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嫂,玫琳縱有不是,也不需要鬧得這麽人盡皆知吧!無論如何,她總是姓烏雅的。妳抹黑了她的名聲,對妳和額林布侄女,又有什麽好處?」


    「三弟,你這說的什麽話?若不是玫琳ㄚ頭對四阿哥無禮糾纏,又怎麽會鬧到如今這樣?」


    「妳~妳簡直欺人太甚!」


    寶紮一向口拙,雖說心裏是疼惜女兒的,但是他已經習慣了,在家裏夾緊尾巴做人。讓他對著刁鑽跋扈的大嫂據理力爭,著實難為他了。結巴半響,也隻擠出一句欺人太甚。他的繼室索綽氏,在一旁隻是沉默不語。低著頭,渾身上下完全沒有一點存在感。


    寶紮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即便玫琳不是她的親生女兒,難道她這個做繼母的,就可以這樣不聞不問嗎?幾年前,她就不肯為了教養嬤嬤的問題,進宮去求德妃。 現在,她仍然不肯為了玫琳的閨譽出頭維護。對這樣的妻子,寶紮真是感到失望透了。


    「三弟,你這是什麽態度?這是跟長嫂說話應有的姿態語調嗎?」


    博啟怒聲斥責寶紮,他看向坐在正中主位上的阿瑪一眼,如同威武鐵青的麵色一樣,博啟心中也是氣得厲害。


    「玫琳丫頭是閨房內的姑娘,馬上就要準備選秀的人了,無緣無故出來到外宅,與外男會麵。這就是她的不對。打碎了四阿哥手上的物品,若不是四阿哥和咱們家的關係,說不好,就僅憑這一點,咱們家今天就得受罰!再說了,為什麽琳丫頭會打碎四阿哥的東西?若是她謹守本分,懂得要保持適當的距離,又豈會去和四阿哥糾纏不清?」


    博啟完全不提,玫琳為何會甘願冒著風險去見外男。也不提事後,富察氏毫不避諱的任由此事傳揚出去。他一言一語,隻以婦德來指責玫琳如何不守規矩、如何得罪貴人、如何禍害糟蹋了瑪法的一場壽宴,隻說得寶紮無言以對。


    寶紮被堵得無話可說,轉頭便開始對著索綽氏罵。


    「都是妳,壽宴上人來人往的,大嫂又要忙著準備宴席,又要安排招待來客,還都記得要看顧著額林布。妳究竟是怎麽做人額娘的?對玫琳的一舉一動,竟然絲毫不關心?」


    寶紮越罵,越覺得就是這麽一回事。閨女的管教,本就該是母親的責任,索綽氏太不盡責了。被怒吼的索綽氏,本就低垂著頭,臉色不太好看。此時被吼得臉色更蒼白了,忽地昏了過去。


    索綽氏這一昏,嚇得廳內眾人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這位三媳婦在府中的地位,一直不高。雖說是主子,但從不管事。稍微有點臉麵的仆婦,都敢甩她臉子。 寶紮也不特別喜愛她,除了初一十五外,大都是留宿在妾氏房中。玫琳雖沒對她特別不敬,卻也親近不起來。


    不敢擅動昏過去的索綽氏,便趕緊派了人去把大夫請回來,直接在大廳上把脈。 稍一把脈,索綽氏竟是有兩個多月的喜脈了。這下子,寶紮可是樂壞了。他年近三十,一妻二妾的,十幾年下來,也就玫琳一個獨生女兒。如今妻子有孕,若是產子,那就是他的嫡長子了。


    大夫說索綽氏心緒重,年紀也不小了,必須要好好得靜養,才能生下個健康的胎兒。尤其現在脈息還淺,千萬不可妄動妄行,一切多注意。


    威武老太爺在壽辰上,總算得了個好消息。即使是庶子,那也是自己的兒子。烏雅家本就人丁不旺,三子一直沒有個兒子,也是件麻煩事。如今三媳婦總算好不如意懷上了,真是件好事!擺了擺手,算是為今日的鬧局下了結論。


    「老三,好好的扶你媳婦兒回房去。琳ㄚ頭的事,總歸是她自個兒不自愛。那麽大年紀的人了,你媳婦兒難不成還能綁在身邊,不讓她走不成?怪你媳婦兒也不是個事兒,她現在情況不同一般,可別再動不動的,就對著她撒氣。」


    一旁的富察氏接著說道:


    「這樣子吧,我也不是有意要害琳丫頭的。怎麽說,她也是我的侄女兒,不是嗎?趁著離選秀還有一個多月,反正琳ㄚ頭規矩一向學得好,女紅更是頂尖兒的。就讓她到寺裏住一段時間,靜靜心、避開京裏的謠言。等選秀前,再把她接回來,外麵不相幹的人等,也就忘記這些事了。至於四阿哥那邊,我看弟妹現在也不好進宮,不如還是我辛苦一趟,進宮向德妃娘娘請罪、賠不是。」


    寶紮見這樣淡化處理,似乎對玫琳也好,再加上心裏牽掛著索綽氏懷裏的胎兒, 便也作罷。回房前特地吩咐下人,去祠堂把還被罰著跪的大姑娘給喊起來,好好送回房中安置。為了避免她現在情緒不穩定,衝到了索綽氏,便讓人轉告她不需特地過來請安了。


