嘟噥的馬爾切洛,對於被卷入到了即使是在超a級超能力者中也幾乎沒有過成功案例的空間移動,要說成是非常識的話他自己其實也是相當異常的這一點本人似乎並沒有意識到。


    與路西法多相處久了,大部分的人都會對他作出的事情不再感到吃驚。


    「格拉蒂呢……?」


    在接受馬爾切洛的意見開始移動前,路西法多一邊站起,一邊快速的搜索著六芒人的女軍曹的身影。


    除非是本人也倒下了,否則她是不會丟下被上司委托予以保護的人身邊離開的。


    地上躺倒著因為槍


    擊死去的男人們的屍體,連尼科拉倫也因此而倒下,從這一點來看馬爾切洛推測的發生過槍戰可以確定就是事實。能讓格拉迪威斯連對受傷者的緊急措施也沒有做,就離開這裏的並不是簡單的事情。


    將視線移向位於與男人們的屍體相反的方向的男子高大的身體,不經意變得僵硬停止了動作。


    「喂,怎麽了?」


    蓄著胡須的憲兵隊隊長,察覺到了可疑而邊出聲詢問邊順著日蝕眼的視線看去。


    一位人品看上去並不低下的身材高大的紳士正站在那裏。


    修剪得很短,並且很漂亮的連接在一起的嘴邊與下巴上的胡子,給人留下風流、性感的印象。


    即使是因為職業的關係觀察過許多人的馬爾切洛,也無法判斷出對方的年齡。能與外表和氣質相符合的年齡的範圍實在太大了。


    雖然對服裝的喜好非常的古舊,但是不僅長相英俊而且似乎也很富有的樣子,無法斷言是女性絕對不會喜歡的類型。——但是,判斷出無論是階層還是年齡上的守備範圍都比自己要廣,是個相當受歡迎的家夥,馬爾切洛給對方貼上了是自己討厭的類型的標簽。


    三秒內就將類型作了分類的憲兵隊隊長,對於明顯屬於上流階層的男人,卻泰然自若的站在滿是屍體的流民街的行人道上這一點,因為感到不自然而皺起了眉。


    就像要把路西法多吞下去一般注視著的冰藍色的雙眼,因為懷戀的微笑眯成了細縫。


    「多麽絕妙的重逢啊!你竟然會以這種方式直接出現在我的麵前,這是連想都從來沒有想到過的呢。你真的是太棒了。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奇跡……!」


    帶著一目了然的喜悅的笑臉打開著雙臂。


    馬爾切洛加深了眉宇間的皺痕。


    超級美形又是天然呆的友人,說他是奇跡的存在這一點是很讚同沒錯,但對方歌劇家般的美聲和演戲一樣的動作,卻讓人喜歡不起來。


    並不隻是因為那多少誇張了的奇怪和滑稽的言行,隻是有哪裏——有什麽讓人感到討厭。


    看起來似乎是故交的樣子而向路西法多看去,卻因為他異常的樣子而倒吸了口氣。


    虹彩全部變成了金色。端正的臉上失去了血色,加上那雙異樣的雙眼,看上去簡直就像是機器人一樣。


    馬爾切洛在瞬間醒悟到,這個年齡不祥的紳士就是路西法多曾說過的“有個想要親手撕成碎片的家夥”。


    緊緊握住拳頭的路西法多從咽喉深處發出了低低的吼聲。就在還在這麽想著的時候,他已經飛撲了過去。


    沒有使用掛在腰間皮帶上的槍套中的手槍,是因為對突然向平民拔槍射擊是很糟糕的行為這一點還有理性在運作呢,還是相反的隻是被激情所驅使而忘我了呢——。


    雖然以平時泰然的路西法多來說是無法想象的事,但從雙目的色彩看來恐怕應該是後者了。


    即使是一直積累著格鬥訓練的士兵也無法避開的一拳,紳士隻是稍稍的後仰就躲了過去,而接下來的迅猛的飛踢也通過快速閃躲到一旁而逃開了。高速的動作就連雙眼也無法捕捉,紳士的身影在消失之後又重新回到視線中。


    然後,馬爾切洛注意到失去了身著套裝的高大男子的路麵上有誰正倒在那裏。


    穿著迷彩服的大體格的身體,被染濕的路麵,扔在一邊的衝鋒槍。


    從肘部開始與身體分離了的手腕,以握著衝鋒槍的狀態滾落在旁邊。


    「……啊!」


    感覺到了危險的憲兵隊隊長,將失去意識的拉斐人抱了起來,考慮著能否到街道的另一側去而環顧著道路。


    因為害怕在兩人到達前在這裏發生的槍戰的關係,四周的行人全都消失了是很好,但交通量本身並沒有發生改變。


    從發生爆炸的主幹道過來多少有了一些距離,在接近黃昏的這個時間帶的馬路上,線性車以著相當的速度在穿梭行駛。要以雙手抱著人的狀態橫穿馬路無疑是自殺的行為。


    交替的踢腿的路西法多,重新擺好了攻擊的架勢,卻被進入視野一角的迷彩服停止了動作。


    阿魯賈哈魯看著因為想要攻擊自己的欲望,和對部下的身體的擔憂之情所糾葛而無法動作的路西法多,露出了非常開心的表情。


    「那個六芒人的女兵,好像很喜歡你呢。自從知道你到卡馬因基地上任以來,隻要有關你的事情無論是什麽都會有人向我報告,所以知道了很多的事哦。比如說如果殺掉那邊的拉斐人,你會感到非常的悲痛吧——」


    「難道說,就為了這個你……!」


    「你還喜歡嗎?就當作是一個小小的招呼喲。因為被蕾絲搶了頭籌,所以我就想用這種間接攻擊的方式吧。想要得到你的這份熱情,可是不會輸給她的」


    指定通緝犯說著很自我的言語站在那裏,發出吃吃的笑聲。


    馬爾切洛對自己所見到的這個男人是屬於哪一類的犯罪者有了了解後,雞皮疙瘩站了起來。


    藏在友人所說的要將對方撕成碎片的危險的話語中的,是從心底感到惡心的兩人間的因緣,一旦聽過後就無法遺忘,絕對會感到後悔,也從沒有想要知道它的想法。


    黑發的大尉利落的從腰間的槍套中拔出了手槍,將槍口對準了仇人。


    「恭喜,還真是情投意合的兩人哦」


    話音方落,不帶絲毫猶豫的就開了槍。


    一發,兩發,三發——。


    幾乎隻能聽到一聲槍響的速度扣動著扳機,以不可能射偏的超近距離向套裝的胸口開槍射擊。


    在看到大幅度搖晃著後退的男人倒下後,路西法多把手槍放回槍套中在格拉迪威斯的身邊單腿蹲下。


    肘部被什麽鋒利的東西切斷了的女軍曹,用左手將右腕從根部緊緊地捏住,然後又在倒下時以向那一邊的姿勢通過體重將其壓迫住了。


    嚴重的並不是艱難的止住了大量出血的右手的傷勢。從頭上流下來的血將麵孔全部染成了紅色。


    對變得相當淒慘的狀態沒有畏怯的上司,將她的頭托了起來。


    還有脈搏。


    對強韌的六芒係菲拉魯人的生命力予以了感謝,然後將被丟在道上的右手撿了回來。經過鍛煉的肌肉的褐色的手腕,有著相當的重量。


    但是,因為變成了沒有意識的存在的關係,衝鋒槍被緊緊地抓著,無法鬆開來。


    不得已隻能繼續保持讓右手握住槍的狀態,將手接在身體上,調整好角度讓傷口之間重合起來。


    再次使用治愈能力的路西法多,因為首次體驗到的感覺而不禁瞠目結舌。


    打比方的話,就像幹涸的大地吸收了雨水,瞬間從變得潤澤的土地上種子發了芽植物向天空伸張的景象。將原本經過長時間才拍攝出來的映像用快進來觀看時的,對旺盛的生命力的姿態的啞然,以及對其貪欲的敬畏之感。


