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我是女的（3）
本以為自己的任務就此為止，董寧寧正打算拉了陳琰偷偷溜走，還沒邁出門檻，卻又橫生變故。
一個小夥計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對男主人說道：“三少爺，城裏的幾個穩婆一個已經去幫別人家接生了，一個摔斷了腿在床上躺著，還有一個說是外出探親去了！”
年輕的準爸爸怒得摔了杯子，幾個米鋪的夥計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但隻轉瞬，男主人道：“城裏摔斷腿的那個，抬也要給我抬過來！鋪子裏誰是本地的？去城外近郊的村子裏找，沒有穩婆，就找生過許多孩子的老婦，誠二，趕上馬車去，速去速回！”
董寧寧不禁對這個準爸爸刮目相看。
在馬車上時，隻覺得是個頭回當爸的二愣子，剛才臨危不亂的氣度，卻著實不錯。
要知道根據婦產科多年經驗，一般遇到不順，家屬大多都是對著醫生護士發泄，哪怕有時候是產婦和家屬行為不當造成的後果，遭殃的肯定也是醫護人員。所以，當那個小夥計跑回來說找不到穩婆，董寧寧還以為男主人會抬腳就踹，並且怒罵：“沒用的東西，找個穩婆都找不到……”諸如此類。
去找那個斷腿穩婆的小夥計很快回來，臉上腫了一塊，支支吾吾地說：“三少爺，那個穩婆恐怕不光是斷了腿，我偷偷溜進去看，那臉跟刷了牆灰似的，隻怕……”
準爸爸再急也不可能把個快死的穩婆抬過來，等小夥計走開，他對掌櫃的道：“那孩子很盡心，很好，打賞他二兩銀子。”掌櫃的連連稱是。
一直坐在邊上等告辭的董寧寧正在想那小夥計臉上的傷是被什麽打的，見準爸爸目光切切地盯著自己，就知道這回恐怕要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三少爺一揖到底，懇求道：“姑娘，在穩婆請來前，內子還要勞煩姑娘了。”
陳琰拉拉他的衣服：“姐……”幫人接生……如果被發現是男的……後果很嚴重啊。
董寧寧也明白陳琰拚命眨眼的意思，卻仍然沒有拒絕對方的請求。
婦產科男大夫……真不是個穿越的好職業……
為了免得被下人們看到誤會，馮媽媽弄了套女人的衣服給董寧寧換上，又用頭巾包上了他的一頭短發，乍一看，真像是個小戶人家的俏麗少女。
董寧寧學的是臨床，中醫什麽的就算不是一竅不通，基本也通得不多，對古代女人生育的步驟更是隻有電視裏了解的那些。反而是馮媽媽和幾個生過孩子的女人有經驗，熱水剪刀布條，準備了一堆。
董寧寧問他們要來燒酒，叫所有人都用燒酒洗了手，再用布蒙住口鼻。
說穿了，產婦在生孩子時，醫生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很少，從懷孕到分娩，是媽媽們為了新生命獨自堅強奮鬥的過程。
因為不知道古時候生產的規矩，也不知道胎兒的具體情況，董寧寧沒敢冒然幫產婦壓腹，隻能耐心等待。他摸了摸產婦的肚子，早產兒絕對不算大，順產應該沒有問題。
“不要瞎喊，先吸氣，吸氣，使勁！對，吐氣的時候用力。好，我們再來，吸氣……”
當馬車裝來城外村子裏的老穩婆時，豐慶號裏正好爆發出一陣響亮的啼哭。
董寧寧把後續工作都交給了經驗豐富的老穩婆，自己則在一旁看著。用縫紉剪刀剪臍帶什麽的……他總覺得好詭異。
豐慶號的三少奶奶順利地產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七星子是貴人命相的說法深受三少爺的認可，每個夥計隻要拍此馬屁並且傳給三個夥計知道，就能獲得一個大紅包的賞賜。
董寧寧可說是他們的大恩人，且保住的是重要的男孩，三少爺毫不吝嗇地封了二十兩銀子作為酬謝。
董寧寧拿到銀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陳琰一人一半分了，藏在身上。
三少奶奶休息一晚後，次日大清早就吵著要見“董姑娘”。董寧寧他們本打算住一晚就趕緊走人，為了三少奶奶的召喚，不得不多耽擱半天。
俏麗的少婦躺在床上，綁著頭帶，捂得嚴嚴實實。看見董寧寧，便熱淚盈眶道：“董妹妹。”
……妹妹？
馮媽媽趕忙來勸：“少奶奶，可不能哭，月子裏哭可要壞眼睛的。”
三少奶奶道：“沒有哭，我是高興。”便對董寧寧招手，“妹妹，來坐。”
“妹妹”怕走路姿勢穿幫，邁著小步蹭了過去。丫鬟早在床前安放了一把玫瑰椅，董寧寧並著膝蓋坐下。
