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為何不向皇上說明?”謝嫻妤生氣。賢妃若隻是在小事上鑽營些,謝嫻妤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討厭她,但上次她便暗示過想要除掉淑妃腹中的孩子,這次差一點一失兩命果然也是她的陰謀。


    淑妃黯然,搖搖頭道:“臣妾並無證據,全憑感覺的話如何能做的準?即便真的是有人踩了臣妾的裙擺,也有可能是個奴才不長眼而已,白白要了一條命去。和皇上說也隻是讓他生氣,臣妾和智兒既然都沒事,那就算了。”


    謝嫻妤怔怔的聽著,半晌點了點頭:“妹妹說的也對,隻是辛苦妹妹受罪了。”


    這件事即便鬧開了賢妃也不會有事,最多找個倒黴的奴才出來頂罪罷了。淑妃雖然平日裏不愛張揚多言,不好親近,但今日看來卻是個仁愛慈悲的好主子。謝嫻妤這時與她生了幾分親近之心,看她就像也在看自己的妹妹。


    “臣妾知道宮內上下都排擠臣妾,自臣妾懷了智兒後更是舉步維艱。但姐姐竟然能在臣妾孤助無援之時挺身而出,臣妾這才知道這宮裏原也是有好人的。”淑妃說著,鬥大的淚珠又落了下來。


    謝嫻妤不禁有些心疼,從懷中抽了錦帕遞到淑妃手裏讓她拭淚。淑妃吸了吸氣,一雙美目定定的瞧著謝嫻妤的臉,拜托她道:“臣妾現在已經知曉了姐姐的為人了,從今往後便當姐姐是一家人了。臣妾經過這次落水身體已經大不如前了,原先體質便弱,如今更是成日裏昏昏沉沉的,提不起力氣來,也不知還能再活多久……”


    “別說這麽不吉利的話!”謝嫻妤急忙出口打斷她。


    淑妃卻隻是笑笑,坦然道:“姐姐莫急,請先聽臣妾說完。智兒其實是個苦命的孩子,一出生娘親就不能陪在他的身邊。臣妾這樣的身體實在是沒有精力照顧他,又恐身染風寒再染到智兒身上去。臣妾原本放心不下,但聽聞是姐姐幫臣妾撫養智兒,也就放心了。這宮裏臣妾就隻信任姐姐一人,若有一天臣妾真的去了,智兒就要靠著姐姐照應了。”


    謝嫻妤萬萬料想不到淑妃帶病來見她竟然是臨終托孤,原本打定主意不會輕易將皇子智送回,這時聽淑妃說的可憐都跟著動搖了。


    “妹妹會好起來的。畢竟你才是智兒的親娘,智兒肯定也想要有一天被自己的娘親抱。”


    淑妃隻是輕笑著搖頭,眼神深邃而悠遠,仿若點點繁星:“人不能太貪心的。臣妾上輩子積到的福澤才能在宮中遇到像姐姐這樣好的人,不敢再求的更多了。智兒將來若能平安長大,如他舅舅般才學卓越,建立功勳,能夠忠心耿耿的輔佐皇上和未來太子,這也算是了卻了臣妾唯一的心願了。”


    “……妹妹多慮了,好好養病才是要緊的。”謝嫻妤覺得自己就如同黃口小兒一般,在淑妃麵前一句話都說不完整。


    淑妃言下之意甚是淺白,皇子智無意去爭奪太子之位,隻求一生平安健康。謝嫻妤感覺淑妃如今為了自己的骨肉在她麵前太過委曲求全,即便她其實無意威脅皇子智的地位,淑妃對她的身份也仍舊是忌諱的,生怕將來皇子智孤苦伶仃,她又誕下龍子,而為爭皇位對皇子智不利。


    淑妃是真的聰明,隻可惜紅顏薄命,不知什麽時候便可能不在人世了。她倒是能夠理解淑妃為皇子智安排好後路的做法,隻是她原本照看皇子智更多是出於私心及父親的謀劃,這時麵對淑妃,便感到一絲心虛。也許,她並不像淑妃所言那樣是個大大的好人,隻是許多事她無法似賢妃般心狠手辣,枉顧性命,一味的瞻前顧後,婦人之仁罷了。


    她看了看淑妃,不免對她心生同情,溫柔道:“智兒現在應該正在午睡,不如我讓田嬤嬤將他抱來給你看看好不好?”到現在,淑妃恐怕還沒有好好地抱過一次孩子。


    淑妃一怔,隨即垂了眼,睫毛微微顫著道:“不必了,多謝姐姐想著臣妾。臣妾身子未愈,還是不見的好。”


    “那你先把身體將養好些,本宮再帶著智兒去探望你。”謝嫻妤也怕皇子智體弱再染了什麽病,見淑妃推辭便也沒有堅持。


    淑妃定定的看著謝嫻妤,突然柔和一笑,輕歎道:“如今臣妾終於知道家兄為何對姐姐如此癡情了……”


    這話好比晴天霹靂,謝嫻妤心裏登時咯噔一下,差點沒從椅子上跌坐在地。淑妃竟然知道卓翼飛對她的情誼?