    現在的路西法多所感到的震驚就與這個很相似。


    格拉迪威斯的身體,為了恢複自身的肉體,而貪婪的索求著能夠給予細胞活化能力的“活力”。


    身為混合種的女性的肉體,由於遺傳優勢的關係而幾乎完全屬於六芒人這一點雖然予以了感謝,但這一次卻產生了不妙的感覺。


    促使著頭部的傷口再生的他的力量沒有得到回應。唯一感覺到的回應卻是來自頭皮部分,就像是隻有這種程度的表麵化的傷勢一樣。


    不想去考慮的可能性,想要逃避的結論還是被得出了。


    ——……連腦部也波及到了的傷勢嗎……!


    被堅固的頭蓋骨保護著的腦部組織非常的脆弱,自己依賴至今的細胞活化能力,決不是萬能的。


    傷口處的細菌感染或者受到衝擊時產生的腦部的腫塊,還有腦漿的流出也充分考慮上。就算隻是凝固的血液將組織壓迫住,生命也會陷入危機,而且還有各種各樣的機能障礙將作為後遺症出現。


    現在就算再怎麽考慮力量無法達到的部分也無可奈何。既然被切斷的手腕已經複原,頭部的出血也盡可能的止住了,也算是積極的結果了吧。


    另一邊,馬爾切洛?阿曆沃尼也注意到了抱在懷中的拉斐人的異樣,而瞪大著眼。


    麵色不是普通的難看。與開始抱起來時見到的青白不同,已經失去了血色。


    槍擊時的衝擊加上失血後的貧血而造成的昏厥,這樣的猜測著。


    就算再怎麽纖細抱著不會感到辛苦,但兩手都被占據了的現在這種狀況下,無法去摸他的脈搏。考慮到一旦尼科拉倫的身體發生惡化的情況,為了尋找沒有障礙的地方而四處轉動著頭。


    救助的如果是普通的男性,應該會想都不想就丟在馬路上了吧。而且原本來說將同性用雙手抱著這種感覺討厭的事情就是絕對不要做的。


    拉斐人就好像美麗的女性的外表,擾亂了憲兵隊隊長瞬間的判斷。


    他有著就算是對軍隊中的心理醫生也無法言明的心理創傷,在麵對纖細的女性時無論與對方關係的親密度,都會產生近乎罪惡感的愧疚。


    查看一下周圍的話,就會與那些遠遠圍觀著這裏的人們充滿敵意的視線相交,是會連體溫也下降二、三度的感覺。


    雖然說是流民街的住民,卻沒有在行星政府作過正規市民的登記也沒有繳納過稅金隻是沒有得到認可的移民而已,但與黃色城的居民從服裝上看不出明顯的區別。


    有區別的,隻是對原本守護卡馬因市的治安的都市警察和宇宙軍所抱有的敵意的心理。


    無視掉他們投來的注視采取行動雖然很容易,但也存在著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對這邊展開攻擊的危險的人物在,還是不要不小心的刺激到他們將他們的存在放在大腦的一角裏予以留意吧。


    馬爾切洛對是將尼科拉倫送進位於馬路邊的大樓一層中的商店裏,還是把他放在靠近路旁立著的用來呼叫線性車的電線杆下麵而猶豫了一會,結果還是選擇了可以方便使用線性車逃走的室外。


    呼叫用的電線杆,是做過光澤消除處理的金色的金屬製品,應該是由其他什麽東西的舊骸做了改裝。雖然與黃色城的那些設計上很相似,但與正式的所不同的是無論整體上還是細微部分都有著粗糙顯眼的地方,就好象象征了這座冒牌的街道一樣。


    放下已經失去了意識的身體,讓穿著外套的上半身保持著依靠在有著彎曲曲線的電線杆側麵的姿勢,然後伸手向頸部的頸動脈探去。


    摸不到脈搏。


    是因為失血的關係嗎,還是由於受到槍擊時的衝擊嗎,或者說兩者皆是嗎——。


    ——……開什麽玩笑啊,拉斐人!特地還咻的一下從基地飛過來的那個非常識的男人,不是都給你把傷治好了嗎……。


    在感到栗然,思索著還有沒有挽救的方法的同時,開始著手於實施心肺複蘇法。雖然是需要小心謹慎對待的身體,卻不得不橫放在堅硬的步行道上。在保證了氣道暢通的前提下,口對口人工呼吸法兩次,然後是心髒按摩三十次。由於是曾經做過很多次所以還能記得。


    絕對不可以讓那個男人如此珍惜的人死去。


    在配備有人工呼吸器和aed的輸送艇到來前持續做著的話,就能保證一直保持到軍醫院了。


    完成了兩次人工呼吸,正為了實施心髒按摩而抬起頭時,馬爾切洛看到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在近距離心髒被手槍擊中,明明已經變成屍體倒在步行道上的男人,就好象什麽事也沒有一樣的站在那裏。


    近乎於恐怖的震驚雖然隻是一瞬的事,但卻被必須要繼續進行複蘇法的義務感所束縛而無法移動,隻能拚命的向正在以治愈能力救治瀕死的部下的友人發出警告。


    「路西法多。後麵……!」


    路西法多對於憲兵隊隊長沒有喊完的話作出了反應,手伸向了掛在腰間的手槍。


    因為手在中途就被誰給捉住了而愕然不已。對於背後有人在偷偷的接近,完全沒有察覺到。


    右腕在被用力向上扯的同時,站在背後的家夥的左手放在了路西法多的脖子上,緊緊地掐了住。


    依舊繼續施以治療在格拉迪威斯身邊保持著單膝跪地的姿勢脖子卻被抓著,被迫向上拉扯的他,隻能逆過頭看向身後的人。


    「在給予決定性的一擊前,都不可以放鬆噢。我對你可是連身體內部都了解的清清楚楚,但你對我卻是一無所知」


    藍色的眼睛中閃爍著快樂的光芒,被指尖深深陷入的頸部感到了一陣刺痛。——隨即,皮膚上傳來了濕潤的觸感。


    「你的血液中的香味。讓人想就這樣把頭給弄下來的令人懷念」


    「……大變態,混蛋家夥……」


    「在這種體勢下還逞無謀之勇是不會讓人稱讚的哦。如果這裏有能夠將你的腦細胞以新鮮狀態保存下來的溶液和容器的話,我可是會毫不猶豫的就把你的頭帶回研究所的哦。能夠像這樣輕易的得到你的頭的機會,是不會再有第二次了呢。……所以請不要說出這種冷淡的話語來引誘我了」


