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君霸愛·偷心皇妃,250 步步皆殤(一)5000+


    三日後,夢華朝堂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ai愨鵡琻


    仁德皇帝禦駕親征,重傷不愈,舉國哀痛;魁王上官玄睿繼位,改國號:仁武。


    史官記,夢華王朝仁德三年一月二十九,帝上官玄錦重傷不愈,薨於臨平。


    仁德三年二月初三,臨平告捷,古夏國兵敗,夏皇青遠懷與女青姝璃雙雙被俘。


    同年三月,古夏疆土一分為二,分由西羅、夢華管轄,三國之亂終眭。


    這場耗時一個多月的戰事,在夢華正史中,有著濃墨重彩的記錄,不隻因為它解救了夢華王朝的政治危機,粉碎了古夏國皇帝青遠懷與其女青姝璃意圖禍亂天下的陰謀,拯救了天下蒼生黎民百姓,還因為這場戰事,有一個重要的人,離開了。


    這個人,曾經是夢華王朝的一個傳奇,抑或是一個傳說。


    那便是,仁德皇帝上官玄錦吱。


    史書記載,他用三萬兵馬拖住了逆後青姝璃派出的十萬兵馬,自己卻金蟬脫殼,率領兩萬親衛飛雲騎奇襲臨平,與率領大軍從浣西水道攻入臨平的魁王上官玄睿裏應外合,控製了駐紮在夢華境內的古夏軍隊和被逆後青姝璃掌控的夢華朝堂。而他,卻身負重傷,不愈身死,將江山拱手送到了魁王上官玄睿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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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淺淺已經記不清自己這是第幾次昏迷了,仿佛迷迷糊糊的就是做夢,她在黑暗中不斷沉浮,昏昏沉沉地半夢半醒,在無盡的黑暗與痛苦的折磨中惶惶不安,她似乎能聽到周圍有人小心翼翼的腳步聲和斷斷續續的哽咽聲,她感覺到心跳越來越激烈,如同火焰一般火燒火燎。頭顱疼痛的似乎要炸開。


    她覺得上官玄錦似乎就在她身邊,可是,她伸出手,卻無論如何也抓不住他。眼前,隻有那枚染血的同心結。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極輕,似乎隨時都會飄起來。


    淺淺再次醒來時,是第二日的黃昏,外麵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停了。


    她緩緩睜開眼,眼角還有尚未幹涸的淚水。臉側的枕頭上,亦是潤濕了一片。她眨了眨眼睛,看到了頭頂上那淡青的帳頂,鼻尖處,還有一股苦澀的藥味。


    她慢慢地支起身子,感覺到一種空前絕後的疲憊,就連手臂也幾乎支撐不起孱弱的身子,差點撲倒在床榻上。


    “我做了一個噩夢!”她自言自語地說道。


    “郡主!我來扶你。”一襲珠粉色衣裙的汀蘭看到淺淺醒了,慌忙過來,伸手將她扶坐在床榻上。


    “汀蘭,現在何時了?”淺淺轉眸望向窗外,木然問道,神色有些恍惚。桌上的一豆燭火,映亮了她慘白的麵容。


    汀蘭看的心中一痛,強忍著眸中的淚意說道:“回郡主,已經過了酉時了。”


    “哦。”淺淺輕輕哦了一聲,目光凝向搖曳的燭火,淡淡說道,“汀蘭,我做了一個噩夢!”


    她坐在床畔,清麗的臉上浮起了一絲淡淡的淒涼,她嗓音嘶啞地說道:“我夢見……”她轉首,淒清的眸光在汀蘭臉上凝注了一瞬,“夢見……夢見了玄錦,他……他……”


    她眸光淒楚地望向汀蘭,神色中帶著一股說不出的迷惘,說了半天,卻連一句連貫的句子都沒有說成。


    她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那個夢,那個可怕的令她心神俱碎的夢。所以,“他”了半天,卻什麽也沒有說出來。


    汀蘭忍住眸中的淚意,攙扶著淺淺坐到妝台前,微笑道:“郡主,不過是一個噩夢罷了,別想太多了。汀蘭給您梳妝,外麵雨停了,您幾天都沒有出去逛了,一會兒汀蘭陪您出去。或者您要是想彈琴的話,汀蘭等下就去給您抱琴來。”


    汀蘭輕輕說道,她也多希望那是一場噩夢啊!