    “你怎麽會……”謝嫻妤驚疑不定,忙壓下聲音緊緊地盯住淑妃的麵容。


    淑妃反倒甚是坦然,隻笑道:“臣妾明白家兄與姐姐的苦衷,如今又知曉了姐姐的為人,定然不會讓這件事讓他人知曉,姐姐盡可放心。”


    這怎麽可能放心?謝嫻妤目瞪口呆,無頭蒼蠅一般找不到方向。


    “其實本宮和卓將軍之間清清白白,之前是有些事,但隻是誤會,本宮也真的沒有想要……”她咽了口唾沫急忙解釋,卻越解釋越混亂,到最後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臣妾明白,臣妾也要維護家兄的名譽,家兄若是蒙上不好的名聲,卓家一損俱損,就連智兒也會受到牽連,臣妾怎麽會做那種糊塗事?”淑妃忙安撫道:“臣妾隻是替家兄惋惜而已,隻能怨家兄沒這個福分,不能與姐姐這樣好的人長相廝守。”


    謝嫻妤苦著張臉,知道這事在淑妃麵前算是徹底解釋不清了。好在現在大家都是一根繩上拴著的螞蚱,真的逮著一隻,其餘的都難逃一死。估計淑妃也是有感而發,不可能拿著自家親大哥的性命到拓跋鐸仁麵前去告發她。


    “隻是妹妹怎麽會知道?”謝嫻妤是真的好奇,隻是她這一出口,就和承認了與卓翼飛有染無二,自己想著也覺得別扭。


    “家兄……總是向臣妾打聽姐姐的消息,見到姐姐時的樣子也不懂得掩飾,臣妾與他從小一同長大,自然知道他每日都在想些什麽。”淑妃微笑,突然間咳了聲,趕忙用錦帕捂住了嘴巴,竟是咳起來沒完了。


    謝嫻妤手足無措的坐在一旁,不知該不該過去拍拍淑妃的背幫她順氣。還好淑妃緩過口氣,衝她頷首賠禮道:“姐姐見笑了,臣妾如今還是咳個不停,實在是失禮。”


    謝嫻妤搖頭,這才輕輕的按了淑妃的肩,拍了兩下:“生病大多是心病,妹妹不要想太多,平日多想些開心的事,身子自然慢慢就會好起來。”


    淑妃感激的點頭稱謝,笑道:“臣妾對姐姐隻有感激親近之情。雖然家兄與姐姐有緣無分,但在臣妾心中,姐姐才是臣妾的嫂子。臣妾或許已經時日無多了,不知能否高攀與姐姐義結金蘭,今後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智兒雖是臣妾腹中所生,今後也是姐姐的親生兒子。”


    “啊?”謝嫻妤輕呼了句,被淑妃舌燦蓮花說的找不到北。


    她雖然同情淑妃,更覺得智兒討喜,但結拜姐妹這種事竟然可以這麽隨便說拜就拜的麽?她隻有個結義的兄弟是苗少庭,雖然當時的結拜過程也不算正式,但好歹也有三叩天地,歃血為盟。現在淑妃這身子骨,恐怕歃不了血了吧?


    謝嫻妤還在發愣,淑妃卻偏過身子將她脖間係著的一塊通體光華的碧玉墜子摘了下來,交到了謝嫻妤手中,誠懇道:“這是臣妾家傳之寶,自小佩戴至今,有驅難避邪之用,雖然粗鄙了些,還望姐姐不要嫌棄。“


    “這……”謝嫻妤一看竟是家傳之寶這麽貴重的禮物,正想推脫,卻恍然這便是傳說中的交換信物。她忙翻了翻自己隨身佩戴之物,也將一塊妹妹自小帶到大的環佩遞了過去。


    淑妃那玉佩竟是不多見的半月形,上麵雕著玲瓏細致的花紋也像是缺了一塊,謝嫻妤沒有多想,便將玉佩在手中攥了,意思便也算認了淑妃這個妹妹。


    淑妃淺笑,兩個人才又聊了幾句,精神便明顯不濟起來,說話頻頻咳嗽,額角的汗也滲了出來。謝嫻妤忙截斷了話頭,將淑妃送出了鳳鳴宮,淑妃卻仍是依依不舍的樣子,但一坐上轎子便看似疲勞的閉了眼歇了。


    謝嫻妤瞧著淑妃的小轎漸遠,長長的舒了口氣,卻聽馨竹在她身後哼了一聲,吐出個字:“呸!”


    謝嫻妤自然要瞪這沒規矩的丫頭一眼,馨竹卻比她的眼睛瞪得還大,不高興地道:“淑妃娘娘這人真是奸猾,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才來套近乎,不就是怕娘娘將來對他兒子不好麽?娘娘是那樣的人麽?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這丫頭,就不能有一次歇歇你那張利嘴的。”謝嫻妤自然也知道淑妃此行全是為了皇子智,但人之將死,其言也善,身為人母惦念自己的骨肉也沒錯,而且人家客客氣氣的,非要怪罪才覺得牽強。


    無論如何,皇子智一時是留在鳳鳴宮了,父親大人那裏也就能交代過去了。謝嫻妤懶得想得長遠,隻覺得眼前的一切又重新恢複了正常,日子又可以平平安安、順順當當的向前繼續了。


    她正要回屋去看看皇子智午睡是否醒來,卻聽得宮門口一聲尖利的唱喏:“皇上駕到!”


    作者有話要說:嗯……皇上和鹹魚的個人問題也該解決解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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