    寶紮難得地,溫柔牽著妻子的手回房。猶自低著頭的索綽氏,嘴角輕揚,隻可惜無人得見。


    待得宮裏德妃派人來,傳索綽氏進宮時,便由博啟出麵婉拒了。畢竟產婦年紀不小了,又還是頭一胎,實在輕忽不得。至於代索綽氏進宮的富察氏,是如何挨德妃的訓斥,又是如何承諾一切將以烏雅家為主,就不得而知了。


    「妳真的想讓琳丫頭被落牌子?」


    「這是自然。」


    「可是,娘娘不是說,想把她指給四阿哥作側福晉嗎?我看阿瑪也挺讚成的。」


    「你真是個蠢的!把她指給四阿哥,對咱們有什麽好處?難道說,這樣一來,咱們能有個皇子阿哥的女婿嗎?女兒可不是咱們自個兒的女兒。那玫琳丫頭,壓根兒就是頭養不熟的白眼狼!當了尊貴的側福晉,也不敢妄想她會照應咱們這個家一點半點的。反而是嫁妝,咱們得添多少啊?眼看著哈塔馬上就要議親了,這聘禮要是少了,你可拿得出手?」


    「再說了,你今兒個難道看不出來。我覺得那四阿哥,雖說是娘娘的親生子,但和咱們家,可絕對沒有什麽親近感的,遠遠比不上六阿哥。那副臉擺著,像是每個人都欠他銀子似的。要說起來,我還是他舅媽呢。人家都說外甥似舅,他還在我麵前拿喬、稱大爺,我聽人說啊」


    長篇大論的牢騷說到這,富察氏忽然變地小心翼翼起來。四下裏打量一番漆黑的臥房,還是放不下心,幹脆把棉被拉起來,蓋過兩人的頭頂,才更輕聲細語地說道:


    「我聽人說啊,這四阿哥,根本不想認回咱們家的娘娘。他可看不起烏雅家!他和佟家的人相處時,可比跟咱們相處時,來的和善得多。」


    「這不可能吧,怎麽說,娘娘也是他親額娘。更何況,佟家那位都去了,還有什麽勢好倚仗的?可不比大妹,現在掌著後宮大權呢!」


    「怎麽不可能?佟家自己沒有皇子阿哥,如果他認佟家去了的那位,那他就能得到佟家全部的支持。可娘娘深受聖寵,光是阿哥就有三位。咱們烏雅家又豈比的上佟家呢?那可是聖上母家!更重要的是,若是認了那位,那就等於是中宮養子,也就是半個嫡子。你可別說你不知道這其中的重要性。」


    博啟聽了這大逆不道的話,嚇地微微顫抖,輕聲嚇阻道:


    「住嘴,這種話也是妳一介婦人說得的!」


    富察氏反被丈夫嚇得噎住了口氣,趕緊掀開棉被,深深的呼吸了口新鮮空氣,又轉過頭去罵道:


    「作死啊你!這麽嚇我,嚇死了我,你好再去娶個年輕美貌的,是不是?」


    看丈夫囁囁不說什麽,富察氏也不再追究,繼續剛剛的嚴肅話題。


    「總而言之,你也應該看出來了。玫琳ㄚ頭許給四阿哥做側福晉,對咱們是一點好處也沒有地。相反的,還得倒貼出一大筆嫁妝。」


    「可上哪去找比四阿哥更好的人選呢?是不是請娘娘給指個人才不錯的宗室分支,讓玫琳ㄚ頭去當個正室?不然,娘娘那邊也說不過去啊。」


    富察氏恨鐵不成鋼的,重重點了點博啟的額頭。


    「你哦!你哦!怎麽這腦筋就是轉不過彎來了?這好的人選,怎麽就非得從宗室中去找不可?你忘了幾個滿族大姓了?你以為我為什麽,堅持要讓玫琳ㄚ頭被落牌子?」


    「妳可是已經有看上的人選了?」


    「赫舍裏嘉詮。年紀剛好和玫琳丫頭相配,又是赫舍裏家族的。那可是當朝太子爺母家,他要稱索額圖中堂一聲堂伯祖。就連太子爺本人,他都能稱上一聲表哥。 多好的家世啊,嫡子嫡孫,絕對是玫琳丫頭的佳配。這一嫁過去,就是正室嫡妻,就是太子爺的表弟妹。到時候,就連四阿哥見了,這麵兒上也得要有禮著呢。」


    「這~這人的名聲,我卻也是聽過的。花天酒地、吃喝嫖賭、任性妄為,不太好吧。怎麽說,怎麽說玫琳也是三弟唯一的一個閨女兒。」


    「馬上就不是唯一的一個了!你沒看今天那付架勢,隻差沒把三弟妹捧在手心上了。就要有嫡子了,你以為三弟還在乎那不規矩的ㄚ頭呢?」


    「但是,這名聲確實不太好聽啊。」


    「男人三妻四妾,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即便是嫁給了四阿哥,名頭好聽些,但其實也隻是個妾呢。嫁進赫舍裏家去,那可是大家媳婦。男人在外麵花天酒地,又怎麽的?那些個上不了台麵的女人,根本就威脅不了玫琳ㄚ頭正室的地位。你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到時候再生個大胖小子,在家裏的地位穩固下來了。任憑她男人在外麵怎麽嫖、怎麽賭,也不礙著她過好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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