    「……!」


    路西法多感到像刀子一般尖銳的指尖在挖弄著脖子上的傷口,身體不自禁的僵硬起來。


    雖然想要用念動力擺脫遠離對方,但這種好像脖子上擺了把小刀一樣的局勢下,還是對方動手時的速度要快一點。


    而且,對於格拉迪威斯的傷勢能進行多一點治療都好。應該就快要到了的輸送艇上,並沒有能夠進行真正的治療的醫療器具。


    就算是以旺盛的生命力為傲的六芒人,如果沒有了路西法多的力量,恐怕在運送到軍醫院前就會不支身亡了。即使是趕上了,在眾多的處理上所耗費的時間也會使後遺症加重危險性增加。


    俯視著緊咬著牙,忍耐著痛楚的美貌男人的阿魯賈哈魯,帶著邪惡的表情笑了起來。


    「真不錯呢,這副表情。真不想見到這張臉被藥物所浸泡。都沒有見到過你的這種表情。……那個時候,因為性急的讚助人羅羅嗦嗦的關係而作了亂來的事,但無論如何還是想再多研究你一些呢。所以,把你的情報從宇宙軍手中帶出來了喲」


    已經幾乎回複到常態的黑色的日蝕眼瞬間睜大了。


    被綁架到宇宙軍的腦科學研究所,作為人體試驗的實驗體的自己,預定在第二天裏就會被進行腦部解剖。


    在聽說了有這樣的記錄留下來後,對於在千鈞一發時救出自己的父親和他所領導的情報部抱持著感激,但是——。


    直到現在這一刻,都還從宇宙軍的追捕中巧妙的逃跑而且被路西法多視為最高等級的指名通緝犯,開心的看著年輕者驚訝的樣子。


    「是不是覺得被厄運強烈的家夥詛咒了?因為必要的研究數據都複製下來帶走了,所以即使將讚助人和研究所以及助手們都舍棄掉,我也還是什麽損失都沒有噢。對了,除了要與你短暫的分別這件事,而感到了痛苦……」


    馬爾切洛一邊對尼科拉倫做著不知是第幾輪的心髒按摩,一邊因為所聽到的阿魯賈哈魯的台詞而身體一震。


    隻是聽到就讓人無法忍耐的充滿妄念的話語,簡直就像是不倫之戀一樣的讓人背脊發寒。


    從這個男人的言語中得到的片麵的情報中所能作出的推測的範圍並不廣,但是路西法多對這個男人,究竟懷有多麽強烈的宿恨已經大體能夠明白了。


    並不僅僅


    是因為現在這裏正瀕臨死亡的拉斐人的情報軍官和女軍曹,就連自己在麵對他的反擊時也無法阻止對這一事實而悔恨不已。


    真實麵目不清的混合種的紳士,即使被手槍擊中了胸口也不但不在乎,甚至連做出反擊的速度也快的驚人。


    連路西法多也無法對付的對手就算自己開槍射擊,結果也是無法殺死他的吧。


    被想要一試的想法的誘惑所驅趕,還有考慮到路西法多想要有什麽人能夠做出反擊的心情的話,就會被由於無力感而來的對自己的憤怒所壓死。


    阿魯賈哈魯對這再次捉獲在手的最優秀的實驗體,以男性低音的優美嗓音作著甜美的低喃。


    「不知想了多少次要用這雙手重新奪回你。因為渴望而來的焦急讓人好像就要死去。但是,你一定不會想再見到我就算回憶起來也會被認為是個討厭的男人吧——一想到這個,就感到好難過。……你剛才說的情投意合這句話對我是多麽的得意忘形,你是不會明白的吧」


    「誰管你啊。我無所謂,快點下地獄——……!」


    被治愈能力治好了的脖子上的傷口再次被指甲刮出了淺淺的傷痕,將罵音封了起來。


    「為了慶祝命運的重逢,就像過去那樣的接吻吧」


    「誰要和你這種——嗚……!」


    「太過逞強的話頸動脈可是會被切斷的哦。就算傷口能夠治好,失去的血液卻補不回來了。雖然能夠隨意玩弄因為貧血而無法動彈的你也是一種樂趣,但還是讓清醒的你聽從我更加令人新鮮和有趣。……好了,男孩,把嘴張開吧」


