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寧寧在溫暖馨香的被窩中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肅王早不在枕邊,上朝去了。


    董大夫伸著懶腰回想了一下昨晚,舔著嘴唇暗想孕婦操果然“有益身心健康”,隨後才慢吞吞地起床穿衣。


    洗漱時,寒枝捧著水盆道:“夫人,曲大人一早就來了,想要見您。”


    董寧寧在這個世界的人際關係相當簡單,不用問也知道必定是曲天曲翰霄,便道:“行,我吃了早飯就去。”


    話音剛落,就聽外頭一聲高喊:“董大夫!”分明就是曲天的聲音,與之相伴的還有數人克製的低語。


    肅王固然是個大大咧咧不拘小節之人,但王府裏主事的是顧雪賢,眾人皆畏懼他手段狠辣,絕不會在府裏失了規矩,更不要說把客人引到肅王的居處,想來應該是曲天等得不耐煩,直接衝進來了。


    果然,喧嘩才起,小泰就飛快地進來稟報:“夫人,曲世子著急見您,非要衝進來,小的們攔擋不住。”


    “翰霄有急事?”


    “這個……小的也不知道,世子不肯說,不過看他神色確實急切得很。”


    董寧寧想起寒枝說他一早就來了,問:“他等多久了?”


    小泰一滯:“大約……大約兩個時辰。”


    “……”


    讓一個有急事的人等四個小時,那也怪不得曲天要不耐煩。董寧寧暗歎自己的早飯看樣子是吃不成了,把毛巾扔給寒枝,大步出去。


    這邊廂前腳剛剛跨出門檻,另一頭迅雷般閃過一道人影,“噗通”跪倒在地。


    董大夫被嚇了一跳,低頭細看,急赤白臉跪在地下的不是曲天是誰。隻聽他語帶哭聲道:“求王妃嬸嬸救命,侄兒必當結草銜環湧泉相報!”


    ……等等。


    湧泉相報什麽?


    結草銜環幹嘛?


    還有,誰是你嬸嬸!凸!


    盡管腹中不滿,董寧寧麵上還是和熙,彎腰伸手道:“這是做什麽,讓別人看見像什麽樣,快起來。”


    曲天猛甩手肘撞開董寧寧伸來的手,飛快地說道:“此事若嬸嬸不幫忙,我唯有一死而已。”


    旁邊的侍衛們聽了皆麵麵相覷,一時間倒不敢上去攙扶他。


    董寧寧聽了卻頗不以為然,年輕人衝動魯莽,稍有些小事就要死要活,你看來醫院裏做人流的那些病人和一些家屬,當時大哭大鬧尋死覓活,待到事情過了,日子仍舊要過。


    他耐著性子再伸手:“不管是什麽,你先起來說話。”


    “嬸嬸恕罪,侄兒今天是專程來請罪的。我……昨夜聽到陛下為文謙訂婚,我心急如焚之下向父親說……嬸嬸您妙手神醫,有法子讓我平安產子,求父親向陛下請旨……”


    曲天還在叨叨述說,董寧寧伸到一半的手虛晃一圈,轉個彎在自己衣袍上撣了撣,頭也不回地進屋,邊走邊道:“你不是要死麽,去吧。”


    “……”


    “……”


    曲天聞言,頹然坐地。


    侍衛們十分尷尬,不好去勸,又不好不勸,為難之間,還是小泰上前小心翼翼道:“世子,不如……您先去偏廳等著罷?”


    無論在肅王心中董寧寧占了何等重要的地位,就身份而言他到底還是庶民,堂堂榮安侯世子跪一介白身,要是被言官們曉得了,還不知要參多少本奏章呢。


    曲天此刻頹然欲泣,但是邊上還有下人在,他低頭抹了抹眼睛,衝著門裏道:“晚輩曉得自己此舉甚是卑鄙無恥,可是當時聽到陛下已經擇定了他的……文謙的妻子人選,隻覺五雷轟頂,魂不歸舍,待到醒過神來時,已在父親麵前誇下海口,想要反悔也不及。我求父親今日上朝便向陛下請旨賜婚,算來眼下就要歸來。求嬸嬸出手搭救,否則……我……”