“這次要不是董妹妹出手相救，我真不知道……”三少奶奶哽咽了一下，“像妹妹這樣待字閨中的姑娘，迫不得已幫我接生，實在是委屈你了……”
馮媽媽適時地走上前，手裏捧著一隻桃紅色的錦袋。
三少奶奶微笑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妹妹千萬不要嫌棄。”
董寧寧自然推辭。
倒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他真的沒做什麽特別的，這次順產完全是產婦平常保養得好，所以麵對那隻沉甸甸的錦袋，他受之有愧。
三少奶奶也不意外他會推辭，向馮媽媽使了個眼色，媽媽便把袋子塞進了董寧寧手裏。
“董姑娘，你別嫌棄老媽媽說話不中聽，你個黃花閨女進過產房，若不用些金銀壓一壓煞，可保不準出什麽事。你救了少奶奶和哥兒的命，莫說幾錠銀子，就是再多些也當得起。你這樣推卻，難不成是嫌少奶奶給的少了？”
董寧寧無語。和中年婦女比口才，他是穩輸的。
如此這般又說了些話，也趁機向眾人告了辭，董寧寧才由一個丫鬟送到了大堂。
三少爺本還要留他們吃過午飯再走，董寧寧堅持不再多留。
三少爺賞了二十兩，三少奶奶那邊也是二十兩，雖然對這裏的貨幣價值還沒概念，但看豐慶號的規模，這家必定是富戶，添了男丁的喜錢絕不會吝嗇的。由此也可見，二十兩不會是小錢。
董寧寧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也不願再和那家人有什麽瓜葛。
隻怕……那個三少爺和三少奶奶未必就相信他是女扮男裝，更不會相信那些胡扯的“經曆”，隻是當時情況急迫，迫不得已，才假裝信了什麽“其實我是女的”的鬼話。
彼此均裝著不知，都不點破，隻要母子平安，一切好說。
至於連給兩個紅包，好聽的叫感激，實際上就是封口費的性質。
所以董寧寧多留一秒都不肯，早走早好，待久了反而不安全。
陳琰聽他這麽分析，深以為然，況且最主要的是：銀子到手就好了嘛。
對董寧寧這次的“奇遇”，陳琰非常羨慕：“技術工種就是好，一來就賺到錢了，我一個搞體育的，能找什麽工作呃……”
董寧寧問：“你搞體育的話，練的是什麽項目？”
陳琰老實回答：“中長跑。”
“這樣啊……”董寧寧思考了一下，說：“你有沒有看過一本書，叫《駱駝祥子》。”
“……？？？”陳琰摸摸後腦勺，“我是體校畢業的，看書我不在行啊……”
“……”耍人最沒勁的就是，對方聽不懂。
本以為自己的任務就此為止，董寧寧正打算拉了陳琰偷偷溜走，還沒邁出門檻，卻又橫生變故。
一個小夥計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對男主人說道：“三少爺，城裏的幾個穩婆一個已經去幫別人家接生了，一個摔斷了腿在床上躺著，還有一個說是外出探親去了！”
年輕的準爸爸怒得摔了杯子，幾個米鋪的夥計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但隻轉瞬，男主人道：“城裏摔斷腿的那個，抬也要給我抬過來！鋪子裏誰是本地的？去城外近郊的村子裏找，沒有穩婆，就找生過許多孩子的老婦，誠二，趕上馬車去，速去速回！”
董寧寧不禁對這個準爸爸刮目相看。
在馬車上時，隻覺得是個頭回當爸的二愣子，剛才臨危不亂的氣度，卻著實不錯。
要知道根據婦產科多年經驗，一般遇到不順，家屬大多都是對著醫生護士發泄，哪怕有時候是產婦和家屬行為不當造成的後果，遭殃的肯定也是醫護人員。所以，當那個小夥計跑回來說找不到穩婆，董寧寧還以為男主人會抬腳就踹，並且怒罵：“沒用的東西，找個穩婆都找不到……”諸如此類。
去找那個斷腿穩婆的小夥計很快回來，臉上腫了一塊，支支吾吾地說：“三少爺，那個穩婆恐怕不光是斷了腿，我偷偷溜進去看，那臉跟刷了牆灰似的，隻怕……”
準爸爸再急也不可能把個快死的穩婆抬過來，等小夥計走開，他對掌櫃的道：“那孩子很盡心，很好，打賞他二兩銀子。”掌櫃的連連稱是。
一直坐在邊上等告辭的董寧寧正在想那小夥計臉上的傷是被什麽打的，見準爸爸目光切切地盯著自己，就知道這回恐怕要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了。
三少爺一揖到底，懇求道：“姑娘，在穩婆請來前，內子還要勞煩姑娘了。”
陳琰拉拉他的衣服：“姐……”幫人接生……如果被發現是男的……後果很嚴重啊。
董寧寧也明白陳琰拚命眨眼的意思，卻仍然沒有拒絕對方的請求。
婦產科男大夫……真不是個穿越的好職業……