    把牙緊咬到了發出聲音的程度的路西法多,因為逐漸加深的傷口中散發出來的血的腥味而皺起了眉,服從了對方的催促。


    看到青年的屈服的阿魯賈哈魯,隔著對方的左肩彎腰靠了過去。


    「……嗚!……唔……!」


    從路西法多的嗓子裏發出了激烈的厭惡的呻吟。


    被牢牢捉住的右手因為想要掙脫,而衝動的掙紮了幾下,但是由於對方強有力的力量而無法如願。


    然後,阿魯=賈阿非魯教授繼續抓著路西法多,懷著深深的執念吻了上去。


    現在,在手中所捉著的存在,就好象是要竭盡全力一樣的貪婪著對方,舌頭用力的連口腔深處都蹂躪到的糾纏著,傲然的為所欲為的強勢。


    強烈的執柪——有時,也是一種殘酷的溫柔。


    下顎被好像就要捏碎程度的力量所捉著,牙關被迫鬆開,路西法多不得不忍耐著連雞皮疙瘩也站起來了的因為仇敵的舌頭在嘴裏翻弄的惡心感。


    並沒有持續很久,放在格拉迪威斯身上的手收了回來,握在了阿魯賈哈魯的左腕上,試圖將它拉開。


    被猶如小刀般鋒利的指甲撕裂的血濺了出來。小指的指尖伸進了傷口中,不容拒絕的來回轉動。


    「嗚……恩——……!」


    沉重的悲鳴不斷的從口中溢出。


    一邊不斷重複著心髒按摩。一邊帶著擔心的目光向友人看過去的憲兵隊隊長,因為無法正視眼前的場景而將視線落在了手邊。


    就在此時,耳朵捕捉到了從遠處傳來的聲音。


    輸送艇的引擎音。


    馬爾切落一邊在心中暗叫萬歲,邊將手伸進了放有攜帶終端的上衣的暗袋。按下了在發生緊急事件無法通話狀況下,用來發出求救信號的發信按鈕。


    阿魯賈哈魯也注意到了這個聲音,停止了對手中的青年的玩弄抬起了頭。


    一直等待著反擊的機會的路西法多,沒有放過這個契機。能夠在念動力的驅使下作出細致的動作的黑色長發,從腰間的槍套中抜出槍,放在下麵的左手握住了武器。


    以很勉強的姿勢將槍口指向上方,從下麵能將下顎打穿的角度扣動了板機。


    在看到槍的瞬間,阿魯賈哈魯的身體飛速的跳開了。


    立刻,路西法多在站起來的同時連續進行射擊,向對方的頭部開了兩槍。


    雖然射擊很準確,但躲閃似乎也簡單般,混合種的男人以不屬於地球人的反應速度向一旁閃開。


    路西法多判斷出要用手槍來達到目的是很困難的。因此快速的,將手伸向了女軍曹身邊和空彈匣一起滾落的衝鋒槍。


    順利的接上了神經的格拉迪威斯的手腕,鬆開了因為緊張而握住的槍。


    槍身因為握的太過用力而變了形,路西法多不禁的咋舌。


    被阿魯賈哈魯的大力長時間捉住的右手還殘留著麻痹感,無法隨心所欲的行動。


    所以還是用丟掉了手槍的左手將之撿了起來。


    要阻止住移動快速的敵人的行動,還是用能夠在一秒內發射三十發以上子彈的輕機槍進行掃射更好。


    但是,直覺到他的意圖的憲兵隊隊長,一邊將尼科拉倫的上身護進懷裏一邊叫道。


    「住手!會被流彈擊中」


    路西法多對友人們也在敵人移動的路線上進行了確認,不得不放棄了攻擊的念頭。


    萊拉乘坐的輸送艇也正在向這邊迫近。


    馬爾切洛對於總算能夠活著回到基地感到了安心,小小的鬆了口氣。並用手摸了摸拉斐人的脖子。


    再次進行心肺複蘇法之前為了以防萬一而調查了脈搏。


    雖然很微弱,但能摸到脈動。


    就在馬爾切洛因為辛苦的勞動有了回報的喜悅而裂開嘴時——。


    「空著手回去也太過無趣了,所以可以把這個拉斐人給我嗎」


    用在訓練的積累下的軍人的反射神經將手槍拔出,指向發出聲音的方向,但是馬爾切洛並沒有能夠擊退用冰冷的目光俯視著自己的人形怪物的自信。


    恐怕頭部才是弱點,他這樣的考慮。


    但是,在進行對人射擊訓練的時候,就像對射擊初學者所說的要瞄準不僅麵積大而且不會移動的腹部一樣,打穿移動速度很快的對方的頭部是件困難的事。


    連路西法多都必須要借用衝鋒槍的男人的速度,隻具有地球人水準的反應速度的自己要如何才能捕捉到。


    ——臭狗屎。打架是要靠氣勢的!


    將好像看蟲子一般的冰冷的目光瞪了回去,憲兵隊隊長訓斥著自己。


    就在這時——


    地麵突然的,大幅晃動了起來。即使是坐在步行道上也能覺察的,就像是有什麽眼睛看不到的巨大的家夥,從步行道的左邊一下子跨到了右邊一樣。


    步行道上深深的龜裂開來。而這裂縫究竟有多深,如果不是站在旁邊是不會明白的。


    看到這條龜裂而啞然的抬起頭,才察覺到阿魯賈哈魯和自己之間的距離被大大的拉開了的事實。


    既然自己這邊完全沒有動過,而對方會大幅度後退的原因,是因為龜裂就發生在那個男人所站立的地方的關係——。


    「路西法多……?」


    終於思考回複了正常,想到了超常現象發生的原因。


    正站在格拉迪威斯旁邊的他的眼睛是金色的。


    在他周圍的景象,就像是透過搖曳跳動的火焰眺望出去般的被扭曲了。


    而與那搖曳相互應的,飄散在空中的路西法多的黑髮也不斷起伏,看上去就像是擁有獨立意誌的活的生物一樣,讓人感覺很不舒服。


    不僅是帶著金屬光輝的金色的眸子和飄動的頭發,沒有表情的白皙的美麗麵孔是最讓人感到異樣。


    缺少了所有表情的麵孔,看不出是屬於人類的臉。


    馬爾切洛自己本身是個將喜怒哀樂很明白的表現出來的性格,對於表情並沒有很大變化,麵對重大事件也依舊是張撲克臉的路西法多,一開始並沒


    有報有什麽好的感想。


    雖然看超絕美型拿架子感覺也很討厭,但比起現在像非人類的他來說要好的多了,想這樣傳達給那時的自己。


    意外的阿魯賈哈魯笑了起來。


    「終於開始認真了啊。最接近我所想製造出的理想的人類的你的力量,快點讓我見識一下吧!」


    似乎興奮起來的張開雙手,奇怪的話語從口中溜出強烈的催促著。


    從這些話中,這個男人究竟是抱著怎樣的目的對路西法多做了怎樣的事情,憲兵隊隊長已經能夠猜出來了。


    變態性欲者和瘋狂科學家可說是最糟糕的組合。可以想見的是被作為玩具對待的路西法多的麻煩,一定是超乎想象的。


    將步行道開了一個大口子的龜裂的兩側,產生了細小的裂縫。


    眼看著那些裂縫,分裂成大量的大大小小的石塊向空中浮起。大如拳頭,小如小指一般程度的石頭靜靜的停在了半空。


    見到如此非現實的景象,雖然還不是很明白,但笑意卻湧了上來翹起了嘴角。


    這個樣子,簡直就像是小時候在電視裏看過的超能力英雄的連續劇一樣。


    幼兒時期就從通過操作遺傳因子製造出超人以用於軍事方麵的組織中逃脫的主人公們,在逃離追蹤的魔掌的過程中成長,發展出各種各樣的超能力最後將組織崩壞瓦解,這樣的故事。


    超人總的來說,本用於製造義肢和移植用器官的技術,很容易就會被轉用到人體複製上,加上從對刪除遺傳病因子的研究中,通過操作遺傳因子人為產生具有特定能力的潛質和容貌的孩子,也就是所謂的designerchild的誕生。


    雖然無論哪一邊都製定了嚴格的倫理規定,但對於像阿魯賈哈魯這樣的走歪路的科學家的出現完全是防不勝防,如果是路西法多的克隆,真的有可能被利用在軍事方麵——隻是,管理上麵恐怕也會變得棘手,曾近距離見過本體的天然呆的人這樣想道。


    同一時間,就在馬爾切洛沉浸在逃避現實的思考中時,原本靜止在半空的石頭,一邊旋轉著一邊縮小了相互間的間距,化作了騰躍在空中的石頭的大蛇,向阿魯賈哈魯襲去。


    像是為了吞噬獵物而張大了嘴的蛇,石頭的漩渦在想要看到超自然攻擊的阿魯賈哈魯的跟前變換了密度,一瞬間擴大了麵積。


    就看見那個身著古式西服的高大身軀被石頭的漩渦所吞噬。


    此外,大量的石塊也殺了過來。


    出現在空中的石頭的大蛇,從馬爾切洛的眼前飛到主幹道上,就用了數秒的時間


    但是,憲兵隊隊長卻沒有工夫去注意阿魯賈哈魯的情況。


    因為被與大塊的石頭相碰撞後,飛快的彈出漩渦外的較小的石頭紛紛擊中,而發出了悲鳴。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為了不讓好不容易複活過來的尼科拉倫的心藏再次停止而將他抱在懷中用身體掩護他的關係,暴露在了更多的石子之下。


    一塊大塊的石頭直接向頭部飛過來作出了決定性的一擊。因為撞擊而合上的眼簾內一道亮光一閃而過,隨即劇痛襲了上來。


    「好……痛——……痛!!!」


    「沒事吧?」


    一隻手抱住超痛的頭一邊罵著粗口時,從很近的地方傳來了聲音


    因為聲音的過於接近而驚愕的抬起頭時,從正麵直視了那雙異樣的金色的雙眸。


    連思考都來不及,身體反射性的向後倒去。


    想要被金色所吸入的感覺瞬間消失了,浮現出的是黑色的雙眸。


    「抱歉」的e5695保護版權!尊重作者!反對盜版!