    她拿出梳子,開始為淺淺梳理長發,然後麻利地為她挽了一個流雲髻,撿了一支白色的玉簪簪到了發髻上。她特地將淺淺一直不離身的水晶菊花簪藏了起來。


    淺淺望著鏡中自己憔悴的麵容,還有那有些紅腫的眼睛。


    她在夢裏也哭了嗎?


    她扶著桌子,踉蹌著站起身來,也不招呼汀蘭,緩步向外走去。汀蘭奔過來,為她披了一件雪狐裘。


    “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噩夢,在夢裏還哭了。”淺淺一邊走,一邊喃喃地重複著這一句話,臉上,浮著輕輕淺淺的縹緲的笑意。


    院子裏,風淒淒,霧蒙蒙,世間的一切都是那樣朦朧。


    雪白的落花被打落一地,層層疊疊鋪在青石板路上,墨青淒白交雜著,堆積在地上,好似地毯,一路蔓延。


    淺淺一身雪白,站在蒙蒙霧色裏,仰頭望著隱晦的天色,感受著零星的雨絲落在麵容上那沁涼的冷意。


    她一步一步,走到荷塘邊上,靜靜望向那被雨水洗的清亮的石桌和石凳,淡漠的目光最後凝在了那一把濕亮亮的軟椅上。


    淺淺垂下頭,忽然一陣眼熱,那一直淌不下來的眼淚忽然就無法控製地流了下來,伸手去擦,卻無論如何也擦不幹淨,好像是怎麽流也沒個消停。一顆心更是疼的好似一片枯萎的落葉,在冬日的寒風裏瑟縮,隨風飄零。


    蕭婉晴是什麽時候來到她身邊的,淺淺都沒察覺到。直到身側忽而伸出一隻手,纖細白皙的手指,捏著一塊純白的素帕,去擦她臉頰上奔流不息的淚。


    淺淺抬起睫毛,看到蕭婉晴秀麗溫婉的臉上,那抹寵溺的笑。


    “大冷天的,哭什麽哭?剛剛下過雨,你站在這裏,著涼了可怎麽辦?”蕭婉晴一邊擦著淺淺臉上的淚水,一邊輕輕說道。


    “姐姐,我做了一個噩夢!我夢見玄錦……那個夢好可怕,好可怕。所以,我……我才哭了。”淺淺回首,清麗的眸中布滿了濃濃的迷惑和痛楚。


    她將頭輕埋在蕭婉晴的懷中,夢囈一般低語著,心底空蕩蕩的一片,從未有過的脆弱,從未有過的無助。


    蕭婉晴心中狠狠一震,滿臉疼惜地握住淺淺的手,淺淺的手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那乍然的涼意通過手傳入到她心中,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心也隨之涼了起來。


    她凝望著淺淺蒼白的麵容,定定地說道:“淺淺,聽姐姐說,你沒做夢,那是真的。上官玄錦……他已經不在人世了……”


    她的聲音還是那麽的溫婉,可是卻帶著淒楚,聽在淺淺耳中卻是那樣的殘忍。這話語,一字一字,那麽清晰,如同冰冷的雹子,敲碎了她的自欺欺人。


    “姐姐,你為什麽要騙我?”淺淺抬眸,冷冷注視著蕭婉晴,忽的伸手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臂,蒼白清麗的臉上,帶著一絲濃濃的淒婉,“他怎麽可能離開人世,不會的!你騙我!我恨你!”