為了免得被下人們看到誤會，馮媽媽弄了套女人的衣服給董寧寧換上，又用頭巾包上了他的一頭短發，乍一看，真像是個小戶人家的俏麗少女。
董寧寧學的是臨床，中醫什麽的就算不是一竅不通，基本也通得不多，對古代女人生育的步驟更是隻有電視裏了解的那些。反而是馮媽媽和幾個生過孩子的女人有經驗，熱水剪刀布條，準備了一堆。
董寧寧問他們要來燒酒，叫所有人都用燒酒洗了手，再用布蒙住口鼻。
說穿了，產婦在生孩子時，醫生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很少，從懷孕到分娩，是媽媽們為了新生命獨自堅強奮鬥的過程。
因為不知道古時候生產的規矩，也不知道胎兒的具體情況，董寧寧沒敢冒然幫產婦壓腹，隻能耐心等待。他摸了摸產婦的肚子，早產兒絕對不算大，順產應該沒有問題。
“不要瞎喊，先吸氣，吸氣，使勁！對，吐氣的時候用力。好，我們再來，吸氣……”
當馬車裝來城外村子裏的老穩婆時，豐慶號裏正好爆發出一陣響亮的啼哭。
董寧寧把後續工作都交給了經驗豐富的老穩婆，自己則在一旁看著。用縫紉剪刀剪臍帶什麽的……他總覺得好詭異。
豐慶號的三少奶奶順利地產下了一個健康的男嬰，七星子是貴人命相的說法深受三少爺的認可，每個夥計隻要拍此馬屁並且傳給三個夥計知道，就能獲得一個大紅包的賞賜。
董寧寧可說是他們的大恩人，且保住的是重要的男孩，三少爺毫不吝嗇地封了二十兩銀子作為酬謝。
董寧寧拿到銀子的第一件事，就是和陳琰一人一半分了，藏在身上。
三少奶奶休息一晚後，次日大清早就吵著要見“董姑娘”。董寧寧他們本打算住一晚就趕緊走人，為了三少奶奶的召喚，不得不多耽擱半天。
俏麗的少婦躺在床上，綁著頭帶，捂得嚴嚴實實。看見董寧寧，便熱淚盈眶道：“董妹妹。”
……妹妹？
馮媽媽趕忙來勸：“少奶奶，可不能哭，月子裏哭可要壞眼睛的。”
三少奶奶道：“沒有哭，我是高興。”便對董寧寧招手，“妹妹，來坐。”
“妹妹”怕走路姿勢穿幫，邁著小步蹭了過去。丫鬟早在床前安放了一把玫瑰椅，董寧寧並著膝蓋坐下。
“這次要不是董妹妹出手相救，我真不知道……”三少奶奶哽咽了一下，“像妹妹這樣待字閨中的姑娘，迫不得已幫我接生，實在是委屈你了……”
馮媽媽適時地走上前，手裏捧著一隻桃紅色的錦袋。
三少奶奶微笑道：“這是我的一點心意，妹妹千萬不要嫌棄。”
董寧寧自然推辭。
倒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他真的沒做什麽特別的，這次順產完全是產婦平常保養得好，所以麵對那隻沉甸甸的錦袋，他受之有愧。
三少奶奶也不意外他會推辭，向馮媽媽使了個眼色，媽媽便把袋子塞進了董寧寧手裏。
“董姑娘，你別嫌棄老媽媽說話不中聽，你個黃花閨女進過產房，若不用些金銀壓一壓煞，可保不準出什麽事。你救了少奶奶和哥兒的命，莫說幾錠銀子，就是再多些也當得起。你這樣推卻，難不成是嫌少奶奶給的少了？”
董寧寧無語。和中年婦女比口才，他是穩輸的。
如此這般又說了些話，也趁機向眾人告了辭，董寧寧才由一個丫鬟送到了大堂。
三少爺本還要留他們吃過午飯再走，董寧寧堅持不再多留。
三少爺賞了二十兩，三少奶奶那邊也是二十兩，雖然對這裏的貨幣價值還沒概念，但看豐慶號的規模，這家必定是富戶，添了男丁的喜錢絕不會吝嗇的。由此也可見，二十兩不會是小錢。
董寧寧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也不願再和那家人有什麽瓜葛。
隻怕……那個三少爺和三少奶奶未必就相信他是女扮男裝，更不會相信那些胡扯的“經曆”，隻是當時情況急迫，迫不得已，才假裝信了什麽“其實我是女的”的鬼話。
彼此均裝著不知，都不點破，隻要母子平安，一切好說。
至於連給兩個紅包，好聽的叫感激，實際上就是封口費的性質。
所以董寧寧多留一秒都不肯，早走早好，待久了反而不安全。
陳琰聽他這麽分析，深以為然，況且最主要的是：銀子到手就好了嘛。
對董寧寧這次的“奇遇”，陳琰非常羨慕：“技術工種就是好，一來就賺到錢了，我一個搞體育的，能找什麽工作呃……”
董寧寧問：“你搞體育的話，練的是什麽項目？”
陳琰老實回答：“中長跑。”
“這樣啊……”董寧寧思考了一下，說：“你有沒有看過一本書，叫《駱駝祥子》。”
“……？？？”陳琰摸摸後腦勺，“我是體校畢業的，看書我不在行啊……”
“……”耍人最沒勁的就是，對方聽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