    拉住簡短的說完後就準備起身的男人的長發的一端,急切的將他留下。


    「等一下,喂。被正pikapika閃著的眼睛突然就靠近到了鼻子前麵,通常誰都會感到吃驚的吧。相比起來,我更希望你為我頭上的腫包道歉!因為被超大的石頭撞了一下,還以為頭會爆掉呢」


    像是為了不給對方亂想八想的機會一樣,用憤然的口吻滔滔不絕的說著。


    「這個也道歉。但其實如果爆掉了我反而還能治。我的力量對跌打損傷之類的無效」


    「沒用的家夥!」


    「抱歉」


    對於故意找茬的馬爾切洛,路西法多苦笑著道了歉。


    「說起無效,馬貝利克少校曾一度心跳停止。雖然作了心髒按摩後總算脈搏回來了,但不盡早治療的話」


    為了不被就在頭頂上方附近的輸送艇的引擎聲所淹沒,馬爾切洛不得不用很大的聲音才說完了後半部分。


    持續的槍戰,連破壞了步行道的念動力的發動都目擊了的流民街的人們,雖然一直用交替著恐懼和好奇的表情從遠處觀望著軍人們,但被異常的低空飛行的輸送艇所驚嚇,正騷動著望著天空。


    馬爾切洛的攜帶終端的呼叫音響了起來。


    路西法多向還未恢複意識的尼科拉倫的身體伸出手,憲兵隊隊長一邊將他交托給那雙手,一邊單手伸進了內袋中。


    馬爾切洛與乘坐在輸送艇內的萊拉開始了通話。首先,就被要求對應該待在基地的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予以說明。