    “淺淺,姐姐沒有騙你,上官玄錦他真的死了。否則,他怎麽會讓黃泉送那枚染血的同心結給你?”蕭婉晴一臉痛楚,終於下了狠心,她咬牙,沉聲說道,“你有了他的骨肉,卻還這樣不愛惜自己,他已經不在了,你難道忍心害他失去唯一的孩子嗎?你要好好活下去,為了他,為了你腹中的孩子、為了他的遺腹子,你一定要好好地活下去!”


    淺淺渾身一震,顫抖著纖白的手指輕柔地撫上了自己的小腹。那裏,已經孕育了一個小生命,那是……她和上官玄錦的孩子!


    “他沒有死!”她忽然淒聲說道,淒婉和悲慟的表情不在,此時,她一臉的寧靜,就好似暴風雨後的天空。


    蕭婉晴一愣,怔怔地看著淺淺忽然伸手,將那支白色的玉簪從頭上拔了下來,一瞬間,滿頭黑發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一直披垂到腰間,和上官玄錦那頭墨發一樣,驚人的長和黑。


    院內不知何時亮起的宮燈,淡淡的籠著她消瘦而單薄的身子,黑發在曝光下閃著瀲灩的波光。


    淺淺無視蕭婉晴的驚詫,伸出蒼白的手,從懷裏掏出一隻精致的銀梳,將墨發細細梳理,然後伸手,將頭頂上的發綰了一個男子的發髻,用這支玉簪緊緊簪住。


    轉瞬之間,清麗脫俗的女子變作了俊美清絕的男子,她容光照人,似乎連燈光都為之黯淡。


    “我就是上官玄錦!”淺淺一字一字低低說道,晚風拂起她的墨發,露出了她麵容上妖嬈的笑容。


    這一笑,絲毫不見悲戚和哀婉,而是,清純而明媚,就如同枝頭那朵綻放在夜色裏的雪白茶花,美的令人心碎。


    然後,她就在那笑容裏緩緩倒地。


    這一次,淺淺再沒有醒過來,她一直在昏睡,和前一次的昏迷不同,她看上去沒有做噩夢的跡象,也沒有囈語,她睡的很安靜很恬靜。起初的時候,大家還覺得很欣慰,覺得讓她睡一睡,總比一直傷心要好。


    可是,一直睡了三日,她還沒有蘇醒的跡象,汀蘭和蕭婉晴終於急了,太醫過來診脈,得出的結果是積鬱於心,能不能醒的過來,就要看她求生的意誌是否夠堅強。


    這三日,蕭婉晴都守在淺淺的床邊,不時勸慰她鼓起勇氣生存下去。她握著淺淺冰涼的手,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低柔勸慰:“淺淺,你要醒過來,你還有腹中的孩子,你絕不能就這樣一睡不醒……”


    她這樣整整說了三日,可是淺淺依舊沒有轉醒的跡象。蕭婉晴再也無法抑製地低低啜泣起來。直到第三日薄暮時分,她看到淩墨辰急匆匆而來,清澈的眸中一片複雜。


    他疼惜地輕輕擁住蕭婉晴,勸了她好一陣子,她才依依不舍地離開去休息。


    然後,淩墨辰屏退了所有的宮人,在床前坐下,對著沉睡中的淺淺低低柔柔地說道:“如果,你還想看到他,就一定要醒過來。否則,你就永遠看不到他了。”


    這句話,他說了好多遍,直到說到他嗓音暗啞,他終於看到淺淺的眼睫顫了顫,睜開了那雙清澈的眼睛。


    “上官玄錦在哪裏,他還活著是不是?”三日三夜的昏睡,沒有吃一點東西,淺淺竟然從床榻上猛然坐起身來,急急問道。


    可是,回答她的唯有一片沉寂。


    她忽然仰首,無比堅定地說道:“送我回夢華!”