    翰霄說說停停,心亂如麻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說了什麽,兩眼隻管盯著屋子裏頭。


    少時,見寒枝麵有難色地出來,支支吾吾了一會兒,說:“董大夫叫小的轉告世子,自古有情人不得廝守的事情多了去了,何必……何必……在一棵樹上……”他到底膽怯,沒敢把“吊死”二字說出來。


    曲天本來心懷僥幸,聽寒枝這麽說,雖然失望卻也是預料之中,苦澀一笑道:“嬸嬸和肅王叔叔琴瑟和弦,焉能體會我的苦楚。”


    正僵持不下時,忽聽小泰欣喜叫道:“給王爺請安!”院中瞬間跪倒一片。


    肅王身上還穿著朝服,神情肅穆大步流星地走來,頓時把周遭的空氣都壓低了幾度。


    他仿佛沒有看到門口跪著的曲天,也沒有看到少年臉上欲言又止的心虛,就像順便踢走一樣垃圾,眾人連眼睛都沒來得及眨一下,便見曲世子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咚!”,像風箏一樣飛了出去,直到後背重重磕在門廊上。


    肅王雖有荒唐之名在外,性情絕對不算暴戾,平日裏也是待下溫和,今天居然還沒吭聲就先將人踢飛出去,顯見得是動了真怒,眾人更加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見曲天倒著,也不敢去扶。


    飛出去的曲世子隻覺得眼前發黑,五髒六腑都要從喉嚨裏吐出來一般。他嬌生慣養長大,從未挨過打,這一下幾乎要了他半條命。


    董寧寧先聽到說肅王回來了,暗暗鬆一口氣,這口氣還沒喘勻呢,就聽寒枝告訴他:王爺把世子踹暈了!


    他趕緊讓人把曲天先扶下去,好好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再回來穩住肅王,省得他一怒之下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事來。


    肅王殿下卻比想象中的鎮定一些,正在自己換衣服。他把脫下的朝服隨手一扔,冷笑道:“那臭小子來幹嘛?負荊請罪麽?”


    想來肅王已經曉得前因後果,董寧寧也就沒有隱瞞,直接把翰霄來的目的說了。


    本以為肅王必定發火,誰知他聽完倒鎮定得很,若有所思地摸摸下巴。


    如此一來,反而是董大夫不淡定了:“難道真的答應他?!我先聲明,把人弄死了不要怪我。”


    “別急別急。”肅王安撫地在他肩頭拍了拍,“你先聽我說完再作決定不遲。”


    原來,今日上朝之前,榮安侯就偷偷找肅王說起了曲天想要以男身產子,來成全他和文謙的婚事。


    對榮安侯來說,董寧寧不過是肅王府的一個門客,知會肅王也不過是恪盡禮貌。但是肅王殿下可不是這麽想,若非顧忌著群臣,恐怕他當場就要跳起來。


    隨後,榮安侯說了一番話,卻叫他沒了脾氣。


    榮安侯道,盡管曲天口口聲聲有神醫相助,但是男人生孩子從來是當奇聞異事聽的,一萬個裏也不知能不能僥幸成一個,倘若真的如此稟告給陛下,說得輕了是孩子的胡思亂想,說得重了,就是欺君之罪。欺君之罪同樣可大可小,陛下不追究則無妨,但若陛下較真了呢?無論如何,總不能直接用這話去和陛下談。


    曲天和文謙之事差不多是人盡皆知,榮安侯堅持了幾年,到底還是愛子之心占了上風,拚著侯府絕嗣的下場也決定要成全兒子的愛情。當然,侯府並不會真的絕嗣,將來可能是在族中過繼嗣子,也有可能陛下隆恩看在文謙的份上從皇親中挑選合適的孩子入嗣,總之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榮安侯之所以找上肅王,一來是為曲天的妄想致歉,二來……


    “要我去給他治病?!”


    董寧寧不顧形象地挖了挖耳朵,確定自己沒有聽錯。


    肅王有些好奇地盯著他:“我聽侯爺的語氣,似乎現如今賈大夫在女科上的名氣大得很啊?而且還說,是你的家傳絕學?”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大家。。。之所以更新越來越少,是因為。。。。我升職了orz。。。。


    原來我一直以為剛剛休完產假,總有一陣的緩衝期,結果老板毫不猶豫地一上班就開始壓榨我的剩餘價值。。。。。


    更完這一章,我要去被任職談話了。。。大家保佑我安全回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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