    同時,背後的路西法多回到了格拉迪威斯的身旁。


    女軍曹也好尼科拉倫也好,都必須盡早的得到治療。


    如果這裏是黃色城的話就能聯絡都市警察交通局,將線性車暫時的停止通行,以使輸送艇在主幹道上著陸,但是在流民街這是行不通的。


    為了瀕死的兩人而要想要節省時間的路西法多,並不準備等擔架用繩子放下,將人一個個分別送上去這種一般的收容方法,而想用念動力。


    先不論有多少觀眾,在步行道上製造出深深的龜裂,讓破碎的步行道的碎片大量的飛起來的現在,再怎麽想隱瞞也是沒用了。


    比起讓輸送艇來運送,不如由自己將兩人直接空間移動到醫院要來得更快這一點也很清楚。


    但是,無論是在宇宙港被卷入恐怖分子的自爆還是這一次,心靈輸送並不是想一想就能完成的,要有一秒也好盡快從這裏離開這樣的焦躁感才能發動。


    感覺到了送到輸送艇後的生存可能性的自己的心,正妨礙著能力的發動。


    ——不對,等一下。這一次,和上次的不同。好好的想起來。


    從機密計劃室的電腦監視屏中,監視著尼科拉倫他們乘坐的車子的動向時,那個毫無由來感覺到的,是和尼科拉倫“相連了”這樣的感覺。


    對方的情報紛紛流淌過來的那個,雖然和過去體驗過的精神連接很相似,但與濃厚到了那種程度的一體感卻全然不同。


    在紫色城被狙擊時,從守護天使紅那裏強行讀取過狙擊手的情報,與那個感覺很接近。


    隻是,自己感覺到“相連了”的理由卻無法說明。


    對監視屏裏顯出出來的流民街的映像予以觀察,想著是否能進行連接。就變成了所說的“相連”的這句話。


    尼科拉倫曾說過,路西法多原本應該是具有精神感應力的,但卻被封印了。這大概是馬裏裏亞多在自己懂事前做的吧。


    這個封印在對電腦使用時卻沒什麽作用,是因為人工大腦和人類不同具有邏輯性,不會使情緒上有著缺陷部分的路西法多陷入混亂的關係嗎。


    馬裏裏亞多相當害怕兒子的念動力的暴走。事實上由於已經發生過了暴走並造成巨大的破壞的原因,她的擔心也是有理由的。


    會對封印具有效用的人類的尼科拉倫“相連”,是為什麽呢。如果把人類的大腦看作是有機電腦,有能夠進行連接的


    可能性作為條件來考慮的話。


    ——是了。是心靈感性者。


    軍醫院裏也有心靈感應者在。


    從由於封印的影響而倍受劇烈頭痛的痛苦的路西法多那裏,因為感染到了同樣的疼痛而抱怨的卡加?尼薩裏。


    在這個地方,要怎麽做才能同白氏的內科醫生做連接呢。不是當作與人類的對峙,而是作為活著的自律型電腦,如果不這樣進行考慮的話封印就會發生作用,連接就會失敗了吧。


    問題是,缺少從這裏瞬間移動時所需的迫切感的現在,要如何欺騙作為活人的自己的感覺呢。


    路西法多在格拉迪威斯的身旁單膝跪下,從雙手抱著的尼科拉倫的膝下抽出了一隻手。


    這隻手開始擦拭起殘留在女性臉頰的半邊臉上已經幹涸了的血跡。


    寄宿著強大的意誌之光的赤紅雙眼一旦閉上,年輕女孩花樣的容貌就替代了平日裏精悍的女戰士的印象。


    父親去世後,為了養活母親以及弟弟妹妹而加入了宇宙軍,她曾這樣說過。


    不僅僅是作為六芒人的遺傳性特征的體力和戰鬥能力的出色,膽量很大頭腦也不錯。而且,爽直的個性裏也帶上了她這個年齡的少女的可愛的一麵。


    不想讓她死。


    轉過頭看回去,俯視著腳下的龜裂,還有正用攜帶終端和萊拉通話的馬爾切洛的身影。


    萊拉通過輸送艇的監視畫麵看到地麵上的情況後,對於步行道上延展開的龜裂一定會發出詢問。


    估計因為破壞公物而被揍是一定了。


    路西法多僅僅隻是露出了苦澀的表情。


    並不是像以往那樣的暴走。是為了從變態的歪魔邪道的科學家的魔掌下保護住友人們,才有意識有限度的使用了念動力,反而是想要得到稱讚的程度。


    被政府機關認定了的超能力者,為了不讓這份特殊能力對他人造成危害,根據銀河聯邦法被施加了深層心理上的具有強力負擔的暗示。


    萬一,如果涉及到以正當防衛以外的目的傷害他人的行為的話,就會基於暗示對心髒施以強大的負擔,最壞的情況就是死亡。


    在聯邦宇宙軍士官學校的入校檢查中,被認定為無法計測的超a級的路西法多,也沒有例外的接受了這個處理。


    即使如此還是讓萊拉作為監視者存在,是因為他的能力實在過於強大具有危險性,而作出了日常性的抑製也是必須的這樣的判斷的關係。


    確實作為抑製力萊拉發揮了作用。


    會在爆發後說著“做都做了也沒辦法了”表示概不負責的路西法多,有時也會說出“我已經非常小心了……對不起”這種溫順的謝罪的語句。


    就算被揍也好被踹也好,已經做了的行為後果既無法複原,也不是具有傷害他人意圖的暴走或者爆發的話,萊拉的暗示是不會發動的。


    更進一步,雖然萊拉並不知道,但是路西法多能夠有意識的讓深層心理上的暗示失效。


    還是孩子的時候,曾從尼科拉倫那裏學到過根據心理暗示的發動條件進行逆向思維的方法。


    讓這裏的步行道從自己腳下,直到那個電線杆為止崩裂開來。隻要這樣考慮。站在這之間的人,與力量的使用並沒有半點關係。


    讓一部分步行道上碎掉的東西在一定的空間裏集合,讓它一邊旋轉,一邊投向主街道而已。如果有障礙物的話,就一起卷入處理掉。障礙物僅僅隻是位於前進方向上的東西。除此以外什麽都不是。


    就是這樣的思考方式。


    尼科拉倫也說了如果在用自我暗示的程度也無法欺騙的時候,可以通過精神感應對自身的表層意識施加暗示。


    對在情緒上有著大部分欠缺的路西法多而言,並不需要強烈到這種地步的暗示。隻要在這種時候不對人類的存在加以承認的話,完全不會產生動搖。


    而且,作為戰鬥機械的個體他也是一個優秀的士兵。


    士兵在對準槍口的時候,因為感情的動搖而停止扣動板機的話,就會反過來自己受到攻擊。如果想活下去,在攻擊對方確定敵人的時候,無論是孩子還是女人都必須毫不猶豫的射擊。


    開槍之後也不能動搖,要冷靜沉著的繼續作戰。


    感情一旦動搖,隻能說明對自己的行為抱有懷疑和不信任。


    一邊懷疑著自己的正當性一邊用超能力殺害人類,暗示就會發動。


    但是,這一次與過去的行為完全不同。


    仇敵就站在眼前,為了不被憎恨和複仇之心所蒙蔽而必須對自己加以嚴格的控製。


    對於被阿魯=賈阿菲魯教授強烈地擾亂了心的自己,路西法多也感到了吃驚。


    在卡馬因基地上任還不到兩個月。在這兩個月的時間裏,也稍微察覺到了自己的改變。但是,似乎這種改變要比自己發現的還要大的樣子。


    與電腦的話可以很順利的溝通。從今以後,與人類也能如此嗎。


    作為“怪物”的自己——。


    路西法多回過了神來。


    聽了馬爾切洛和萊拉的交流,自己沉浸在奇妙的思維裏,似乎隻是一分鍾左右的事情。


    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況可是要被自我責備的閃神。


    攜帶終端。如果用自己和卡加都有的這個通信器械來通話並使用影像的話,和卡加也能“相連”也說不定。


    與其因為擔心做不到而猶豫不決浪費時間,沒有謙遜意識的路西法多,立即開始了嚐試。


    另一方麵,一直強壓著內心的焦急,把路西法多使用了超能力的事向萊拉?奇姆解釋的馬爾切洛,終於吼了出來。


    「變態科學家究竟怎樣了,我怎麽會知道!這種沒有人性的混蛋的命變成怎麽樣都無所謂啦。比起這個快點把擔架放下來。那兩人也都快死了,不盡快把他們送到基地的軍醫院的話。……啊—?使用念動力,這麽方便的能力很簡單——」


    憲兵隊隊長的視線裏,有著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抱著拉斐人在部下身旁單膝跪著,保持著這種姿勢的路西法多的背影。


    注意到將高大的身體彎曲起來穿著黑色軍服的身影,突然的被淡淡的光芒包圍住,馬爾切洛忍不住直眨眼。


    很快就要日落的現在,有什麽強光反射在金屬或是玻璃上的話還有可能,但是人類帶著淡淡的光芒應該是從沒有見過。


    雖然想判定為眼睛的錯覺,卻突然想起曾經見過跟這一樣的光。


    ——不就是瞬移到這裏的時候嗎,喂……!


    記了起來,驚慌的馬爾切洛還來不及出聲,路西法多就帶著瀕死的兩人一起瞬間從這個地方消失了。


    寶石藍的雙目刹那間瞪得圓圓的,一邊大叫著一邊衝過去。


    「喂,等等!擅自把我卷進來帶到這裏,怎麽可以丟下我就跑!是想說超載了嗎,你這個混蛋!」


    通話中的萊拉?奇姆,通過畫麵監視屏在輸送艇的副操縱席上看到了地麵上的情況,對於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有了正確的把握。


    宇宙港的自爆事件中第一次發揮出空間移動的路西法多,那時還因為戴在雙手的超能力控製環的關係差一點就死掉,但在兩個都已經脫掉的情況下有意識的使用這個能力,在各種意義上來說都讓人不禁的感到震驚。


    半是作為友人的純粹的喜悅,同時也因為察覺到“監視者的暗示”效力發作的前兆,而有著苦重的心情。


    本來,如果不是因為有著正當的理由並且也沒有違反銀河聯邦法的話,理性對暗示的壓製也差不多到極限了。


    看來不得不給路西法多重新戴上pc環的時刻已經到了。


    雖說是不知情的關


    係,但在阿拉姆特醫生為了治療而破壞掉一隻pc環的時候,自己也還是被施加的“監視者的暗示”影響了。


    總之,這個問題先推遲到回到基地再說。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回收作為拉斐人護衛的部下中,還沒有乘上線性車,沒有離開流民街的士兵們,以及——。


    讓忘掉了自己還在用攜帶終端和萊拉進行通話,一直在咒罵著路西法多的憲兵隊隊長閉嘴。


    身為內科主任醫生的卡加?尼薩裏,正與即將結束值班時段的護士和醫生們做著交接。


    主任雖說也是有值班時段的,但是一發生什麽事都會立刻被叫回來這也是管理者的悲哀,在這期間與其反複的在宿舍和軍醫院間來回,還不如就呆在主任室裏更方便,就是這樣的每一天。