    對,她要回去。那裏,是他們愛情開始的地方,是他們的家。


    二月的夢華,還是冰霜一片,那麽冷的地方,她不要他一個人呆在那裏,她要去陪著他。縱然,他已再也感受不到她的溫暖,她也要給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淩墨辰徹底呆住了,望著淺淺焦急又期待的模樣,他站起身,叫來汀蘭伺候淺淺梳洗、用膳,臨走之際才低低說道:“朕知道不讓你見他最後一麵,你一輩子都不會安心的……明日,朕會派人護送你回夢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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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馬加鞭的五日異為漫長,好不容易才踏上夢華的國土,戰後的滄桑和破敗席卷了這片美麗富饒的土地,可是沿路所見,皆是歡喜忙碌的情景,伴著沸沸揚揚的雪花,一直綿延到帝都明城。


    是呀,趕跑了侵略者,昔日的家園失而複得,怎能不是欣喜的事情?縱然是大雪紛飛,天再寒,心卻是暖的。


    冷的,似乎隻有她一人吧!


    呆呆地坐在馬車裏,看著空中飛舞的雪花,那悲傷的幾近麻木的心裏忽然有了一絲淡淡的釋然。


    玄錦,夢華王朝大獲全勝了,你的子民轉危為安了,你在天上默默看著,也該欣慰了吧?


    你重傷倒地的刹那,你垂危彌留的瞬間,最放心不下的,依然是我,還有我們的孩子吧?隻是,你還不曾知道,我們……有孩子了。


    淺淺深深吸了一口氣,微微閉上眼,睫毛輕顫,竟有兩顆清淚慢慢滾落下來,蝕骨的哀痛讓她瘦弱的身子輕輕抖了起來。


    恍惚間,有人輕輕為她披上了大氅,指尖輕輕落在她的肩上,一如記憶裏的溫暖。


    她驚喜地驟然睜眼,極度的失望又刹那間染上雙眸。


    ——不是他!


    “郡主,小心著涼。”汀蘭一臉哀色,柔柔地說著,好似極力壓抑著悲傷,躬身低頭,體貼地為她係好了領前的襟帶,又轉身撥旺了爐內的炭火。


    淺淺卻隻是再度閉了眼,驀然用力,抱緊了仍在瑟縮的雙肩。沒有他在,縱然穿的再厚,心裏也是寒冰般的冷徹和絕望。


    **********


    蕭淺淺怎麽也沒想到,在宮門口迎接她的,竟是上官玄睿。


    一襲醒目的月白長袍屹立在風雪中,卻是站在明黃的傘蓋下。而那白袍雖然肅冷,卻又不同於往常。


    是哪裏不同呢?


    她努力抑製住快要決堤的淚水,仔仔細細地看去,才發現,那月白灑金的長袍上赫然繡著盤龍紋。


    氤氳的霧氣裏瞧去,禦用的明黃色,猙獰的龍首,玄色的龍睛,都洇化為朦朧溫暖的淚光,仿佛那臉也幻化成清澈俊朗的容顏,漾著溫暖如玉的笑容,清亮的眸子凝望著她,美如謫神。


    玄錦——


    心中輕輕一喚,淺淺已經伸出雙手,急急地想要擁抱那曾經的溫暖。


    然而,不等她的手觸摸到那張朝思暮想的俊臉,一聲呼喚已如驚雷炸響在耳畔,語音低沉,極力壓抑著哀傷:“皇嫂——”


    刹那間,她周身輕顫,如遭雷擊,伸出的手就那樣硬生生地僵在半空中,晶瑩的雪花輕飄飄地落下,落在潔白如玉的柔荑上,轉瞬不見了,徒留一抹冰涼,一路滑落到心裏,決絕地潑滅了那點溫熱,讓僅剩的希冀悉數化為哀絕,凝落成殤。


    是啊!如今的夢華,國號已是“仁武”,那明黃傘蓋下長身而立的人又怎會是他呢?


    雖然同是月白灑金長袍,可是這件胸前卻繡著九條五爪困龍,在五色雲霧間翻騰,看上去神態倨傲。


    龍啊,上官玄睿終於執掌了河山社稷,渾身上下褪去了邪魅和慵懶,餘下的除了令人隻能仰望的尊貴,還有那王氣。


    而他那張俊美的幾近妖孽的臉,如今細細看起來,眉梢眼角竟也隱隱透露出凜冽和無形的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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