    如果是有妻室的人,婚姻生活也許都會發生裂縫,因而擔心著離婚吧。雖然管理層也會有津貼,但是與所付出的相比完全是不成比例的工作。


    卡加本身是單身,對於可以長期逗留的兼作研究室的主任室這一福利給予了很高的評價的關係,才能長年持續著這樣的生活。


    確認著數碼版上顯示出來的已經完成的必要事項,卡加對於在場的白衣們,一一作了短時間的目光交流。


    每個人心中沒有說出來的事,或者是覺得不重要而沒有寫在報告裏的,大都會在這裏說出來。


    因為也曾發生過因此而導致的,重大的失誤的案例,所以對於主任的最終確認誰都沒有感到奇怪。


    精神感應者的白氏,在運用能力安撫著他們的情緒的同時,也讀取著心中是否有著什麽擔憂。


    個人性的煩惱中也會有與醫療過失相關的事。


    「看來什麽都沒有呢。那麽——」


    想要說交接完成,但這句慣常的話語卻沒有繼續下去。


    一時間因為感到奇怪而都將視線集中到了內科主任的身上。


    橙色的雙眼雖然對著數碼板,但其實什麽都沒有在看,這從他空洞的表情中就能發現。


    「尼薩裏醫生?」


    就站在他身旁的醫生彎下腰,審視著在少年姿態就停止了成長的白氏的臉。


    卡加像是突然被彈開一樣抬起頭,以嚴肅的聲音說道。


    「患者正在被緊急運送過來。準備好人工呼吸裝置和aed。負責日勤的人解散」


    雖然所有人都在想這突然是在說什麽,但是卡加的表情卻說明了這是不容置疑的。


    準夜勤的護士們,接受了主任的指令後快速的離開,而負責白天工作的人們則為了不因質問而浪費時間都沉默的解散了。


    卡加用畫像通信裝置呼叫了外科主任。


    幸運的是薩蘭丁?阿拉姆特也正好在交接中。


    如果是作為主刀醫生進了手術室的話,就無法聯絡到了。


    「薩蘭。路西法多他正送頭部受傷的部下過來。患者是六芒人的格拉迪威斯?貝爾軍曹。請做好緊急手術的準備」


    『了解了。但是,為什麽會聯絡內科?』


    擁有藍綠色的頭發的美貌的醫生發出了理所當然的詢問。


    「尼科拉倫也受到了攻擊,雖然被路西法多用治療能力治好了,但因為衝擊而心跳停止——」


    就在卡加快速的作出說明的途中,強烈的衝擊襲擊了醫院的所有建築。


    大幅度的左右搖晃著,卡加一邊像是就要摔倒般,一邊努力地試圖站穩。


    『發生了什麽事?就算是爆炸也——』


    「是路西法多!」


    卡加這樣的叫道,切斷了通話奔了出去。


    就在卡加飛奔到內科大樓的走廊不久,眾多的人群也為了察看發生了什麽而從病房裏跑出來。


    由於走廊裏彌漫著白色的煙塵,起初還以為是火災而臉色蒼白起來,口中因為被吸入的煙而變得苦澀。


    快速用手遮住了嘴的卡加,因為見到這個場景時的驚愕,橙色的雙目瞬間睜大。


    被空中到處飄散的白色的粉塵進入了眼睛,因為覺得疼痛而眨著眼。幸好隨著眼淚一起微小的異物也流了出來。


    走廊窗戶的一側因為上半部是無法開閉的強化玻璃窗,下半部是牆壁,有太陽的時候非常的明亮。在接近日落的這個時候,天空被染上了茜草的顏色。


    但是,眼前這廣闊的夕照的天空,其中一部分的麵積與平時所見到的大不相同。


    天花板和地板的地方,以及包括牆壁在內的窗戶,有大約直徑三米的圓形麵積消失了。被削掉的地板呈現了起伏的曲麵,準確地說是以球形被消除的。


    不可思議的是,發生了如此強烈的衝擊後強化玻璃或是牆壁的碎片卻一個也沒有,甚至殘留下來的部分上也沒有裂縫。


    而且,牆壁和窗戶殘留部分的橫斷麵上吸附著細小的粉塵。如果說這不是被切斷的話,那除了如字麵意思上無法維持原形而變成粉塵以外就沒有其它可能了。


    但是,並不覺得消失的部分的質量與飄舞在空中的粉塵的總量相等。


    這個疑問在卡加腦中掠過,隻是在看到異常景象的一瞬間而已,但在因為進入眼中的異物而眨了二、三次眼的時間裏空氣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動,空中飄散的粉塵的大半消失了。


    ——是念動力將周圍的空氣整個的換掉了嗎?


    被挖掉的地板上有一個蹲著的黑影。


    右手將身著迷彩服的女士兵的頭抱在胸口的男人,左右大力的搖晃著頭,使得將黑發染白了的粉塵抖落。


    從流民街通過空間移動過來的他的左邊,躺著披著外套的纖細的拉斐人。


    此時內科主任想起了自己的職責,向附近的護士發出了指示。


    「準備兩台擔架!」


    對緊急狀態習以為常的護士們迅速作出了反應,處於工作中的人也返回了病房。


    來看望已經恢複到能夠走動程度的病患的家屬,用好奇心和缺少恐懼相交雜的表情窺視著這邊。


    雖然自己也不能說完全正確的把握了狀況,但還是為了驅散看熱鬧的人群而發出了宣告。


    「這件事之後會有詳細說明。現在要以運送過來的患者的治療為最優先,各位請回到病房裏去」


    是誰把誰怎麽運送過來的。


    卡加的話刺激了他們的好奇心,起到了相反的效果。


    就在這時,將六芒人的女士兵抱在雙手中站起身的男人,大聲吼了起來。


    「全部散開!」


    「是,長官!」


    軍醫院裏住院的患者大半是軍隊關係者,作為基地內的設施或是飲食店裏工作的民間人士,對於軍隊口吻的命令,在考慮以前身體就先作出了反應。


    更不要說這一聲吼叫中,有著即使是民間人士也會立刻服從的嚴肅。


    「……很抱歉在病房大樓裏大聲喊叫,醫生」


    由於受到震撼而身體硬直的卡加,對低聲向自己道歉的對方弱弱的作出了響應。


    「都說過了不要在醫療場所裏散放殺氣……」


    「抱歉。因為是在相互廝殺後立刻過來的,還有點無法“抑製”」


    全身都散發著殺戮的氣息的路西法多?奧斯卡休塔,並沒有使用屬於軍人的戰鬥一類的詞語,而是說了相互廝殺。


    對其中的差異並不覺得有什麽意義,卡加語氣很壞的問道。


    「衣領上好像沾上了血跡的樣子,你的傷呢?」


    「自己治好了。尼可的也是。隻有格拉迪威斯的頭部無能為力——」


    在回答的中途,護士已經把一架擔架推了過來。


    路西法多將擁有與地球人的魁梧男性不


    相上下的體格的部下,像對待易碎品一般小心的放在了擔架上。


    「剩下的就隻能期待阿拉姆特醫生了」


    「迅速的送到外科去。已經通知過了」


    把外科手術所必要的患者送走的內科醫生,將手放在被黑發大尉抱著的拉斐人的脖子上測起了脈搏。


    一邊看著再次推送過來的第二台擔架,路西法多附加了說明。


    「穿透腹部的槍傷雖然已經完全治好了,以防萬一對於感染的措施也是必需的」


    「失血量呢?」


    「對我來說是沒事的程度,但尼可是拉斐人。人工血液如果也能對拉斐人使用的話,輸血也——」


    「要以你來為標準,就算地球人也都死了。符合你的隻有六芒人這類的了哦。差不多也該有點自覺吧」


    說到六芒人指的是六芒係的菲拉魯人,同樣居住於六芒太陽係的拉斐人在擁有比菲拉魯人更久遠的曆史的同時也絶對不被稱作六芒人。


    一個太陽係裏產生兩個種族的人類並不自然,所以認為有哪一個其實是移民者的後代。


    然後,從銀河聯邦議會派遣的調查團中,意外的得出了擁有久遠曆史的拉斐人,是遠古移民的後裔,菲拉魯人應該被稱為六芒人的結論。


    在拉斐人過去居住的拉斐星上,高度文明的繁榮也表示了史前人類的遺跡多少有被遺留下來。


    拉斐人的傳說中,自己的祖先中一半的人乘坐著巨大的飛船踏上了旅程,剩下的人則是現在的拉斐人的原型。


    是否是史前人類通過能在行星間航行的宇宙船最後到達了拉斐星,對可以居住的行星進行改造後,卻因為政治上的對立之類或是其它什麽理由半數的人舍棄了拉斐星再次踏上旅程,這個說法被提了出來。


    雖然其它也還有各種各樣的說法,但一直被低聲提醒著種族界限的拉斐人明明是非常古老的種族卻毫無變化。基於枯榮衰盛的必然性失去史前人類所擁有的科學力也就被認為是理所當然。


    現在,作為與拉斐人同樣古老的種族白氏的卡加,並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發言接近了前拉斐人之謎。


    路西法多苦笑著,把沒有意識的尼科拉倫放在擔架上後說道。


    「那麽尼可也拜托了。至於我,對於被華麗的破壞的這裏如果不做點什麽的話」


    「醫院長維安?由那邊隻要聯絡說之後會去當麵謝罪就行。作為目擊者我也會去拜訪他的」


    一邊向空著的病房走去,內科主任留下了話。


    對於魔鬼醫生與即將退休的醫院長之間長年持續的相克關係並不知情的路西法多,雖然不知道卡加要去謝罪的地方拜訪意味著什麽,卻還是在道謝後目送他離開。


    戀人因爲過去的愛人而遺忘了自己、甚至痛下殺手的本真是可憐啊啊,嘆氣,攤手。


    所以最後才撲到在小路西地懷裏痛哭麽。


    掃視著由於空間移動產生的破壞的慘狀,發現總算建築物在構造上的重要部分沒有受到重大的打擊而感到安心。


    對被破壞的範圍進行了目測,了解到自己的空間移動首先最低限度所必需的是能收容直徑三米的球體的空間。


    話雖如此就算有足夠的收容空間,但如果像這一次一樣球體的中心發生了偏移的話也是毫無意義。像是宇宙港的停車場或是流民街的步行道那種,空間移動的話還是室外最為合適。


    而在室內即使失敗了,如果會受到傷害的並不是移動中的自己,那在今後緊急時也還是可以使用這個超能力的,依舊是對於他人的麻煩毫不在乎的這樣下了結論。


    但是現在,有了給內科主任增添麻煩的自覺的路西法多,通過攜帶終端呼叫了通信科的操作員,請求連接工兵科的負責人。


    被丟在流民街的憲兵隊隊長馬爾切洛?阿曆沃尼大尉,與格拉迪威斯?貝爾軍曹的三名部下一起平安的回到了卡馬因基地。


    將他們收納進輸送艇的萊拉?奇姆中尉並沒有直接回宇宙港,而是接受了士兵們的希望在軍醫院屋頂上的直升機場上把他們放下。


    知道了貝爾分隊長的負傷的部下們,擔心著據說情況非常危險的她的狀況,還有在被卷入後又被丟下的馬爾切洛,為了直接向混賬友人質問而一起向外科走去。


    在護士的指引下進入的患者關係者等候室裏,聚集了他們預想以上的人數。


    兩名軍人,和被猜測是格拉迪威斯的母親的中年女性,以及進入了成長期讓人覺得隻有身高被拉長了的高瘦的少年以及十歲左右的少女。孩子們與格拉迪威斯相似的容貌上已經具備了六芒人的種族特征。


    三名士兵認出了奧斯卡休塔中隊長和亞當小隊長的身影,慌忙的敬禮。


    路西法多回了禮後,慰問著回歸的部下們。


    「大家辛苦了。剩下的人也有了聯絡說正乘坐線性車向基地趕回來。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非常抱歉,長官。沒能完成保護馬貝利克少校的任務……甚至,連軍曹也……。雖然對軍曹的事感到難以相信,請問……現在的情況怎麽樣了?」


    三人中作為代表的一名男性,顧及到軍曹的家屬的心情而小聲詢問。


    難得帶著普通的太陽眼鏡的美貌的將校,用讓人鎮靜的低沉的聲音說道。


    「放心吧。現在,執刀的阿拉姆特醫生雖然還在手術中,但明確的保證過一定會治好她。醫生是個天才。而且格拉蒂,如同你們所了解的那樣是位堅強的女性。沒有必要所有人都擺出嚴肅的臉色聚集在這裏。——就是這樣,亞當曹長。請將格拉蒂的家人和這幾個人帶到醫院的食堂去。差不多是晚飯的時間了」


    「是,長官」


    褐色的壯漢,單手接住了中隊長用指尖彈過來的卡,恭敬的應道。


    與孩子們不同,完全沒有六芒人的遺傳因子的地球人的母親慌張的,仰視著高大的大尉。


    「那個……但是……!」


    「由於是腦部手術,離開結束的話還有相當長的時間。我們已經沒有能做的了。雖說擔心女兒很正常,但也請考慮一下其它的孩子。明天還要去上學吧?」


    「話雖如此……。但就算是請假,作為家人的我們也必須陪在那孩子的身邊……」


    「媽媽。姐姐不會有事的,剛才來進行手術說明的加藤醫生也說了不是嗎。自己會努力的賺錢,而我們要好好念書考上好的學校,這些話是姐姐一直在說的。而且如果我們呆在這裏,還有其它事情要忙的大尉先生和醫院的人們也都不能走開了,這樣反而添了大麻煩」


    支撐著一家人的生活的女兒受了重傷,相對於驚慌失措的母親,大約十三、四歲的兒子在一旁溫柔的勸慰著。


    由於繼承了六芒人的血脈的父親過早的過世,為了讓無依靠的母親振作起來的孩子們支撐起了這個堅強的構想,這讓有著許多孩子的亞當曹長的心深深撼動了。


    褐色的巨漢把手放在少年的頭上撫摸著說道。


    「少年。擔憂受傷了的部下的身體,照顧他們的家人也是叔叔們作為長官的工作哦。母親和你們,擔心著因為工作而身受重傷的姐姐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不必顧慮會添麻煩什麽的。在完全治愈前還有很長的時間,在那之前你們作為家人可是要好好的吃飯還有充足睡眠,健健康康的等待著喲。我覺得格拉迪威斯也是這樣希望的」


    格拉迪威斯的部下們也紛紛肯定了小隊長的發言,少年臉上浮現出了微笑的點頭。


    「非常謝謝。——媽媽,我們過去吧。肚子餓了」


    「艾格斯也餓了!」


    和兄長一起為了讓母親振作起來的少女,無憂無慮般的口吻訴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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